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凯利根财团

 



  凯利根财团从得克萨斯州养牛业和石油勘探起家,现在已经成为集能源开发、金属锻造、金融投资、拉美贸易和飞船制造于一体的国际大财团。它是火星开发公司的四大股东之一,至少在火星开发之美梦破灭之前是这样。
  这三家大牧场现在都属于凯利根财团了,所有骑马牧人都来自奇化化。丽安童年时,这些牧场还是独立的,分属于三家:哈洛伦家拥有“牧场”,巴斯科姆家拥有“BB牧场”,凯利根家拥有“KBK牧场”。在她的回忆里,那是一个幸福快乐的日子,骑着心爱的小马驹,在大牧场里策马飞奔,还有她最要好的朋友休斯敦。
  她对休斯敦的父亲一直心存敬畏,同时也十分喜欢他。他对大部分人都非常粗暴,对休斯敦更是严厉,但对她却向来宠爱有加,称她是他的“小贵人”,并时常出乎意料地送礼物给她。她5岁时很想自己有一头小花马,简直是想疯了。凯利根就适时买了一头小花马送给她,她认为这是她一生中收到的最好礼物。
  此后不久,她家牧场每况愈下,父亲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把牧场卖掉。他们一家就搬进了福特奥斯,父亲当了律师,但生意不好,全家人只得靠她母亲的微薄收入勉强维持着生计。
  凯利根的牧场办得很不错,他盲目深掘的油井也出了油,妻子又继承了巴斯科姆家的大牧场。这样他就创办了一家新公司,搬进了他祖父在城里建造的那幢大庄园。一夜之间他就成了州议员、得克萨斯州的金融巨头,但人却不很快乐。假期到他的大牧场做客依然是幸福快乐的。她与牧场里的牧民一起骑马,并学会了给小牛上套索和烙印的方法。凯利根和丽安的父亲依然带他们去打猎和钓鱼,直到后来休斯敦不肯杀生才不再进行这类活动。后来,凯利根借钱给丽安的父亲,才使丽安完成法学院的学业。最后,她甚至怀疑她父亲给她买红色篷车的钱也是向凯利根借的。
  但福特奥斯从那时起就不再是快乐之地了。她和休斯敦上了不同的学校,而他头脑里所想的就是太空和火星。住在古老的凯利根庄园里,他母亲似乎也很不开心。这种情况一直使丽安迷惑不解,后来她听说了关于凯利根和露西娜之问的风流韵事才解开其中谜团。
  红色篷车是她获得律师资格的时候,她父亲买来送给她的礼物,是一种贿赂吧,希望她能接管他开办的法律事务所。甚至法律事务所也是沉闷无趣、令人不快的地方,房子也同事务所大部分的当事人一样,既古老又破旧,事务所也勉强能够保持收支平衡。休斯敦走了之后,她心灰意冷,看不出继续在事务所干或到其他地方工作有什么前途。
  凯利根打电话给她,她才改变了看法。
  “是丽贵人吗?”他亲切的声音充满了慈爱,同保留在她记忆中的声音一模一样。“你能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吗?”
