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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三足鸟正在给它的幼鸟哺乳,并没有发现危险的到来,而我正弯弓搭箭,对准了它。
  捏住箭羽的手指正要放松,一样物体飞旋着从背后向我接近,速度很快,已经来不及看是什么东西了,我向前一扑,原来是一只旋弧刃,旋弧刃掠过我身旁,并把身旁一株什么树给打倒了,折断的地方涌出浓浓的浆汁,我吓了一大跳,三足鸟也被吓了一大跳,抓起它的孩子怪叫着向远处飞去。
  我大怒,转过身准备看看这个不速之客是谁,却是鸟,鸟是一个美丽的女孩,我们一起长大,我骂不出来了。
  鸟嫣然一笑,说道:“我又救了你一命……”
  我迷惑,鸟接着说道:“你光顾着狩猎,就不会看一看周围的环境么?”
  我仔细地看了看周围,吓了我一跳,原来被鸟打倒的那颗树是半树半人的亚米克族人。
  我全神贯注地瞄准了鸟却成为了树人的狩猎对象,而树人又成为了鸟的猎物。真可笑,我想打鸟,却被“鸟”救了,我裂嘴笑了笑,样子一定很憨,鸟也跟着笑了,风致万分。
  树人是我们的死敌,他们会用体内的毒汁让我们死亡,并且吃掉我们。
  一路往回走,鸟不停地看我,我知道她一定想说什么,于是我停了下来,只是看着鸟。
  鸟的眼神很迷惘:“你知道我的想法?”
  我点点头。
  鸟的眼神变得很有神采,“不知道为什么,我有心事老想对你说……”
  大家一起长这么大,她有什么心事总是会向我说,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权力也变大了,她仍然会向我吐露一些心事,可能是因为她知道我不可能对别人说吧,而往往在这样的时候我会感到很快乐的。
  “明年我就要嫁给枷连族的王子了,你一点也不担心么河?”鸟的语气充满着怨怼。
  是啊,明年鸟就要象一样货物一样地被嫁到枷连族,以换取短暂的平安,我能不难过么。
  “我想我就算是嫁过去也不能阻止枷连对我们的侵略……”鸟的眼眶红了。
  野心勃勃的枷连王总是想征服整个大陆,他会放过我们么,族人只是天真地想枷连王发一发善心就有可能会放过我们这个小族,他会么,这只会让我们失去我们美丽的鸟。
  我发怒,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鸟把她的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多么白晰的手啊,我觉得一阵晕眩。
  “河,我知道你喜欢我,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嫁给那个什么王子……”
  我的手无力地垂下,在这片茫茫的森林中,如果出走,我们两个人能有什么样的作为呢。
  鸟十分失望,慢慢地放开了我的手,独自向前走去。
  我的喉头在哽咽,想喊却又喊不出来。
  我忍不住了,冲上去一把抓住鸟的胳膊,鸟回过头来,看着我,脸上有泪水。
  我困难地说:“我……带你……走?”
  鸟呆住了,她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开口说话。
  其实我并不是部落出生的人,而是部落的猎人们在狩猎时在里外拾到的。
  我小时候曾发过一场高烧,病好之后无法再开口说话,大人们曾为此苦恼过很久,但后来见我比别的孩子长得都还健壮,也就不怎么为我操心了。
  其实过了几年我就发现我忽然可以发出声音了,那时我已渐渐懂事,并喜欢上了鸟--鸟那时还只是个黄毛小丫头,大家都喜欢取笑我是个哑巴,只有鸟做愿意我的朋友--这可能来自于她天生的仁慈吧?并且总是愿意把心事说给我这个“哑巴”听,她一定想的是我这个哑巴不会泄露她的秘密,我在我的无言的世界里体会到了这个特殊的好处后,就没有再开口说过话,再到后来鸟出落得越来越漂亮,我也更乐得听她的心事了。
  鸟听到我居然开口说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鸟生气了,拼命捶打我,她一定在愤怒我居然骗了她这第多年,我只是用我的肌肉来承受她的拳头,很痛,鸟生起气来打人手很重,我发现她生起气来又是另一种动人的模样。
  一阵人声从前方传了过来,这时候正是一天中狩猎的最好的时间,丛林中的猎人很多,鸟也知道被别人看到我们这样很不好,于是停了下来。
  来的是同族中的人,为首的是火把,火把也算是是族里最优秀的年轻猎人了,当然除了我之外。看见我和鸟在一起,他的眼光中充满了敌意,目光转到了鸟身上。
  “你怎么哭了?告诉我,是这个哑巴欺侮你吗,我帮你教训教训他……”火把一直不喜欢我和鸟在一起,而偏偏是鸟自己喜欢和我在一起,所以他总是迁怒于我。
  我听到火把这样说,觉得很好笑,这个家伙老喜欢找我的茬儿,可是他总打不过我。
  “才没哭哩,刚才有一粒砂掉进眼里……”鸟帮我开脱。
  “是么?”从火把的声音里我听到明显的忌妒。
  部落里谁都知道火把喜欢鸟,而大家又都知道鸟和我很亲近,在部落中,我是十分英俊、勇猛的,只可惜是个“哑巴”,而鸟又即将出嫁,所以火把和我并没有什么必要冲突起来。
  火把悻悻地带着猎人们走了,我想应该把鸟送回部落,而我也要接着走向丛林深处去狩猎。
  鸟不愿意,其实我也不愿意,于是我两又折转头结伴同行。
  路过神像时,鸟跪在地上祈祷,神像是一个巨大的金属人像,只有一个头和一只右手露出了地面,手上还拿着一只火炬”由于年深日久,像上面有很多斑剥的痕迹。
  神像是部落的保护神,象这样大的一个神像我们实在想像不到倒底是怎么造出来的。
  我知道鸟是在为我和她的命运祈祷,我也虔诚地跪伏在地跟着鸟做起了祈祷。
  时间离鸟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已经很少有机会和鸟见面了,我知道鸟和我一样不知道倒底该怎么办。
  人们总在谈论着关于和枷连族联姻后的种种好处,而我也为他们悲哀,善良的人们啊,他们难道不知道人的欲望总是没有止境的么?
