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英雄遗墨

 



  这架里尔式喷气飞机有六个座椅。卡帕斯亚与弗图纳多正在深谈,当雷福德与阿曼达从旁边走过时,他们头都没抬。斯蒂尔夫妇手挽手在最后一排的两个座椅上就座。雷福德知道,这是阿曼达首次遇到全球性恐怖活动。对他本人来说也是如此。就规模而言,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如此。她紧紧攥住他的手,把他的手都攥得变了色。她在颤抖。卡帕斯亚从座椅上转过身,看着他们,脸上装出一丝微笑。在当前这种场合下,雷福德觉得这种微笑让人感到愤怒。
  “我知道你没有驾驶这类小型飞机的执照,”卡帕斯亚说,“不过,你可以坐在副驾驶员旁边学一些东西。”
  这样一来,雷福德对卡帕斯亚离开达拉斯时让他驾驶的那架飞机心里就更没底了。那种飞机他可能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他看了一眼阿曼达,希望她会请求自己不要离开她。她立即松开他的手,点了点头。
  雷福德向驾驶舱走去。驾驶舱与其他座椅之间隔着薄薄的一层挡板。他扎好安全带,坐下来,面带歉意地看了看驾驶员。
  后者伸出手,然后说道,“斯蒂尔机长,我是奇科·赫尔南德兹。不要担心,我已经做了飞前检查,我不需要任何帮助。”
  “其实,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雷福德说道。“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驾驶任何比‘707’小的飞行器了。”
  “与你通常驾驶的飞机相比,”赫尔南德兹说,“这架飞机和摩托车没什么两样。”
  在雷福德看来,确实如此。赫尔南德兹小心翼翼地把这架嘶鸣着、喘息着的里尔式喷气飞机在跑道上调整好。他们似乎在几秒钟内就达到了地面行驶的最高速度,然后迅速升入空中。飞机使劲向右倾斜,确定航向,向达拉斯方向飞去。
  “你和哪座指挥塔联系?”
  “格伦维尔指挥塔现在没人。”赫尔南德兹说。“我也注意到了。”
  “我会通知沿途的几座指挥塔。天气预报告诉我们,路上天气晴朗,而且世界共同体情报局在由此至目的地之间也没有发现任何敌机。”
  敌机,雷福德想。他们对美国游击队的称谓非常有趣。他记得自己不喜欢那些游击队,不了解他们,以为他们是犯罪分子。现在他们与被赶下台的美国总统杰拉德·菲兹休结成了同盟。他们与雷福德有着共同的敌人——他的老板。不过,他们还是他的敌人。雷福德不知道赫尔南德兹来自何地,也不了解他的背景,更不清楚他是否同情或忠诚于卡帕斯亚,是否也像自己一样是出于无奈才为卡帕斯亚服务的。
  雷福德戴上耳机,发现上面有几个按钮,这样他就可以在别人听不到的情况下与飞行员对话了。“我是你的副手,”他轻声说道,“你能听到我的话吗?”
  “非常清楚,‘副驾驶员’。”赫尔南德兹回答道。他好像看出了雷福德在想些什么,于是补充道,“这个信道非常安全。”
  雷福德认为他指的是飞机内外的其他人都听不到他们的对话。这一点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赫尔南德兹那样说呢?难道他已经意识到雷福德想和他说些什么?雷福德与一位陌生人讲话是否感到自然?他不会仅仅因为他们都是飞行员而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我对世界共同体一号非常好奇。”雷福德说。
  “你以前没听说过吗?”赫尔南德兹问道。
  “没有。”
  赫尔南德兹向身后的卡帕斯亚与弗图纳多瞥了一眼。
  雷福德故意没有转身,以免引起那两个人的怀疑。显然,赫尔南德兹发现卡帕斯亚与弗图纳多两个人仍在交谈。所以他向雷福德讲述了自己所了解的有关卡帕斯亚以前乘坐的那架飞机的情况。
  “我原想,元首可能已经亲自对你讲了。”赫尔南德兹说,“纽约方面传出的消息很不好。”
  “我听说了,”雷福德说,“但我还没有听到各大机场受破坏情况的消息。”
  “我知道,那些机场几乎被彻底破坏了。我们确信,停放这架飞机的飞机库几乎被汽化了。”
  “飞行员呢?”
  “厄尔·哈利迪早在袭击之前就离开了。”
  “那么,他安然无恙了?”雷福德问,“真让人高兴!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赫尔南德兹说,“不过,在过去几周中我听到过许多关于他的事。”
  “是从卡帕斯亚那里听说的?”雷福德问道。
  “不。是从北美驻世界共同体代表团那里听说的。”
  雷福德有些茫然,但他又不想承认这一点。北美代表团为什么会谈论厄尔·哈利迪呢?雷福德与阿曼达准备在芝加哥休短假时,卡帕斯亚曾让雷福德找一个人驾驶“世界共同体一号”(757)去纽约。卡帕斯亚当时打算用几天时间在不同地区之间不停地穿梭,对业已公布的行程不予理睬,以便迷惑新闻界与叛乱分子(杰拉德·菲兹休以及几个美国游击队组织)。当游击队发动攻击、世界共同体予以反击时,雷福德曾认为至少选择那个时间有些出乎人们的意料。他还以为,对卡帕斯亚来说,雷福德选择自己在泛大陆航空公司工作时的老朋友兼上司,把那架空空的‘757’开往纽约一事无足轻重。显然,卡帕斯亚与北美代表团早已知道他会选什么人。为什么要那样做?哈利迪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应该及时离开纽约以免被杀害之事的呢?
  “哈利迪现在在哪里?”雷福德问。
  “你会在达拉斯见到他。”
  雷福德眯起双眼,努力保持镇静。“是吗?”
  “你以为谁会帮你熟悉新飞机的各项性能?”
  刚才卡帕斯亚告诉雷福德可以坐在副驾驶员座椅上学一些东西时,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因此得到这架小型快速飞机以外的消息。
  “恕我直言,”他说,“你是说厄尔·哈利迪知道那架新飞机,而且非常熟悉,可以教我怎样驾驶,对吗?”赫尔南德兹扫了一眼远处的地平线,一边驾驶着飞机,一边笑了笑。“可以说是厄尔·哈利迪制造了那架‘神鹰216’。他参与了设计工作。他确信任何获得‘757’驾驶执照的人都能驾驶它,尽管它比世界共同体一号大了许多,复杂了许多。”
  雷福德心里非常矛盾。他恨卡帕斯亚,也非常清楚他是什么人。然而,正如他对妻子为卡帕斯亚故意叫错她的名字生气一事感到有些奇怪一样,雷福德突然有一种坠入迷雾中的感觉。
  “我不明白别人为什么不把一架新飞机的事告诉我,尤其是要我开这架飞机。”他说。
  “我说不准,”赫尔南德兹说,“不过,你知道元首做事总是非常谨慎,非常精明。”
  难道我不知道这一点吗?雷福德想。那更像是一种共谋或阴谋。“也就是说,他显然不信任我。”
  “我不知道他是否信任什么人。”赫尔南德兹说,“如果我是他,我也不会信任别人的。你呢?”
  “我怎么?”
  “如果你是卡帕斯亚,你会相信任何人吗?”赫尔南德兹问。
  雷福德没有回答。

