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摇着头表示不愿去做。
“去。”博瑞克又重复了一遍。
苏力再次摇头。他在回到阁楼后几乎没讲过话。他的喉咙已经哭哑了,“如果我回去他们会杀了我的,王子大人。”
博瑞克斜身抓住男孩的肩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可怕,“如果你不去,我就会杀了你!”从男孩惊恐的双眼中看去,他就快成功了。
这场争论是关于让男孩再次返回总督的书房偷听更多的谈话。博瑞克告诉他,知道得越多就越有可能幸存。但惊慌的男孩无法领悟这个见解。
发觉身边的逃犯来自邻国宫廷的王子已把男孩推到了快要变得歇斯底里的边缘。然后返回阁楼时,他失魂落魄的知道德本城里的每一个势力都在开始寻找王子,并且每个人的想法都是要杀死他!这让他在歇斯底里的边缘上徘徊。而终于最为沉重的一击是意图除掉王子的一伙又计划让所有发现王子秘密的人消失,他发觉自己还在坚持着那所剩无几的智慧时却已彻底被抛入歇斯底里的境地。他坐在那无声的哭泣,只有恐慌才让他看起来和一只因烫伤而呜咽的猫不同。
博瑞克终于看出男孩需要更高的动机才会行动。他生气的摇着头,“好吧,你留在这,我去。那里怎么走?”
预想到这个大个子武士在黑暗中磕磕碰碰的撞上雕像和家具造成的响动吵醒整个城市,让男孩感到如同冷水浇头。没有比这更让人感到害怕的冒险了。颤抖着,男孩压下他的恐惧,“不要,我的好主人,我去。”他无言了一会儿,好重新攒些勇气,“安静的待在这,我会去听听他们说了些什么。”
做出了选择后,男孩义无反顾的开始行动了。他走向了暗门,轻轻抬起它,无声的钻了进去。博瑞克知道他已检查过一切,这个男孩有着过人的勇气,如果这件事必须去做不论他有多害怕也会不顾一切的去行动的。
时间对博瑞克来说过得太慢了,大约过了一小时,他开始担心起来。如果男孩被抓住了怎么办?如果代替那个圆脸的小乞丐走进这个阁楼的是一个武士或是刺客该怎么办?
博瑞克捡起那把钝菜刀,用力握紧它。勉强感到安心了些。
又过了几分钟,孤独的博瑞克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有人想要他死。他从那场在克朗多的足球赛时就知道这个了。那个人叫“火王”。一个可笑的名字,但这掩盖了策划谋杀克朗多亲王儿子的主谋身份。德本城的总督和那个黑斗蓬的人一样是这个团伙的一部分。也许只是个为火王传递消息的人。博瑞克感到来自压力、疲劳、饥饿和穿越沙漠后的不适而带来的头疼。但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但像德本城这个恶人洞的总督都参与了这个计划意味着两件事:这个计划的主谋试图让帝国与王国之间爆发战争,从而会牵扯到一长串的帝国高层人物。并且这个计划深谋远虑,即使距离首都如此遥远的德本都有同党。
暗门的打开让博瑞克十分紧张,他准备好他的刀子。“老板!”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叫道。苏力回来了。即使在黑暗中,博瑞克也能感觉到男孩的兴奋。
“听到些什么?”
苏力蹲在博瑞克身边,低声告诉他听到的消息。“很多关于你脱逃的恐怖的新闻。连明天的拍卖会也被取消了!这真是出乎人们的意料。所有从城市出发的马车队和驮队都被进行了搜查。任何红头发的男子都不由辩解的被逮捕,他们会被带到宫邸去验明身份。”
“他们真是千方百计的想不让人知道我在这里。”
博瑞克几乎肯定男孩笑着在讲话,“很难,主人,城市中有着太多警觉的双眼,早晚有人会发现这里。海岸船长联盟同意去搜寻礁石群与奎格之间及从这到克朗多的航线。并且城市中的所有建筑物都在被清查,即使在我们讲话时这场搜捕也在进行中!我不明白这些事。”
博瑞克耸了耸肩,“我也不明白。他们是用了什么手段在不告知原因的情况下发动了这么多人……”他朝一个屋顶上的破洞走去,从那他可以看到总督府门前的小路。“离天亮还有五到六个小时,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主人!”男孩用嘘声反对,“你怎么还能休息下来,我们必须开始逃跑了!”