  她不知道凯利根为什么突然叫她到他的办公室去,就把自己的红色篷车开到城里,停放在凯利根新办公大楼的停车场里。自从休斯敦离开后的几个月内,她一直使自己保持忙碌的状态,使精神不至于垮掉,她也去看过凯利根太太六七次,但是埃德娜似乎不需要安慰,她也没有见到凯利根先生本人。他现在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以拥抱的方式来欢迎她的到来。她闻到了他以前时常给她父亲抽的高级雪茄的香味。高级雪茄的香味使她思绪万千,陷入了对往日的回忆之中:他常常将她放在膝盖上轻轻摇动着;她还没有到可以驾车的年龄,他就让她驾驶他那辆豪华的卡迪拉克牌轿车;当小花马将她抛在地上的时候,他爱怜地轻轻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想到这些,一股暖流突然涌上她的心头。
  “凯利根先生……”
  她一直是叫他奥斯丁的,但现在是在他的办公室里,她觉得应该用比较正式的称呼。这间办公室位于顶楼,是一间大边房;站在落地大窗前,窗外的景色一览无遗:旁边那些低些的办公楼、郁郁葱葱的近郊,以及远郊绿波荡漾的人工湖,尽收眼底。
  “我想你看不起她。”他耸耸肩。“我真难过。”
  “我也为埃德娜感到难过。她是那样的痛苦。我至今还认为该恨的是你。”
  “我希望你不要恨我。”他非常认真的微笑几乎使她不加设防了。“我不是圣人,也不是魔鬼。我们谈谈吧。”他扶住她的上臂,把她引到落地窗前。“看看外面的福特奥斯。达拉斯城可能比这里大,但是这个小城是属于我的。我一直为之苦苦奋斗。我不想失去它。”
  真高傲自大,但是她太了解他了,因此也就原谅了他。
  “请坐吧。”他指着一张椅子,声音更加温和。“我知道你很想念萨姆。埃德娜也很想念他。”
  “她太想念他了。”她的喉头突然出乎意料地堵住了。“但是我帮不了她什么忙。”
  “我也是帮不上忙啊。”他身子畏缩了一下;所表现出来的痛苦好像不是装出来的。等她坐下后他也在办公桌前落座。“关于露西娜的事,我希望你听了我的话之后再自己去判断。”
  “我洗耳恭听。”
  她等着他开口,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啥滋味。凯利根和哈洛伦两家在得克萨斯还没有成为美国一个州之前就是好朋友了。如果他出于同情给你这份工作的话,她会毫不迟疑地加以拒绝。她看着他的手指玩弄着一方奇怪的镇纸和放在2-甲基丙烯酸模子里的一枚古金币,这枚古币的形状类似于墨西哥印第安阿兹特克人的纪年石。他深陷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她。
  “我需要一名律师。”最后他点点头,开门见山地说。
  “你不是已经有好多律师了吗?”
  他一声不响地转过身,带她在房间里转了转。画对面的墙上是一个巨大的壁炉,壁炉是用大卵石筑成的,壁炉前是一张橡木会议桌,会议桌四周排着六张高背皮椅,房间一端放着挡墙屏风,屏风前是一张大沙发,房间另一端是专供进餐用的凹室和一张小吧台。
  墙角放着一只钢制大保险箱,保险箱上的黑色油漆已经开始剥落,上面刻着“凯利根石油有限公司”,字母还依稀可辨。她阅读这些字母的时候,他介绍道:“是我父亲原来的房间。一件令人伤感的遗物。”他转身朝壁炉架和四周墙壁点了点头。“这些是露西娜的杰作。”
  她跟着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壁炉架是镀银的,墙上挂着颜色鲜艳的彩色羊毛壁挂瑟拉佩,和一幅巨大的装饰性一一水彩画。丞显画画的是冉冉丑起的太阻,诈照在山卜一座城一堡上,远方的背景是两座大雪冰封的火山顶。
  “这座城堡,”他冲这幅画点头道。“是根据露西娜祖父所想像的1847年那些印第安年轻人英勇抵抗美国人的情景而绘画的。那两座火山在爆发之前看上去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奥斯丁?”她转身冲他皱着眉头问道:“埃德娜来过这里吗?”
  “她不会到这里来的。”
  “这里我不喜欢。”
  “我并没有要你喜欢的意思,但是我原认为这里的东西会有助于你理解。”他富有说服力地笑了笑,又冲着彩色毛毯、壁炉架上的镀银表面和那些水彩画点着头。“露西娜……”轻声说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声音更加温柔。“我与埃德娜结婚后没有几年,就在墨西哥城与她相遇了。我和一个叫贾·戈利的牧民一起到那里去检查一个新开设的分公司。露西娜当时是那里的经理助理。”
  凯利根停了停,热切的灰色眼睛盯着她,直到她不自然地点了一下头才接着往下说。
  “她父亲是一名很出色的地质学家,叫阿道佛·科利杰斯。是当地的望族,后来家道败落。她母亲一生下她就一命归西了。她就与父亲一起出外工作,父亲教会她如何做石油生意。她当时同我一样雄心勃勃。她想要个好工作,结果不久就要了我。我就把她带回得克萨斯。”
  “成了你的情妇?”
  “觉得震惊吧?”
