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人之初 第一章

 



  你的本质决定了你的本性,在日后的诸件事中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
  ——威廉·莎士比亚

  世纪星船和其他成千上百的宇宙飞船停泊在没有空气的星球周围,彼此都视对方为外星人。杰西·布勒就站在其中一艘宇宙飞船中,倾听一个身在几千光年之外的男人向他们讲述一个比他们的宇宙飞船千里迢迢来到银河系边际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她不由生出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外星人希望你们知道,”屏幕上的彼特·卡文迪说道,“他们不是你们要找的外星人。”
  可视屏幕被置放在最大一间宿舍里,以便让所有的船员在经历过长途跋涉和多年的努力后,能一同度过这次旅行中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宿舍又长又窄,两边的墙上凌乱地布满了架式床铺和吊床,将近二百人全都挤在一起观看录像。
  “这就是我和弗朗西斯在外星人的地下迷宫时,卡文迪对我们说过的话。”阿德里安·马斯特说道。他站在最前面,屏幕的一侧,一只脚用皮带固定在地板上。要不是他神态严肃,说不定会被人当成杂耍演员,杰西这样想着。哎,卡文迪真是个难以琢磨的人啊。
  她把双臂抱在胸前,在远离阿德里安的房间另一侧毫不费力地滑来滑去。弗朗西斯坐在阿德里安同一侧的一张椅子上,系着安全带,安稳地坐着。
  为什么弗朗西斯和阿德里安总是在一起呢?杰西不由地这样想道。不过,她马上就责备自己妒忌心太重。
  从发现宇宙飞船的设计图到来到这个星际空间的边缘打前站,他们花费了近二十年时间,期间他们穿过了一个蠕虫洞,来到这个距离地球不知多少光年的地方。他们中有些人曾为此次旅行的成功出过力,但是却被留在了地球上,也有的人是自己选择了留守,比如彼特·卡文迪这个总是忧心忡忡的天才,是他第一个破译了来自外星球的信息。除了宇宙飞船的设计图,信息中还描述了为飞船提供燃料的反物质采集器的模样。
  “这怎么会是卡文迪呢?”一个留着胡子的船员问道。
  “这个我知道,乔治,”阿德里安说,“卡文迪本人留在了地球上,这不过是一个卡文迪按照自己的样子设计的辅助沟通程序,与卡文迪相比,这个程序可谓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并且它已经完成了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这个外星星球却无法完成的使命:它——或者说他——己经与外星人取得了联系。”
  “我们怎么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呢?”杰西反驳道,她所认识的卡文迪撒起谎来可谓是防不胜肪。
  “无从知晓。但如果我们这样想的话,那么没有一件事是可信的。”阿德里安认真地说道。
  “包括我们自己的判断。”弗朗西斯不失时机地添上一句。
  “那我们应该相信什么呢?”杰西听出这是珍妮丝·凯南的声音。她怀孕了,手里还抱着个孩子。
  “我们应该相信在我们所处的环境下合理的事情,相信能够使我们存活下来的解释,也许还包括使我们能够理解并操控现实的解释。”阿德里安答道。
  “可是卡文迪也会这样说啊,”珍妮丝倔强地说道,边说边把孩子推向阿德里安,好像激他来否认这个孩子的存在,“而且他看到的东西常常并不存在。”
  “再让别人也产生幻觉。”杰西在一边嘀咕道。
  “卡文迪最大的问题在于他自身的恐惧感,”阿德里安分析道,“这种恐惧感最终毁了他。当然,他有他自己的现实世界,但是我们的现实世界是多数人所认同的——也许并非人人一致,但大部分还是契合的,这使得我们能够和平共处,甚至互相吸引。”