  于是在之后,我常常漫无目的地在森林中游走,结果有一天我迷了路,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几乎在整个森林里走了一遍,终于回到了部落,回来时简直是不成人形,我以为我还能趁这次迷路找到森林的边缘,如果有机会逃出这片森林的话,就有机会逃脱别人的追踪,但是我仍然无法走出森林--这片森林太大了。在途中,我靠着在丛林中生活的经验和过人的体力,虽然遇到了许多的危险,但总算平安地回来了。
  这时已经是深秋了,天气变得十分潮湿,再有两个月鸟就要出嫁了。
  我已经不能再等了,这时的鸟应该正在学习各种礼节以及生活技能。
  虽然在我们这个部族女人的地位是最高的,但是在枷连族却是男人的地位最高,所以鸟一定在学习如何为他们的什么狗屁王子做牛作马。
  枷连族是一个野蛮的种族,往往是一家十几个男人或是几十个男人享有一个女人或几个女人,想起我心爱的鸟会被嫁到这样的地方去我就忍不住热血沸腾我就会忍不住地愤怒,我可怜的鸟啊,我怎么能让你过这样的日子,决不能。
  我再次漫无目的地向森林中走去,前两天下过雨,林中有些地方还有深深浅浅的水洼,这是我从远行回来后,又一次出猎。
  地上的泥很软,我发现又有新的野兽的足迹了,凭它的大小与形状来看,应该是一只豹,豹的速度与力量在丛林中都算是十分强大的,对于猎人来说它是相当强大的敌人。
  同时豹又是一种警惕性十分高极多疑的动物,它在动物界中算得上是狡猾而彪悍,对付这样的动物,要么就是利用陷阱,要么就是对它进行群体的围捕,一个人要想对付这样的猛兽是十分危险和困难的。
  我的手心中全是汗水,握着长矛的手也忍不住微微发颤,是紧张还是害怕?我也说不上来。
  一股腥膻之气从前方传来,太好了,我处在它的下风,这对于我来说是相当有利的。
  我蹑手蹑脚地向前移动着,这就是丛林中的生活,每走一步都应该小心翼翼,否则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在这样的地方指望别人来救助是天真的想法,一切都得靠自己,这是我用鲜血换来的经验。
  躲在从树丛后我看到了我追踪的那只豹。
  一只花豹,它正在贪婪地咬嚼着它刚捕获的一只鹿的脖子,它正在吮吸着它的鲜血,鹿还在不时地抽搐着。
  我从箭囊中轻轻地抽出一只箭,在箭尖上我涂有我秘制的药物,那是上次我出行时被一种植物剌到后力量全失后瘫软了半天所得到的启发,我把这种植物的花和果实捣烂之后加上野兽的油脂炼成膏便于携带,不过我还没有试过倒底有没有效。
  豹忽然立起了耳朵,它发现了我?我吃了一惊,差点就把箭放了出去。
  之后我发现我错了,丛林恶魔来了。
  这是我们给角虎取的绰号,角虎是一种十分凶残而狡猾的动物,对部落的威胁是毋庸置疑的,它总是趁着夜色在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候闯进部落大肆伤人,在这样的时候闯进部落人们总是在酣睡中,毫无防备,部落就曾被角虎多次骚扰得苦不堪言的。
  从它的名字可以想到它的样子,这种虎的头上长着粗而尖的角,而且是丛林里体型最大的食肉动物,一般的陷阱、武器对它基本上起不到什么作用。它总是会带来疾病和灾难,被它咬到的人会慢慢的发狂而死,并且溃烂的伤口会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受了伤的人死的时候由于全身溃烂,在身上可以说找不到一片完整的皮肤,而最痛苦的就是受伤的人受尽痛苦却又一直都是清醒的。这样死去的人,人们怀疑他们是受到了死神的诅咒,因此连在部落里安葬的待遇都得不到,只能火化,由于传说中只要人的肉身不腐就可以重新复活,因此死后不得全尸大概就是人们最害怕的事情了吧?而这种发了狂的人如果再伤了人的话,被伤的人也会被传染上同样的症状,所以人们甚至纷纷传说它是死神的使者和座骑。
  显然这只豹也知道角虎的厉害,它并不打算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自己猎取到的猎物,于是它弓着身体,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慢慢向后退去,它打算把这只刚猎到的鹿让给角虎。
  它错了,角虎对死去的鹿好象并不感兴趣,我想,也许是豹侵犯了它的领地吧?角虎走近后嗅了嗅鹿,又向豹慢慢踱了过去,离豹大概两只矛的距离时,将上半身低低的伏了下来,头上的尖角对着豹,前爪不停地抓着地面,尾巴轻轻的扫来扫去,看来它正蓄势待发。
  豹知道仿佛知道自己今天不可能避开角虎的攻击,于是停了下来,一对眼中充满着敌意地看着角虎。
  我看着这两只丛林猛兽的争斗,心里十分紧张,但却一点也不敢放松,手中的箭仍然指向豹和角虎。
  角虎慢慢向豹移了过去,豹也随着角虎的脚步向后退去。
  角虎相对豹的体型要大得多,没有豹的灵活与速度,一般都是凭着自己的体力与利爪利牙和结实的肌肉进行肉搏,如果是远距离的冲刺进攻的话,恐怕还没有冲到豹的跟前,豹早已跑得不见了。
  由于距离很近,豹也不敢转身逃走,只好对峙着,找寻对方的破绽,好一击成功。
  远方传来了号角声,那是部落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的信号。
  角虎不由转身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它被号角声分神了,豹抓紧这个机会向角虎扑了过去,张嘴向角虎的颈部的大血管咬了下去。
  角虎一声怒吼,头一转,头上的尖角向豹的颈部一挑,豹见势不妙,连忙伸出前爪按在角的的侧面,挡开了剌过来的尖角。
  角虎伸出前掌一拨,豹一声哀鸣,一只前爪被打得血肉模糊。
  落地后豹一跳一跳地向后退着,血跟着滴在了下来,在泥水中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角虎并不急于追杀受伤的豹,只是伸出舌头舔着掌上豹的血肉。
  我头上冷汗直冒,想不到不可一世的豹在角虎的手下竟是不堪一击。
  角虎舔干净了爪上的血,又向豹逼了过去。
  豹急了,再次向角虎扑击,但已显然没有了上次进攻时的灵活。