  “你不觉得刚才花了一大笔冤枉钱吗?”当巴克小心翼翼地把那辆秀丽、崭新的土黄色“路华”车从经销商的车库中推向路上时,切丽问道。
  “我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傻事。”巴克说,“但是那位敌基督从未向上帝的事业投资一个美元。”
  “你认为花差不多十万美元买一个像这样的玩具是对我们事业的一种投资吗?”
  “切丽,”巴克认真地说,“瞧瞧这套行头。它什么东西都配齐了。可以开着它去任何地方。它坚不可摧。上面有一部电话,配有一部收音机,还有一个灭火器和一套救生设备,就是你所说的火炬。它四轮驱动,拥有独立的悬挂装置,一个可以播放那种新式两英寸光盘的CD播放机,仪表板上有电源插座,只要是用电池的东西都可以插在上面。”
  “但是,巴克,你用《世界共同体周刊》的信用卡花钱就像是花自己的一样。没有什么限制吗?”
  “卡帕斯亚签发的这种信用卡大多限制在二十五万美元。”巴克说,“不过像我这样的高级官员都配有一个专门密码。利用这密码,就没有任何限制了。”
  “一点也不限制?”
  “难道你刚才没有看到那位销售经理,打电话确认信用卡号码时的神态?”
  “我看到的只有,”切丽说,“微笑与成交。”
  “这就对了。”
  “不过,这样花钱,不需要获得任何人的批准吗?”
  “我直接向卡帕斯亚汇报。他也许想知道我为何要买一辆‘路华’车。当然,向他解释说我们失去了公寓与汽车,需要去我们想去的任何地方,也许更容易一些。”
  没过多久,巴克又对交通状况失去了耐心。这次,他离开正路,在沟渠、排水沟、公园大路、小巷与庭院中穿行时,显得信心十足。尽管走起来不很平稳,但他是故意这样做的。那辆汽车就是专门为这种路况设计的。
  “瞧,这辆车还有些什么,”巴克说,“你可以在自动变速与手动变速之间切换。”
  切丽低头看了一眼汽车底板。“汽车在自动变速状态下,你为什么还要摆弄离合器?”
  “你就不用操心了,”巴克说,“你开过带换档杆的汽车吗?”
  “上大学时一位朋友有一辆小型跑车,上面就带换档杆。”她说,“我当时很喜欢那辆车。”
  “你想开一会儿吗?”
  “坚决不开。至少现在不开。我们去教堂吧。”