  笑声飘荡在船员中间,从他们摆脱蠕虫洞到踏上来这里的征途,在过去的一年中,他们之间已经有了相当多的亲密接触。离开地球母亲和其他人类这么久,他们中很多人有了想传宗接代的冲动。
  有的船员站着,用手托住或用脚勾住什么地方,或者像阿德里安一样用皮带将自己固定在原地;也有的像杰西一样,在失重状态下漂浮着,随着空气输送管里吹出的气流飘来荡去。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再次习惯了失重的感觉,也习惯了彼此身上的体味,以及破损不堪的飞船的气味,几百个男男女女蛰居在这艘飞船上三年,期间又有了孩子,彼此的关系已是亲密无间。
  “除非有证据表明数据是错误的,否则我们就该相信它们的真实性。”阿德里安说道。
  “数据也许是伪造的。”杰西说,任何证据也不能让她消除对卡文迪的怀疑。
  “卡文迪,”阿德里安继续道,“或者这个自称是‘卡文迪’的程序也许在撒谎,可是它从中得不到任何好处。”
  “它得到了一些听众,或许还有一些认同吧。”杰西讽刺道。
  “我们大家都是如此,”阿德里安说,“不过我们不应把人类的动机强加在一个电子模拟物身上。这毕竟不过是个电脑程序,它缺乏或者说肯定缺乏观众的反馈和交流。电脑程序有着无可比拟的超强的计算功能,但是需要精确无误的指令。对于电脑来说,任何事物无非就是开机或关机、真的或假的。不过,假使这个电脑程序有着非同寻常的功能,可以接收并修改外来信息,或者根本没有收到信息却说收到了,然后编造了一个符合情况需要的故事;再假设即使它说的是真话,与它联系的外星人却在撒谎——这种可能性更大些——我认为除了倾听,我们别无选择。”
  “还要做出评价。”弗朗西斯补充了一句。
  “以及判断。”杰西又跟了一句。
  “倾听,评价,再加上判断,”阿德里安说,“从而筛选出哪些信息是真实的,哪些暂时看来是真实的,哪些暂时看来是错误的,哪些是完全错误的,之后我们才可以决定下一步怎么走。因为我们长途跋涉来到这儿就是想知道:外星人为什么要把我们召集到这里,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所以,”他边说边走到大屏幕前,“卡文迪现在是和我们在一起,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和我们在一起了,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电脑程序的一部分是为我们工作,而有一部分是用来观察我们的,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我相信我们讨论的时候,卡文迪一直在听着,并把内容吸收进了他的世界中。好了,卡文迪,你从外星人那里得知了什么情况?”
  卡文迪没有马上回答,好几分钟过去了,阿德里安在众人面前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也许那根本就不是卡文迪,”杰西说,“也许外星人读取了我们数据库中的资料,按照他们的意愿创造了一个卡文迪。说不定他不在电脑里——”
  “真是聪明的论调,”卡文迪说道,他熟悉的面孔在巨大的屏幕上闪了出来,“不过你一向这么聪明,而且除了我以外,你是最容易相信阴谋论的人,也许因为你也曾经搞过阴谋吧。”

  卡史迪一露面,好几个船员都发出了惊呼声,因为在亲眼看到他之前,他们都以为这不是真的。更多的人是像阿德里安那样坐立不安。
  “你们全都心存疑窦,”卡文迪说,“也有理由表示怀疑。我在目前不发病的情况下也免不了疑虑重重。我们面临着一个未知的世界,也许是一个不可知的世界。我所能依赖的只是外星人告诉我的信息,而你们所能依赖的只有我的保证:保证我接收到的信息是真实的,并一五一十地传递给你们。”
  “这些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弗朗西斯不满地说道。
  “我知道,”卡文迪说道,“我希望你们明白我知道你们的担忧是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愿意减轻你们的忧虑,可我能做的,就是把我知道的情况告诉你们。”
