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戈斯楚尔骄傲地坐在那里,等着参加大会的最后一位代表向他报到。
他被参加会议的人一致推选为大会主席团的主席。
他用简短的几句话宣布银河商人代表大会开幕。在他致开幕辞的时候,他锐利的目光一直在1200个族长中寻找着一个人:艾茨塔克。
他没有找到,直到他坐下来已经很长时间了,也没有看到艾茨塔克或他儿子、侄子中的任何一个,他刚准备下令让人查找艾茨塔克坐在第几排的时候,却听到正在发言的凯尔首次提到罗丹的名字。
戈斯楚尔立刻把他的朋友艾茨塔克抛到了一边。
“……银河商人的生存空间正在受到威胁,为了消灭我们,罗丹使用了阿尔孔人的统治手段。阿尔孔帝国正在没落,我们才是合法的继承者。我们别无选择,只有寻求超重人的帮助,和他们一起把地球从银河系清除出去,艾茨塔克可以告诉我们太阳系的坐标。我们比罗丹强大百倍,但我们必须团结一致。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可以听一听流亡犯莱维坦的陈述。我们制定了自己的族规,我们既可以根据族规进行惩罚,也可以根据族规实行宽恕。但是对于莱维坦所说的一切,你们这些族长们可一定要好好分析。不要忘记,他是从罗丹那里来的。在你们决定要宽恕和为他洗刷耻辱之前,一定要检查他所诉说的一切和提供的所有证据。要知道,这件事关系到我们的生死存亡。”
发言人讲完话后,会场上一片死寂。他在讲话时使用了强烈的心灵感应术。
当莱维坦被6个机器人押着从会场中央的通道走到前面去的时候,会场上仍然一片寂静。
莱维坦找了一个既能观察到主席团成员,同时又能看到所有与会者的位置。从莱维坦的目光里可以看到掩饰不住的恐惧,他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戈斯楚尔的身上。
戈斯楚尔站了起来,他两手交叉放在胸前,在提出第一个问题之前,用敏锐的目光把这个流亡者仔细打量了一番:“莱维坦,你对罗丹看法的真凭实据在哪里?”
“我把它们放在了飞船上。”莱维坦回答的声音非常小。
“在哪里?”戈斯楚尔大声问道,接着他又用威胁的口气说,“你别打算用这种花招来延长你的生命。”
莱维坦突然站起来绝望地喊道:“我难道不是自愿回来的吗?我回来不就是为了告诉你们如何消灭罗丹的吗?”
戈斯楚尔略微考虑了一会儿。
“资料在哪里?”他盛气凌人地问道。
“在我飞船的指挥中心,在导向晶体中,”莱维坦低三下四地回答,“在第二个导向晶体中。”
戈斯楚尔向大门口望去,那里有他的很多族人。他冲那些人大声喊道:“快去拆了!把东西拿过来。”然后又用缓和一点儿的口气对莱维坦说:“讲讲有关罗丹的事情,讲讲你是怎么找到地球的,从哪里得到它的坐标。”
然后流浪汉莱维坦开始讲述他的经历。
他是由于注意到在β-阿尔比罗双星系和太阳系发生的事件而偶然发现地球的,他派间谍过去搜集情报,因此拍到了泰拉尼亚军事设施的照片。他接着讲述了自己被发现后如何仓皇出逃,他存有地球坐标数据的正电子脑如何被罗丹的变异人毁掉等等。
莱维坦整整讲述了一个多小时,但并没有赢得大会的信任。最后他坚持胶片和照片可以作为证据,他飞船上的其他族人也可以证实他所说的话。
在监狱里,约翰·马歇尔一直利用心灵感应术密切注视着族长们的聚会。当莱维坦讲到对地球的发现时,马歇尔看到机会终于来了,他可以发现拥有地球坐标数据的那些人了。他马上就会毫不费力地弄清真相,因为莱维坦的话可以诱发其他跳跃人也去思考这个问题。马歇尔松了一口气,他已判断出,迄今为止只有艾茨塔克拥有这些数据。这样四个变异人的任务就轻松多了,他们只需破坏掉“艾茨21号”上的正电子脑就可以了。
