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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破案


  我追问:“你刚才不是说过娥拉和史爱伦都有嫌疑吗?你显然不同意我的分析,我把她们两个嫌疑排除,而你并未表示赞成,我提出凶手是杨丽娜的可能,你又把我驳倒了,我便很想听听你的高见。”
  狄克探长道:“我只是说如果命案是发生在两点三刻至三点这时间的话,娥拉和史爱伦有嫌疑,但我并没有充份的证据证实她们曾作案杀人。我强调两点三刻这时间,因为手表停在这时间,在这时间里史爱伦可能行凶,但也可能并没有行凶,引起我怀疑的,是娥拉所说的话,史爱伦告诉她无人应门,而她一推就把门打开了。这里面有两个可能,一是史爱伦杀了人,故意演戏;一是那房门确实是开着,她进去看见穆达已被人杀死,赶快把房门掩上,故意向娥拉投诉,留下口信,以表示她并不知道穆达被杀,避免把嫌疑惹到自己身上。”
  我说:“这推理很有趣,我同样也可以用这方法,推测娥拉可能说的全是假话,她杀了穆达,然后扮成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
  狄克笑道:“所以,我对这两人只是当作嫌疑的对象,但找不出充分的实据,这是不能把她们当作犯人的。”
  “那当然,我们只是在推理罢了。”
  狄克说:“别忘了,我们推理的前提是凶案发生在手表限定的时间,因为在这时间只有娥拉和史爱伦走近七三七号房。换句话说,如果作案的时间不是在两点三刻,那么她们就不一定是嫌疑的对象了。”
  我点头表示赞同,可是,我发现追查已走进了死胡同,我一筹莫展地望着狄克探长。
  “讲来讲去,还是史爱伦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她才有杀死穆达的动机。”我摇摇头,说下去,“你说得对,也不无道理,她可能是凶手,也可能是在凶案发生后才到达现场的,她是个女艺人,演那么一段戏也绝对有可能的……”
  我这样把自己的思索讲出来,狄克却说:“也可能我们的推断完全错了,我们的方向错了,得出的结论自然也错了,看来得另找途径才行啦!”
  苏拉邦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对我们说:“你们已看到了所有的事实,难道还看不出谁是凶手吗?”
  他指指插在尸体背上的刀,说:“这刀子已说明了不少问题。”
  狄克窘惑地说:“我已检查过,刀柄上没有指纹,即使凶手曾握过,也已经把指纹抹得一乾二净。凭这柄刀是很难得出结论的。”
  苏拉邦转身问我:“梦蕾,你呢?看出问题来吗?”
  我这时由于自己全部推论一下子被狄克探长推翻,头脑感到一片空白,思想也还转不过弯来。我坦白地说:“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苏拉邦指出:“如果你仔细观看这刀,你就不会得出刚才那种推理了。这刀刺得很深,刀刃全没入体内,只把刀柄留在外边,虽然凶手已把指纹抹去,但可以肯定,凶手是个男人,而不会是个女人,女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把刀捅得那么深的。而且这刀并不是这房间里固有的物品,也不是穆达的东西,他刚从火星飞到,才从宇宙飞船下来,是绝不可能从火星带这么一把锋利的尖刀到这儿的,在火星登船时海关会没收这样的东西,不让带上宇宙飞船,所以可以肯定,这刀是凶手带进这房间的。这刀是十分锋利,而且刀刃上有坑纹,所以刺进身体时,带有空气,血立即随着坑纹流出,所以才会鲜血喷得满地。这是一柄军用的刀子或猎刀,并不是厨用的刀子,这是相当男性化的刀,一般女人很少会有的。”
  我听了,心里暗暗佩服,师公不愧是师公,他从刀子就看出这么多特点,可我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这时,传来了几声敲门声,守在门外的警卫进来报告说:“法医派人来搬尸了,可以搬走了吗?”
  苏拉邦点了点头,狄克采长道:“搬吧!”
  于是,穆达的尸体被装进一个金属箱中,搬出房间去了。
  这时,旅店经理走进房间来,守卫跟在他后面,却搁阻不住他。
  “怎么回事?”狄克不耐烦地问。
  警卫说;“他不顾制止,硬闯进来,说有话要问你们。”
  苏拉邦挥挥手,对警卫说:“你就让他进来好了,他是这旅馆的经理嘛。”
  杜尔经理带着焦急的神情说:“现在把尸体搬走了,该可以把这地方的封锁撤除了吧?这给我们的客人带来很大的不方便,要是继续这样,客人可会投诉的。”
  苏拉邦不住的点头,答道:“你这意见很正确,现在可以把封锁撒除了,杜尔经理,给你们带来诸多不便,十分抱歉。”
  “你不知道吗?客人都以为出了什么事,围在四周,出入又不方便……”杜尔还在嘟嘟哝哝地抱怨着。
  苏拉邦对狄克探长说:“我认为这件谋杀案已经水落石出了,你可以吩咐警卫把封锁撤除掉,因为我们随时可以把凶犯逮捕归案了。”
  我和狄克探长有点莫名其妙地望着他,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苏拉邦突然伸出手,指着杜尔经理说:“杀死穆达的凶手就是他!”