  “我们在达拉斯还会碰到些什么?”雷福德问赫尔南德兹。
  “你要把许多大人物送往伊拉克。”赫尔南德兹说,“不过,那对你来说一点也不新鲜,对吧?”
  “不新鲜。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种神圣的感觉了。”
  “嗯,我很羡慕你,因为你的工作很有意义。”
  听到这句话,雷福德觉得很惊讶,一句话也没说。他这个被布鲁斯·巴恩斯称为患难圣徒的人,一个在人类历史上最恐怖的时代仍崇信基督的人,如今却违背自己的意愿,置妻子、女儿及女婿的生命于不顾,为一位敌基督者服务。竟然还有人羡慕他“不要羡慕我,赫尔南德兹机长。无论干什么事,都不要羡慕我。”

  巴克开车驶近教堂时,发现院子里面全是人。那些人一边凝视着天空,一边聆听房间里收音机与电视机传出的刺耳的声音。
  巴克看到一辆汽车孤零零地停放在新希望村的停车场中,不禁大吃一惊。那是布鲁斯的助手洛雷塔的汽车。
  “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切丽说。
  “是呀。”
  他们看到那位年近七十岁的老妇人,正僵硬地坐在外间办公室里收看电视节目。她正在用瘦骨嶙峋的手指翻一本破旧的杂志,膝盖上还放着两本。她那副阅读用老花镜戴得很低,压在鼻梁上,一双眼睛从眼镜横梁的上方看着电视屏幕。巴克和切丽进来时,她好像没有注意到他们。但是,他们很快就明白她显然已经发觉了他们。从里间的办公室中,传来了与计算机相连的打印机正在一页一页打印东西的声音。
  洛雷塔年轻时曾是南方的一个美人。现在她正眼睛红红地坐在那里,一边抽鼻子,一边用手指轻轻翻阅着杂志,仿佛在加工某种艺术品。巴克抬起头,看到一幅在直升机上拍摄的西北社区医院被炸的照片。
  “许多人打来电话,”洛雷塔说,“我不知道该对他们说些什么。他不可能逃过那场劫难,是不是?我是指布鲁斯牧师。他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对不对?你们两个见过他吗?”
  “我们没有见到他。”切丽说着俯身跪在老妇人的身边,“不过我爸爸看到他了。”
  洛雷塔立即转身看着她。“斯蒂尔先生看到他了?他没事吧?”
  切丽摇了摇头。“很抱歉,夫人,他遭遇了不幸。布鲁斯已经去世了。”
  洛雷塔低下头。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她的镜片。她声音沙哑地说,“请你们把电视关上。刚才我在祈祷,希望能看到布鲁斯牧师还活着。不过,即使他已经躺在裹尸布下,我也不会在意的。”
  巴克关掉电视,而切丽则把老人拥在怀中。洛雷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开始抽泣起来。“你们知道,那个年轻人就像是我的家人。”
  “我们知道。”切丽说着自己也哭了起来,“他也是我们的家人。”
  洛雷塔一下清醒过来,看着切丽。“不过,他是我惟一的家人。你知道我的经历吗?”
  “知道,夫人——”
  “你知道我失去了所有人。”
  “知道,夫人。”
  “我是指,所有人。我失去了所有亲人。有一百多个。我来自一个女人所能拥有的最虔诚的家庭。我曾被认为是这座教堂的支柱。我在各个方面都很活跃,我属于这个教堂。我以前从未真正了解主。”
  切丽把她紧紧搂在怀中,与她一起痛哭。
  “那个年轻人在各个方面给我教诲,”洛雷塔接着说道,“我在两年中,从他那里学到的东西超过了我此前在主日学校与教堂六十多年学到的东西。我不是指责别人,而是我自己。我在精神方面是一个失明者和失聪者。我爸爸还活着,但是我失去了妈妈、六个兄弟姐妹、他们的孩子以及这些孩子的丈夫与妻子。我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与孙子孙女。失去了所有亲人。如果有谁想就这个教堂中哪些人死后会进入天堂编写了一份名单,我会与那位牧师名列榜首。”
  巴克和切丽与洛雷塔一样为此痛苦不已。他会以自己的方式,在特定的时间抒发自己的悲痛心情。但是现在他不想在这起悲剧上花费太多的精力。
  “你正在办公室中干什么,夫人?”他问道。
  洛雷塔清了清嗓子,“当然是布鲁斯的东西。”她控制住自己。
  “是些什么东西?”
  “嗯,你知道,他到印度尼西亚做过一次大型传教旅行。回来后,被某种病毒之类的东西感染了。有人赶忙把他送到医院治疗。由于走得太匆忙,他把那台手提电脑忘在这里。你知道,他无论去什么地方,总是带着那东西。”
  “这我知道。”切丽说。
  “嗯,他在那所医院住下后,立即给我打来电话,让我把那台电脑尽快送去。当然我会为布鲁斯做任何事情。我带上电脑,刚出门,却又听到电话铃响了起来。布鲁斯对我说,他们正把他从急诊室中弄出来,直接送往高级护理中心,所以他目前无法会见任何人。我想他有一种预感。”
  “一种预感?”巴克问。
  “我想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去,”她说,“他告诉我与医院保持联系,以便得知他何时可以会客。他喜欢我,但是我知道他更想见到那台电脑。”
  “这我不很清楚,”切丽说,“他爱你就像爱自己的母亲。”
  “我知道这是真的,”洛雷塔说,“他曾不只一次这样对我讲。不管怎样,他问我能否把他电脑硬盘上的所有东西印出来,除他所谓的程序文件之外。”
  “什么?”切丽问道,“是他的圣经研究成果以及布道文草稿之类的东西吗?”
  “我想是的。”洛雷塔说。“他对我说,要准备足够的纸张。我想他说大约需要一令纸。”
  “实际上要多于这个数吧?”巴克问。
  “噢,是的,先生,远远多于这个数字。我站在那里,每次放入约二百张纸,直到用完两令。我对电脑怕得要命,但是布鲁斯还是向我讲清了怎样把一个前几个字符是他姓名首字母的文件的全部内容打印出来。他告诉我,只要我输入‘PrintBB*.*’,就会把他需要的所有东西印出来。我希望自己的操作是正确的。印出来的数量超过了他的需要量。我想应该把电脑关掉。”
  “你已经放入第三令纸,对吗?”切丽问道。“没有。我刚才让多尼帮了帮忙。”
  “是那个接电话的小伙子吗?”巴克问。
  “对,多尼·莫尔可不只是个接电话的孩子。”洛雷塔说,“几乎各种电子玩意儿他都能修好。他教我如何在我们的激光打印机中使用那种旧式的连续进纸盒。他把一个盒子拽出来,纸从一端进去,然后从另一端出来。这样我就不必不停地放纸了。”
  “我还真不知道你会干这个。”巴克说。
  “我以前也不知道。”洛雷塔说,“多尼知道许多我不懂的东西。他说我们的打印机很先进,很流行,每分钟应该打印差不多十五页。”
  “那么你打印了多长时间了?”切丽问。
  “大约从今天早晨我和住在医院里的布鲁斯通话后开始。在用完两令纸以及多尼帮我把那个大纸盒放进去之前,可能中断了五至十分钟。”

