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乔尔住在亚利桑那州北部的一个小村庄。阿德里安在风凰城租了辆车。他和法姆斯特夫人甚至还为出示谁的驾照争论了半天,直到阿德里安指出他的名字不会使人联想到书和书店以及她的那个调查电话.才平息了这场争执。
  他们沿着17号高速公路向北开,驶过沙漠和国家森林,穿过印第安人居留地和费烈格斯,渐渐靠近罗威尔天文台。这里可是世界关于外星人传闻的发祥地,传闻始于亚瑟王时期的圆桌武士波西佛的一次观测。他发现在火星上有许多“通道”,由此他怀疑是聪明的火里人正在极力挽救他们行将死亡的星球。阿德里安本想在此停留,但遭到法姆斯特夫人的反对:“我们留下的行踪越少,别人就越难找到我们。”
  直到傍晚,他们才在离大峡谷不远的一个小镇上停下。法姆斯特夫人想沿着峡谷散散步,看看科罗拉多河长年累月地在峡谷中留下了什么。
  “我一直想来这儿看看,我从来没有想到会跟这儿靠得这么近。我想我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阿德里安不同意她这么做:“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若真想看。明天一早吧。”
  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如果计划成功,他们会匆匆离去。
  法姆斯特夫人失望地打量着这个小镇。两条街长的商业区里,稀稀拉拉地可以看到一家杂货店,一幢政府大楼模样的建筑,两家加油站,其中一家附设咖啡屋。沿街的小店里空无一人,整个城市空荡荡的,镇上的居民仿佛沙漠中的小池塘被蒸发了似的。
  “在这样的镇上,陌生人就像花丛中的杂草那样显眼。而我们手上的地址不过是邮局的一个信箱。”她说。
  “我们去加油站加油,顺便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汽车旅馆或者能让我们吃饭睡觉的地方。就说我们明天一早要到大峡谷去。”
  法姆斯特夫人一脸崇拜地望着他:“我觉得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他们来到最近的加油站。那个饶舌的店员告诉他们,他阿姨伊莎贝尔开的小旅馆是此地最好的,而如果告诉她他们是西尔威斯特介绍来的,那将受到一流的款待。
  “得给他点小费,”法姆斯特夫人对阿德里安说,然后她又转向那小伙子,“这儿有很多人出了不少关于UFO的书,是吗?”
  小伙子面无表情。
  “我读过许多这方面的书,”法姆斯特夫人接着说,“辛普森,我想就是这个名字。”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他答道。
  他的阿姨显然比他知道得多些:“辛普森是个相信飞碟的怪人,听说他专和书打交道.住在小镇的另一头。”
  “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阿德单安问。
  “我们只想见见他,问个好。”法姆斯特夫人追了一句。
  “我会给你们画一张地图,小镇没有门牌号。”
  阿德里安的目光从地图转向法姆斯特夫人,说:“感谢上帝,也许明早我们去峡谷会路过那儿。”
  她用胳膊轻轻推了他一下。
  “我们两个是夜猫子,能不能给我一把大门的钥匙,免得到时吵醒你为我们开门。”
  “钥匙?”伊莎贝尔看着他们,“这儿的人从不锁门。”
  阿德里安惊讶地望着她。
  “真棒,”法姆斯特夫人说,“走吧,亲爱的。”
  他们自称是母子俩,此刻为了显示彼此的亲密关系,他们手挽手地来到狭长的小街上,空气中似乎夹杂着沙漠风和仙人掌的味道。阿德里安甚至想像会在街头看到风吹草低的画面。
  辛普森的房子——如果还可以称其为房子的话——除了一扇窗户亮着外,其余全都黑着,那扇亮着的窗户估计是书房,卧室或者起居室。夜很黑,但他们仍能分辨出房子的大致轮廓:正方形,平矮,可能是泥砖房或是类似泥砖砌成的房屋。当那盏灯暗下来以后,法姆斯特夫人打开手提包,拿出一只手电筒。
  “你的装备可真齐全。”
  “单身女人不得小事事多个心眼。”她打着手电筒来到那座独立的车库。
  “我们可不需要车,法姆斯特夫人。”
  “一个穷出版商付不起仓储费,把档案和其他储备品放在一起合乎逻辑。”
  车库的边门没有锁。伊莎贝尔关于门锁的话看来是正确的。他们悄然无声地进人车库,法姆斯特夫人举着手电筒环顾四周,水泥地上留下的油渍说明先前这儿停过惟一的一辆车,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汽油味道。
  一边的墙上摆满了书,那些书架实在做得粗糙。卡片盒分门别类地靠着背面的墙。书架的另一边是一张灰色铁制书桌,一部电脑,一台传真机,还有一只灰色铁制的档案箱。
  阿德里安检查架子上的书,法姆斯特夫人则从档案箱最后一格抽屉开始翻看档案。
  “辛普森没有撒谎,只有两本书:《外星人来了》和《UFO及其意义》。没有《来自外星球的礼物》。”阿德里安轻声说。
  “这不说明什么,这儿也没有维特伯生的档案,不该是这样,不是吗?”她在另一只抽屉里快速地翻着档案,“要把这儿翻个遍非得花上几天不可。真搞不懂,电影里怎么能在几分钟内就找到那些有罪的档案呢?”
  “会不会有上税的记录存档?”