马歇尔向同伴通报了事情的进展状况,“我们必须找到艾茨塔克的飞船,把正电子脑搞掉。”
他们正要继续讨论下去的时候,牢门被打开了,一个卫兵要把他们带走。他们知道,自己要被带到会场上去。
会场上仍然没有一个族长相信莱维坦对罗丹的描述,尽管他拿出了证据。
在他们的前后左右都是机器人和全副武装的跳跃人,他们穿过大厅的中心通道,被带到了大会主席的面前。
莱维坦汗流浃背地站在一个台子上,像一个快被淹死的人那样看着自己的族人。
他已经绝望了,没有人相信他的话和那些资料——录像、三维照片、电影。
“拙劣的花招,真是诡计多端!”一个族长在看到银幕上出现了22艘名字都叫“星尘”,只是编号不同的超级飞船时大声喊道。
莱维坦也回以大叫,他说这些影片不是假的,是他自己在金星上亲手拍摄的。他敢保证,在他拍摄时差点儿被罗丹的保卫人员抓住,他现在还能够回忆起当时的每一个细节。但在这里他却碰到了极端的不信任。
他多么“愿意”帮助跳跃人,他是惟一能够告诉他们如何阻止危险的罗丹的人。
他激动地对他们叫喊,向他们赌咒发誓:“……每五天就能造一只重巡天舰!罗丹在金星上简直是凭空变出了他的飞船!商人们,这都是我亲眼看到的。我——曾经是你们中间的一员,罗丹要消灭我们,如果我们向他发起进攻,他会把我们的氏族一个个……”
一束休克射线使他沉默下来,电影在继续放映,他的叫喊没有干扰大家看电影。
奥尔甘斯氏族的族长艾茨塔克看到“莱维14号”上的船员被带了进来。他把自己埋在沙发里,躲在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斯路尔德族长身后,默默观察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对电影无动于衷,他根本不相信那些画面,更不相信罗丹有22艘超级飞船。他认为莱维坦所说的罗丹在金星上每五天造一艘重巡天舰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在大会主席团成员传阅莱维坦提供的证明材料时,这位流浪舰长的族人已经全部聚集在他的周围,三个手持辐射武器的机器人站在他们的身后,随时准备消灭这些异己分子。
艾茨塔克第一次伸长了脖子,目光越过斯路尔德宽大的肩膀,向主席台上望去。他眯着眼睛,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他看到,以族长戈斯楚尔为中心的主席团成员,正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热情研究着莱维坦提供的资料。
戈斯楚尔抬起头来,向莱维坦提问。
艾茨塔克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戈斯楚尔发问时应
该用的语气吗?
这个流亡犯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机会,他这时既没有尖叫,也没有抱怨,而是用乞求的口气在回答问题,他现在正大声说道:“每天制造C级驱逐舰3艘,G级4艘,H级8艘,H级批量最大。”
戈斯楚尔又与大会主席团的其他成员起劲地讨论了一会儿,然后他作出了决定:“请放映第二部影片!”