  巴克赶紧走进里间办公室。眼前的情景让他看得目瞪口呆:那台高性能打印机把纸盒中的纸一页又一页输进去,然后从另一侧输出来,堆了高高一大摞。他把那摞纸规整了一下,然后两眼盯着进纸盒。已经印完的前两令纸打印行距为1,整齐地堆放在布鲁斯的桌子上。那个旧纸箱,就是巴克已经好多年没见的那种,可以盛五千张纸。他猜,已经用了百分之八十。当然,一定出了某种差错。布鲁斯能写五千多页的笔记?也许是洛雷塔输入的打印指令有错,把所有东西都印了出来,包括程序文件、圣经、用语索引与词典等。但是指令没有错。巴克随意翻阅了第一令材料,然后第二令,试图找出布鲁斯笔记之外的东西。但是巴克翻看的每一页内容都是布鲁斯的个人笔记,其中有他对圣经各段内容的评点、布道文笔记、虔诚思想,也有写给朋友、亲戚以及全球各地教友的信。起先巴克觉得有些内疚,仿佛自己在侵犯布鲁斯的隐私。不过,布鲁斯不是敦促洛雷塔把所有这些东西印出来吗?他是怕自己可能离开人世吗?还是他想把这些材料留下来另有他用?
  巴克俯身看着那摞不断升高的纸张。他把那些材料从下面拿起来,浏览完一页,向下扔一页。这些行距为1的材料还是全部出自布鲁斯之手。在过去两年多时间中,他一定是每天都要坚持写上几页。
  巴克回到切丽和洛雷塔身边时,洛雷塔再次说道:“我们不妨把电脑关掉,把那些纸张扔掉。现在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已经毫无用处。”
  刚才还站着的切丽现在坐在一把没有扶手的单椅上,看上去很疲倦。
  现在该轮到巴克跪在洛雷塔身旁,安慰她了。他把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然后口气非常认真地说道:“洛雷塔,现在你仍可以通过为布鲁斯服务来达到为主服务的目的。”
  她开始反对这种观点,但他还是接着说了下去。“对,他是去世了,但是让我们高兴的是,他和自己的家人团聚了,是不是?”
  洛雷塔紧闭双唇,点了点头。
  巴克继续说道,“有一件大事,我需要你帮忙。那个房间中有一座金矿。我只瞥了一眼那些材料,但我明白,布鲁斯仍与我们同在。他的学识、他的教益、他的爱与同情心,都没有消失。我们能为这群失去放牧者的羊群所做的是,把那些材料复制出来。我不知道这个地方能为一位牧师或一位导师做些什么,但人们需要了解布鲁斯写的东西。也许他们以前听他在布道中讲过,也许他们在其他材料中看到过。但这是一种对每个人都有用的宝库。”
  切丽大声说道:“巴克,你应该首先把它编辑成一本书,对不对?”
  “我先看看那些材料再说,切丽。不过将它们原封不动地复制出来这件事本身就很有价值。这是布鲁斯在学习过程中,在给教友与亲友写信过程中,在写作过程中的即兴之作。我想洛雷塔应该将那些材料送到一家快印店,让他们开印。我们需要印一千份,每张纸两面都印,简单装订一下就可以。”
  “那会花掉不少钱。”洛雷塔说。
  “不要为钱的事担心。”巴克说,“我还没有想到比这更好的投资项目。”