  角虎长啸一声,声震丛林,挺着尖角向豹迎了上去,直刺向豹的胸腹之间,哪知豹在半空中一扭身,用那只受了伤的爪挡住了角的挑剌,角穿透了豹的前爪,但却挡住了角虎的视线,豹强忍着剧痛,一口咬在了角虎的肩上。
  角虎嗷地一声,一对前掌在身前乱抓乱挠,顿时把豹的腹部撕得稀烂,肠子也流了出来。
  豹已气绝了,但仍然未松开口,角虎在地上乱撞乱滚,想要挣脱豹的牙齿,身上斑斓的皮也沾上了污泥,我知道机不可失,手里捏了许久的箭终于从我的手中射了出去。
  箭“嗖”地一声飞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射在角虎的腹部,那是动物身上最柔软的部位,角虎哪里想得到是从什么地方飞来的这个祸事,更是发狂一样地乱跳乱撞,我又一箭向它射去,这次射在了豹咬的伤口旁,角虎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一声怒吼,虽然脚步迟缓却准确地向我的方向扑来。
  我连忙向后退,角虎也向我追来,速度虽渐渐趋滞碍,然而离我越来越近,危急中我觉得很是高兴,因为那两箭根本不算致命伤,角虎的速度的渐慢说明是我的药剂起了作用。
  背后是一棵大树,我知道退无可退了,于是停了下来。
  角虎象一座肉山一样向我冲了过来,我待它将要冲到跟前的时候,向旁一闪,角虎一个势头收不住,直向我身后的大树冲了过去。
  当地一声闷响,角虎的角扎在了树上,角虎狠命地挣扎着想把角从树中拔出来,我连忙绕到它身后,抓起长矛,向它的肛门中狠狠地插了下去。
  角虎狂吼起来,尾巴胡乱甩动起来,抽在我的手上、胸上和腹部,我忍着剧痛握住长矛,在角虎的体内胡乱搅动,忽然角虎的尾巴啪一下抽在了我的头上,我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昏黄的光照在我的脸上,我努力想睁开眼,却只能看到一些人影在晃动,我觉得口干舌燥,耳中轰轰作响,头也痛得象要炸裂一般,我支持不住,又晕了过去。
  一滴水滴在我的脸上,我感到一阵清凉,又是一滴,我努力地睁开眼,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我看到的是鸟,鸟在坐我身边,眼中盈盈地全是泪,她见到我醒过来低低地欢呼了一声,又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睛,把放在火塘边的一只罐子拿了过来,里面是一些药。
  她小心地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了一会儿,递到了我的嘴边,我艰难地把这勺药咽了下去,她见我咽得困难,忍不住眼眶又是一红,她低声对我说:“这次你虽然把角虎打死了,但是你的胁骨断了两根,左手的骨头也折了,脸被打得肿得不成样子,你整整昏了四天了,……我……我还以为你活不过来了,我想,你……你要是再也醒不过来,我……我就侍候你一辈子!”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头也垂了下来,可是语气十分坚决,脸抬了起来,神采飞扬的样子。
  我感动,眼中也润润地,我困难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她轻轻的反握住我,不敢用力,大概是怕我会痛吧?
  “呆鸟……”我忽然张口说道,语气中尽是爱怜。
  “你还说人家是呆鸟,我好不容易才溜出来一次来看你呢,这几天我饭都吃不下,就怕你被打傻了,把我忘了……”鸟虽然嗔怪着我,却非常喜悦,大概是经过这样的生死关头,我们都不愿再隐藏对对方的关心。
  我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地看鸟,她果然显得有些憔悴,看我这样细细地看她,她忍不住红了脸,但却大胆地迎着我的目光。
  我忽然起了一个捉狭的念头,我的嘴唇动了动,鸟以为我要说什么,也以为是她没有听清楚,于是靠近了些,但还是没有听清楚,最后把耳朵贴近了我的嘴,我嗅到她身上的气息,心中不由一荡,趁机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
  鸟啊地一声,飞红着脸躲了开去,但却被我拉着她的手,未能挣脱,她佯做生气的样子,举起了手,但慢慢地垂了下来,眼泪涌了出来。
  我顿生悔意,我没有想到鸟的脸皮这么薄。
  “我不是怪你,我想自从我下定决心照顾你之后,我的整个人……都……都是你的,让你亲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到这里鸟的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嫁给那个什么王子了,我不要……怎么办?”鸟的眼泪更是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我心中一酸,唉,如果再不想办法的话,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和鸟就要分开了,我和她能经受住这样的事情么?
  正在这时,一声咳嗽,一个人掀开拉尼①走了进来,我和鸟见有人进来,忙把手松了开。
  进来的人的火把,这家伙来得真不是时候,我不由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在这时走进来的。
  “河,干得好,虽然我早就想干掉这只角虎了,但想不到被你占了先……不错,不错,不愧是和我火把同一族的战士……”听着这家伙大言不惭地吹牛,我和鸟都忍不住想笑,顿时冲淡了刚才的愁云惨雾。
  “你这次猎到角虎的方法还是有点欠妥地嘛,当时你应该……”他还不知趣地唠叨下去,鸟见状给我打了个手势,我知道她是说她有机会就会来看我,跟着走了出去。
  火把见鸟走了出去,没有和他招呼一声,不由十分失望,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的背影,“小鸟,你就走了么?我才刚来啊?”
  鸟回过身来对我一笑,然后对他微笑着说道:“火把哥,改天我再找你聊,好不好?”
