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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代的一个静静的夜晚,星穹低垂,天地辽阔。 此刻,人们早已入睡了,大地静悄悄,没有一些儿声息。 可是,在北方的一座古城的远郊却还有一盏灯光,像是一颗低垂的孤星似的,在一座小山顶上不住闪烁着。 那灯光是从一间隐藏在松林深处的小屋内映射出来的。 在朦胧的夜色里,可以瞥见一个面容清癯的白发老人,颈上缠着一条深灰色的围巾,身穿一件旧人字呢大衣,纯是一副早年的穷知识分子的装扮,正傍着灯,凝眸注视着窗外的星空。 这位老人是在某大学任教的天文学家何高川教授,他正在观察一颗飞近地球的小行星。 几十年来,他走过许多地方,收集了许多珍贵的陨石标本。一次,他得到了一颗梨形的陨石,把它放在工作台上小心地剖开,竟在烧焦的外壳内意外地发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平行线条。这是什么?无论什么陨石标本中,都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结构。 何高川沉吟着……难道这不是天空的陨落物,或是从另一个银河系飞来的不速之客? 这个奇特的念头像火花一样闪亮了他的头脑,使他感到无限欣悦。要知道,关于其他的星球上是否也有生命存在,虽然有着种种的猜测,但是由于缺乏实物证据,始终还是一个谜。这块具有沉积层理的陨石却用自身的存在,解答了这个难题。这将对人类认识和进一步征服宇宙的事业,有着不可估量的重大意义。 他怀着难以形容的激动心情写成了一篇论文,宣布这一重要发现。 笃,笃,笃…… 何高川教授正低头沉思,突然听见几下清脆的叩门声。从一下又一下轻微得刚能听见的敲击声中,可以猜测出来访者仿佛怀着踌躇的心情。他渴于会晤,又担心会吵扰了室内的主人,便用手指关节轻轻叩击着门扉,像是向主人小心翼翼地发出征询。 何高川十分纳闷,谁会在深夜来拜访他? 打开门,原来是他的学生徐瀚。他握着一个纸包,站在门边腼腆不安地探问:“何老师,我不会打扰您吗?” “你有什么事?”何高川把他让到屋里坐下,沏一杯热茶放在他的面前。 徐瀚顾不及喝茶,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手里的纸包,摊放在桌上,眉飞色舞地说:“我找到陨石里的生命了!” 何高川一看,纸包里有一把古色古香的素绢团扇。由于时间久远,扇面已经泛黄了。上面绘着一幅奇异的夜色图:一群惊恐的小鸟在林间飞旋着,振翅仰脖望着夜空。在那儿,有许多四散坠落的流星。 旁边还题了一首诗: “飞星似雨落纷纷, 隆庆万历两度闻; 四十二年一来去, 拾将黑石系扇筋。” 古怪的是,在光洁的湘妃竹的扇柄上,用红丝绳系着一块扇坠。它不是朱红的玛瑙,也不是碧绿的翡翠,竟是一块天然的黑陨石。 何高川拿起它,凑在放大镜下仔细审视。这颗陨石约摸有桃核大,外观并不特殊。可是当他迎着灯光朝绳孔里一看,就不由一怔。原来,里面不是陨石内部常见的灰色,而是从内到外都是黑黝黝的,好像一块墨。这种标本是十分罕见的。 徐瀚激动地解释说,这把扇子是在一个旧货摊上偶然发现的。他注意到扇绳上的黑陨石,想探明它的成分。化验的结果揭示出,其中含有大量的碳素,很像是含碳的有机化合物的残迹。正是它们,把整块陨石从里到外都染成黑糊糊的。 他猜想,这便是生命存在的证据,因此高兴得不顾深夜的疲乏,连忙赶到老师这儿来报告情况。 “请您检查一下,是不是含有生命的痕迹?”徐瀚非常兴奋,禁不住连声询问。 何高川把眼睛贴在放大镜上,一意专注地审看镜片下的黑陨石,没有即刻回答。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看,这里还有一个似乎是植物孢子的印痕。真可惜,它在飞入大气的时候已经被烧毁了,不能作肯定的结论,必须另找一块未经损坏的才行。” “从哪儿能再找到一块呢?”徐瀚十分失望。 “别气馁,”何高川安慰他,“扇子向我们提出了新线索。 有了线索,就好办了。” 说着,他便把扇面上的诗句解释给徐瀚听:第一句,描写一场流星雨出现的情况;第二句,说明它曾在明代的隆庆和万历年间两次出现;第三句,推算出流星雨的周期是四十二年;第四句,表明作者在一次流星雨中拾到了一颗珍奇的黑陨石,当作扇坠而保存下来。配合旁边的图画,十分详尽而生动地记录了一场古代迸发的流星雨。 