博瑞克不紧不慢的说,“他们会想到我们逃跑。他们在找一个逃跑的男人。独自一人。还有红头发。”
“是的。”男孩同意道。
“所以我们等在这,从厨房偷些吃的,然后等着搜捕的风声过去。在一个像有着这么多家人的宅邸,我们可以不被注意的过上几天。”
苏力长出口气,坐了下来。这是个计划清楚得苏力都不想听博瑞克再讲一次,他也不够聪明到能提出其它的提议,他只有安静的待在那。
博瑞克打了个哈欠醒了,他的心脏在胸膛里怦怦作响。天仍然很黑。不对,当他看到从屋顶的破洞处射进的一屡阳光时,他更正自己,是阁楼里仍然很黑。
他作了个梦,梦到了他和弟弟在宫殿里玩耍的孩童时代,通过所谓的秘密通道在不被仆人看到的情况下从一间套房跑到另一间套房,当两人分开后,博瑞克就开始迷路了。他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只是一个人,直到吉米叔叔找到他。博瑞克笑着回忆着这些。而艾兰德则比他迷路得更是一塌糊涂。
走到那个破洞前向外观望,博瑞克猜现在与那时多少有些相似。“艾兰德想必认为我已经死了。”他对自己说。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那个男孩,苏力,走了。
博瑞克在黑暗中拍打着找到了自己扔在一边的菜刀。拿着这个简单的武器只能让他勉强感到舒服些,他很想知道那个男孩怎么样了。也许他已为自己描绘出绝佳的交易——提供出真正的红头发奴隶的藏身地点。
博瑞克有些惊慌失措。如果那个男孩真的为了自己的安全而拿他作了交易,两个人全都得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再次从破洞里向外偷看。现在即将破晓了,总督府开始变得繁忙起来,仆人在主宅、偏宅和厨房间忙碌不断。仍然,这里没有任何迹象显示这些与平常的一天有何不同。既没有手持武器的士兵,也没有下达命令的喊声。
博瑞克坐回去开始思考。那个男孩没有受过教育,但他也不傻。不用猜,他也明白如果有人知道他与逃走的奴隶在一起他就丢了自己的小命。他更像是躲藏到城镇里的其它地方,或是扮个海员,藏在船上逃出城去。
就像是个重度贪食者,博瑞克感到他的胃又在打鼓了,他一生里从没真正像现在这么饿过,他不会对这种感觉再感到陌生了。从到德本的旅途开始到被关押在奴隶营,他感受了太多关于饥饿的悲惨,那是他绝对的不幸。但现在他晒黑的皮肤开始发红,他的力气开始恢复到从前,他就更加了解到他腹中的空虚。他想知道是否自己能溜进早晨忙碌的人群,但马上又对这个尝试做出了否定。六英尺高的红发奴隶在城中不常见到,他肯定自己在离厨房百步之遥时就会被人抓住。命运又有预谋的让他苦恼了一次,早间的晨风吹来食物的香味。厨房为总督府的家人准备了熏肉和火腿。博瑞克开始流口水,这是个糟糕的早晨,他坐着幻想那蛋糕和甜点,煮熟的鸡蛋,点缀着奶油的水果,热腾腾的火腿肉,刚刚烤好的面包,香润的咖啡。
“想这些没有好处。”他自责了一下,强迫自己不再继续崩溃。蹲下来,他试图让控制自己的思想远离饥饿的苦恼。他能做的全部只是等待夜晚的降临,然后他好潜进厨房偷些食物。对,这就是他要做的。等待。
博瑞克发现,如同饥饿一样,他也不喜欢等待。躺下,然后又起身从屋顶的破洞向外偷看,他想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一次他睡着了一会儿,但过后很失望的发现——从光线没有在黑暗中变化角度来判断——他希望已度过的几小时实际上只是几分钟而已。他回到自己的休息处,一块阁楼的断裂的木质地板显得他的栖身处更为舒服些,或许那只是他的主观认识。他饿着肚子等待。不,他订正自己。他现在是快饿晕了。
再次小憩了一会儿后,他打破惯例,练习了几下一个哈达泰(Hadati)武士曾传授给他和艾兰德的一种展体操,在没有空间进行剑击训练或其它残酷的战技练习时,他们用它来放松和调整自己的肌肉。他随意的走动着,让松弛的和紧绷的肌肉调和。让他惊奇的是,这不单让他忘掉了他的腹饥,而且让他感觉更好更镇静。
在这感觉好些的四个小时里,即将崩溃的博瑞克注视着总督宅邸前小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次,传令的士兵匆忙的跑过博瑞克的视线。他考虑着:是否自己已躲藏了总够久的时间——久到可以潜入厨房偷些食物了——再过几天后他可以溜出他们的统治。那时他就可以潜入一艘出境的帆船。
然后是什么?他考虑这个棘手的关键问题。回家是个不错的想法,只要他能找到个办法的话。父亲只会派出最快的骑手将警示带给艾兰德,让他小心。不用猜,他早已提高警惕了。让博瑞克失望的是,吉米叔叔肯定认为他已经死了,并承担了最坏的责任。这会有损人们对吉米伯爵曾经的评价。在少年时,吉米就已经被人们认作是克朗多城中的传奇人物。还不到博瑞克父亲年纪时,他就已经成为是一名盗贼大师被欺骗者视作成人。这样的壮举无法形容,博瑞克想。
“不。”他低声告诉自己,“我必须尽可能快的赶到艾兰德那里。回家会失去太多的宝贵时间。”然后他考虑是否可能的话先到达星港。法师们能做出许多奇怪的事情,也许能有办法让他更快的到达凯许。但吉米告诉过他,帕格会在他们走后的几天里离开星港,所以现在他已经走了。他离去后留下的两个凯许人不是那种他喜欢向其寻求帮助的候选。两个人看起来都让人不愉快。并且他们是凯许人。谁知道火王的势力范围有多远呢?