  “那倒不是的。埃德娜很久之前就把她所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了。”
  “真难为她了。”他的声音深沉,懊悔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美满,因为对她来说,‘性生活’简直就是‘肮脏’的代名词,但是她对我不肯放手。我想她当时认为有萨姆这个孩子就能使我回心转意。”
  他的那双大手摊开,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她甚至拒绝和我谈离婚这件事。我想,你应该明白当时为什么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也明白我为什么向露西娜投降的原因了。自从她知道我同露西娜的关系之后,她就没有高兴过。尽管如此,我们还尽量一起过下去。”他那宽阔的肩膀僵直了。“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他皱着眉头,直视着她。“现在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愿意为我工作吗?”
  “是为你和马迪工作吗?”她摇了摇头。“我不为他工作。”
  “他是个令我头痛的大麻烦。”他紧咬着嘴唇,转身带她走出了里室。“自从露西娜知道自己怀孕后以来,他一直是个令我头痛的大麻烦。她总是说他是我的种。我原以为这也是有可能的。后来做了血液亲子鉴定,才知道他不是我的。”
  “是戈利的?”
  “我想是吧。”他们出来之后他就随手把门关上,示意她回到办公桌前。“他遇到她要比我早。我让他们结婚并把他派往阿拉伯半岛去工作。只是使孩子有个名字。”
  “我的工作从哪里着手?”她的眼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扫视着。“你认为可能要对簿公堂,有法律上的麻烦?”
  “鬼才晓得!”他耸耸肩。“露西娜可能是水性杨花之人。依然喜欢我,但是更喜欢她的儿子。也是一个十分精明的女商人。这些年来,与其说是情妇,倒不如说是业务助手比较恰当。她有自己的办公室,也有自己的私人秘书。我对她感激的是她帮助我组建了这家公司--她从一开始就是我的帮手。但是,现在萨姆也许是一去不复返了,所以她的狼子野心就暴露出来了。”
  “你叫我来,就是这个原因吧?”
  “你是律师。你父亲说你思维敏捷,人也机灵。”他停下话头,扫视着她的脸部。“怎么样?你接受这个工作吗?”
  “我先同埃德娜商量商量。”她站起来。“明天给你回话。”

  她把这件事同埃德娜说了。
  凯利根让她把她父亲的所有法律书籍和资料搬进她的办公室,她的办公室就在他的对面,中间只隔一条走廊。
  上班的第二天,她听到有人敲门,门一开,马迪·戈利就大踏步地走了进来。他体格结实,神情不安,眼光呆滞,嘴角总带着一股愠怒之色。他童年时与休斯敦一起玩耍,就是一个蛮不讲理的恶霸,长大后又学会了迎合别人心思的伎俩。
  “早上好,哈洛伦小姐。”他和露西娜一起总是说西班牙语,因而他说话时带有一点西班牙口音。他现在说的话听起来就像是经过反复操练过似的。“欢迎加入我们公司这个大家庭。我也代表我母亲,欢迎你加入我们的行列。”
  “谢谢你,马迪。”虽然她极不情愿,但因为所处场合的礼节要求,她还是站起来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他的手无力、冰冷、汗津津的。“我很高兴能在这里工作。”
  “我知道你同休斯敦先生的关系非同一般。”他的话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但她发现他的那双精明的眼睛像利箭一样射向她的腹部。“我们是太空着陆船的承包制造商,当然我们大家对探险队是十分关注的。我正在安排,打算搞些与‘战神’号宇航员通话的材料,为公司在电视上做些商业广告。”
  “我会观看的。”她僵硬地点头,等着他离开。“谢谢你来看我。”
  “还有一件事,哈洛伦小姐。”他没有离开,反而往前走了几步。“我不知道关于这里组织机构方面的事情老头子对你介绍过多少,但是你最好知道,这个公司里的所有法律工作人员都归我负责指挥。我母亲是公司的总会计师,公司所有财务方面的事归她负责。如果需要听取你的意见,我们当然会来请你的,但是我想我们不会需要你的。”
  “我懂。”
  “听懂了就好。”他的双眼微微眯着。“老头子真好,你需要帮助的时候,肯帮你一把。”他话里有话。“我今天只是顺路进来同你讲清楚:他其实并没有必要再聘一位律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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