第二天,他们在图书馆里果然查到了两段有关的记录。根据推算,两次流星雨的时间恰好相距四十二年。此后还有许多记载,都是每隔四十二年就出现一次流星雨,并在各地发现一些黑陨石。有了具体的数据,何高川教授很快便推知,小行星在40年代中叶,将会再度飞临地球。 四十二年过去了。斗转星移,历史推进到了20世纪末叶,天空中的星象依然如昔,可是在人世里却发生了惊人的变动! 就在小行星重临地球的那个晚上,如果从天文台弧形屋顶的空隙里向下窥视,便可以看见一架巨大的天文望远镜,旁边站着一位老人,他鬓发上洒满了星星似的灰白斑点,双手把持着操纵盘,不慌不忙地徐徐转动着,外貌显得极其安详。 可是,在他的眸子里却情不自禁地闪烁着两股异样炽烈的火花,暴露了隐蔽在胸臆深处的激动心情。 他的座位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色工作服的青年助手,俨然是当年的何高川教授和徐瀚的重现。不!这位老人不是生活不幸的何高川教授,而是已到高龄的徐瀚教授。经历了近半个世纪的岁月以后,时间染白了他的两鬓,他已由一个锋芒毕露的青年变成经验丰富的老人,主持这座新型天文台的研究工作。 那一夜,他特地和一个名叫于江的青年助手守候着小行星飞来。不消说,这便是造成他内心激动的原因。他回溯四十二年前的往事,思潮像波浪似地汹涌起伏着。可是,他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感情,缓缓操纵着望远镜筒,在熟识的星座间逐尺逐寸地细细观察。 时间不停地飞逝。渐渐临近寂静的午夜,徐瀚的眼睛已经望得发酸了,站在一旁的于江也感到有些疲乏。突然,望远镜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串迅速移动的微小光点。它们衬映在漆黑的背景中,影像显得很模糊,若是没有经验的观测者,根本就分辨不出。但是它们却瞒不过徐瀚教授一双老练的眼睛,他立时就旋转着望远镜,把它们紧紧地攫住在镜片中央的十字线上。不一会儿,它们就越飞越近,毫无疑问,这便是徐瀚教授所热烈企盼了整整四十二年的那颗小行星。 “它们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无数块从小行星群里飞离出来的碎屑就穿进了大气层,立时造成一场绚丽炫目的流星雨,直向遥远的西南方飞去,瞬息间在星座间消失了踪迹。 这一刹那十分宝贵,机智的于江早就在一旁作好了准备,迅速用激光全息自动相机拍摄了一组记录流星运动轨迹的照片。在稍远的角落里,守候在其他仪器旁的许多工作人员根据天文座标,很快就估算出流星雨散坠的位置大致在西藏高原上的某一地区。 根据预先的安排,一项搜寻陨石标本的计划立即着手进行。无数电波带着急促的呼号,穿划过长空,直向西藏高原飞去。在几千米外的机场,一架全天候的喷气式客机已作好了准备,随时等待命令起飞。 徐瀚看了看手表,从望远镜边站起身来,沉着地吩咐于江:“通知参加搜索的人员,明天早上7点准时起飞!” 高原的夜是异常寒冷的,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沁骨的寒气。 虽然没有风,也使人觉着很寒冷。徐瀚教授披着一件皮大氅,斜倚在篝火边,一面咂巴着浓烟缭绕的烟斗,一面低头沉思。 他几乎彻夜未眠,一早便起身傍着燃烧未尽的篝火,等待于江探访群众得到的消息。于江和另一个年轻同志已经骑马进山两天了,可是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他不禁回想起四十二年前的情景,脑海里浮现出老师的音容笑貌,耳畔又响起那充满期望与鼓励的嘱咐声:“别气馁,鼓起信心来!科学研究从来没有平坦的道路。 人类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一切难题都总有一天会彻底解决。 我把这项研究任务移交给你了……” “不!没有彻底查明以前,我没有权利下这样的结论。如果轻轻放过了这次机会,就必须再等四十二年。这对人类认识宇宙的进程来说,就未免太晚了!” 他抬头看了一下天边,启明星已经悄悄升起,东方的地平线微微发白。一股清晨的风迎面轻轻拂来,新鲜的空气沁人心脾,驱走了身上的疲乏,使人感到特别舒畅。新的一天即将来临,于江他们为什么还不回来? 