从沉思中醒来,夜晚的降临终于让他松了口气。厨房中正在准备晚宴,烤肉的香味让他为之疯狂。再过几小时,他告诉自己。只是放松下来度过这些时间……不会很久的。只要再过几小时,仆人就会回到他们的房间。那时就可以去偷吃和——
突然暗门动了,博瑞克心惊肉跳的举起刀子准备保护自己。暗门打开了,一个身影爬进阁楼中。苏力 阿布问道,“是主人吗?”
博瑞克几乎要为这个意外的惊喜而大笑,“我在这。”
男孩快步过来,说道,“我害怕你被人发现了,但我怀疑过你是否能明智的待在这等我回来。”
博瑞克说,“你去哪了?”
博瑞克可以模糊的看到暗处的男孩背着一个布袋。“天亮前我去偷东西了,主人,我决定不叫醒正在睡觉的你。然后我去了很多地方。”他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条长面包。博瑞克二话不说就撕下一块大嚼起来。接着男孩又拿出一块奶酪和一小瓶酒。
博瑞克满嘴食物,问道,“这些都是从哪来的?”
男孩叹了口气,好像在庆幸能回到阁楼。“今天是我过的最为惊险的一天。我打消了可能要离开你的念头,考虑听信命运的摆布。我要是被抓,我就会因为我蹩脚的偷窃技能而沦为奴隶。如果我与你的脱逃有牵连,我会被处死。所以,哪一种才更冒险呢?躲藏到你被抓为止,并且希望你在被杀前都不要说出苏力
阿布的名字。我保证临死前的遗言你会抓住一切机会活命,我就是这样做,极为不光彩。或者我冒险帮我的主人回到他父亲身边,得到你可观的报酬。”
博瑞克笑了,“在我们安全返回克朗多后,你想要什么报酬呢?”
作出了一副博瑞克几乎笑出声的庄严表情,男孩说,“我希望成为你的仆人,主人。我希望人们知道我是王子的贴身侍从。”
博瑞克说,“但黄金怎么样?或许可以做个商人?”
男孩耸了下肩,“我对经商都知道些什么呢,主人?我会是个可怜的商人,一年内就会破产。黄金呢?我只会花它们。但作为一个大人物的仆人我也将成名。你不明白吗?”
博瑞克的笑声卡在嗓子中。他认识到这个街头的男孩可以想到的最高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大人物的仆人了。博瑞克想到了身边不计其数不知姓名的人,在皇室宫殿中每天早晨为他拿衣服的仆人,为他搓澡的人,为他烹调的人。他猜他知道几位仆人的姓名或许有一打之多。他们是……风景的局部,比一张桌子或是椅子强不到哪去。博瑞克摇头叹气。
“怎么样,主人?”
博瑞克说,“我不知道我是否能许诺一个这样接近我的职位给你,个人而言,我会在我的侍从中为你安排一个位置。然后你的能力有多大你的职位就会被提升到多高。这样对你够公平吗?”
男孩很严肃的一鞠躬,“我的主人真有风度。”
男孩又从口袋里拉出一根腊肠,“我知道你会是这么气概非凡的,我善良的主人。所以我带回来很多东西——”
“等一下,苏力。你是怎么弄来这些的呢?”
男孩说,“在一间看起来是女人卧室的房间里,我找到了一把被粗心的女佣忘在屋中的绿松石银梳子。我在杂货市场把它卖给了一个人。我用他给的钱买很多东西。别担心,我买的每一个东西都是在不同的卖主,没有人知道我想干什么。给你。”他拿给博瑞克一件衬衣。
这是一件很普通但比起奴隶贩子给他的那件毛织物明显意义非常的衬衣。然后男孩又拿给他一条奔波于苦难之海的水手们常穿的棉裤。“我没找到靴子,主人,剩下的钱我都买吃的了。”
博瑞克微笑着看着男孩,“你做得很好。没有鞋我也能走路。如果我们要扮作水手,赤脚不会带来任何的留意。但我们必须在晚上才能偷偷的溜到码头,希望没有人在灯下看到我的红头发。”
“我想到这个了,主人。”男孩又拿出一个装着液体的小瓶和一把梳子,“我从在一个商品大多面相年老的娼妓的人那里买到这个的,他保证这个东西水都洗不掉,人们叫它马加撒油。”
博瑞克打开小瓶,立刻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油料味。“这会很有效的,这股味儿能让每个人都认出我。”
“那个商人保证,那股味儿会消失的。”
“最好你帮我做这个。我不想把这个弄得满头都是。这里的光线很暗,但勉强可以让你看清楚在做什么。”
男孩走到博瑞克的身后,毫不客气的把液体倒在博瑞克的头上,然后为他梳头,直到油料充分渗透在博瑞克的头发上。“配上你晒黑的皮肤,殿下,你看起来和一个德本的水手一样。”
“那么你扮什么?”博瑞克问。
“我在包里也有裤子和衬衣。人们都认识乞丐衣下的苏力 阿布。那件衣服能让我装扮成一个残疾人。”
博瑞克放声大笑,苏力继续为他染发。他松了口气,为了能有机会走出这个阁楼而安心。
破晓前,一个水手和他的弟弟大胆的走上了一条总督府邸旁的街道。像博瑞克预测的那样,在总督府附近没有什么行动,以常人的逻辑目标不会出现在德本的权力机关附近。依据这点他们向关押奴隶的牢房走去。如果总督府不像是个能藏身的地点,那么奴隶的牢房也是一样。走在德本的富人区让博瑞克感到不是很舒服,两个破落的角色走在如此富有和有势力的房子边势必会带来别人的注意。
当他们离奴隶的牢房还有一个街区时,博瑞克停了下来。在一个小仓储间的墙上挂着一块公告板。上面用红字标明了奖励。苏力说,“上面写了什么,主人?”