艾茨塔克重新消失在斯路尔德族长宽大肩膀后的沙发上,他
既没有注意正在放映的电影,也没有回答邻座提出的问题。
罗丹行动小组的成员这时就在莱维坦的族人中间,他们与这些族长们一起观看电影,电影中描述的“真实”场面使他们激动。
谁也没有注意到,莱维坦的族人中有四个人紧挨着站在了一起。其中的传心师石桥北井和心灵感应大师约翰·马歇尔两个变异人正在工作。
日本医生和心理学家正在竭尽全力让戈斯楚尔接受自己的意志。
“要相信电影和有关资料提供的一切,相信莱维坦和他的族人准备进行的宣誓。佩利·罗丹和他的帝国比你们强大百倍,放弃一切进攻地球的打算。”
莱维坦坚信自己所说的一切,坚信他所看到和经历过的一切,坚信他对罗丹的仇恨。正是他这种对罗丹毫不掩饰的仇恨使他的长篇大论突然变得非常可信了。
越来越多的大脑听命于石桥的指挥,越来越多的族长相信,他们如果进攻罗丹只能导致自己的毁灭。
莱维坦尖声喊道:“我看到过这种武器!当罗丹使用它时,一个巨大的群山连气都没冒就不见了踪影。我逃出来时,罗丹正在往所有的飞船上安装这种武器。”
戈斯楚尔开始发言,他威严地要求大家保持安静。“我们听得还不够多吗?有关罗丹的这最后一部电影资料还不能使我们相信吗?另外,大会主席团手中还有其他一些证据……银河商人的各位族长们,一位流亡者警告我们,不要走上一条导致我们种族灭亡的道路。但是我不愿说服你们,而是要你们信服。我不可能把莱维坦提供的证据拿给你们每一个人看,但我可以请坐在前三排的代表上来亲眼看一看……”
石桥北井和约翰·马歇尔这两个变异人的特异功能联合起来所产生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他们的超常力量制造了混乱,越来越多的族长突然相信了莱维坦的话,并开始惧怕罗丹的强大。
具有远距离致动能力的角田多户和田中成行,像其他流亡氏族的成员一样,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行动,只是观察和注意着所发生的一切。
角田突然发现流亡者不见了。
他的目光离开莱维坦所站的台子只有一刹那,因为涌向主席台的族长代表们不时遮住了他的视线。
是不是戈斯楚尔把莱维坦叫走,让他对提供的材料做进一步说明?
但角田多户在戈斯楚尔那里也没有发现他。
田中成行注意到了他的同伴的神情。
“出什么事了?”他低声问道。
“莱维坦不见了。”精神致动大师也同样低声回答。
田中成行转身看了一下站在四周的机器人,他们都还在原来的位置上,用射线武器瞄准着莱维坦的族人。“他应该还在这里。”
“该死的,在哪儿呢?我看不到他,现在应该能够看到他。”角田非常不解地说道。他感到非常的不安。
他碰了马歇尔一下。澳大利亚人好像是非常痛苦地回到了现实世界,他一时还弄不明白角田多户在想些什么。
角田多户不得不低声对他讲述了自己的不安。
闻听此言,马歇尔比这位日本精神致动师还要着急,马上开始搜索莱维坦。
他也没有找到。在主席台上、拥挤的族长们中间和大厅中央的通道上,都没有莱维坦的身影。
“你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了?”马歇尔镇静地问道。
“有10分钟了,也许是8分钟,我不太清楚。赶快找吧,约翰。我担心要出事了。”
角田多户的不安感染了大家。
约翰·马歇尔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搜索莱维坦。
艾茨塔克看到,前三排的族长们纷纷起身涌向主席台去看莱维坦提供的材料。
奥尔甘斯族的族长艾茨塔克也站了起来,而且速度快得令人难以置信。他的座位离中间通道不远。
他一边低声道歉一边快速从四个族长面前挤过去,站在了通道中间,向后面的主要出口望去,他的氏族成员已经在那里做好了准备。
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等着看下面所发生的事情了。