  杜尔大吃一惊,向后倒退了两步,脸上现出窘惑、惊恐的神情,叫道:“先生,你开什么玩笑!”
  “我并不是在开玩笑,我有充份的理由指控你是杀人凶手!”
  我和狄克面面相觑,不明白苏拉邦为什么竟突然指控杜尔。
  苏拉邦慢吞吞地说:“现在,让我把你行凶的经过说出来吧,穆达是八点入住旅馆的,你把他分派到这七三七号房间,你一直在设计如何才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把他杀掉,好了,在两点左右史爱伦挂电话到旅馆办公室打听穆达是否在旅馆,你把房号告诉了她,她住在B区五十四号,你趁她到达这儿之前,就赶紧拿了锁匙和事先准备好的刀子,跑上七三七号房,悄悄开门进去,穆达这时正好在洗澡,你就刺杀了他,然后把门关上,回到办公室,史爱伦这时也来到了,你就让她自已上七三七号房。”
  “我怎么可能在十来分钟内杀人?你这是硬把罪名裁到我头上来,太岂有此理了,全是一派胡言!”杜尔愤怒地叫道。
  “我刚才有说过你可能在十来分钟内杀人吗?我记得我并没有这样说过。杜尔经理,我看你还是自己老实招供吧!”
  杜尔听了苏拉邦这话,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了,他向后退了两步,一把推开站在他身边的警卫,想夺门逃出去。
  我伸出了一只脚,绊了绊他,使他的身体失去平衡,向前一冲,一个狗吃屎倒在门口。狄克探长和警卫已扑上前去,把他按住,狄克取出手铐,把他双手仅扣在背后。
  苏拉邦上前,把杜尔拉起来,解松他的领带,翻看了一下他恤衫的招牌,笑道:“完全不出我取料,全是火星出产的。杜尔,你穿着的衬衫和结着的领带,就是你杀人的证据了。”
  杜尔脸无人色地垂下头来。
  狄克探长把房门打开,招来了几个警卫,吩咐道:“把他押回去落口供吧!”
  等杜尔被押走后,我走到苏拉邦身边,不大好意思地承认:“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杜尔是凶手,你是怎样猜出来的?”
  狄克也说:“我也是在最后一刻,当苏顾问解松他的领带时,才幌然大悟。”
  苏拉邦道:“你们想知道我如何推断出杜尔是凶手吗?其实,所有的事实都摆在我们的面前,我知道的你们也都知道,我也曾给你们暗示,可是你们没有加以理会,要是你们注意点的话,你们也早能悟出杜尔是凶手的。”
  我摇摇头,仍感到莫名其妙:“难道我的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
  “不,”苏拉邦道,“你在手表上的推理是正确的,只是你有一个缺点,就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只看到一点,就沿着这条线追下去,你没有看出这一点同全面的关系,除了手表,还有很多其它事物是应引起留意的,若能将点同面联系起来思考,你就会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了。你说这手表不是死者的,是杀死他的凶手的,但凶手是谁?你却推断错了。”
  “是啊,我还以为是死者的妻子干的,当狄克探长推翻了我这推理,我完全懵了。”我叹了口气说。
  “这就是因为你只以单一的线索去追寻,一碰了壁,就不知如何是好了。我曾提示过你,为什么凶手要打破表面弄停时间,又把手表载在赤裸身体的死者身上?这本是凶手留下的一个很大的漏洞,如果你能追下去,也可能会找出凶手的。”
  狄克摇摇头:“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男装手表,能追出凶手?”
  “如果这手表是很特别的,或者说,是名贵得有限定编号的,那可以花时间追到是什么时候出售给谁,但这样普通的表,是查不出原主的。可是,你们有想过,谁需要造成时间的错觉,使我们以为行凶是在两点三刻呢?这个人必定是知道史爱伦在两点三刻来访这件事的人,他要利用这时间行凶,好嫁祸给她。那么我们可以将范围缩细,那凶手必然是这旅馆里的工作人员了。”
  我怀疑地提出:“旅馆里那么多工作人员,你怎么能肯定是杜尔经理,而不是别人?”