  那架里尔式喷气飞机刚进入达拉斯-沃斯堡地区,弗图纳多就钻进驾驶舱,蹲在赫尔南德兹与雷福德之间。两个人把靠近卡帕斯亚这位助手一侧的耳机摘下来。“你们两个饿了没有?”他问道。
  雷福德一直就没有想到吃东西。因为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世界正在分崩离析,谁也无法在这场战争中幸存之类的事。弗图纳多的问话一下触动了他身体内的某根神经。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饿坏了。他知道阿曼达也一定饿坏了。她的饭量不大,但是他要经常提醒她吃饭。
  “我有点饿,”赫尔南德兹说,“事实上,我很想吃饭。”
  “元首卡帕斯亚想让你与达拉斯-沃斯堡地区机场的指挥塔取得联系,让他们准备一些可口的饭菜。”赫尔南德兹突然看上去有些惊慌失措。“你认为他所说的‘可口饭菜’指的是什么?”
  “我确信你会安排妥当的,赫尔南德兹机长。”弗图纳多退出驾驶舱。赫尔南德兹对着雷福德挤了挤眼。
  “达拉斯-沃斯堡地区机场指挥塔,我是世界共同体一号,完毕。”
  雷福德趁弗图纳多就座的机会,转身看了一眼。卡帕斯亚已经转过身,正在与阿曼达交谈。

  切丽与洛雷塔合作草拟了一份仅有两句话的简短声明,然后电话通知祈祷书名单上的前六个人。收到声明的人然后通知他人,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消息会很快传遍新希望教区。
  与此同时,巴克在一部答录机上录了一小段话:“布鲁斯牧师去世的悲痛消息是真实的。雷福德·斯蒂尔看到了他的遗体,相信他可能在医院被炸之前就去世了。请不要来教堂,星期天之前的例行会议或宗教活动已经取消,如有变化,另行通知。”
  巴克把电话上的响铃关掉,把打来的所有电话转到答录机上。没过多久,答录机每隔几分钟就咔哒响一下。
  越来越多的教友打来电话,想确认一下布鲁斯去世的事。巴克知道星期天早晨的教友聚会将拥挤不堪。
  切丽同意送洛雷塔回家,以确保她不出什么意外。而巴克则在给多尼·莫尔打电话。
  “多尼,”巴克说,“我想听一下你的建议,我现在就想听。”
  “威廉斯先生,”从电话那边传来了多尼断断续续的声音,“给别人提建议是我的天性。你知道,我现在在家中工作,因此要么我去那儿,要么你来我这儿,你想什么时候谈,我们就什么时候谈。”
  “多尼,我现在不能脱身。所以如果你认路,最好来教堂找我,我将不胜感激。”
  “我一会儿就过去,威廉斯先生。不过烦请你先告诉我一件事。洛雷塔是不是把电话切断了?”
  “对,我想是的。她无法答复那些打电话询问布鲁斯牧师情况的人。因此,她只好把电话切断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多尼说,“几周前,我刚刚为她配了一套新系统。我希望没有出问题。顺便问一下,布鲁斯怎么样了?”
  “你过来后,再和你谈,好吗?”