在第一分钟,什么也没有发生。第二分钟开始的时候,莱维坦已经从台子上消失了。然后有一个商人从主席台上走下来,从他的身旁走过,撞到了他的身上。
这位商人急忙向他道歉。
艾茨塔克开玩笑似的做了一个鬼脸。
一分钟后,他转过身来向外走去——他已经是第三个出去的人了,就像是要到外面呼吸点儿新鲜空气。
当马歇尔利用心灵感应术得知发生的事情后,大吃了一惊。“莱维坦已经被奥尔甘斯族人拖到‘艾茨21号’飞船上去了,”他激动地低声说,“我们的机会来了。”
他急忙讲述了他的计划:石桥利用传心术对莱维坦施加影响,莱维坦接到命令后,立刻去“艾茨21号”指挥中心,准备驾飞船逃跑。在实行逃跑行动时他必须抢夺警卫的武器,然后进行四处扫射。在扫射中“偶然”击中了正电子脑,销毁了地球的坐标数据。
石桥北井立刻开始工作,这个计划实行起来当然不那么容易,而且只有在掌握了莱维坦的脑电波长度以后才能做到。
莱维坦像变异人希望的那样行动了。马歇尔惊愕地感知到,“艾茨21号”上的一个成员向莱维坦开枪,并打死了他。变异人本不想让流亡者遭受这种命运,至少在破坏船载正电子脑的行动中,他是他们的非志愿同盟者。
艾茨塔克对于这场变故非常恼火,不仅是因为丢掉了莱维坦这个重要人物,还使他丢失了地球的坐标数据。他命令立即检修正电子脑,并要求对这一事件严格保密。他不想在其他跳跃人面前丢脸,受嘲笑。要让其他人仍然相信,他还掌握着地球的坐标数据。
四个变异人看到任务已经完成,必须尽快离开此地。石桥命令看守带他们出去,并为他们找了一辆车,把他们送到了“莱维14号”飞船上。
“莱维14号”发动机发出可怕的轰鸣声,离开了地面,飞向晴朗的天空。
约翰·马歇尔驾驶着飞船。
在控制中心大家都没有讲话。
马歇尔的心还一直留在戈斯楚尔行星上,虽然他的身体已经坐在了翱翔太空的 “莱维14号”上。
田中成行像看仇敌那样死死盯着加速器指针。“莱维14号”的加速功能慢得可怕。
戈斯楚尔行星在他们的下方远去了,逐渐变成了一个圆球。在环行屏幕上出现了大陆的南端,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城市。然飘过来的一条云带遮住了它。
“探测仪!”角田多户喊道,“他们来了!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来的是驱逐舰。”
“有这么快吗?”石桥问道。
“求生总是很慢,而找死总是很快。马歇尔,钻到阴影里面去,这是我们惟一的机会,不出5分钟我们就会被击中。”田中成行的声音还非常的镇静。
“戴好宇航安全帽!”马歇尔命令道。
4艘驱逐舰和一艘跳跃人的飞船开始了疯狂的射击。“莱维14号”一个急转弯向戈斯楚尔行星的背面飞去。
高度只有3万公里,但发动机的功率不够。
马歇尔拿起对讲机向罗丹做简短报告。
只有三句话:“莱维坦死了。地球坐标数据已经销毁。石桥……”
其他的话没能传到“星尘2号”上,它与三艘重巡天舰还在距离塔特里拉星系8光天的地方,并实行了反探测保护措施。
一束重力裂变射线撕碎了“莱维14号”的保护层,并擦到船身。
飞船尾部立即化做了一道烟云,飞船的船头则掉到了戈斯楚尔行星的背面。
在3000公里的高空他们“下船了”。
由于穿着阿尔孔人制造的宇航服,他们的“下船”绝不是走投无路之举。
现在他们自己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宇宙飞船,有保护能伞、推进器和加速装置。
在距离戈斯楚尔行星3000公里的高空他们就像四粒尘埃漂浮在宇宙中。
“莱维14号”的船头在他们脚下的高密度大气层中烧毁了。
在飞船被击中之后,他们在太空中没有慌乱,而是抓紧时间寻找在泰拉尼亚维修飞船时隐藏在船上的一些武器装备,并且想办法带出了一部分。
四个变异人现在手拉手排成一列,一起向下面坠落。当进入高密度大气层时,他们与时速300多公里的强风暴展开了搏斗。