这时,在远方的山径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借助微弱的天光,可以望见三个越过山冈、纵马奔驰的人影。 帐幕里的考察队员都起来了,站在徐瀚教授的身边,注视着越来越近的三个骑马人。 不到一会儿,他们就到了跟前。于江头一个翻身跳下马,向徐瀚报告:“老师,我们请来了一位带路的藏族老乡。” 这位藏族老乡是一个牧羊人,名叫扎西。陨石雨降临的那个晚上,他正在宿营地的棚屋内熬酥油。天空中突然出现的异常景象惊动了牲口群,牧羊犬大声狂吠。扎西连忙走出户外,正看见一颗离得很近的火流星掠过低空,向东南方石垭口一带的群山飞去。 徐瀚教授边听,边翻开一个考察队员送来的地图。图面上有许多用削得极粗的红铅笔标画的圆圈和十字点。这是已经搜寻过的区域和陨石发现地点的符号,它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图幅,只留下少数地区还未涂上。徐瀚教授从衣袋里取出放大镜,对着空白区仔细检视。在弯来绕去的地形等高线间发现了三个很小的黑体字:石垭口。 “准备起飞!”徐瀚发出了立即出发的命令,又安排了人员留下来照看帐篷和马匹。 飞机在云海里出没着,像是一支被风浪拨弄的小舟,一忽儿昂首直冲上山巅,一忽儿又飘沉进深邃的幽谷。他们贴着峭壁飞行,突然闯进了一团黑漫漫的雨云。徐瀚教授一会儿转首俯瞰窗外的景象,一会儿注视着摊放在膝盖上的地形图,竭力设法透过云雾辨认地物,以便确定飞行位置,寻找机身下的石垭口。 “看!那个山坳就是石垭口。”扎西突然在云隙里瞥见了熟悉的地形。 在向导扎西的指引下,驾驶员把飞机平稳地降落在石垭口附近的一小片平地上。 徐瀚跨出飞机,察看了一下地形,迅速把考察人员分作几个小组,分向四面八方去寻找陨石雨的痕迹。 他和于江、扎西选择了一条最险峻的路线,翻过一座陡崖,直朝石垭口走去,山坡十分陡峭,每迈出一步路都十分困难。 “这条路很难走,您还是留下来,让我和扎西去吧!”于江关心地说。 “这算得了什么。科学工作者的道路本来就是不平坦的!” 徐瀚教授的语气十分坚定,不容许有任何的变动。于江深知他的性格,只好一声不响地跟在后面向山顶攀登。他们一步一喘气,花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在扎西的带领下到达石垭口。 这里有许多古冰川带来的巨大漂砾,他们攀上大漂砾仔细审视。忽然,徐瀚教授的注意力被一块巨石吸引住了。它的表面有一个碗形的凹坑,坑的外沿有一些向四周辐射的裂纹,坑内散布着许多石头碎屑。徐瀚拾起一块黑色的碎石细细地观察,果然是预想中的黑陨石。 情况已经十分清楚:曾有一颗陨石落在这里。高速坠落的陨石像枪弹一样在石面上撞击了一个小坑,它自己也在这次碰撞中裂成碎片。坑内的石屑便是它的残海徐瀚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拾起陨石片,用放大镜逐个地仔细检查。 站在一旁的于江立刻从背囊里取出万能胶水,把它们按原形粘合起来。原来,这是一个拳头大的水滴状陨石,从内到外都是黑糊糊的,很像40多年前徐瀚教授在旧货摊上发现的那把明代团扇的扇坠,细细一看,竟也有一层层像头发丝那样细的沉积层理。毫无疑问,这是“法埃顿”古星碎裂后的表壳部分,这种天体沉积岩真是太不容易找到了。 奇怪的是,它的中心竟是空的。 难道它本来就是一个空心陨石?不!这显然不可能。可是,他们搜遍了周围的地面,也找不到那块遗落的陨石核。 于江被这意想不到的事情迷惑住了,他拿起陨石,一次又一次地反复观察。 “这是什么!”他在空洞的内壁上发现了几个极小的圆瘢痕。 徐瀚连忙接过陨石,再一次全神贯注地审视。这几个小圆瘢的形状十分规则,显然和陨石本身无关。他产生了一个新奇的念头:莫非这是夹藏在陨落的沉积岩内部的植物孢子所留下的印痕?只是由于陨石核失踪了,没法找到实物,严谨的科学态度不允许他立即作出这样的结论。 徐瀚教授回到北京已有好几天了。西藏高原上的太阳,把他的皮肤晒成黧黑,他显得更苍老了一些。但是,他的精神仍然十分振作。搜寻工作暂时没有结果,这并未使他懊丧。 面对着困难的情况,徐瀚刚卸下行装就投入新的紧张工作。他要把何高川教授和自己在几十年内积累的全部资料,完整无误地移交给于江和别的青年助手,以便在一切努力都归于失败之后,让他们继续搜集含有生命的陨石。 他深信四十二年后的今天,神秘的陨石核不会钻到地下,也不会被高原的狂风刮去,它既然陨落到新中国的国土上,就必然能得到明确的下落。