  望着达拉斯-沃斯堡商用机场上空翻卷的黑云,雷福德想到以前自己曾多次驾驶着大型飞机在那些长长的跑道上降落。重建这个机场需要多长时间?赫尔南德兹机长驾驶着里尔式喷气飞机向附近的一个军用机场飞去。前不久雷福德去过那个机场。他发现场地上没有停降任何飞机。显然,为避免机场成为敌方的袭击目标,飞机都被运走了。赫尔南德兹把里尔式喷气飞机平稳降落在跑道上。飞机接着在跑道上滑行,一直滑到跑道尽头,然后开进一个大型飞机库。让雷福德感到惊奇的是,飞机库里面也是空空的。赫尔南德兹关掉发动机,乘客们走下飞机。
  卡帕斯亚一下飞机就立即穿上便装。他对弗图纳多耳语了几句,后者问赫尔南德兹在哪里可以找到饭菜。
  “三号机库,”赫尔南德兹回答。“现在我们在一号库。飞机停在四号。”
  卡帕斯亚穿便装根本没必要。机库之间的距离很近。他们可以从飞机库之间的小门中快速进出。二号与三号机库也是空空的,只是在通向四号机库的侧门旁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装在篮子中的午餐。
  他们来到桌子旁。这时卡帕斯亚转身看了看雷福德。“和赫尔南德兹机长说声再见,”他说,“吃完饭后,他将根据我的指示到马里兰州那座国家安全局旧大楼附近执行任务。以后,你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他只开小型飞机。”
  雷福德本想耸耸肩,但也没有办法。他怕什么?他与那个人仅是初次相识。为什么卡帕斯亚做如此大的人事变动?他还没有告诉雷福德关于厄尔哈利迪参与设计一架新飞机的事,也没有告诉雷福德自己需要一架新飞机,甚至没有就驾驶那架飞机一事征求雷福德的意见。雷福德永远都搞不懂这个人。
  雷福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并极力劝说阿曼达多吃一点。她没有那样做。
  饭后,当他们在各机库中做最后的准备时,雷福德听到了里尔式喷气飞机那特有的类似呻吟的轰鸣声。他这才意识到赫尔南德兹已经上了飞机。有趣的是,他们进入四号机库后,发现弗图纳多消失了。在那里,世界十个地区的代表——国际大使——中的四位齐刷刷地站成一排,正在向卡帕斯亚汇报工作。雷福德不知道此前他们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他们是怎样来到此地的。他只知道自己的工作是把他们全部运往新巴比伦,以便在那里就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召开紧急会议。
  在这一排大使的最后,厄尔·哈利迪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站在那里。卡帕斯亚与四位大使一一握手,但没有理睬哈利迪,而后者似乎也知道会这样。
  雷福德直接向哈利迪走去,伸出手,但哈利迪没有理他,而是压低声音说道:“走开,斯蒂尔,你这个废物!”
  “厄尔!”
  “我是当真的,雷福德。我必须来教你怎样驾驶这架飞机,但我没有必要装出喜欢它的样子。”
  雷福德感到非常尴尬,向后退了几步,回到阿曼达身边。后者刚才一直一个人待在那里,看上去有些不自在。
  “雷福德,厄尔来这里干什么?”她问道。
  “我等会儿再对你说。他不高兴,我可以肯定。卡帕斯亚在飞机上和你说了些什么?”
  “他问我想吃什么,就这些。他这个人!”
  两位来自新巴比伦的助手走进来,与卡帕斯亚拥抱。其中一个示意厄尔和雷福德与他一起向机库中一个远离“神鹰216”的角落走去。雷福德故意不看那个庞然大物。飞机正对着那扇通向跑道的大门,离他们所站的地方有一百五十多米远,看上去好像占满了整个机库。
  雷福德瞥了一眼就判断出这架飞机的研制需要几年而非几个月的时间。显然,这是他迄今为止见到的最大的飞机。机身上面涂了一层异常明亮的白漆。在昏暗的机库中,在明亮的墙壁映照下,它很不显眼。他想,在广阔的天宇中,要发现它一定不容易。
  卡帕斯亚的助手像他一样穿一身整洁的黑色西服、白衬衫、扎有配金色领带夹的血红色领带。他站在雷福德与厄尔面前,郑重地说:“卡帕斯亚元首想尽快上飞机。你估计需要多长时间能起飞?”
  “我以前根本没见过这架飞机,”雷福德说,“我不知道——”
  “雷福德,”厄尔打断了他的话,“我告诉你,半个小时之后,你就能操纵这架飞机。我知道你能做到。我对各种飞机了如指掌。相信我的话。”
  “好吧,这太有趣了,厄尔。不过,在我弄清情况之前,我不想做任何承诺。”
  卡帕斯亚的这位助手转身对着哈利迪说道,“你能否待在飞机上,至少在斯蒂尔觉得自己——”
  “不,先生,我不能!”哈利迪说,“让我和斯蒂尔在一起待三十分钟,然后让我返回芝加哥。”

