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过电网上的树枝,下面是暗灰色的抄地。只能模糊地看到邡个小飞机库的轮廓,它的窗口隐约可见血红的斑点,此外,什么也看不见了。我觉得空气中有一种难闻的焦糊味儿。
我从树上跳下来,确信四周无人后,就小心翼翼地绕过飞机库,走向通往研究所的大门。
在小飞库的窗口停了一下,我往里面看了看,有一些人坐在一个盛满热气腾腾的胶质物的太桶面前。他们紧紧地围着一堆火取暖,就象在寒冷的夜里围着一堆篝火一样。他们一会儿烤烤身子这边,一会儿又烤烤身子那边,用双手搓着身体,偶尔也从房里传出一些低徽的怪叫声……
大门链着,我抓住门的铁横粱往上爬。
四周一片沉寂。格拉别尔大概已经跑了吧?那他的石化士兵怎么办呢?莫非格拉别尔会这样轻率地扔下他们不管?
我看见二层楼上一个窗口的窗帘下露出了狭长的一道灯光,这说明里面还有人。
水塔与这个主要建筑物之间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连着。我走到离这个巨大的圆形混凝土建筑物很近时,发现要爬到窗口是不可能的。水塔旁边停着一辆装有水槽的载重卡车。用它把水运来,再从这里送上水塔。怎么往上送水呢?我在水槽四周摸了一圈。
显然,它的底下必须有一个溢水口。当我钻到汽车下面时,差点儿掉进一个坑里:在卡车的下面是一块混凝土平地,这儿有一个进水口。
我身边没有火柴,也没有手电,只好摸索着行动。我用手抓住车轴,谨慎地榴进流水口,双脚立刻触到平地。
这个混凝土进水口笔直面下。我非常谨慎地顺着光滑的表面溜下去,两只脚碰上了一块铁质的东西。这样,我就可以直立起来了。毫无疑问,我已进入建筑物内部了。
在黑暗中,我抓住一个支撑点,翻过了几道管子,差点又掉进一个莫明其妙的坑里,最后终于勉强地坐在一块不大的平地上。
我活动了一下身子,以便坐得更舒适些。突然间,上面有扇门打开了,借着门里射出的光线,我看清了自己坐在一个围着大铁罐的旋梯的一个台阶上。这扇门又关住了,但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办。扶着一根管子,我慢慢顺着梯子上去,一分钟后就到了门口。我把枪紧紧地握在手里。
我仔细地听了几秒钟,然后猛然一下把门推开,闯进一个宽阔明亮的大厅。有个女人正在旋转着一个大水箱上的镀镍把手。她转过身来嘶哑地叫了一声。这是阿茵茨克夫人。
“对不起!夫人,”我咬着牙齿傲慢地说,“我劝您放聪明点!”
她大睁着两只受惊的眼睛,我发现她的手慢慢地在墙上摸着。
“离墙远点!别想按警铃。您应当明白,您和我一样,都是被迫的……”
“您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她微微动着嘴唇。
“这无关紧要,夫人。我更有兴趣的是您在这儿干什么?”
“我……我……”
“请您坐下!”我用枪指了一下一个不大的铁凳,命令她说。
她服服贴贴地坐下,大睁着两只暗淡无光的眼睛,死盯着我。
“是您自己把一切都和盘托出?还是由我来逐点盘问您?”
“您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碱水是从哪个管道给你的士兵送去的呢”
她向右方瞟了短暂的一眼,我看见墙上嵌着一个铁水槽,槽上写者三个鲜红的字母“KOH”。
“噢!苛性钾!你们给水里加多少苛性钾,那些牺牲品才不至于因为石化而死?说呀!”
“百分之四十到百分五十的样子。”妯哑声地回答。
“如果不加碱,会怎样呢?”
她什么也没回答,只是气势汹汹地发着低微的怒恨声。
“那么我们现在就做,”我说,“喂,关上开关!”
阿茵茨克侧身走向碱水槽,慢慢地转动开关。
“关紧,关紧!不准有一滴碱质进入水管!”我命令说。
她用尽全力拧紧了开关。“完了吗?”
“没有,没有完。”我集中全力注视着她那阴沉的脸说道。“催化剂装在哪里?就是你们加进饮水让机体中的碳转化成硅的那种东西。”
她不回答。
“阿茵茨克夫人,只有一个机会能略微挽救您的生命。您要知道,现在不管是美国的西方生物学服务处,还是德国的化学中心都拯救不了您。一个新生的地方政权将审判您。催化剂在哪里?从哪里把它注进饮水?”
她的脸由于仇恨和恐惧变青了。她慢慢地顺墙摸着,眼睛始终不离我的枪口。我们走过整个房子,来到一个用铁隔板挡住的长方形柜旁。
“是在这儿吗?打开!”
“我没有钥匙。”
“夫人,请不要迫使我动用武力。我从来都不愿意粗暴地对待女人,甚至象您这样的女人。”
“神经病。”
“您也是。”
阿茵茨克从长衫胸前的口袋里取出钥匙,打开了柜子。这里一排装着十二个用暗黄色玻璃制成的小水槽。小水槽与水管开关用细玻璃管联接。
“啊!整整十二个,为什么这么多?噢,明白了。你们是根据试验对象分别使用这些催化剂的。你们正是通过水的作用,来控制研究所的全体人员,对吗?”
“您太聪明了,梅尔达里。”她已不再惊慌失措,“既然您什么都明白,那还要我干什么?”
“要您告诉我,这些小水槽的具体对象都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
“很遗憾。不过,也不难猜到。除去一个子槽空着,其它的全装满了溶液。谁还可以幸免昵?您还同情谁呢?”
“我不知道!这药液不是我装的。”
“我认为这是您的职责。您说,这个空槽子是通往哪里的?”
“我说过,我不知道。”
“那么,我知道,阿茵茨克夫人。显然它是通往格拉别尔博士和您的住所的。”
阿茵茨克毗着牙,似乎要强装着发笑。
“您错了,梅尔达里先生。”
“试试看。请把最边上的槽子的溶液接到这个空槽子来。”
她睑上又露出了惊慌的神情。“我不会。”她嘀咕着。
“就是说,我猜对了。请照我的命令做。”
“绝不。”她尖叫了一声。
“那么我自己接。”
“我不允许!我……我……”
她很快地站起来,闪电般地跑出房子,消失在门外了,
“站住。站住!”我喊道。
已经迟了,我听见她碰到什么东西上,接着一声尖叫,从高空摔了下去。
没有再开枪的必要了。从下面传来沉重的响声,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我知道阿茵茨克夫人已经掉死了。我又回到那个装有暗黄色玻璃槽的柜子旁边,拧开一个开关,把溶液放进空槽。尔后,我用枪把子打碎了其余的槽子,那些带有毒性的液体全流到地板上了。
现在,只需等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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