  火把看着鸟掀拉尼而去,几乎痴了,我心中暗骂道:“呆子……”
  火把得意地转过脸对我说:“看到没有,鸟改天要找我聊天哩,嘿,你觉得她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啊……,她叫我火把哥,火把哥啊……”他把那个“哥”说得语气特重。
  看着他自我陶醉的样子,我几乎要笑破肚皮,却装作一脸诚恳的样子连连点头。
  接下来火把告诉我,族长和长老会决定授予我大勇士的称号,这在本族可是十分荣耀的事情,我听到这样的事情并不太兴奋,大勇士能不能改变鸟出嫁的命运呢?如果不能,我还不如不要。
  就这样日子勿勿地过去了,我的伤一天比一天好,没有到一个月,我的伤势完全恢复了,而我和火把倒也结下了深厚的友情,我发现他这个人除了喜欢鸟和脸皮奇厚外,还顶不错的。
  而鸟也在有空的时候偷偷跑来照顾我,如果不是有那事情,这样的日子真算是幸福啊。
  在部落里,我成了英雄,大家在我完全康复后,为我的壮举狂欢,搞了个篝火晚会整晚上庆祝。
  在人群中,我的眼光终于搜索到了鸟,我们的目光碰在一块儿,她的脸红了,慢慢地垂下了头,但我从她的眼神中分明看到了喜悦。
  族长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螺,大声说道:“上天给我们衣食住处,给我们儿女,给我们勇士,愿女神永远保佑埃菲族的儿女们……”
  大家跟着念道:“愿女神永远保佑埃菲族……”
  跟着大家将螺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大家都知道族长这样说话,接着就会有事情要宣布。
  族长接着说道:“下个月就是我族圣女鸟和高贵的枷连族王子矛成亲的大喜日子,在此时,我将任命大勇士--河,担任这次送亲的任务……”
  我的头轰的一声乱做一团,也不知道族长后来说了什么,不是还有两个月么,为什么会提前呢?我还没有准备好啊。
  我又看到了鸟,鸟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她用牙紧紧地咬着下唇。
  忽然我听到众人轰闹起来,我慢慢把目光从鸟脸上移到族长身上,“……这就是我们尊贵的枷连族使者镜子,他给大家带来了枷连族长的信息……”
  一个披着斗篷的男人站了起来,他掀掉了罩在头上的斗篷,众人哗地一声,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纵横交错大大小小的伤疤一共有十多条,红红的肌肉翻在外面,最恐怖的是从脸的左上方斜斜的拉到下巴的一个刀痕,这个刀伤把他的鼻子剖成了两半,从他不算是鼻孔的两个或是三个鼻孔里喷出一些白雾。
  大家安静了下来,他的眼光冷冷地掠过众人,被他看着的人都忍不住感到浑身发冷,有个小孩刚开口要哭,一下被大人捂住了嘴。
  他看到众人这样,哈哈地狂笑起来,“……哈……,你们这些无知的家伙,伤痕是战士的荣耀,你们觉得害怕么,从我的身上可以看见你们的恐惧……,也只有我们枷连族的战士可以保护你们这样的可怜虫……哈……”说着他又狂笑起来。
  笑完后,他把目光转到我身上,重重地哼了一声。
  大家都沉默了,族长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拿螺的那只手也微微地颤抖着。
  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说道:“我不会嫁给你们这样狂妄的枷连族的什么王子的……”
  鸟站了起来,她又接着说道:“我们埃菲族也有优秀的战士,并不会输给你们这些残忍的杀人恶魔的……”说着,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向我这边瞟了一眼,火把看到她的目光射上这边,连忙咳嗽一声,把胸挺了起来,一副威严的样子。
  镜子看到鸟站了起来,不由眼睛一亮,听她说完后,转身向族长问道:“这个漂亮的小妞是谁……”
  族人听了十分愤怒,要知道身为圣女的鸟在族中的地位是十分崇高的,镜子说这样轻佻的话,不啻侮辱了我们整个埃菲族。
  族长听他这样说,心里也很不舒服,但却很无奈,只好说道:“请使者说话尊重些,这位就是本族圣女鸟,也是你们未来的太子妃……”
  镜子看着鸟冷笑道:“好,很好,你以后会担负着为整个枷连族生养新的战士的工作……”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不知道以后我有没有机会……哼……”说完又邪邪地看着鸟笑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他的言下之意,都愤怒了,火把站了起来,将插在背后的石斧拔了出来,呼地掷出,砍在面前的地上,接着对族长说:“族长,鸟是我族的圣女,不能任由她嫁到野蛮的外族去受苦,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本族的战士们都会用生命和血来保护本族的尊严和利益,决不能这样受野蛮人的侮辱……宁死毋辱,女神会保佑我们的……”
  “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得罪枷连族的贵人们好……”有人小声地在人群中说。
  “鸟不是你的亲人,如果是你的姐妹、女儿被人侮辱,你会这么说么?”火把愤怒了,大家吃惊地看着他,没有想到火把愤怒起来和平常判若两人。
  我也忍不住说:“对……对,不能让……鸟去受苦……”
  我不常说话,所以说起话来舌头不太听自己的指挥,总是显得不太流利,大家见我开口说话,一时很不习惯,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鸟见机得快,她一下跪伏在地大声地祈祷了起来。
  “感谢女神啊,感谢女神用您无边的神力让哑吧说话,感谢你让哑吧说出您的旨意,我们一定奉行您旨意抗暴自卫……”
  大家的注意力被引开了。
  族人们闹了起来,分成了两个派系,有人赞成火把的话,也有人赞成先前那人所说的。
  族长一挥手,大家渐渐停止了喧闹声,“尊贵的枷连使者,请原谅我族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所说的话,我们一定如期让鸟嫁给贵族的王子矛……”她说得十分困难,想必她也知道这样的后果将是引起部分族人的不满。
  镜子又狂笑起来,“没有关系,我一定会将你的好意带给我们的王的……”族长也跟着干笑起来,她不敢得罪这个枷连族的重要人物。
  镜子带着手下的枷连人扬长而去。
  族里的一些重要人物聚在一起,大家要安排这次联姻时送亲的路线与礼物,我也参加了会议。
  “我以本族圣女的身份宣布,我取消要这次与枷连族的联姻……”在会上鸟忽然宣布。
  本族中圣女的地位极高,隐然可以和族长相抗衡,而只有长老会可以对圣女的行动加以干涉。
  “那我就要召开长老会废黜你的圣女职位……”族长拿她没有办法。
  “没关系,你废黜我的圣女职位后,我就更不用嫁给那个什么王子了……”鸟冷笑着说道。
  族长气得脸色发青,要知道枷连族要的是本族圣女,如果鸟不是本族圣女的话,根本是没有资格和枷连王子成亲的,因为枷连王子不会和一个平民结为夫妻。
  这次会议依然决定圣女如期嫁给枷连王,并且决定在这段时期内囚禁圣女。
  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因为自打有本族以来,鸟是第一个被囚禁的圣女,她也算是开了个先河了。
  这是出乎大家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因为鸟作为圣女肩负着传达女神声音和旨意的使命,也可以说是女神派在本族的使者--女神的使者也有人敢对她不敬?
  族里的战士轮流看守着关押鸟的那间哈龙②,但是我和火把没有参加,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代表主和派的族长与长老会刻意地没有安排我们,我想大概是他们知道我们和鸟的关系很好,因此不愿安排我们俩看守鸟吧?