博瑞克大声念道,“‘严重的谋杀’。上面说我杀死了总督夫人。”博瑞克脸色苍白。“上天入地。”他快速的看了看告示上其它的字,“他们说一个王国出生的奴隶强暴并杀死了他们的总督夫人,然后潜逃在城市中。他们悬赏一千枚金币抓我。”博瑞克无法相信他的眼睛。
男孩瞪大了双眼。“1000?这是比横财。”
博瑞克试着去计算这些钱的价值。这比钱超出5000王国币,或者可以抵上一个小贵族一年的收入——这样的令人吃惊的悬赏为了捉住一个谋杀了德本城中最重要的女性的奴隶逃犯,不论生死。博瑞克为这个心痛的现实摇着头,“那个卑鄙的家伙为了能使我就地正法而杀害了自己的妻子。”他低声道。
苏里耸了下肩,“当你明白总督有个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索求东西的妻子时,你就不会惊讶这样的谋杀了。舍弃他的第一任妻子然后和他的情人结婚——这当然要等上一段时间直到合适为止——这会让他在他两方面的相关利益上安心,得到了他的情人和取悦了火王。这个绝色的情人也应考虑到嫁给这样一个杀死他第一任妻子的人之后的结果。在她的开始变老和失去漂亮脸蛋的时候——”
博瑞克打量了一眼四周,“我们最好继续前进。这个城市正在全力搜查我们。”
苏力看起来不像是能对他预想到的悲惨情景停止喋喋不休。博瑞克没有试着让他闭嘴,这个嚼舌的伙伴相比一个疑神疑鬼观察四周的人比较不会被人猜疑。“现在,主人,我们知道总督用了什么让三大公会提供帮助去捉拿你了。总督府和三大公会中的人很少有爱心,而且他们对谋杀了贵族的奴隶爱心就更少了。”
博瑞克只有认同。他发现总督做出了这样冷酷打算。即使他不爱这个女人,他也已经和她生活很多年。他就不悲惨么?
转过了一个街角,他们看到了奴隶营的一侧。因为拍卖会取消了,所以牢房里十分拥挤。博瑞克将脸扭向苏力,平静的走着,不会快到引起别人的注意。对于可以看到他的守卫来说,他只是一个正在和一个男孩交谈的水手。
从一个街角转出一对守卫,向他们走来。苏力立刻说道,“不行。你说过这回会和我平分出海的钱。我长大了。我干活像个大人一样。那些网缠在一起不是我的错。那时瑞斯塔干的,他喝醉了——”
博瑞克只迟疑了一下,马上尽可能的粗声说,“我说过我会考虑这个的。你是闭嘴或是想让我丢下你,小弟兄!看看你在我离开后的几个月里将怎样在‘妈妈’的厨房里工作的。”守卫仅是扫了一眼这两个人,就继续走开了。
博瑞克忍住诱惑不去看守卫是否在注意他们。如果他们起疑了他很快就能知道。博瑞克转过街角,撞在了一个人身上。短瞬间,陌生人瞪住博瑞克用威胁的话语低声嘟囔着,他的酒气喷到博瑞克的脸上,然后那人的醉醺醺的表情转为凶残。“是你!”萨拉亚说着伸手摸到了他腰带上的长匕首。
博瑞克在一瞬间做出了反应,他攥紧他的拳头使出全身的力气打向萨拉亚的胸口,准确的打在萨拉亚最下面的几根肋骨处。如同他的手指打入了其肺叶一般,这一击带走了萨拉亚肺中全部的氧气。他脸色通红的挣扎着来作一番喘息,他的眼神已经迷离。博瑞克跟着的一拳打在他的喉咙上,而后向前推了他一下,好让他接下的全力一击打在其后脑上。博瑞克在萨拉亚倒地前抓住了他的手臂,如果接下来有卫兵注意到这里,他们只会看到两个朋友,一个男人和一个男孩,正在帮助一个喝得滥醉的朋友回家。
走了这条街的一半,他们看到一条小巷,转了进去,把这个人事不醒的家伙丢在看似是装着烂蔬菜的一堆口袋上。不论萨拉亚有多少不情愿,博瑞克快速的拿走了他的钱袋。从皮革制成的钱袋重量上来看,里面装了可观的帝国和王国的钱币。这些都落入了博瑞克的手中。他解下带着匕首的皮带,本希望这个人还带着一柄宝剑。当他犹豫着下一步该去做什么时,苏力摘下了萨拉亚的四枚戒指和一对耳环。接着男孩又脱下了他的鞋子,并找了个地方把它们藏起来。“如果我们留下任何值钱的东西,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他一边向回走一边说,“你现在可以杀了他了,主人。”
博瑞克愣住了。“杀了他?”他曾经想过要报复这个卑鄙的家伙,但那将是一场决斗,或是把他带到法官面前对他指控。“他失去知觉了。”