  多尼还在耍贫嘴。巴克假装对他谈的话题很感兴趣。因为在巴克看来,与对方的博学多识相比,自己这样做并不是多大的牺牲。“所以,你是一个电话系统技术员,你还卖电脑——”
  “对,是在业余时间,先生。这样做,差不多可以使我的收入翻一番。你知道,我这里有一箱电脑配件清单。”
  “我想看一看。”
  多尼露齿一笑。“我刚才就认为你会这样做。”
  他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一打东西,显然那是他代理的各电脑厂商的材料。他把六份东西摆在咖啡桌上,让巴克看。
  “哇,”巴克惊叹道,“我现在才知道会有这么多的选择。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你我需要什么,你再告诉我你能不能交货?”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可以交货。”多尼说。“上周我向一个家伙卖了三十台亚笔记本电脑,它们的性能可以超过任何一台台式机,而且——”
  “停一下,多尼,”巴克说,“你有没有听到打印机停下来了?”
  “我当然听到了。是刚停下来的。要么是缺纸,要么是墨粉用光了,或者打印已经完成。你知道,是我把那台打印机卖给布鲁斯的。是同类产品中最棒的。可以在普通纸上打印,连续进纸——你需要的功能可以说应有尽有。”
  “我去看一下。”巴克说道。他起身向里间的办公室望去。
  布鲁斯那台手提电脑已经自动进入休眠状态。打印机上没有任何有关缺纸或墨粉用完的指示。巴克按了一下电脑键盘上的一个键,电脑又苏醒过来。这表明,打印工作终于结束了。巴克猜,洛雷塔那个可以装五千张纸的盒子中大约还剩下一百张。这些东西太重要了,巴克想。
  “布鲁斯什么时候回来?”巴克听到多尼从外间问道。

  雷福德与厄尔单独登上“神鹰”。
  厄尔把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让雷福德保持安静。雷福德以为他在找有没有窃听器。他先彻底检查了一下对讲系统,接着说,“你根本不知道。”
  “向我介绍一下吧。”雷福德说。
  “还是你向我介绍吧,雷福德!”
  “厄尔,我对它了解的比你少得多。我此前甚至不知道你参与了这个项目。我不知道你在为卡帕斯亚工作。你知道我也在为他工作,但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不是为卡帕斯亚工作,雷福德。是别人强迫我来的。我现在还是一名泛大陆航空公司驻奥黑尔的高级飞行员。不过,如果责任在召唤——”
  “为什么卡帕斯亚没有告诉我他认识你?”雷福德问。
  “他要我找一个人驾驶‘世界共同体一号’去纽约。他并不知道我会选择你。”
  “他一定知道你会这样做。”厄尔说,“你还会选择谁呢?他们要我协助设计这架飞机。我当时想,测试一下飞机也蛮有趣的。后来,他们让我把原来那架飞机开到纽约。既然是你要我这样做,我当然感到受宠若惊,无比荣幸。直到我在机场上降落时,才意识到我和那架飞机成了别人的攻击目标。于是我逃出纽约,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芝加哥。我从未去过那个地方。我还在空中飞行,卡帕斯亚的手下就通知我到达拉斯向你简单介绍一下这架飞机。”
  “我越听越糊涂。”雷福德说。
  “唉,我了解的情况也不多。”厄尔说,“显然卡帕斯亚是想让我去纽约送命。这样让别人看上去好像是你决定的,而不是他。”
  “他为什么让你去死?”
  “也许我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我一直驾驶飞机,送他去各个地方。”雷福德说,“我知道的情况当然要比你多。不过我没想到他会想法欺骗我。”
  “以后要多加提防,雷福德。据我所知,情况绝不止这些。这个人没有把世界利益放在心上。”
  长期以来一直如此,雷福德心想。
  “我不知道你是怎样把我拖入这个泥潭的,雷福德,不过——”
  “我把你拖入泥潭?厄尔,你这个人太健忘。是你鼓励我成为‘空军一号’飞行员的。我当时并不希望得到那份工作,当然我也从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驾驶‘空军一号’是一项美差,”厄尔说,“不管你当时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当时怎么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呢?”
  “我们不要互相指责了,开始干我们现在应该干的事情吧。”
  “雷福德,我会把这架飞机的情况告诉你的。不过我想我这个人死定了。请你转告我妻子——”
  “厄尔,你在说些什么?你为什么认为自己无法顺利返回芝加哥呢?”
  “我不知道,雷福德。我只知道,我应该与那架飞机在纽约同归于尽。我觉得自己并未对卡帕斯亚政府构成什么威胁。但是,如果他们对我还有一丝挂念的话,他们会在我意识到应该脱离那个险恶之地之前设法把我营救出去。”
  “难道你在达拉斯一沃斯堡地区机场找不到一份紧急救援之类的工作吗?在当前这种形势下,那里一定急需泛大陆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
  “卡帕斯亚的手下已经安排我回芝加哥。所以我才产生了这种不安全感。”
  “告诉他们,你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你在达拉斯一沃斯堡地区机场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我会试一下的。好吧,让我来告诉你怎样操作这家伙。雷福德,作为老朋友,我要你向我发誓,如果我遇到不测——”
  “你不会有事的,厄尔。不过,我当然会与你夫人保持联系的。”