  但机会总是有的。
  这天是火把的家给鸟送供养,在这里,我们给圣女送饭不叫送饭,而叫供养。
  我找到了火把,把一片树叶塞给了他,上面是我和鸟小时候约定的各种符号。
  在本族有什么信息通常都是用唱歌来传达,而太复杂的就用画来表示,我和鸟在小时候就设计了一套只有我们自己才懂的符号,代表着一定的意思,我想这时应该是可以派上用场的,希望鸟没有忘记,就算忘记了也没有关系,因为反正是我今天救她,她只要收拾一下就行了。
  当我把树叶递给火把的时候,火把叹了一气,走进了屋里。
  半夜,我准备好了药针和吹筒,自从我知道我炼制的药有让人暂时失去力量和意识的时候我还没有给大家说过,这样的关头应该是我用它救鸟的时候了。
  两个战士在门口转来转去,我藏在一片荆棘后,将准备好的药针吹筒拿了出来,我对准其中一个战士将筒中的针吹了出去,“嗤”的一声轻响,一个战士喃喃地咒骂了一声,他以为是什么蚊虫咬了他一下;又是一下,另一个战士也骂起来了。
  可是片刻之间两人就瘫软了下来。
  我大喜,从荆棘后窜了出来,轻轻掀开拉尼摸了进去。
  房里没有声音,我取出火种,摸索着点燃桌上的油灯。
  我一转身,被吓了一跳。
  床就在桌边,而鸟就坐在桌沿,木然地看着我,我转身时正好和她脸对脸。
  我勉强笑了笑,但怕时间来不及了,抓起鸟的手轻轻地往外走去,正在这时鸟忽然哭起来了,而且还相当大声。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捂住鸟的嘴,紧接着又觉得手指奇痛无比,原来是鸟咬了我一口。
  我情急之下,一拳打在鸟的头上,鸟晕了过去。
  部落里人声大作,毕竟还是让人发现了,我慌忙扛着鸟向丛林的深处跑去。
  毕竟是多了一个人的负担,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知道没有办法逃脱后面的人的追踪了,于是停了下来,我要看看是谁在追我。
  火光渐近,火把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惨然道:“火把,你来捉我?”
  火把看着我不作声。
  我将长矛往地上一扔,对他说道:“来吧……”
  对族人我不愿意用武器。
  意外的是火把转身就走,迎向后面人去了,临走的时候我看到他身上仿佛掉了点什么东西下来。
  只听他在远处说道:“这边没有人,脚步到这就不见了,一定躲在附近,大家仔细搜搜……”
  我十分感激他,知道他故意给我一个机会逃走。
  我摸索着拾起火把掉在地上的东西,原来是个口粮袋,我想大概是食物吧,看来这个家伙也想救鸟。
  我从地上抱起鸟,继续向深处走去,鸟很轻,看来这段时间她受了不少的苦,我不由心里一酸。
  在黎明时分,我终于摆脱了族人的追踪,这时我浑身酸痛,实在支持不住倒头就睡。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醒了过来,一大片耀眼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还有人在唱歌。
  鸟,我想起了鸟,身边没有。
  我转身一看,松了一口大气,鸟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呆呆地望着我,嘴里哼着不知是什么的歌。
  唉,我可怜的鸟。
  鸟为什么要咬我一口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解开口粮袋,里面有一片树叶,我拿出来一看,我知道我得到答案了。
  树叶上画着一个仪式,一个人正在跳舞,从他的装束来看,大概可以知道是巫师,火旁坐着一个少女,我知道是长老会用巫术控制了鸟的神智了。
  我呆住了,同时又十分愤怒和悲哀。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鸟?
  施用这样的巫术,如果不知道解法的话,鸟将会一辈子像这样浑浑噩噩、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就象行尸走肉一样了。
  “你……你要是再也醒不过来,我……我就侍候你一辈子!”鸟的话又在我耳旁萦绕。
  我大声地叫了起来:“你答应过我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我抓住鸟的肩膀摇了起来,“鸟,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你不高兴么,我答应你带你逃走的……你不记得我了么……”我的泪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看见鸟的脸庞上的缓缓地滑下了眼泪,我以为我花了眼,仔细看,鸟真的哭了。
  我十分高兴,轻轻为鸟擦去泪水,我以为鸟恢复了,我以为她要跟我说什么,但她还是不开口说话,她轻轻地哼着什么歌,她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既不悲伤,也不快乐,但眼泪却慢慢地滑落,我听出来那是小时候她最喜欢唱的歌,那时我常常静静地听她唱的歌。
  我大声叫了起来:“为什么……”声音在丛林中回荡。
  我带着鸟在丛林中流浪了近两个月了,不知道族人怎么样,也不知道火把好不好,照预计如果我族不能按时将圣女嫁到枷连族的话,枷连大军应该是准备进攻部落来惩罚部落的违约了吧。
  在这两个月之中,我们走过了一些部落,我曾经向他们打听过这样的巫术如何才能解开,而答案是每个部落的巫术都用了不同的方法、不同的药物,不能够随便尝试医治,一般是施用巫术的人本人才会医。
  这一天,我带着鸟来到了一大片湖边。
  湖水清澈透明,湖边长着些不知名的小花,鸟采了些小花正在编花环。
  经过这两个月的时间,我不厌其烦地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她已经知道自己叫鸟,我叫河了,虽然她仍记不起和我的以往的事情,却和我十分亲近,把我当作了她的亲人,可是她仍然是一副呆呆的样子,做事和行动像一两岁的小孩。
  花环编好了,她走过来,递给了我。
  我心里十分酸楚,把花环戴在头上,“这就是以前活泼温柔的鸟么……”我忍不住眼泪又落了下来。
  鸟用她的手轻抚着我的脸,我的脸转了过来,泪眼朦胧中,我看见鸟也在流泪,“河不要哭,鸟会伤心的……”她喃喃地说。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办法医好,我束手无策,但又不可能把她送回部落,我该怎么办呢?
  正在这时,我感到危险来临了,这是我在丛林中长期的生活中用鲜血换来的经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奇的感觉。
  十多个翼族人用弓箭对着我们,这下可糟了,翼族人是这片大陆上战力最强的人,因为他们会飞,幸好他们的人数一直都只有一千多人,而且他们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去征服别的种族。
  他们一直是一个独来独往的民族,奉行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一定是我们闯入他们的领地了,我把鸟拉在了身后。
  他们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呜呜哇哇地,我还是不懂,我对他们说道:“我只是路过这里,马上就走……”
  他们其中一个人站了出来,“你是埃菲族的人……”他说的是本族的语言,我十分高兴,听到有人会说我族的话就有机会交流一下意思了。
  “是的,我是埃菲族的河……”我很好笑,他的埃菲族话比我说得还好。
  “这个小姑娘是不是你们的圣女鸟……”他问道。
  “不错……”我警惕地把鸟再往后拉了拉,他怎么知道的?
