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泰戈





  当睡意随着地点的变化从詹身上溜掉时,他因为不太习惯,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变化,很奇怪自己有那种酣睡了一夜之后的困倦感。因而他就闭着眼睛,心满意足地到他的枕头下面去摸玺。
  它不在那儿。
  他一下跳到地上,把他的床翻了一个底朔天,搞得灰尘、书籍和蟑螂有如从爆炸的墓穴里飞出来的一样狂飞乱舞。他跪下来疯狂地摸索着。
  玺没找到,指节上却丢了几块皮。他跳起来,又跳进床里,撕着、扯着,他的床像铰链上摆动着的旗子。
  “这他妈的发生什么事了?”戴弗抱怨,“你是疯了还是怎么的了?”
  他的喊叫使詹意识到他身在何处。他停下来,木头似的呆在那儿。消毒剂的味道和没洗过的脚臭气像云雾一样向他罩来,烦躁的人们的声音传入耳朵像蜜蜂的嗡嗡声。他听见城市的某个地方响着钟声,召集人们去教堂。好像是要审判。
  这是监狱。今天是星期日。
  所罗门那无所不能的玺在遥远的某个地方,在另一张床上,握在完全是另一个人的手里。
  詹绝望地摔到床铺上。
  “天啊,我刚才还以为你发疯了呢,”戴弗说,“现在看来你没疯。”他蔑视地说道:“现在把那些破烂捡起来,让这屋子看起来体面点儿,否则我就教训教训你。”
  詹怒视着他的同屋。
  “快点,抓紧干。”戴弗说。

  有一段时间,詹还呆在原处未动,然后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
  突然,他欣然地站起来,干净利落地把牢房收拾得并井有条。虽然屋里的东西不够用,可他非常迅速地用现有的东西把这个地方覆盖了起来。詹这样做是为了使戴弗让开,并靠着门闩站着。
  一会儿工夫詹就干完了,他往后退了一步;“怎么样?”
  “啊,”戴弗说,轻松漫步地回到他的床铺,坐了下去。
  咔嚓!
  这个惊愕的小偷在他的床裂开时完全吓呆了。他摔到了地上。他跳起来,狠狠地给了那铁玩意一脚,结果是他疼得嗷嗷直叫。他抱着脚趾头,像鹭一样单腿跳来跳去,并像一个海盗一样地咒骂着。
  过了一会儿,他安定下来,极其怨愤地捡起自己仅有的几件东西。然后,把詹的东西从仅剩的一张床上踢走,把自己的东西扔在上面,坐下来。
  他发了一顿火,好像是胆大妄为的詹干了什么偷盗的事,可詹却很高兴地把自己的东西从地上捡起来,把它们放到了坏了的床上。
  令戴弗既怀疑又吃惊的是,詹重新把链钩接上,使这张破床看起来就像新的一样。
  “你是故意那么干的。”戴弗嚷叫着。
  “我?”詹无辜地说,“你瞧,你占了我的床,丢下了你的,所以现在你的就是我的。”
  “是的。可这儿还不够睡一头猪!”
  “为什么你总抱怨?”詹冷漠地说。
  戴弗疑惑地看着他,似乎要为此大战一场。
  这时早餐时间到了,戴弗对他的胃更感兴趣,因此就决定先吃饭再说。于是他抓起门下的盘子,把它放在案子上,用胳膊防御地围着它,似乎要独吞。
  詹坐着看了他一会儿,戴弗开始放松了,朝着詹的方向蔑视地哼了一声。
  戴弗的肌肉已经做好了工作的准备,他试验性的咬了几下牙就开始吃了。
  詹还在看着他。两个鸡蛋没有了,剩下的两个正要像前两个一样消失时,詹惊恐地大叫起来;
  “小心!”
  “什么事?”戴弗问道。
  “哎呀,天啊,你没想吃那个,是吗?”他走上前去,把手依近盘子指着一个东西。
  戴弗的眼睛从詹身上移开,看着盘子。
  在那儿,就在这两个蛋中间,有一只他所见过的最大的蟑螂!不仅如此,而且呈现在那儿的只是一半蟑螂。
  戴弗用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捂在肚子上,他那蛇一样的眼睛睁得如美元般大小。
  “快!”詹说,“我听说它们像砷一样有毒。看守!看守!”
  刚发完最后一盘饭的长官迅速跑回来:“你们这两个家伙怎么了?”
  “是戴弗!”詹焦急地说,“他中毒了!快,在你把他送到医院之前,他可能就会死的,别像个白痴一样站在那儿看!干点儿什么!”
  詹敏捷地把戴弗扶到已经开着的门口,看守把摇摇晃晃的小偷领走了。
  戴弗的手原来放在哪儿,现在还放在哪儿,只是现在绿得像鲨鱼的肚皮。
  “怎么了?”造假币的着急地问。
  詹打着哈欠看着戴弗消失在视野中,然后他冷笑了一下,“是他认为他吃到了什么东西。”
  这么说着,他平静地坐在盘子旁边,捡起干净的餐具津津有味的吃着火腿和面包,并喝了咖啡。
  泰戈满意地嗬嗬笑起来,心里满是出色地完成一件事后的舒服感。

  然而这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没持续多久,詹想起艾丽丝带来的礼物。他脱了衣服,准备刮脸,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但他在玻璃里看见自己时,猛然一惊,他看到的不是别人,是詹·帕尔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