“那最好了,主人。不会有反抗。”看到博瑞克有些犹豫,他加上一句,“快点,主人,在别人可能看到我们之前。这个城市在不断运动,这条小巷也不是很长。很快有人会发现他,要是那时他没有死……”
他故意没有说出这个结果。
博瑞克骨起勇气,抽出刚刚拿到的匕首,握在手中。但然后他就被这个尚未完成的结局感到困惑:怎样去做呢?是应该用匕首切开他的肚子,还是割断他的喉咙,或是其它别的什么?
苏力说,“如果你不愿意杀这个狗东西,那么就让你的仆人为你做这件事,但这件事必须做,就是现在!请吧,主人。”
让一个孩子去杀人的想法更让博瑞克感到厌恶,所以他挥出手臂,匕首划开了奴隶贩子的喉咙。但现在已不是萨拉亚的临终时刻了。博瑞克很惊讶,然后苦笑着说道,“他已经死了!第二下想必打断了他的脖子。”博瑞克吃惊的摇着头,“这种在胸部和颈部的打击是吉米教我的一种肮脏战术,他不适合当一个贵族的老师,但我很荣幸能向他学习。我不知道在颈部的一击会是致命的。”
没有理会任何解释,苏力说,“我们走,主人。”他拽住博瑞克的外衣,推着他走出小巷。
当不能再看到奴隶贩子的尸体,博瑞克把他的思路从复仇转回自己的逃跑计划。拍了一下苏力的肩膀,他问道,“哪条路是通向码头的?”
苏力没有迟疑。他指着一条长街说道,“这条路。”
“那么就带路。”博瑞克回话。小乞丐领着王子穿行在企图杀死他俩的城市中。
“那条船。”博瑞克指着一条孤单的停在码头小帆船说。那是一条舰载艇,被用作舢板,穿梭于大船与码头之间运送旅客、传递消息和搭载小型货物。但如果熟练操作,它在海上也能驶得很好,直到天气改变为止。在德本的全部海盗舰队出海搜索犯下谋杀罪的奴隶时,码头上几乎没有人在活动。但博瑞克很确定这种境况不会持续很长时间,这里还有些对搜捕谋杀总督夫人的奴隶的行动漠不关心的普通市民。很快码头会变得繁忙起来,而且人们也会发现有船失窃了。
博瑞克看到放在旁边的一根卷在一起的破旧绳子,指了一下,苏力捡起它,搭下潮湿的一侧,将发着怪味的缆绳抗在肩头。博瑞克拾起一只破箱子,把它掀开的木条合拢。“跟我走。”他说道。
两个走向码头远端的小船的水手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博瑞克扔下箱子,跳上小船,迅速的解开船首的缆绳。他转身发现苏力正站在船尾,一个为难的表情浮现在他的脸上,“主人,我该干什么呢?”
博瑞克失望的问道,“你从没有过航海?”
“我一生中从没有站在船上过,主人。”
博瑞克说,“弯腰,让别人以为你在干些什么。我不想让人看到船上有一个不知所措的少年水手。当我们上路后,做我告诉你要做的。”
博瑞克迅速将船驶出码头,在不间断的忙碌下,船帆升起,小船稳稳的向出海口前进。博瑞克快速的说出一串术语并交给苏力一些任务。当他完成后,博瑞克说,“过来掌舵。”男孩走到博瑞克的身边坐下,博瑞克将舵柄和船帆下衍的缆绳交给他。“保持方向。”博瑞克手指出海口,“我来看看我们都有些什么。”
博瑞克走到船头,推开一个前甲板的舱盖。船舱没有锁,他在里面找到了些有用的东西:一扇帆,一把生锈的剥鳞刀,看得出这艘船属于一位诚实的渔夫,此外还有一些磨断的绳子。他猜任何要用这些绳子掉上来的鱼都会远大于它们的诱饵。这还有一个固定在渔叉中的木桶,用于储存淡水或当船捕鱼返航后放置鲜鱼。一个生锈的无油的油灯是他之后唯一的发现。转身面对正专心致致掌舵持帆的男孩,博瑞克说,“我想你没有面包和奶酪了。”
男孩露出抱歉的表情,“没有了,主人。”
博瑞克告诉自己有件事在这种情况下改变了:饥饿将会成为他们的日常课目。
东北风活跃着,这艘木船达到了她的全速,所以博瑞克在入海后把她转向北面,向着西北方向。男孩看起来既惊慌又兴奋。从出港后他就一直在唠叨,明显这个男孩正在担惊害怕,但当他们出海时,一艘大型三角帆的快速帆船甲板上的船员偶尔打量他们时,他表现得很平静。博瑞克故意把船靠近,好像是因为这艘大船而使他们不得不绕了个圈子。
现在入海口已被他们抛在身后,博瑞克问道,“你会爬树吗?”