  “唉,你不要误会,我们听到了你和鸟的事情,对你们十分佩服,到现在我们没有看到过敢于反抗枷连族的人……,照规矩本来今天我们应该把你们格杀了的,但是我们的族人都很敬佩你们,所以可以破例让族长来解决今天的事情……”
  我知道今天是我闯入了别人的领地,本来也是我们理亏因此决定让他们的族长来处置我们。
  其实我心里暗暗觉得鸟如果一直像现在这样,还不如我们死在一起的好。
  看见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他们,那个翼族人十分佩服,他一定觉得我很有胆色,他又怎么知道我的想法呢,我不由暗自苦笑。
  我和鸟在翼族人带领下,向他们的住所行去。
  走了一顿饭的时间,我们来到了翼族人居住的洞窟,那是一个在悬崖上的洞窟,我们由翼族人拖着飞上了半空,那种身在半空中的感觉真是美妙又让人心惊胆战,大树在身下变小,我还看见在不远的地方,一条小河象是一条绿色的带子在丛林中蜿延着。
  我们被放在洞窟前的一个平台上,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着实让我感动了很久,再看看鸟,她已经趴在地上呕吐得一踏糊涂,我暗自好笑,还有不会飞的鸟?
  我们见到了翼族人的族长,那是一个名字叫流星的年轻的翼族人,翼族人的族长只有飞得最快的人才能够担任。
  流星对我们俩人的情况表示十分同情,我抱以一线希望向他打听有没有方法可以医好鸟,但是让我失望的是他对我说如果不同医术和巫术胡乱地施在鸟身上的话,很有可能当时就让鸟把命给送了。
  看我很失望的样子,他又安慰我说办法还可以想,他说说了在出崖洞后往西走半个月的路程,可以找到一个天华族,天华族有着人们无法想像的智慧,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鸟的问题应该很容易就能够解决了,不过据流星说天华族人比他们更难以接近。
  我十分高兴,终于有了一线希望,在向翼族人问明路线后,我带着鸟向他们所说的地方走了过去。
  一路无事,我和鸟走得很快,仅用了十天的时间就走到了他们所说的地方,在那里果然有着很多奇奇怪怪的物事。不过我和鸟走得却十分顺利,并没有被流星所说的让人流泪和咳嗽的雾气喷出和炫目的白光击打在身上,让我们瘫软。
  我和鸟走到了这些怪东西所围绕的一个建筑物前。
  这是一个奇怪的建筑物,方方正正,还开了许多小孔,小孔上有一种可以反光的但却是透明的东西,是什么呢?对了,一定是冰,他们用冰来遮挡住外面的寒风,真是了不起啊。
  我定了定神,大声地问有没有人。
  一个巨大的声音响了起来,在我们的头上回旋,象是雷一样在响。
  那居然是纯正的本族语言,大概意思就是让我们放下武器再进去。
  我想,如果他们要想对我们怎么样的话,可能我们是没有机会反抗的,只要能够救到鸟,怎么也没有关系。
  我带着鸟,根据声音的指导,从建筑物的一个奇怪开口走了进去,后来我知道了那叫门,走过一个长和的通道时,忽然从顶部喷出一阵水来淋在我和鸟身上,着实把我和鸟吓了一跳,接着又走过了一个紫光萦绕的通道。
  在一个非常大的屋里,我们停了下来,没有人。
  “安德烈5号,你终于回来了……”声音又开始说话了,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但是感觉却近在咫尺。
  安德烈?5号?我看了看鸟,很迷惑。
  “你是我们生产的安德烈型生化人,在长久在来,我们就用你这样的生化人对自然生态进行考察和维护,在你靠近我们的力场之后,主系统对你的能量异于常人十分奇怪,经过检测后发现你的dna链是人工修复的,确定你就是我们失落的5号生化人,可能由于某个事故你忘记了你自己的职责,现在我将会运行强自修复程序重新启动你的副脑③……”
  声音唠唠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而火把也和我一样不知所以。
  一阵晕眩,我眼前一黑,脑中轰地一下,仿佛是炸开了一样,我昏了过去。
  信息:副脑重启动成功。
  信息:错误,副脑无法取得生化系统主控权,重试?继续?忽略?
  该醒了,我想,于是我醒了过来,一个地球上的原始人站在我身边,哦,我想起了,我的主脑④曾经以一个叫河的原始人的身份和她在同一个部落生活过,我怎么会和他们一起生活呢?我记起了,我曾经经历过一场事故,那是我的主体未生长完全的时候,哪是一个怎样的事故呢?我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
  对了,我叫河,这次我们是来寻找天华族的人为鸟医治的,鸟现在已经忘记我是谁了,我心爱的鸟啊,我鼻子一酸。
  信息:警告!主脑电波过强,无法控制,副脑无法取得生化系统主控权。
  信息:生化系统能量系统检测通过。
  信息:生化系统副脑检测通过。
  信息:生化系统存储系统检测通过。
  信息:生化系统网络系统检测通过。
  ……
  “5号,你应该忘记你原始人的身份,快记起你的天职吧……”声音又响了起来。
  是的,我的身份是为主系统对自然生态进行考察的生化人,不能干涉自然的进化,而枷连族已经进化到奴隶制社会了,唉,那些可怜的部落还仍然在母系氏族的程度,怪不得会被枷连族侵略。
  “5号,你的主脑和副脑由于事故已经完全分离了,警告,生化控制系统副脑区将在30秒钟内崩溃,控制系统副脑区将在30秒钟内崩溃……”
  信息:错误!生化系统自动选择主脑主控模式。
  信息:生化系统重建成功。
  我感到我的脑中嗒地一下轻响,我明白了,一定是主脑取得了系统主控权。
  我现在不再是原来的河了,而是拥有5号生化人的智慧和体能的河,也可以说是拥有河的情感及思维的5号生化人,我忘记了河的无知,同时也抛弃了5号生化人的无情。
  “警告,主系统运行过载,警告,主系统运行过载……”
  真好笑,一定是主系统想强制改变安德烈5号的系统控制功能--也就是重新改为副脑的主控功能,结果却失败了。
  算了,作为上一轮文明的遗民,我倒底应不应该遵守进化的守则呢,进化的过程必然是新的社会制度替代旧的,但这样是否又太残酷了些?