约翰·马歇尔被吹走了,偏离了航向,越飘越远,黑夜眼看就要吞噬他。还好石桥北井重新找到了他,田中成行利用他的远距离搬运功能把他拉了回来。
此时宇航服的抗重力场功能很弱,小小发动机的主要能量都用在了抗撞击伞上。因为变异人穿越第一道云层时,遇到了大量密集的冰雹,它们像子弹一样落在防护伞上,几乎能把人的耳膜震破。但是这种声音还是比“莱维14号”爆炸解体的声音好听得多。
“注意!高度还有100米!”马歇尔提醒他的伙伴。
宇航服抗重力场的功能加强了,变异人开始缓缓地向下飘落。
他们又回到了戈斯楚尔行星上——这次他们成了遇难者。
当天空破晓的时候,他们打开了宇航服的转向器装置,转眼间他们就不见了。
他们以时速100公里的速度飞到了昨晚乘“莱维14号”出逃时发现的那个大陆的上空,这里有一个面积非常大的城市,这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他们在有限的高度越往南飞越坚信自己的判断,跳跃人的势力还没有到达这个地方。
接近中午的时候 ,约翰·马歇尔惊奇地大声说道:“城市在那儿!升高一些,更便于观察!”
他们升到了300米的高处,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概貌,他们感到非常惊奇。
“帆船?”石桥北井在帽子里小声嘟哝,发报机可以把他的声音传给同伴,“18世纪的帆船?他们也是阿尔孔一族的吗?几乎……”
这时马歇尔发出了嘘声:“安静!有呼叫!”
他的移动式通讯装置始终处在接收状态。
在距离戈斯楚尔行星300米的高度,在一个看起来像是中世纪城市的上空,漂浮着的马歇尔收到了罗丹加密的、简短而易懂的呼叫。
“请等待救援!请等待救援!”
同样的呼叫重复了20遍,然后接收器里就沉默了。
“……我们计划的第一阶段结束了。我们的变异人成功摧毁了艾茨塔克的正电子脑,现在只有托普托尔还知道地球在哪里,所以危险还依然存在,谁知道托普托尔能把他的知识保留多久。”
罗丹凝视着在“星尘2号”指挥中心一起参加形势分析的男女同事。
“你打算怎么办?”布利问道,“想现在试一试我们的秘密武器吗?”
每个参加会议的人都知道布利的所指,这就是泰拉纳科学家研制成功的一种细菌武器,应该在计划的第二阶段投入使用。这种细菌被放出来之后,每个接触到他们的人都会丧失记忆力。
这听起来似乎很危险,但实际上是一种没有任何危险的人工流行病。患者无需服用任何抗生素,几周后症状就会消失,患者便可完全康复。
“当然,”罗丹回答道,“我们会按计划办事。一旦碰到有利时机,古奇就带着这种武器访问戈斯楚尔。因为跳跃人不了解这种流行病的无害性,他们会由于害怕而离开这个星球,而且在几十年内不会返回。一旦他们离开,我们就登陆,帮助戈斯楚尔人建设没有奴役的新生活。”
这种机会来得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快。在讨论结束约两个小时之后,探测仪显示有一艘跳跃人的小型巡逻飞船出现在附近。
这艘小飞船是架只配备了轻型武器的侦察机,但速度非常快、非常灵活。
飞船的指挥官叫弗里尔纳德,属于强大的弗里尔氏族,他的飞船叫“弗里尔72号”。
根据艾茨塔克的命令,弗里尔纳德来到10光天以外的太空,搜寻有无敌人的踪影。
弗里尔纳德虽然痛恨这项任务,但还是认真履行职责。探测仪始终在旋转着,迄今为止,除了些慢速运行的陨石碎块还没有别的发现。
弗里尔纳德疲惫地注视着仪表,它记录着飞船与基地的距离,罗盘上的光时指针慢慢向10光天在移动。“还有两天,”有人说,“我们就完成任务了。”
弗里尔纳德转过身来,高举双手表示赞同。“我要高唱颂歌,”他苦笑着说,“如果我们重新着陆的话。”
“弗里尔72号”的指挥舱很小,只能坐下3个人。飞船上一共有18个成员。
弗里尔纳德正想说话,一个测向仪操作员却急匆匆地喊报。“发现一个反射点!”他喊道,“在那里!”
