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躺在里克·韦斯的床上,手臂上枕着睡着了的韦斯老婆,比格·罗布没有多想这样做是否道德。他不知道这样的情形是不是很讽刺——开始于调查一个有出轨嫌疑的丈夫,却终止于和一个有夫之妇睡在一起——但他接着觉得自己把“讽刺”这个词和另一个词混淆了,刚才他是不会想到这个词的,怎么形容这件事不重要,是怎么回事就怎么说:在所难免。妈的,可这样说也不对。
  明知这个女人是杀害菲利的同谋,却以这样亲密的姿势和她躺在一起,比格·罗布觉得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她是同谋?是这样吗?他甚至还不清楚菲利·卡内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酒精、黑暗和射精后的疲倦让他没有能力去思考。
  那些女士们把饮料和酒以各种方式混合在一起,已经喝了三轮。然后他们六个移师到另一张新空出来的圆桌上,这张桌子更为舒适。比格·罗布充分施展自己天赋的魅力,时而插科打诨,时而引趣逗乐,带来阵阵欢笑。他给她们讲述好多年前他还苗条时所经历的冒险故事,从高中时代打兜网球加拿大传统体育活动,已有数百年历史,原为加拿大印第安人举行宗教仪式时的一种活动,后流传到美国等地。网兜球用橡胶制成,呈白色或橘黄色。比赛双方每队十人。比赛时,运动员用网兜棒接球、传球、带球跑,亦可在地面滚动球或用脚踢球,以将球掷入对方球门得分。比赛时间为六十分钟,分四节。1904年、1908年第二届、第四届奥运会上被列入比赛项目。讲起,一直讲到在海军服役期间的故事以及当警察的故事。
  晚些时候,比格·罗布又讲了他当年几乎要投资买一些生物技术公司的股票——这些公司干的是人类克隆,用基因手段治疗癌症之类的事。但他把钱投在了一艘船上,其他所有投资生物技术公司的朋友都富了。“而我现在连船的影子都找不到了。”比格·罗布快活地说着,高声笑起来。
  “里基和我会变富的。”佩格突然说道,她把一杯酸果蔓色的酒端到唇边,仿佛想用酒杯把嘴罩住,免得泄露秘密。
  “快说。”叫琳达的金发女子说,一点也不怀疑。
  “我不能告诉你们所有的细节,”佩格格格笑道。“这是个秘密。”她用下巴指指比格·罗布,并不担心被他看见。但当他们的目光相对时,两人愣住了,佩格薄薄的嘴唇张开的样子让比格觉得有种不经意间的性感。
  “我只是路过这个小镇,”比格说。“你们的秘密会留在这里,不管是在布里克斯顿发生的事,还是在这里说的话,明白我的意思吧。”他眨眨眼,没有特别对着哪一位。
  佩格让大家一起在桌子边围成一团,大伙儿都头晕目眩的。“里基和我在芝加哥一个有钱的医生那儿有不动产。时机一到,他和我就去提钱。”她打了个嗝。“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比格·罗布朝女招待挥手要酒,她用涂过的指甲指向时钟,提醒他这是最后一次要酒。“那么这个医生,怎么了?他做什么坏事了吗?”
  佩格打起嗝来看来不止一个,“还没有,他还没做,我就说这么多。”比格·罗布轻轻地给她拍背,仿佛是一种亲切的治疗手段。
  “如果他要做什么坏事,你难道不应该在他做之前就报警吗?”乔问。
  “嘘!”佩格重新把众人聚集在一起。“我们不确定他会不会做。”她停顿了一下,控制住胸腔,比格·罗布继续用左手帮她揉背。“可是一旦他做了,我们不会让他逃脱的。”
  “这个医生要干什么事?”比格·罗布问了一句,担心别的几个不会问这个问题。
  佩格从女招待的托盘里随便拿起一杯酒。“我不能告诉你那个。”她用大口喝酒来止住打嗝。“能说的就这么多。”
  酒吧打烊后,比格·罗布第一个提出送她回家,她接受之后,其他几个女的卖弄风情地说着再见,消失在停车场的黑暗中。比格·罗布把她扶进旅行车的副驾驶座上,然后绕到另一边坐进车里,这时她已浅浅地入睡了。比格碰碰她的头发,她醒了过来。
  “你会邀请我去你汽车旅馆的房间吗?”佩格问,因为酒精和犯困的缘故她的眼皮变得沉沉的。
  在酒吧里佩格故意用手不断地触碰他的膝盖,比格·罗布从这一点就知道要把她单独约出来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不能让她睡着,他知道有一种办法是干陌生人在汽车旅馆里通常干的事,但他确信里克·韦斯的家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事,他提出把佩格送回家的首要目的是在没有搜查证的情况下看看犯罪现场。
  “我有个同屋,”他说。“总公司和其他分公司都削减了预算。”佩格眉头皱起来。“我们能去你那儿吗?”