解决整个问题的钥匙--在陨石里留下印模痕迹的天体植物的孢子,也许就夹藏在失落的陨石核里。即使一时不能找到原物,那几个珍贵的孢子印痕也许能够回答别的星球上有没有生命这个疑难问题。 他竭力要把中断的线索接通,决定利用星期天去拜访植物学家邓敬贤教授,请求他帮助鉴定那几个圆瘢痕是不是真正的植物孢子留下的痕迹。 他知道邓敬贤教授即使在假日也很少休息,就径直朝他工作的温室走去。 这是一间巨大的温室。拱形的玻璃天棚下,簇生着的一丛丛绿色的珍奇植物,散发出沁人的清香,使人仿佛置身于一座天然的绿色森林之中。 徐瀚没有找到邓敬贤,正想转身走出去。忽然,角落里的一丛古怪的植物引起了他的注意。它没有高大的枝干,也没有宽阔的叶片,可是却有着与众不同的外表:蓬蓬勃勃,枝杈蔓生,叶片细小却排列得很稠密。它覆满了整个花盆,又蔓延到地下。 然而,这一切都不算稀奇。更使人感到兴趣的是,它的全身竟是蓝幽幽的,和周围的绿色世界很不调和。 花盆前面的标志牌上钉着一张空白的标签纸,既没有产地,也没有学名。 徐瀚教授出于职业的本能,不禁一阵狂喜,他失声说道:“这不是其他天体上的植物吗?” 他立刻就把眼前这一丛蓝色的植物和流星雨、失踪的陨石核、陨石内的神秘疤痕联系在一起。他回头问一个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实验员:“这是刚得到的标本吗?” “是的。” “是在西藏找到的吗?” 想不到,温室实验员却回答说: “不!这是从黑龙江寄来的!” 实验员为了要证实自己的话,就拿出一个小木盒让徐教授看。盒盖上果然写着:黑龙江省依兰县红旗乡寄。 徐瀚惊异地扬起了眉毛,心想:“这明明是我要找的植物。 陨石雨坠落在西藏高原,它带来的生命种子怎么会在东北边境出现呢?” “不!我坚信它必定和失落的陨石核有关,这里面必定另有文章。”他沉吟了一会,果断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 “您猜得对。的确是从西藏带回来的。”徐瀚的语音刚落,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邓敬贤恰巧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笑嘻嘻地插话。 徐瀚喜出望外,紧紧握住他的手,追问道:“这是您发现的吗?” “不,是两位复员军人在西藏的一座荒山上拾到的。我正要去访问他们,你也一起去吧!” 徐瀚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邀请。几个小时以后,他们已经置身于一架银白色的飞机机舱里。 他们到了红旗乡,徐瀚在欢迎的人群中找到两位复员军人。忙问:“快告诉我,蓝色植物是不是在石垭口找到的?” “是的。” “你们是不是带走了一些陨石碎片?” “我们顺手铲了一些泥巴,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陨石。” 主人陪着客人走到村前,“西藏蓝藻”已经长到齐胸口高。 徐瀚顾不上说话,便卷起袖子在泥巴里挖掘,果然找到了一块陨石碎片,它的形状和大小,恰巧能嵌进那块空心陨石。 现在,一切问题都弄明白了。原来,“西藏蓝藻”正是陨石内的小孢子长成的。这种植物原本生活在干燥、寒冷的“法埃顿”古星上。“法埃顿”破裂了,偶然遗落在星体上的几粒植物孢子,便封存在一小块古星表层的沉积岩内部,在冷漠的太空中不停地运转着。孢子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又有天体沉积岩外壳的保护,忍受了极度的低温和强烈的宇宙射线的侵袭,它们沉睡了亿万年,偶然陨落到地球上,生命在孢子内苏醒了。在红旗乡的苗圃和植物研究所的温室里营养很充分,所以太空植物生长得特别迅速。 “它的名称需要修改。”徐瀚教授取出自来水笔,顺手涂去标签上的“西藏”两个字,改成“古星蓝藻”。 邓敬贤教授看了以后,也连连点头赞成。他紧紧握着徐瀚的手,万分激动地说:“何高川老师的一生心血没有白费!” 一位复员军人很有兴趣地问道,“你们预先就知道总有一天会找到它吗?” “是的!”徐瀚教授充满自信地回答,“我们从来就没有期待过别的结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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