男孩点头,博瑞克说,“长远考虑——从航海的角度来说,爬到桅杆的顶部,观察四周海域并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男孩攀爬起桅杆来就像个天生好手,最后他抱持在桅杆的顶端。男孩的体重让桅杆杂技似的摇摆,但男孩丝毫不在意这个。他向下喊道,“主人!在那边有些白色的东西!”他向东面指去,然后由东到北的用手指扫了一下。
“是帆船吗?”
“我想是的,主人。它们远在海平线我看不清它们。”
“北面怎么样?”
“我想我也看到了帆船,主人。”
博瑞克骂了一声,“西面如何?”
男孩不安的扭动了一下,喊道,“是的,这边也是一样。”
博瑞克考虑着他的选择。他曾想过逃到莱诺去,那是一个西面的商港,或者如果需要的话,去里麦斯,一个在黑暗海峡南部半岛上的中等城市。但如果那里还有哨卡,那他们就不得不再向北行进。也许最后会到达自由都市——如果他们没有先饿死的话——或是冒险穿过黑暗海峡。一年里这个时间的海峡还不是很危险,不像冬天时那样无法穿越,但也保留一个极度勇敢或是愚蠢的水手穿越它们的可能。
博瑞克打信号让男孩下来,但男孩靠近他时,博瑞克说,“我想我们不得不向西北走,要靠近那些哨卡。”他看了一眼太阳说道,“如果我们驶离西面的哨卡,他们肯定会追过来。但如果我们的航线稳定,就像我们只是要去做我们的事情那样,我们可以愚弄住他们。”他向海里看了看,“看到从这里到那里海水的颜色怎样改变了吗?”他指了一下。
男孩点头。“这是因为这是一个深海沟,而那是一片珊瑚礁。这艘船吃水浅,我们可以从那礁石上面滑过去。但我们在码头看到的那些大船就不行,它们会触礁并撕裂它们的船底。我们也必须要谨慎;有些太靠近海面的礁石对我们来说也很危险,但如果我们警觉些,我们就能避开它们。”
男孩惊恐的看着博瑞克。他明显被博瑞克所说的话吓坏了并且不明白那些。“好吧。”博瑞克说,“如果我们不得不逃跑我会告诉你要去找什么。”他望向西面的海平线,只能勉强看到那里蓝绿色的海面上有一些白色的小点。“任何让我们能靠近海岸到达浅滩的办法就是我们的速度要尽可能的快。检查船帆与风向是否是在合适的角度,让我们达到最大速度。”博瑞克说道,“你就观察西面海平线上那些白点,苏力,如果它们变大了就告诉我。”
全神贯注在那条界线上,男孩悬在小船迎风的一侧,利用船的角度尽可能高的坐在桅杆上,这样只需向上爬很短的距离。在接下来幸运的一小时里,远处的白点既没有增大也没有缩小,接着它们突然笔直的向他们驶来。“主人!”男孩大叫道,“它们来了。”
博瑞克转动小船,试图让船帆与风得到最大的角度获得全速。但远处的船帆还是慢慢的变大。那是艘快船。“该死的,”他骂道,“如果我们继续逃跑他们就要攻击了。”
苏力叫道,“主人,另一艘!”
第一艘船召唤了同伴来拦截小船,第二扇船帆出现在北面的海平线上“我们被包围了,”博瑞克喊道,他用力的摇着舵柄,责怪自己干了件蠢事。在码头的卫兵当然会很松懈,他们被指派搜查看似要逃跑的人,而且他们也清楚的看到两个水手中没有红头发。但这些站岗的船支只是看到了地平线上的一艘帆船,他们想要进行巡查,而博瑞克不想有这种靠近的检查。在德本,他可以用设计好的故事蒙混过关,但是出了城,在自由是指手可得下,他没有料到会再次成为俘虏。被俘就是死亡,他提醒自己。
博瑞克看了看说道,“过来!”