  佩格头皮发麻,她一头撞在车窗上。“噢,”她说,“我结婚了,你知道。”
  比格·罗布转向一边。这让他看起来很有风度。“你丈夫在家吗?”
  “不。”
  “今晚会回家吗?”
  “不。”
  “那么,就这么办吧。”
  “那么,就这么办。”
  比格·罗布已开车经过里基的拖车房好多次了,他发动汽车,默默地向那里驶去。他粗心大意了,还剩一英里就到时佩格说话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那儿?”她问。
  “我不知道啊,”比格说,“这是个小镇,我猜想如果我的方向有误的话你一定会说话的。”在她看来,这种解释还算合理。“这条路对吗?”
  “停在这儿。”她说,一只手指伸进他的衬衣袖管,和其他手指一起揉搓着比格衬衣的棉布料。“你刚才说你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再说一遍。”
  “比格。”他微微一笑,佩格高兴又调皮地用手掩住了他的嘴。
  他们在街上停下车,踮着脚走向她家的铝门。比格·罗布原想这个地方一定很糟糕。但当他俩走进去后,他发现情况恰好相反,这个干净的拖车房居然看上去很高档,这让他吃了一惊——像女电影明星拍片间隙休息的地方。
  他们站在干净的厨房和整洁的客厅的中间,就像两个忘记台词的演员。空气不怎么新鲜,混合着氯气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你这儿有什么喝的吗?”比格·罗布问。佩格笑了起来,他们已经喝了够多的酒,她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让他坐到沙发上去。
  比格尽量以优雅的姿势坐到沙发上。佩格手中仍拿着两罐啤酒,她把膝盖撑在坐垫上,膝盖上没有赘肉,然后她把嘴张开,压在了比格的唇上。她坐上比格的大腿,把啤酒放在了黑色的咖啡桌上。
  他忍受了十分钟或更长时间的两人笨拙的探索性的拥抱,尽管只是逢场作戏,但他仍乐得享受。在过去二十年坐上比格·罗布大腿的女人中,佩格不是最漂亮的,但也不是最丑的。他把佩格排在中间的位置,大概是第五名。但是佩格知道菲利的情况,她甚至有可能知道菲利之死的一些事情,而现在佩格的舌头疯狂地探索着他的牙齿和牙床,这不仅是不合适的,看来甚至是一种背叛。
  但是,詹姆士·邦德不就是和性感的坏女人上床吗?这些女人中有的是间谍,有的算计着杀他,有的杀了他的朋友。他不就是这么做的吗?虽然比格·罗布不知道具体是哪部007电影里有这种情节,但他几乎可以确定一定是有的。早期的扮演者肖恩·康纳利和后期的穆尔斯全一股脑地钻进他的脑子,连他们最平常,最清醒的时候的样子也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但他确信詹姆士·邦德和坏女人上了床,并让自己去享受,为了一个更美好的结局。
  他的手伸向佩格牛仔裤的前扣。下一个小时的某个时候,他们移到了她的床上。
  最后,她姿势古怪、呼吸急促地抓紧他,这是她快要达到高潮的明显证据,但他的还没有来。比格·罗布对她说:“亲爱的,我不能骗你。”
  她疑惑不解又疲惫地看着他。“宝贝儿,骗我吧,”她说,“请骗骗我。”
  “不,”比格·罗布说,“这不是个游戏。”
  佩格呻吟起来,希望他赶快结束,互换高潮,然后可以睡觉。但是比格·罗布知道现在是审问这个证人的最好时机。
  “你说的一些事,关于那个芝加哥医生的。”
  佩格的眼睛猛地睁开,她的牙关咬得很紧,但因为牙齿先天性不对称,又没有矫正过,所以并不是咬合得很好。
  “我正在找一个医生,他听上去好像正是我要找的人。”比格·罗布说。
  她斜眼看向黑暗处,想像着从床到门口有一条路可以让她离开。
  “没事的,也许我们可以相互帮助。”
  她放松了一些,坐起来靠在床头。“你是什么意思?”