  苏拉邦从桌面拿起那个装着从废物清除器捡到的粒块的胶袋,说道:“我不是曾提示过要你们注意道些东西?还专门问过娥拉什么时候清除灰烬?这些东西是什么?是些金属的钮扣,有人曾将一件恤衫和一条领带投入废物清除器,高热将丝质或棉质的衣物化为灰烬,但这几颗金属钮扣却没有完全烧毁,虽然烧得变了形状,但仍留在灰烬里。谁需要焚烧衣服?不会是死者,死者脱下的脏衣服留在浴室,那烧掉的衣物不是死者的,是凶手的。”
  “凶手的?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明白。
  苏拉邦道:“凶手刺杀死者时,死者曾同他搏斗,或作过挣扎,死者右手的血比左手少,这是因为死者抓住了凶手的领带或恤衫衣领,把手上的血抹去了一部分。凶手杀死了死者后,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有血迹,他不能迅速从房间逃出去找地方换衣服,因为在走廊上可能被人碰上,你们想,他该怎么办?”
  狄克探长道:“我明白了,他脱下自己染了血的恤衫和领带,扔进废物清除器焚毁,取了死者放在床上的一件恤衫和一条领带换上,才能迅速从现场逃出去。”
  苏拉邦笑着点了点头:“对,我从一开始就注意到杜尔系了一条红色的火星丝领带,但我当时仍未把他同行凶联系起来。当我从灰烬中找出了这些钮扣,我就开始联想到这条领带了,我记得旅馆的工作人员都是穿黑色西装制服,系的也是规定的灰蓝色的领带,为什么杜尔却与众不同,系一条名贵的火星丝领带呢?我开始对他产生怀疑了。”
  我说:“我虽然看见他那红色领带,觉得很刺眼,但却完全没有把它同这凶杀案联系在一起。”
  “当你拉松杜尔的领带,查看是否火星产品时,我才恍然大悟,”狄克笑道,“我的思索比你慢了几拍呢,我从发现灰烬中的钮扣时,就开始思索,但却没有把它们同杜尔联系起来。”
  苏拉邦说:“我知道,从B区步行到这儿,需要十分钟,史爱伦不一定走得很快,那么大概要增多三五分钟,所以杜尔行凶的时间,只可能是接到史爱伦电话得知她要来之后的十多分钟。我没有说出来,只暗示史爱伦从B区来,杜尔几乎是立刻作出了不打自招的反应,说自己不可能在十多分钟内杀人,这也说明了他把自己的手表打碎戴在死者手腕上,故意把杀人的时间推迟到两点三刻,以便嫁祸给史爱伦,如果在最初你们发现手表这疑点时,不纠缠在那三个女人的身上,而追查为什么凶手要把时间固定在两点三刻上,你们的思路就会大不相同了。”
  我大胆地问道:“可是杜尔为什么要杀死穆达呢?他的动机是甚么?”
  苏拉邦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估计这时候他一定已招供出为什么要杀死穆达了,从他用刀的狠性来看,穆达一定是干了什么很伤害他的事,从穆达是个花花公子这点来看,一定是曾诱奸过杜尔的妻子或女儿,没有比这更可能使杜尔怀恨在心的了。”
  他的话刚说完,一个警探走进房来,把一份报告交给狄克探长。
  他略略看了一遍,递给苏拉邦,说道:“这是杜尔的招供,跟你的推测完全符合。”
  在苏拉邦阅看招供时,我不好意思把头伸过去看,于是大大方方地问狄克探长:
  “他有说出为什么要谋杀穆达吗?”
  狄克点点头道:“他全坦白招供了,在四年前,穆达在拋弃了杨丽娜,跟史爱伦同居的时候,他诱奸了杜尔的女儿杜美莎,杜美莎发现怀了孕,穆达并不打算娶她的,何况他跟杨丽娜的婚姻麻烦还未解决,史爱伦又缠着他,他为了逃避,俏然离开了这儿,到火星去了。杜美莎发现被骗,自杀死掉,她母亲也气得精神失常,所以杜尔对穆达恨之入骨,这次穆达从火星回来,他就决定要杀掉他。至于其它细节,跟苏顾问的推理完全相符。”
  我说:“这也难怪杜尔会憎恨他,穆达这坏蛋是死有余辜。”
  苏拉邦把文件交回给狄克探长,他摇摇头叹息道:“看来地球政府的法例也该认真研究加以修订才行,这些人在地球,由于绿党政府对结婚生子有严格限制,他们一离开地球,就以为可以自由解放,不受约束了,结果搞到随随便便,像穆达这样的花花公子并不是少见的,有些女的,朝三暮四,也乱搞一气,结果弄到人欲横流,弊端极多。这正是越严厉禁止就越发猖狂,使正常的婚姻也被破坏掉了。”
  我心里在想:“乱搞固然不对,但不准人结婚,这也是违反人性的,如果不是地球政府不发结婚准许证给我,我也不必要移居到奥米伽星去了。”
  狄克把报告收好,说道:“这案子基本弄清楚了,下一步是检控官的事。苏顾问,谢谢你的帮忙,我得回去把这些写一份详细报告,再见了。”他转过身,对我友好地笑笑,说道:“小姐,很高兴认识你,以你灵敏的头脑,可以当一个好警探呢!”