  但是上一轮文明不就是一边进化一边忙于对自然进行破坏,最后让整个世界陷进了核子危机、生化危机、环境危机……数不清的危机中么,如果象这样进化的最终结果是导致人类的自身毁灭,这可能也是物极必反吧,那么进化还有什么意义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基地里乱哄哄的,人不知从哪里都钻出来了,忙着对系统进行维护,无暇顾及我和鸟,我和鸟乘机沿着原路走了回来,不过这次没有被紫外线照射和被淋浴喷到,想必是失灵了吧?
  我知道基地是不会支持我的,那么我只有自已想办法了。
  通过网络系统的功能,我成功地联系上了监测卫星,看到了枷连族的部队,正向我族进军,有一万三千人,带领大军的就是那个丑怪的镜子,我苦笑了一下,这未免也太小题大作吧,对付一个战力不到两千的民族,用得着派那么多的军队么?枷连族军队已经接近部落了,部落危在旦夕,我和鸟该怎么办呢?
  先不管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鸟的问题解决了。
  通过对副脑中储存的资料的查询,我找到了医治鸟的办法。
  我抱着鸟坐在地上,静静地等着她醒过来。副脑中的资料显示在服用所调配的药后,鸟会昏睡一段时间。
  鸟的眼睛睁开了,因为阳光的原因,她伸出一只手挡在了眼前,她打了个呵欠,看见躺在我怀中,绽开了笑容,好像是一朵小花慢慢地开放。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和你变成了鸟在天上飞……”鸟说。
  “你不用做梦了,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直到老死的……”我柔声说。
  鸟眼神迷朦,“唉,你说话怎么变得这么动听了呢?你原来老像个木头人似的……”
  我想大概是副脑的作用吧。
  我运用空间转换把我和鸟移到了翼族人部落,在能量重组时,差点把鸟的腿接到了肩膀上,我偷偷看了看鸟,还好,没有什么异样的,不过就是脸色有点难看,想必她又晕了吧?她呆呆地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下巴几乎砸到脚背。
  部落中的人们正在忙碌着,看到我和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也十分惊讶,都停下了手时的活计。
  流星听说我和鸟出现了,连忙找到我们,对我们说:“你们可回来了?小鸟的问题解决了?唉,听说枷连人对你们的部落很是光火,说不定会马上攻打你们的部落,你打算怎么办?你这会儿赶回去来得及么?”他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消息又闭塞,交通也极不方便。
  我淡淡一笑,说道:“没有关系,我自有办法,我打算回部落一次,鸟可不可以暂住在你们这里?”
  “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鸟的脸色变得苍白。
  “太危险了,我……”我解释道。
  “你要是一个人走,我就死……”鸟坚决地说。
  “你也知道很危险,我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么……,要死我们两人一起死。”鸟悠悠地说道。
  我知道下定了决心和我同生共死,于是也就不再坚持,答应带她一起回去。
  我再次使用了空间转换,到了部落后,我才发现其实枷连军已经开始进攻了。
  族长虽然软弱,但到这时也只能让族人们拿起武器抵抗枷连军的攻打。
  枷连大军像巨大的车轮一样压了过来,他们在准备不知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冲击;大多数的战士都负了伤,可用的箭矢、火器已基本上消耗殆尽了。
  该怎么办呢?
  族人们看到我和鸟的出现,都十分惊讶,他们想不通我们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在这里,火把走了过来,他身上有很多处伤口,他苦笑着对我们说:“唉,你们还回来干什么,和大家一块死么?”
  我微笑着不回答,脑子里却飞快地想着主意,手也没有闲着,我释放出体内的能量,能量在火把身上流转,火把伤口部位的细胞新陈代谢加快了数十倍,顷刻间伤口痊愈了。火把吃惊地看着我,我知道以他的智慧是无法想像这样的事情的。
  时间不多了,我仍然未想出合适的办法。
  我刚到部落时就尝试过调用攻击系统中的异能攻击敌军了。
  可信息显示违背进化第一的原则,拒绝执行。
  副脑中有用的信息显示,擒贼先擒王,可以先把敌军首领抓住,以拖延时间。
  对,这可以说是个办法,我毫不犹豫,再次使用空间转换,突地出现在镜子面前,镜子大吃一惊,挥矛向我刺来,我轻轻一闪,一把揪住他,又移回了部落。
  我和鸟火把三个人逼他走上了高台,要他让军队后退。
  镜子狞笑起来,“你以为抓住我就能阻挡我们大军的进攻么,告诉你,这次王子亲自带兵来攻打你们的部落,对你们的部落是志在必得,不可能为了我一个人就无功而返的,放了我,我会求王子饶你们一命的……”
  我们三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次枷连族的王子竟然亲自来了,那我们抓住镜子也是没有太大作用的了。
  此时忽然杀声震耳,我开始想办法,没有人能听见他说什么,鸟和火把也不知所措,镜子惨叫起来,我一惊,回头看镜子,他看着自己的胸口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来,他的胸口插着一枝箭,原来是流矢误伤了他。
  军队已经攻进部落了。
  我没有想到枷连王子竟然一点都不顾及自己军队的将领在我们手里便强行进攻,一时间喊杀声、武器的挥动声、投石机的轰鸣声大作,整个部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敌人象车轮一样向着部落的阵营辗了过来,而部落的抵抗在敌人的大军面前更是显得无力。
  火把着急地对我说:“河,快想办法把枷连王子抓过来啊……”
  我也急,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但已无法运行各种辅助性的异能了,怎么回事?
  我启动了生化系统自检程序,进行查询后,得到的结果是:系统资源严重不足、能量不足、无后备资源,无法进行大能量活动操作。
  我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怎么办?
  我再次查询有什么办法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的能量。
  得到的结果是:能量催生程序,在短时间内使新陈代谢加快数百倍的同时可得到巨大的能量,但对生化系统会产生严重的破坏,此操作可能使大部分细胞衰老而造成一些重要器官死亡的后果,由此有可能生导致化系统的崩溃;生化系统主体死亡机率:95%。
  怎么会是这样的?
  眼看着自已的族人和战友们连连倒下,火把红了眼,他准备跳下高台,和枷连人拚命,我一把抓住了他,并在同时,把一些信息传到了火把的脑内。
  这是一个耗费能量极少的异能,其实也是一种心灵感应。
  火把一定很奇怪怎么会忽然有我的想法在他的心里面出现,他对我所传过去的信息显然并不太明白,我决定冒险执行这个能量催生程序。
  生化系统开始执行我的命令了。
  停止:警告!此命令最终可能导致生化系统主体结构崩溃,主体存活机率:5%……,执行?