  “我们正洗耳恭听。”阿德里安说。
  “我接收并储存了大量的信息,”卡文迪说,“是以正常格式储存的,按照惯用次序进行了编目,并挑选了一些恰当的字词编订了索引。这些信息不仅包括外星人的资料,还包括所有其他被邀请来的一些生物资料。从那些生物那儿收集所有这些信息并加以妥善保存,是很花费时间的,甚至要花去一生的时间,你们可能感觉时间有点太长了,这也许还需要我们一些尚不具备的高级技术,不过我的新的存在形式,使我可以对量子计算过程加以完善,也许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不过更重要的是,尽管我收到的数据很有限,积累的资料却是惊人的,革命性的,令人叹为观止的。它将使人类的生活发生超乎想像的转变。你们所面临的问题就是,是否要改变人类的生活,人类是否可以承受住这种转变而不毁了自己。”
  杰西的表情从怀疑转为全神贯注。
  阿德里安抢先提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你总能一下子切中问题的要害,阿德里安,”卡文迪说,“和过去一样,你总是对的:这些只是我根据大量收到的信息——我们谈话这会儿,信息还在源源不断地到来——以及信息的来源而归纳得出的。我们不难得出结论,这些数据将会引发我刚才所描述的变化。”
  “可是你自己并没有对这些资料进行鉴别分析。”
  “当然没有,”卡文迪说道,“而且,即使我可以通过假想模式来模仿人类的反应,这些数据会对人类的肉体及精神产生何种影响,我仍然无法做出判断。可是,如果这些信息与飞船设计图和反物质收集器——它们对人类生活的影响我们都很清楚——处于同一技术水平,那么这些额外的信息将会……”
  “好了,好了,”弗朗西斯不耐烦地说道,“接着说吧。”
  “和我联系的外星人说,他们星球所属的太阳系和我们的太阳系原先并没有什么差别.因为他们已经了解过我们的太阳系了。”卡文迪说道,“不过它原先的位置和现在不一样,是在银河系中心的另一侧,和我们的太阳系一样,它当时也位于螺旋臂上较远的一点。”
  “如果要追溯到银河系的开端,”杰西嘀咕着,“我们得在这儿听上好几天呢。”
  “当然,这是几十亿年前的事儿了。”卡文迪不为所动地继续说道。
  “天啊!”弗朗西斯惊叹道。杰西知道,和自己一样,弗朗西斯惊呼的不是故事的涉及面之广,而是叙述的拖沓冗长。
  “之后我们的银河系与另一个星系发生了碰撞,幸运的是,后者体积较小,如果是一个像银河大小的星系,造成的危害可能更多,更具毁灭性。这次碰撞产生了一些超新星①,促生了一些黑洞,同时也瓦解了几个恒星系,再有就是为银河系产生新一轮进化浪潮做好了准备,包括恒星、行星,甚至生命本身的进化。那些外星人不知道这个结果到底是人为的还是纯属偶然,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不过,在他们当中的一些人看来——他们已从早期的超自然理论转而信仰科学自然主义,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动那个小星系越过广袤的宇宙空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① 超新星:一种罕见的天文现象,表现为一恒星中的绝大部分物质爆炸后,产生能放射极大能量的极为明亮而存在时间极短的物体。】
  杰西看见阿德里安不断地换着姿势,好像也开始烦躁起来。
  “可这还不是最古怪的事情。后来,那只无形的手,我们姑且这么称它,抓住了外星人的太阳系,将它推向银河系的中心。”
  “不可能!”阿德啭安说。
  “他们就是这么认为的,”卡文迪并不理他,继续道,“证据是无可辩驳的,尽管它迟到了几个世纪,甚至上千年。他们的整个太阳系在与其他恒星系的相互作用中移动着,一点点地离银河中心越来越近。当他们到达中心时,也就是毁灭的时刻。”
  “这个当然了,”阿德里安说得颇不耐烦,“那么他们怎么才能逃脱厄运呢?”