男孩慌忙的来到王子的身边,博瑞克将舵柄和船帆下衍的缆绳交给他,“保持这个方向。”
博瑞克迅速来到前甲板,从船舱中取出另一扇船帆,把它挂在桅杆前,却没有拉起来。“快升帆!主人。”男孩喊道。
“现在不行。那只会让我们慢下来,我们的角度不对。”他回到舵柄处。
两艘帆船开始追捕他们,现在博瑞克可以分辨出它们。北面的是一艘两桅大型帆船,船速快,但转向缓慢并且吃水深。他知道船长不会追着他到礁石群里。但他们看到的第一艘船是一艘纵向帆装的外表还光亮的单桅小帆船。刚刚才在苦难之海中出现二十多年,海盗们多是将它们用于海湾南部的浅滩上的劫掠。它们在微风下比博瑞克的小帆船船速要快,而且它们便于操作吃水也浅。博瑞克唯一指望的是能够避开那艘单桅小帆船,挂上更多的船帆,尽可能逃到最浅的海面上去。只有足够大的强风时他的小帆船才有可能跑得比单桅小帆船快。
那艘大船企图去切断博瑞克的退路,他转舵,越来越迎向顶风。接着他停船让大帆船在顶风中摇摆的前进,它的速度就像水滴在热石上一样消失了。
当他转向礁石群时,那艘单桅小帆船转为拦截他。博瑞克让他的帆露风,让那艘大船的船长认为已切断了他的后路。博瑞克集中精力,接下来的将是十分精确的事情,任何误差都将留给小帆船与单桅小帆船之间太多的空间,使得单桅船可以再次转向截住他,或是靠得太近让他们可以抓住小帆船的船帮。博瑞克猛推舵柄,好像试图再次调回头。逃避中直接驶入风眼是他在微风中的速度能超过单桅小帆船唯一的机会,但那也不会快很多。而且如果他保持这个方向,他就会直接撞向大帆船。
博瑞克让追随的船接近到可以看清船上的水手,大约有三十个外表丑陋的家伙,全部拿着刀剑和长矛。如果那里有一个弓箭手,博瑞克心想,他们俩谁都活不了。
接着他让单桅小帆船上的船员和苏力同时吃了一惊,他将船笔直的撞向单桅船。苏力大叫一声,将手臂护在脸前,认为两船相撞了,但船体相撞的断裂声并没有传来,海面上只传来单桅小帆船船员被惊吓的诅咒声。单桅船上的舵手做出了博瑞克所希望的反应,他全力的转动了舵盘。空气中充满了船长的诅咒。舵手正把船驶离他们准备用爪钩捕捉的小船,紧接着他赶忙把舵盘向回转。但是损害已经造成了。
博瑞克的帆船仍然在航行,迎风摇摆着。然后微微的向后移动。如同舞者旋转了她的脚跟,小船晃动着偏离单桅船,驶向它的侧边。帆布制的船帆“啪”的一声绷紧,回应着那声响的是如同要跃出水面似的迎风前进的小帆船。惊呆了的水手站在单桅小帆船的护栏里张着嘴巴看着这一切。接着一个人大胆的试图跳过两船间的空隙。他离博瑞克的船尾只差了几步。
博瑞克喊道,“苏力!到这来。”
苏力快跑过来接过博瑞克的舵柄,王子则向桅杆奔去。他迅速的确定了他们有足够的风力,接着他升起了第二面帆,形成了一面简陋的大三角帆。他希望这能为小船带来足够额外的速度逃离单桅小帆船。
单桅船的船长大声叫骂着,向他的手下下达着命令。很快,灵活的小艇开始调头追赶。博瑞克同时分心在船头和船尾,既要观察身后追捕他们的大船,又要留意避开航线上危险的浅水处。
苏力眼中充满了恐惧,听到博瑞克对他喊道,“右舵!”
男孩叫道,“你说什么,主人?”他迷茫的注视着王子,不明白这个专业术语。
博瑞克喊道,“向右转舵!”然后博瑞克又回头注意前方,他告知苏力,先向右转,接着向左,然后再向右,他们正驶入一片令人抓狂的浅水区。
博瑞克回头望去,大船与自己又接近了少许。他诅咒着他们,还有那大三角帆,它们还不够快。他喊道,“转向岸边!”
男孩的反应很迅速,猛烈的转向几乎让博瑞克跌倒。博瑞克看到了礁石,仅仅刚刚低于海面,他们可以绕过去,但这会让他们的船该死的停上一会儿。
当他们靠近礁石,小船呼上呼下的映衬着隆起的地面冲向波浪线所发出的声音。现在海浪声可以听得很清楚。博瑞克用手指着说,“那里!到那里去!”
博瑞克一边向幸运女神祈祷一边说道,“让我们从顶上撞过去!”