弗里尔纳德很不高兴,但还是站了起来,走到测向显示屏旁。测向员的手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地方,那里本来有一个很大、很亮的斑点,但很快就不见了。
弗里尔纳德愣住了:“怎么回事?出现得这么快,现在又不见了?”
测向员举着手,还想说点什么。就在这时,从控制台旁传来了一个陌生而冰冷的声音:“不要再伤脑筋了,朋友。我要对出现的那个反射点负责。”
他们一回头,吃惊地看到控制台旁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他们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长得非常高大,几乎与他们自己同样高,但皮肤是黑色的。
看到他们惊愕的表情,他大笑起来,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他穿着样式独特的宇航服,说话时安全帽是打开的。他使用的是准确的宇宙通用语言,只是语调有些特别。
可以说应该知道的弗里尔纳德都观察到了,但最主要的问题他却找不到答案:这个家伙是怎么跑到我的飞船上来的?
弗里尔纳德刚想开口问,却发现这个黑皮肤的家伙开始动作了,他的动作引起了弗里尔纳德的好奇。他看到,陌生人的手很快地伸进工作服的口袋,拿出了一个圆球,他用手打开圆球上的盖子或者是开关,然后就饶有兴趣地看着弗里尔纳德和他的两个同伴。
“你要干什么?”弗里尔纳德终于问道,“你是谁?这是……”
他没法再说下去了,他突然感到一阵从未经历过的眩晕,然后就失去了意识。他已经没有机会知道,是什么东西夺去了他的意识;他也无法看到他身边的两个人是否比他的状况好一些。他就这样昏倒了。
拉斯·楚拜带着满意的微笑看了看这三个人,然后合上了宇航服上的帽子。他鼻子上戴的过滤器可以保护他自己不受麻醉气体的侵袭。
但对他来说,要精确计算麻醉气体的挥发速度和最佳使用量也是不太容易的。
拉斯·楚拜用脚把放在地板上的圆球踢到飞船通气管道附近,不断循环的送风和排气系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无色、无味的麻醉气体送到飞船的各个角落。
拉斯楚拜完成了他的任务。跳跃人小飞船上的全体船员在4个多小时内失去了意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罗丹继续实施他的计划。
拉斯一个强有力的遥控飞跃回到了“星尘2号”的甲板上。
“该轮到你了,古奇,”罗丹严肃地说,“到那边去吧。”
古奇像人一样点了点头,然后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屏幕显示,跳跃人的飞船与“星尘2号”始终保持3万公里不变的距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光点。古奇的目光又落到了它身边的一堆东西上:武器、装备、微型通讯器材。
古奇慢条斯理一摇一摆地绕过像山一样的行李堆,利用心灵致动术举起沉重的分离机,然后抓起那些行李——进行远距离传输。
三分钟后,那堆东西不见了——通过远距离传输被送到了别的飞船上。
鼠狸又返回来了。它扮了个鬼脸,露出了自己的啮齿,算是笑了笑。
“我现在走了。”他亲切地、尖声尖气地说。
罗丹点点头,敏锐的目光再一次检查了一遍鼠狸的宇航服。
“没有问题,”他肯定地说,“好好干,无论如何要找到马歇尔和其他的人。我们要弄清楚,他们对族长们做的工作效果到底如何。另外我们也要把他们救出来。”
古奇没有说话,它的眼睛看着前方,转眼之间就像那堆行李一样消失不见了。