  “真像扣人心弦的惊险连载小说。”弗朗西斯兴奋地说道。
  “这些事情持续了好几百万年,在无法解释的死亡之旅的压力下,各个民族,以及原本拼得你死我活的冤家对头走到了一起,”卡文迪说道,“一开始他们也是意见纷纭,比我们地球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当然也解释了他们学习语言的能力。正是他们的这种能力,以及科学上的发展,使得他们后来有了惊人的发现。”
  “什么发现,卡文迪?”阿德里安问道。
  “他们发现了一种物质,这种物质我们无法看到,也无法感觉到,只有一些重力的影响,它是暗物质的一种。大量这样的暗物质——也许它们就是入侵星系的一部分—捕获了外星人的太阳系,推着它穿过银河系,飞向毁灭的终点。”
  “我想,他的叙述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阿德里安说道。
  杰西心想,他终于明白了我早就意识到的事情。她真希望这次谈话赶紧结束,他们可以做点什么事——什么都可以。
  “我们不能让所有人都在这儿呆上好几个小时,”阿德里安说,“大家都回去工作吧,我们会录下卡文迪的谈话,感兴趣的人事后可以再看。我,弗朗西斯和杰西将留在这里和卡文迪进一步讨论。”
  船员们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有的边走边回头向大屏幕上的彼特·卡文迪和屏幕前的三位指挥者张望,脸上露出或关切、或疑虑、或无动于衷的表情。

  杰西用力地一伸手臂,做出一个无助的姿势,这个动作让她整个人旋转起来,直到她伸出手在身旁的墙上一撑,才停了下来,然后她飘过房间,来到弗朗西斯的身边。
  “你怎么看?他说的,太奇怪,太不可思议了。”
  “像是一个创世纪神话,”弗朗西斯苦笑道,“如果卡文迪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整个事件开始的时间是在二十亿年前。二十亿年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那会儿我们连原生物都还不是呢。”
  “是够长的,长得足以凭空编出个故事来解释他们是怎么会来到银河系的边界的。”杰西说。
  “科学家们其实早就推测,宇宙中存在着卡文迪所描述的这种物质,”阿德里安说,“他们把它命名为影子物质,或者倒影物质。”
  “我喜欢‘倒影物质’这个叫法,”卡文迪聊天一样地说道,“就像爱丽丝的‘镜子’。你无法通过触觉、嗅觉和听觉来感受到它的存在,只能看到它反射出来的镜中世界,一切都是颠倒的。”
  “宇宙中只有百分之十到二十的物质是可见的,”阿德里安说,“有些科学家甚至认为更少,只有百分之三。”
  “他们是怎样得到这些数据的呢,”杰西一脸狐疑。
  “有形物质不足以解释星系中的各个恒星是怎么运动的,星系的运转速度是多少,椭圆形星系以及星团中有多少灼热的气体,星系、星团和局部超星系团是如何运动的,还有星系、星团、超星系团及它们之间的空间是如何形成的。我们所能看到的物质远远无法解释这些现象。”
  “太疯狂了,”弗朗西斯叫道,“叫一个普通的地球人怎么理解这样的概念?”
  “还有更疯狂的,”卡文迪说道,“比如宇宙串理论,这个理论假设有一种能量形式,其直径比夸克小,长度却有几千甚至几百万光年那么长。我们的宇宙可能只是一个十维世界的三维投影。”
  “这和超自然坪论一样遥不可及,也一样毫无用处。”杰西说。
  “也许我们应该让卡文迪继续他的故事。”阿德里安说道。
  “好啊,”卡文迪愉快地说,“电脑软件是无法区分事情的轻重缓急的。而且你们三个讨论的时候,我又记录了另一个外星物种的历史和文学。”
  “我们现在关心的是把我们召集到这里的外星人的生平,”阿德里安说道,“刚才故事讲到他们的太阳系朝着银河系中心飞去,把他们带向毁灭的终点。”
  “你可以想像一下,”卡文迪说道,“他们原本烦烦扰扰而又平平凡凡地生活于银河系偏远的一隅,那只无形的手却打乱了这一切,使他们的注意力全部投向了万有引力。如果我们处在他们的位置上,也会这么做的,不过对于我们来说,万有引力是一个恒久不变的事物,早已融入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感觉之中,牛顿以前的人们从未好好地思考过这方面的事儿。”
  “当然,要等人类的认识发展到不再依赖超自然理论的时候,才会寻求自然的解释。”阿德里安接口道。
  “所以说,”卡文迪继续道,“这些外星人比我们早几十亿年发现了引力波。”
  “引力波?”杰西问道。
  “就是重力传播的途径,”卡文迪解释道,“牛顿认为,重力是物质的一种特性,它的存在不依赖于媒介,可是近年来科学家们相信引力波实际上改变了宇宙空间本身,尽管变化是一点一点发生的,而且这些科学家已经研制出测量引力波的仪器。
  “这些外星人在他们文明的早期就研制出了这些测量工具,并且不断加以完善,直到可以测量出最微弱的波动,”卡文迪说道.“最后,他们确定了他们认为是信号的东西。”
  “信号?”弗朗西斯问,“你在愚弄我们大家。要么是他们愚弄了你。”
  卡文迪认真的表情突然变得警觉起来:“有一艘飞船开始移动了。”
  他的脸从屏幕上消失了,随之出现的是一幅围绕“谜星”运转的所有外星飞船的示意图,然后只见其中一艘样子古怪的飞船在太空的背景下移动着,一开始还难以察觉,随即速度就快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阿德里安问道。
  很明显,他们所看到的并不是现在发生的,早在几小时前飞船就开始移动了,它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在远处消失。
  “发生什么事了?”弗朗西斯问。
  沉默了几分钟后,卡文迪再次出现在屏幕上。
  “有一艘外星人的飞船决定离开。”他说道。
  “这有什么不好?”杰西问道,卡文迪一向善于耍花招。
  “是不是他们知道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弗朗西斯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或是即将要发生些什么?要是其他的飞船都要离开怎么办,我们是不是也要准备离开?”