  再次停止:警告!此命令最终可能导致生化系统主体结构崩溃,主体存活机率:5%……,执行?
  还是停止:警告!此命令最终可能导致生化系统主体结构崩溃,主体存活机率:5%……,此此次命令执行后不可逆转,执行?
  这是一个相当于自毁的命令,副脑不停地发出警告。
  能量在我身上聚集,我的身体迅速地衰老了,能量不停地膨胀,我的头发在由黑变灰,由灰变白,我以预支生命的方式来获得能量。
  我的皮肤在干枯、肌肉在痿缩,我无力再拿着手中的武器了,长矛从我的手中滑落了下来。
  能量场在往我的四周扩散着。
  时间不多了,我的能量场无法再扩散了,此时我的身体极度疲乏,但能量却极充沛。
  锁定能量场后,我选定了能量场中所有生物,物质分解转为能量,移动。
  能量重组,物质化。
  大势已去,我把力场内所有人移到了战场之外的远处,这里距离部落大概四天路程,在进化的力量面前,我的力量显得太渺小了,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那么多了。
  此时大概是那5%的机率起了作用,我的衰老竟然停止了下来,但我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了。
  劫后余生的人们都拥在一起痛哭起来,获救的人是极少数,大概七八人,镜子也在其中。
  鸟注意到了我的变化,我想,大概这时的我象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吧?她会怎么想呢?在她的心里我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只不过很厉害的什么怪物?
  火把怒气冲冲地一把揪起镜子,镜子冷冷地看着他,喘着粗气,他的箭伤很重。
  火把把镜子重重地搡在地上,转头对我说:“你有本事救我们为什么不把大家都救出来……”
  我不知道如何给他解释,我说给他听,他能理解么?
  火把一把抓住我胸前的衣襟,几乎是哭着对我吼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全部都在那里……,你干么不让我和他们死在一块?!”
  鸟流着泪对火把说:“河已经尽力了,我们不是枷连族的对手,如果河可以把整个埃菲族救到的话,他就是神,不再是河了……,你没见他已经变成这样了么?”
  火把一呆,颓然放松了双手,蹲在地上,号陶痛哭起来。
  我们心里十分难过,因为不能阻挡自己部落被毁灭的命运。
  正在这时,鸟一声轻呼倒了下来,从她的胸口突出了一只箭尖,原来镜子挣扎着把拔出来的箭剌在了鸟的身上,大家看到镜子倒在地上,都以为他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被他麻痹了。
  我一声大喊,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抱住了鸟,鸟咳嗽着,鸟的伤极重,这一箭把她的左边的肺也刺穿了。
  鸟每咳嗽一下,嘴里都会涌出一些鲜血,她的眼泪慢慢从眼里滑落,她的无助地看着我,无法说出话来,但她的眼神却分明在对我说不愿离开我,她那柔软的身体在我的怀中痛苦地颤抖着。
  那边火把用长矛把镜子钉在了地上,镜子拼命地扭曲着,却上气不接下气地狂笑着。
  我抱着她,不知所措,想起了前人曾经说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话来,我为什么不当时就把镜子杀死,这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啊。
  火把抢了过来,推开了围着的众人。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我鸟有没有救,火把也在问。
  我也在问自己,鸟有救么?
  如果我有哪怕还剩下极少的一些能量,我都能够救鸟,但我现在还有剩余的能量么?
  没有。
  如果我有哪怕半天的时间休息,我都能够聚集一些能量,但鸟现在还能支持半天么?
  不能。
  鸟奄奄一息,从的情况来看,哪怕是半个小时她也支持不了了。
  我如同风中残烛的身体是无法再进行能量催生术的,如果要强制运行的话,我就必死无疑了,关键是跟本无法确定我的身体会不会在正在运行的时候就因无法承受而死了,死虽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鸟死了之后,我一个人旬延残喘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该怎么办呢?
  难道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生命都无法保护?!
  我决定不管情况如何,我要再运行一次能量催生术。
  此时,副脑显示出了一些信息:
  此操作是在短时间内使新陈代谢加快数百倍的同时可能得到大量的能量,但生化系统主体已无法负荷此操作的进行,生化系统主体死亡机率:135%,得到能量的机率:25%。
  没有关系,最多不过就是两人死在一起,我一定要赌一赌。
  生化系统开始执行我的命令了。
  停止:警告!此命令最终导致生化系统主体结构崩溃,主体存活机率:0,拒绝执行。
  仍然是停止:警告!此命令最终导致生化系统主体结构崩溃,主体存活机率:0,执行?
  还是停止:警告!此命令最终导致生化系统主体结构崩溃,主体存活机率:0,此命令执行后不可逆转,执行?
  能量象游丝一样慢慢地积累起来了。
  而这些少得可怜的能量又慢慢地往鸟的身体里注入。
  鸟的脸色仿佛开始恢复红润了,而我的眼前变得一片模糊,我不能确定鸟是否在恢复中,但我能感觉鸟那柔软的身体变得十分温暖。
  真冷啊,不管我会怎样,我的生命融入了鸟的身体中,我和她再也不会分开了,这是最让我高兴的。
  信息:错误!生化系统能量催生程序执行中断!
  信息:自动关闭生化系统能量系统部分。
  警告:能量严重不足!
  警告:能量严重不足!
  警告:能量严重不足!
  ……
  系统命令:启动备用能量以保持最低能耗。
  警告:启动备用能量失败!无备用能量!
  警告:启动备用能量失败!无备用能量!
  警告:启动备用能量失败!无备用能量!
  信息:为维持生化系统主体存活,系统将自动关闭能量耗费单位。
  系统命令:关闭生化系统数据储存部分。
  信息:无法维持最低能耗!
  系统命令:关闭生化系统副脑部分。
  信息:无法维持最低能耗!
  警告:能量不足以维持最低能耗!
  警告:能量不足以维持最低能耗!
  警告:能量不足以维持最低能耗!
  系统命令:发送资料回主系统。
  ……
  信息:自动关闭生化系统网络系统。
  信息:自动关闭生化系统主体部分。
  信息:安德烈5号生化人已废损……
  ……
  累极了,我想我要睡着了,火把一生之中一定会好好地关爱鸟吧?因为火把也很喜欢鸟啊。
  脑中仿佛嗒地轻响了一下,我就像化做了一只小鸟在天空中飞翔,轻飘飘地毫不受力,能量终于消耗殆尽?
  在这之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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