在“弗里尔72号”的中心通道上,古奇重新出现了。经过几分钟的观察,它确信,拉斯 楚拜的麻醉弹实际上已经让飞船上所有的人丧失了战斗力,同时它也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安身之地,在那里可以度过在戈斯楚尔行星上降落之前的那段时间。这是中心通道尽头的一个箱子式的小房间,里面是空的,古奇也弄不清楚它是作什么用的。
古奇把它的行李都放了进去,然后拿起罗丹提供给它的催眠武器开始工作了:对每个房间进行第二次系统访问,对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做了心理暗示,让他们承诺最大限度地保证它自己和“星尘2号”的安全。
它最后来到了指挥台,弗里尔纳德和另外两个人也接到了同样的指令。
做完了这些之后,古奇比较满意地回到了自己的藏身之处,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的行李中间,静等应该到来的一切。它和罗丹已约好,除非遇到麻烦,否则它不使用微型无线通讯装置。
拉斯·楚拜释放的麻醉弹的失效速度像生效速度一样快。
在弗里尔纳德看到突然出现的黑色陌生人的4个小时之后,“弗里尔72号”的指挥舱里发生了下述的一幕:
弗里尔纳德迅速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就像他是刚刚摔倒的一样,他的两个同事几乎是在同时也站了起来。他对周围连一眼都没看,而是径直向观测台走去,两眼盯着显示屏。就在同一时刻,那位观测员也重新返回了工作岗位,坐在了显示屏前。第三个人也回到了拉斯·楚拜出现之前他所站立的位置。
“……现在又不见了?”弗里尔纳德用同样惊奇的语调重复着因故而中断的同一句话。
观测员说:“我确实看见了它。”
弗里尔纳德苦笑着说:“你是被干扰反射给愚弄了,西夫朗。任何光波束都会引起反射,这就是原因所在。”
“好吧,”西夫朗委屈地嘟哝道,“我也没说这就是敌人的飞船。”
弗里尔纳德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指挥台前。那位聚精会神听他们谈话的第三者也重新去做他原来正在做的事情。他两眼望着外面,等着与弗里尔纳德换班。
没有任何人能够回忆起哪怕一丁点有关拉斯·楚拜出现的罕见事件。古奇精心选择的PSI-脉冲纠正了一个明显的错误:当楚拜跳进来以后,“弗里尔72号”在缓慢的飞行中向外空间偏离了很长一段距离。
甚至楚拜放在排气孔前的麻醉弹壳也没引起任何怀疑。指挥舱里的第三个人在东张西望时发现了它以后,把它从地上拣了起来,并拿给弗里尔纳德看。但弗里尔纳德对此根本不予理睬。
“把它扔掉!”他命令道。
古奇还成功地做到了一件事:在飞行的全过程中,船上没有一个人动过到这个中央通道尽头的小屋里来看一看的念头。
大约两天后,“弗里尔72号”到达了距离戈斯楚尔行星的预定地点,然后开始返航。古奇在访问指挥舱时看到了仪表上的数据,它还能透过小屋的坚硬船壁捕捉到跳跃人的思想。
它知道,在戈斯楚尔行星着陆大约还需要10天的时间。
船员们的思想告诉古奇,小型侦察飞船就要着陆了。抗引力中和装置避免了在飞船刹车和着陆时的撞击。
全体船员正在做着离开飞船的准备工作,古奇也同样在做准备。
古奇一个远距离跳跃来到了船舱外,首先观察了一下跳跃人在戈斯楚尔行星北半球建造的巨大太空港的周围环境,它发现一座小山脚下有一条河流可以作为隐藏装备的地点。然后它又重新返回飞船,开始运送装备。
就像10天前在“星尘2号”上一样,它的小爪子抓起一件件装备,使用心灵致动术把它们运送到了隐藏地点。
然后它开始用心灵感应术与停留在戈斯楚尔行星上的约翰马歇尔和其他三个变异人进行联络。它承诺,等它把周围环境勘察清楚之后,立即去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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