如同那位微笑的女士听到了他的祈祷,博瑞克感到小船扬起越过了他所标明的礁石。即使这样,当他们感到小船下降时,听到了一声船底撞击礁石的撕裂声,船的外壳传来一阵让人牙齿滥颤的震动。
苏力脸色苍白的蹲着,紧握舵柄,好像那是他生命中唯一值得注意的东西。博瑞克喊道,“向左!”男孩猛拉舵柄。礁石撞击木头的声音再次传入他们的耳朵,但小船已落入深水区,前进没有了阻碍。
博瑞克向后望去,看到单桅船正倾向一侧,船长正给他激动的船员下命令,绕过这片对他们这艘吃水浅的船同样致命的礁石。博瑞克长出口气。
将思路转回他的下一步计划,他指示苏力朝向海湾,靠海潮和在修正的入风角度下逐渐提速。清新的海风推动着小船,博瑞克可以看到自己与还在礁石里挣扎的单桅船间的距离每一分钟都在扩大。
博瑞克降下了临时的大三角帆,接过了苏力的舵柄。男孩一副又惊又喜的表情对他咧嘴笑着。汗水浸湿了少年的外衣,博瑞克发觉自己也是大汗满头。
博瑞克将船微微转向逆风,看到了单桅船的船帆转向更远的西北方。他笑了。即使单桅船挂上副帆,那也太迟了。当他们绕过礁石群时,博瑞克已领先他们太多,早已不知驶到哪里去了。这段距离直到黄昏时才能补回来,但博瑞克计划靠着黄昏逃得更远。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太平无事,直到苏力离开他在船首待的地方走向博瑞克。博瑞克注意到水已溅湿了男孩的双脚。
博瑞克向下看到漏洞处在积水。“开始排水!”他叫道。
“那是什么,主人?”
对男孩不懂这个术语感到些安慰,他说,“用船里的那个桶把水从船里倒出去!”
男孩转身走进船舱,拿起木桶开始排水。一个小时后,看起来积水没有增加,但在他吃力的又工作了一小时后,水已没过了他的脚脖子。博瑞克指示他换个地方。又过了一个小时,淘水很明显被看出是个疯狂的行为,这是一个不会终结的毫无希望的工作。早晚这艘船会沉没。唯一的问题就是什么时候和它沉在哪里。
博瑞克向南望去,看到不仅海湾在向西南渐渐远离他们,而且他们现在的航向是西北,向着黑暗海峡的方向。经过他的计算,他们正在远离他们可以到达的海岸,微微朝向东北方的莱诺,在那里海岸线会转向北面。博瑞克需要迅速做一个选择,是朝向南面的海岸,还是既希望于他和苏力能继续让船浮在海面上到达里麦斯(LiMeth)南面的某处海岸。
他大概与这两处海岸有着相同的距离,他决定现在他最好的选择就是保持尽可能的速度在现有的航线上。
太阳向西移动,博瑞克和苏力轮流为小船排水,让它保持着向里麦斯的航向。接近日落时,一片散云出现在北面,海风吹在他们的面孔上,风向变了。他们的小船是在风眼上,但博瑞克认为除非开始下雨他们能坚持到陆地上。正当他考虑这些时,第一批雨点打在了他的脸上,这样在不到一个小时里,风雨将会到来。
当太阳升起时,一艘大船驶向他们。博瑞克在一刻钟前看到它突然从模糊的视野里出现,并不断向他们靠近。博瑞克和苏力两人整夜都在为防止灭顶而淘水,全都累得无法动弹。终于博瑞克攒起仅剩的一点力气站了起来。
他们在日落时落帆,决定小船在他俩排水时漂流前进比盲目的扬帆而行要保险。如果他们太靠近海岸海浪声会提醒他们注意。唯一的问题就是博瑞克不知道这片海域的海流。
这艘船是一艘横向帆装的大型三角帆的小型三桅商船。它可以来自苦难之海的任何一个国家,既可能是他们的救星也可能是他们的末日。
当大船靠到能听到他说话的距离,博瑞克喊道,“船上是谁?”
船长一边命令回舵一边走到船舷边,大船缓慢的靠到正在下沉的博瑞克船边。“旅行好手号,来自博顿(Borden)。”
“你们去哪?”
“去弗热法。(Farafra)”船上的人回答。
博瑞克的心再次怦怦乱跳。这是一艘来自自由都市的驶向位于龙之海的帝国城市的贸易商船。“你们可以搭上两个人吗?”
船长向下看着这对破落的水手和他们不断下沉的小船,“你们有旅费吗?”
博瑞克不想去动用他从萨拉亚那里拿到的钱币,他知道以后他会更需要它们。他说道,“没有,但我们可以干活。”
“我们这里人手够了。”船长回话道。
博瑞克从崔查德船长的故事里清楚这艘船不会丢下他们——这出于航海人的迷信——但他们会索求一份报偿的契约。出海人是一群善变的人们,保留一些船员是十分困难的事情。船长在和他磋商。博瑞克抽出那把生锈的捕鱼刀,挥动着它说道,“那么我命令你们降下旗帜;你们全都是我的俘虏。”
船长吃惊的睁大眼睛,然后开始大笑。很快每个船上的水手也都笑得前仰后合。在一阵欢乐过后,船长说道,“把这个狂人和男孩带上船,然后我们的目标是黑暗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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