  我摇摇头道:“你太夸奖了,狄克探长,我实在蠢极了,根本当不了侦探的。”
  苏拉邦拍拍我的肩头,笑道:“我的好姑娘呀,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谦虚起来了?刚才我看你跟狄克探长针锋相对地争论,可一点也不肯认输呢!”
  “我输了自然认输啦,还不知道自己输时,当然要据理力争的。”我回答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谋杀案,也是第一次参与破案,虽然我的推理全错了,但也很有收获,这是我离开地球后的人生第一课啊,谢谢你,师公。你看我这徒孙可是个可造之材吗?”
  苏拉邦说:“你的头脑很敏捷,如果加以长时间的锻炼,你会成为一个好侦探的,狄克说得不错,你碓是个做侦探的料子。不过,你很快就要乘搭尼美西斯号出系,移居到奥米伽星去了……”
  他没有把话说下去,我也没有说什么。我又能说什么呢?难道我说我宁愿留下跟他学犯罪心理学吗?不,我得跟我父母一块移居到外星去。
  苏拉邦见我不作声,于是微笑着说:“梦蕾,如果你有兴趣学习侦探推理,那你到了奥米伽星也一样有机会学习的。到处都有人的生活,有人生活,也就会有犯罪活动,最完美的社会制度中也一样有人违法乱纪干出犯罪的行为的,所以到处一样也要同犯罪分子进行斗争。我们要在智能上战胜罪犯,不只要了解犯罪者的心理,熟悉他们作案的种种模式,还要学会各种各样的知识,才能比他们高出一筹,否则是很难战胜他们的,要知道犯罪者的智能不弱,甚至比一般人高,只不过他们走了邪道,把智能用在邪门歪道上去了。”
  我们离开了七三七号房,我一边走,一边还在想着苏拉邦的话,回想着刚才他破案的经过,有一样事情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我问道:“师公,如果杜尔不焚毁恤衫,而是把它带走,另外找地方处理掉,又若是他不打破手表戴在死者手腕,那他不是可以不留下任何线索,逃出法网了?”
  苏拉邦瞪大眼睛,望了我好一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了一阵,好不容易忍住不笑,对我摇了摇粗大的指头,说道:“你这小滑头,你又在想什么完全犯罪了吧?”
  我道:“是啊,我曾问过你,有没有完全犯罪这回事,你说不可能,我却有个想法,若以你这么精密的头脑,把犯罪的最后一个漏洞也堵塞掉,岂不是无法破案了?”
  他说:“我想,除了漏洞外,罪犯会留下线索,还有一条,罪犯是无法堵塞的,那就是他心理上的问题,凡是犯罪的人,即使他口硬不承认有心理上的负担,其实心里的压力是十分巨大的。他可以堵塞住一百个漏洞,但他心理负担的漏洞是始终无法堵塞的,迟早会让他露出马脚来。我相信世界上是没有侦破不了的凶案的,侦不破那是由于犯罪者心智更高而侦探太过蹩脚罢了。”
  我笑道:“我有一种古怪的念头,说出来你可不要生气。”
  “好,你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我把心里想的,用尽量简单的话说出来:“师公,我疑心你有没有犯过罪,我敢打赌,如果你干那种事,一定不会被侦破的,这些事对于你来说,是太容易了。”
  他听了,笑得直不起腰来,连眼泪也差点笑出来了。
  他停了笑之后,对我说:“你真的这么看吗?梦蕾,我是研究犯罪学的,当然不会干那种事,不过,有一点你也应该知道,一个人犯罪,除了有动机和条件之外,还得有让他犯罪的机会,但最重要的是,他必须有犯罪的性格。我可以肯定告诉你,如果我干那种事,一样会被侦破的。”
  “我服了你啦!”我笑道,“在我上船之前,我可要跟着你,多向你学点东西。”
  他同意地点了点头。他是一个多么可爱的老人啊,我觉得跟他在一起十分愉快,而且能学到不少东西。
  不过,一星期很容易就过去了。尼美西斯号要启程了,我和父母依依惜别离开了师公,踏上了新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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