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嘈杂,烟雾弥漫。桌子、椅子还有咖啡机把原本就不大的房间塞得水泄不通。
打字机的键盘发出咔嗒咔塔的声音;流浪汉们斜躺在长凳上低声地抱怨着;被关在简易牢房里的囚犯高声叫嚷着,说是不能这样对待他们,他们要给律师打电话。
一块小黑板上贴满了通缉犯的照片,一个个都像凶神恶煞一般。每张照片下而都附有悬赏捉拿他们的赏金,从1000法郎到5000法郎不等。这些价钱还是低了一点,如果我们考虑到一个人含有那么多的有机产品(肾、心、荷尔蒙、血管以及各种体液),那他的价钱起码也应该在75000法郎左右。
当蕾蒂西娅·威尔斯走进警局的时候,很多双眼睛都抬起来注视着她。她已经习惯了,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能造成这种效果。
“请问梅里埃斯警长的办公室怎么走?”
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让她出示了证件,然后才告诉她:“在那儿。您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底,就在盥洗室的前面。”
“谢谢。”
当她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警长感到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请问梅里埃斯警长在吗?我是《周日回声》报的记者蕾蒂西娅·威尔斯。”
“我就是。”
他示意地坐下。
他还是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这辈子他还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最近没有,过去也没有。
最让他心动的是她那淡紫色的双眸,然后是她那圣母般的脸庞,婀娜的体态和浑身散发出来的香气。那是混合着香柠、香根草、柑桔、檀香的气味,还有一点点浓郁的来自比利牛斯山山羊的麝香。但分析它的成分是化学家的事情,雅克·梅里埃斯只能心醉神迷地嗅着那弥漫于空气中的香气。
他的全部心思都随着蕾蒂西娅的嗓音起伏着,至于她究竟说了些什么,他一句都没有听见。他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但一点用处也役有。她的美貌,她的香气,还有她美妙的嗓音占据了他整个头脑。
“谢谢您能来。”他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
“应该说感谢的是我,谢谢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受我的采访。”
“不,不。我欠你很多。您使我在这件案子中茅塞顿开。这是您应得的。”
“很好。您的脾气不错。我能将我们的谈话录下来吗?”
“请便。”
他开始说话,不断以换着措词。但眼前的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迷人了。她的皮肤是那么的白嫩;乌黑的长发梳成路易丝·布鲁克丝的式样,前面有着浓密的刘海;高高的颧骨上是她那长长的紫色的双眸。她丰满的嘴唇涂了一层淡淡的玫瑰红色的唇膏。紫红色的套装显然是出自高级妇女时装店。还有她的首饰,言谈举止都显示她来自上层社会。
“我能抽烟吗?”
他表示不介意,并递给一个烟灰缸。她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镂花小烟嘴,点燃了香烟,然后喷出一口淡蓝的、混有鸦片气味的烟雾。接着,蕾蒂西娅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开始提问。
“我听说您已要求进行尸体解剖了!是吗?”
他点了点头。
“有什么发现吗?”
“恐惧加上毒药,是造成他们死亡的原因。但我认为尸体解剖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揭示出所有的真相。’’
“血液化验发现毒药了吗?”
“没有。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毒药,有些毒药是化验不出来的。”
“您在案发现场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
“没有任何盗贼闯入的痕迹吗?”
“没有。”
“您对罪犯的作案动机有什么看法?”
“正如我在新闻发布会上所说的那样,塞巴斯蒂安·索尔塔因为赌博欠下了许多钱。”
“关于这件案子,您已经掌握了什么罪证了吗?”
他吸了一口气:“目前为止还没有……能轮到我问您一个问题了吗?您似乎对精神病学很有研究。”
在那美丽的紫色艟仁里,他读到了一丝惊奇。
“看来,学校教会了您不少的东西!”
“这是我的职业。在您看来,什么东西能把3个男人吓成那样,把他们都吓死了?”
她有一点犹豫:
“我只是一名记者。我的职责是从警察那儿了解信息而不是提供信息。”
“那就当是一种交换好了。当然,您也可以不同意。”
她以换了一下她那两条穿着丝袜的修长的腿的位置。
“那警长您又最害怕什么?(她弯下身子将烟灰弹在烟灰缸里,两眼却从上往下的盯着他。)不,不要急着回答,这个问题太私人了。我承认我的这个问题有点过分。恐惧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人类的祖先最早拥有的就是这种情感。它是一种古老的情感,具有强大的力量。它来源于我们的想像,我们不能控制它。”
她喷出了一大口烟,用手把它挥散了。然后抬起了头,朝他笑了笑:“警长,我们这一次可遇到了真正的对手了。我之所以要写那篇社论,就是不想让它从您手中溜走了。(她关上了录音机。)其实,您所说的一切,我早已经知道了。现在,就让我来告诉您一些事情吧。(她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这桩案子比您想像的要有趣得多。很快就又会有一场好戏上演了。”
他非常的吃惊:“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小拇指告诉我的……”她的唇边浮现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朝他眨了眨眼睛。
然后就像一只灵巧的猫一样,消失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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