  比格·罗布下了床,找到他的裤子。他拿出杰姬·穆尔给菲利的画像。“你知道这个男的是谁吗?”
  她拿过来放到灯下看。“噢,他妈的。”她说。
  “怎么回事?”
  她的头脑中仿佛有个老式邮件分拣机在分析各种可能性。“你认识戴维斯·穆尔?”
  “是的。”比格·罗布说,“我是指我知道他是谁。”
  “他妈的。”她又说了一遍。比格·罗布不知道她会不会说点别的。
  “你看,我不想要你的钱。你拿到大钱的那天,只会有你和里基两个人。我只想知道画里的这个男人是谁,他和那个医生有什么关系。就像我说的,也许我们可以相互帮助。”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帮你,你会帮我和里基把我们的故事卖给杂志?”
  “杂志?”比格·罗布问。这就是他们的大计划?“当然,我会开车直接把你们送到《名利场》杂志社的正门,如果你们想要的就是这个。你瞧,是你自己说你们在等一件事情发生,这样你们的故事就能卖钱了。也许我可以帮助你们让事情有所进展。”
  佩格很累了,还有一点醉。看在前一个小时恩爱的分上,她相信了这个在她卧室里光着身子的强壮男子。“这是吉米·斯皮尔斯。”
  “那个橄榄球运动员?”比格·罗布又看了看画像。他知道吉米·斯皮尔斯——他在海豚队打球,或者也许是在猎鹰队。自从来到布里克斯顿,他的名字就听了不下百次。但和大多数球迷一样,除了背上的号数和名字,他不知道这人究竟长的什么样。
  “吉米·斯皮尔斯在布里克斯顿长大。戴维斯·穆尔认为吉米·斯皮尔斯杀了他的女儿。里基觉得穆尔会——会报仇或是什么的,我也说不清。”
  “你没开玩笑?”比格·罗布希望菲利此时能在这里听听,然后他低头看着自己几近赤裸的身体和佩格用毯子半掩的身躯,他快要笑出声来。“没开玩笑。”
  佩格继续说着。比格·罗布发现她用一种疲惫、解脱——几乎是声泪俱下的口气——在坦白。“穆尔利用里基找到斯皮尔斯后,他派了一个人到这里来——一个带枪的私人侦探来杀里基,里基……唉,里基从他那儿抢过枪,就在这个拖车里。然后那个侦探开始逃跑,向他的车跑去。”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我看见的。他到这儿来杀里基。”比格·罗布最脆弱的一丝希望也变得暗淡了。佩格疲惫混乱,停顿一会儿后继续说道:“这是自卫,我看见的。”
  “自卫。我相信你。谁都会相信的。”比格·罗布说。他的心跳速度快得能吓着他的医生。“里基把枪怎么了?”
  佩格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储物柜的滑门,踮着脚在高层推开一些盒子和一只只鞋子。她的背在月光中发亮,像打湿的沙砾。她转过身,隔着一臂远的距离小心翼翼地把枪交给比格。
  “没事的。”比格·罗布用小指钩住扳手,检查保险是否打开。他把枪放在自己叠好的裤子上,把佩格搂进怀里,佩格也紧紧地拥着他,放在他背上的手全是汗。事后,比格一想起这一幕就浑身冒汗。
  “那么你会帮我们吧?”佩格一边问一边向他的耳朵吹气。“你会帮助我和里基得到我们的钱?”
  比格·罗布除了说好还能说什么?
  这时她的手伸进比格内裤的裤腰带。
  比格·罗布闭上眼睛,劝诱自己完成那事儿。为了一个更美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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