  “飞船有来有去,”卡文迪说,“他们必须作出决定,这是外星人告诉我的。决定是完成信息的交换呢还是带上已有的资料回家。你们也将面临同样的抉择。”
  “只有得到更多的信息,我们才会离开。”阿德里安说道。
  “你们会得到的。”卡文迪说,“外星人终于明白了引力波其实就是信号。而破解这些信号花费了他们数代的心血.比我们所能想像的时间还要久,尽管他们拥有高超的沟通技巧。与此同时,每过一千年他们的太阳系都距离银河系中心更近一步。之后,有一个天才侥幸地找到了解迷的钥匙。”
  “是他们时代的彼特·卡文迪吧。”杰西不无讽刺地说道。她总是忍不住要挖苦一下卡文迪,即使眼前只是电脑模拟出来的卡文迪。
  “谢谢,”卡文迪回应道,“尽管你是在讽刺我。有人或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设法和他们联系。终于,在又过了许多年以后,他们破译出一个信息,也许是一连串信息,最后终于明白这些信息来自那只无形的手,来自进入银河系并占领了他们世界的影子物质,得知影子物质的世界由一些不同的存在物组成,它是在宇宙大爆炸时形成的,这个世界中至少包括一个太阳,一个行星和一些高等生物。”
  好像为了回应他们心中的怀疑,屏幕的画面切换成他们身处的这个太阳系——一颗孤零零的行星围绕着小小的、古老的黄橙色的太阳旋转。不过现在,杰西看到在它旁边还有另一个世界,有它自己的太阳和奇怪的居民,这些居民像人类一样生活、思考和活动,不同的是他们是一些影子,黑色的剪影。画面仅持续了几分钟便结束了。她转向阿德里安和弗朗西斯。
  “无形的手!看不见的生物!”她嘲讽地说,不过她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用事感到恼火,“我们为什么要浪赞时间听这种胡说八道呢?”
  “这的确异想天开,”阿德里安解释道,“但是现代宇宙论的许多学说所假设的条件,都和我们的日常生活相距甚远。如果时间允许,又有合适的工具,我们就可以测量一下重力对于这个太阳系的影响。普通的测量法可能无法测出那个影子世界,不过我们可以从它对星球运行轨道的影响人手。”
  “可是我们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工具啊。”弗朗西斯说道。
  “假如有时间,凭借观察也够了。”阿德里安说道。
  “自从我们离开蠕虫洞后,我就把对这种物质的观察作为常规记录了,”卡文迪的声音从屏幕上传来,人没有露面,“我的观测数据可以提供给你们进行分析。”
  “你还有其他什么记录?”杰西问。不管卡文迪说什么,她都要回上一句尖酸刻薄的话。
  阿德里安保持着一贯的镇静,镇静得令人不由有些恼怒。
  弗朗西斯仍习惯性地试图将卡文迪的描述与她脑子里的文学故事对号入座,却发现没有一个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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