  “哦,”她转向那些按年代排列的档案,她从六年以前的个档案中翻出一个来,“啊哈,《来自外星球的礼物》的印刷成本,还有支付给作者的100块,他的名字是……”
  “彼特·卡文迪。”门口传来个声音,他们一愣,然后慢慢转过身去。一个矮个的男人,穿着一件黑红呢格子睡衣,配了一条蓝色的睡裤,站在门口,手里的枪正指着法姆斯特夫人。
  车库里的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法姆斯特夫人却很冷静地看着他说:“你这么快就泄露了不该你说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男人问。手枪慢慢地垂了下来。
  “也许你该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彼特·卡文迪。”法姆斯特夫人自顾自说下去。
  枪口再次对准法姆斯特夫人:“你问他干什么?”
  “我们的主顾想知道你究竟告诉别人多少事。”
  “你是说你为……”
  “你说呢?你很清楚该做什么:销毁这本书所有的剐本,以及一切能证明这本书存在的证据。而现在,我们至少知道有一册副本存在,并且有人正在调查。乔尔·辛普森先生,我们还发现在你的档案箱里留有作者的记录。”
  手枪完全放了下来。
  “我不知道。”这男人显得局促不安起来,“我希望你的主顾能作出明确的指示——国内收入署说我应该留着这些,可你却叫我销毁它。我究竟该怎么做?”
  “荒唐,”阿德里安加入了谈话,“他们现在已经不管这事儿了,忘了他们吧。”
  “就像忘掉彼特一样,”法姆斯特夫人补允说,“考验你一下,告诉我们他在哪儿?”
  辛普森眼里闪过丝怀疑:“如果你真是他们的人,就该知道他在哪儿。”
  “我们当然知道,这只是为了确认一下你是否知道,这样当我们叫你忘掉他时,你会知道该忘掉些什么。”
  辛普森把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显然没有听出破绽,说道:“他在托拜卡一家心理治疗中心,堪萨斯州。”
  “瞧,这并不难,不是吗?”法姆斯特夫人说,“现在忘了他,忘掉彼特,忘掉我们,就好像我们从未来过。”
  “是的,夫人,我保证,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任何一个人,你们比那些外星人还糟。”
  “你对外星人还知道多少?”阿德里安严厉地问道。
  “没有,但愿我从来没听说过他们,对不起,我会把所有的书都烧了。”
  “只要不泄露天机就是了,把该忘的忘掉,其余的就留着吧。”
  “是的,夫人,先生。”
  走到外面,坐进车里,阿德里安说:“刚才的情形真叫人后怕。”
  “我在一本间谍小说里读到过这样的场景,也许是伊思·布莱思写的那本书吧,这样的书我读得太多了,都有点混淆了。你车开得太快了。”
  “你觉得他会不会知道什么人?”
  “暂时不会,等惊吓过后,他仔细回想这一切,一定会奇怪我们为什么会在半夜三更潜入他的房子,然后好好分析你的话,说什么要他告诉我们彼特的地址是为了确认他知道什么该忘。”
  “当时,我只能想起这些。”
  “话已经说出口了,道歉也没用。”
  “他好像没有与谁联系。”
  “不太像。他们通常会留下电话,万一有人作调查或有什么风声,他们会联络的,这件事他迟早会想到去调查的。”
  “所以行动得越快越好,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儿。”阿德里安说。
  当他们回到旅馆时,伊莎贝尔已经在自已房里睡着了,谢天谢地!
  他们弄乱了床铺,使它看起来好像上面睡过人。阿德里安把钱放在进门的一张桌子上,旁边附了一张法姆斯特夫人写的字条:“我们决定早起去大峡谷,这是我们的房钱,谢谢您所做的一切。”然后,他们踮着脚,走出旅馆,轻轻地关上门。
  他们掉转车头往费列格斯坦开去,大峡谷,罗威尔天文台再次在他们身边闪现,直到他们向东转弯驶上44号高速公路。法姆斯特夫人在位子上小睡了片刻,等她醒来时,刚好到达盖洛普。
  “一家心理治疗中心,阿德里安?”她说,“我刚梦到一家心理治疗中心,那儿有个病人叫卡文迪。”
  “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看来有点眉目了——你想,要把卡文迪藏起来,又能让他尽情地谈论他最喜欢的话题——那些关于外星人以及外太空和宇宙飞船的情况,还有什么地方比治疗中心更适合呢?”
  “我们得订个周全的行动计划,包括如何保护我们自己。”
  当他们到达阿尔布开克时,计划已经制订出来。剩下的事情是把汽车还掉,然后赶乘飞往堪萨斯城的第一班飞机。阿德里安再次以真实姓名买了票。在印第安风格的机场里,他们尽量不东张西望。
  “在电影里,”法姆斯特夫人说,“经常有一些人因为害怕被跟踪而表现得与众不同,结果反而被抓住。”
  “现在,他们也许已经通过租车登记的驾驶牌照知道了我的名字。他们很快会赶到这里,而那时我们早飞了。我想我们真该做个假身份证。”
  “小说里,”法姆斯特夫人说,“追捕者永远不会轻易放弃线索,他们会在托拜卡等着我们。”
  “可是生活毕竟不是小说。写小说的人为了让故事情节曲折动人,所以让角色被抓起来。倘偌追捕者被甩掉,那故事岂不就写不下去了吗?”
  法姆斯特夫人点点头:“我们得准备对付最糟的情况,若真的出现就不会手忙脚乱。”
  “我们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阿德里安说。
  正说着,上飞机的时间到了,他们通过金属检测器,走上飞机,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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