  多尼·莫尔听到这一噩耗后,一下安静下来。他坐在那里,睁大双眼,默默地凝视着前方。巴克忙着翻阅那些产品目录。他无法集中精力。他知道还有许多问题。他不知道应该对多尼说些什么。但他又需要这个人的帮助。
  多尼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沙哑起来。“这座教堂会发生什么事?”
  “我知道我的话听起来有些像陈词滥调,”巴克说,“不过,我相信这将由上帝做出决定。”
  “对布鲁斯那样的人,上帝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呢?”
  “我知道你的意思,多尼。谁都无法替代布鲁斯牧师。他是独一无二的。”
  “我还是难以相信这是真的。”多尼说,“我再也想不出能让我这样吃惊的事情来了。”

  雷福德坐在“神鹰216号”驾驶台后面。“有没有为我配一名副驾驶员?”他问厄尔。
  “他们已经为你在半路上物色了一个人。那人来自另一家航空公司。他将与你一起飞往旧金山,在那里麦克库鲁姆将和你会合。”
  “麦克库鲁姆?厄尔,上次从新巴比伦飞华盛顿,他就做我的副驾驶员。我去芝加哥时,他应该回伊拉克。”“我只是转述别人对我说的话,雷福德。”
  “像卡帕斯亚说的那样,我们为什么要先向西飞,然后再掉头向东?”
  “我不知道这里正在发生什么事,雷福德。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也许你比我更清楚。实际情况是,那些破坏较大的战争好像大多发生在密西西比河以东。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这架飞机是在达拉斯设计制造的,而不是在达拉斯-沃斯堡机场,因为在那里它可能会被毁掉。无论你什么时候用,它都随时待命。正像你所看到的,它的驾驶台属于‘757’的那种,只是体积更大。如果你能驾驶‘757’飞机,就能驾驶这架。飞机机体很大,你只要适应这一点就可以了。你需要什么人,他们就会随时出现在你需要的地方。好好想想吧,小伙子。对卡帕斯亚来说,这一切一点儿也不陌生,是不是?”
  雷福德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哈利迪接着说,“你将沿一条直线从达拉斯飞往旧金山。我猜,在空中,你看不到任何被破坏的痕迹。沿这条路线飞行,你也不会受到任何威胁。如果是在西部某些地方,也许会有游击队用火箭向卡帕斯亚开火。但是几乎没有人知道他要走哪条路。你们将在旧金山稍作停留,把这位副驾驶员干掉,接经常与你搭档的那位上机。”

  巴克碰了一下多尼的胳膊,好像要把他从睡梦中叫醒。
  多尼神色茫然地看了看他。“威廉斯先生,即使有布鲁斯牧师在这里,现在也很难办。我不知道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多尼,”巴克神色严峻地说,“现在你有一个为上帝做事的机会,这也是你对布鲁斯·巴恩斯表示哀悼的最佳方式。”
  “是吗?先生,无论干什么,我都乐意。”
  “首先,多尼,我要告诉你,钱不是最终目标。”“如果能做一些对教堂、上帝和纪念布鲁斯有益的事,我可以分文不取。”
  “很好。能否赚钱,这取决于你。我要告诉你的是,我需要五台配置最好、品质最优的电脑,就是那种体积尽可能小巧的电脑。不过,在性能、存储能力、运行速度及通讯能力方面,你要竭尽全力。”
  “你说的话非常在行,威廉斯先生。”
  “我希望如此,多尼,因为我想要一台几乎不受任何限制的电脑。去什么地方我都可以随身携带,把我想记录的东西储存在上面。最重要的是,可以用它与世界各地取得联系,而且传输信号不会被人跟踪。这能做到吗?”
  “嗯,先生,我可以为你攒一台类似科学家在森林、沙漠等无处插接的环境中使用的电脑。”
  “对,”巴克说,“有些记者在偏僻地区使用的就是这种电脑。他们用什么,是内置卫星信号接收天线吗?”
  “信不信由你,他们用的就是那种东西。我还可以为你增添另一种功能。”
  “什么功能?”
  “视频会议。”
  “你是指我和别人通话时可以看到对方吗?”
  “对,前提是对方的电脑中也配备了这种技术。”
  “这些我都要,多尼。你要快一点给我办,而且要为我保密。”
  “威廉斯先生,这些机器会花掉你二十多万美元。”
  巴克想过,钱不是问题。不过,这项开支他无法让卡帕斯亚出。他坐回到椅子中,边吹口哨,边想办法。



《末世迷踪3:终极魔王》作者:[美] 蒂姆·莱希 杰里·詹金斯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Xinty665 免费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