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们渡海了

 



  经过一天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之后,在傍晚前,我们抵达了罗姆尼。我们身上淋得湿漉漉的,而且很疲劳,我的脚脖子叫我觉得很疼痛。
  看来,没有人注意我们,不过这并不使我们感到惊讶。在一个村子里,每一个人都彼此互相认识,而一张陌生的脸,立刻就会引起注意。但是,罗姆尼是个带有港口的城镇,在罗姆尼,稀奇古怪的人总是来来往往的。
  我们从一条长长的狭窄街道走下去,第一次看到了海洋。我们顺着这条街走了下去,就来到了港口。在那儿,每一个人都好象很忙。有些海员在往下卸大的鱼篓。另一些在修理,或是在油漆船只。海鸟饥饿的叫声,在我们的耳际萦回不已,到处充满了海的气息。
  我们要在天黑以前找到船长科蒂斯。于是我们开始去探访了。有十几只船系泊在港口的石壁上。我们把那些船的名字全看遍了:黑皇后号、冒险家号、欢鸟号,还有许多别的船,可就是没有奥利安(①奥利安是希腊神话中的罗马神名)号。
  其他一些船只停泊在外面深水处,我们看不见那些船的名字。“奥利安号可能停泊在外面那一边,’我说。“要么是她可能出海了。”
  “要是奥利安号在海上,我们必须找个地方过夜,”亨利说,“而且我也觉得饿了。”
  那天早晨,我们已经吃光了我们的给养。这时天正在黑下来。港口旁边有几家小酒店,酒店的窗子已经明亮地闪出灯光了。我们能够听到几家酒店里男人们唱歌的声音。在另外几家外面,飘散着食物的香味,吸引着饥饿的孩子们到里面去。
  在一家酒店的门口,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新出炉的仔鸡。可以买了带走。拾便士(①英国辅币名)。”我还有一点钱,那是随身带着的。这之前,我一直不敢把它花掉。我走进去的时候,亨利就在外边等候着。
  房间里满是人,那些人正在几张又长又笨重的桌子上吃喝。我没有仔细朝他们看。我把十个便士交给了一个漂亮姑娘,她就把一只刚烧好的仔鸡替我包在一些纸头里。她一边包鸡,一边跟最靠近的一张桌子上的一个水手谈着话。
  我刚开始朝门口走去,那个水手就抓住了我的胳膊。
  他用艰涩的声音说:“你愿意不愿意在我的船上千活啊?”
  我摇了摇头,“不干,”我说。
  他仔细地打量起我来。“你住在这儿附近吗?”
  “是的,我就住在附近,”我撒了个谎。“要是我不马上回家,我家里人就要找我了。”
  有一会儿他什么也不说。指着我凶狠地笑了一笑。“你根本不住在这儿。你的语调告诉了我,你是从乡下来的一个农民的孩子。在罗姆尼,没有人会象你那样讲话。”
  我迅速抽出了我的胳膊,想要逃跑。但是他把我抓得紧紧的。“别给我找麻烦,孩子。你跟我到黑皇后号去。”
  他拉着我,把我朝门口拖的时候,我突然看见另一个人:深颜色皮肤的一个高个子男人,有个大鼻子和黑胡子。我就喊叫起来:“科蒂斯船长!”
  那个船长迅速地看了我一眼,就说:“放开他,罗利!他是我的孩子。今天下午,他已经答应到奥利安号上来了。”
  那个叫罗利的汉子看上去很生气。他好象准备争吵一番。但是,当科蒂斯船长朝他跟前走上一步,他就放开了我的胳膊。“你应该在船上把你的那些孩子看住,”他说。“不能允许他们在市镇里兜圈子。”
  “我会照顾我自己的水手,”科蒂斯船长回答道,“我用不着你来劝告。”
  奥利安号没有泊系在港口的石壁上。它停泊在外面,在深水的地方,而且它已经准备好当夜启航了。我们差一点见不着它。科蒂斯船长用一只小船把我们带了出去,上了奥利安号。
  奥利安号并不是一艘大船,但是对我们来说,在黑夜里它看上去还是非常大的。奥利安号上六个水手,只有一个在船上。他是个说起话来语调温和的、高身材的汉子。“另外几个人都是戴上机器帽子的,”科蒂斯船长说,“但是他是我们自己人。”
  科蒂斯船长不希望那几个人看到我们。要把我们的旅行解释清楚是不容易的。因此,我们两人就被放在船长室里,而且门上加了锁。我们两人都累得要命,所以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艘船开始启航的时候,我醒了一会儿。我听到头顶上有一些沉重的脚步声,还有船长大声喊着发布命令的声音。后来我又睡着了,一直睡到早晨。
  我起床的时候,奥利安号正在海上摇来摆去。在海上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晕船。我的感觉却十分良好。
  船长给我们带来了早饭。“大家都好吗?”他问。“没有一个人会到这儿来。船上人都知道,我的房间的门总是上锁的。不过,傍晚以前你们必须保持安静。有了这阵风,我们将会在日落之前进港。”
  船长室里有一个小小的圆形舷窗。通过这个舷窗,我们能看到海浪汹涌地翻滚而过。海浪是深蓝色的,可是浪尖却是白色的。
  整整一天,只发生了一件事,而那件事对我来说是够受的了。下午当中一段时间,我们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喧嚣的嘈杂声。我们向外窥视,可大海仿佛空荡荡的。后来,我看见远处海浪上面有些什么东西。那种东西挺高,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是三脚机器人。一个接着一个,共有六个。
  “它们难道能在水上行走吗?”我对亨利说。
  “我们很快就会看到,”他回答道。“它们朝这边走过来了。”
  它们游荡起来走得很快。它们的腿没有怎么动,但是每一脚都激起一个象房子一样高的海浪。
  当第一个三脚机器人距离我们只有三十公尺远近的时候,它突然向左转了过去。刚好它从我们后面过去了,另外几个机器人跟着它走了。三脚机器人搞出一种可怕的噪音,就象有一打不同的号角吹响了一样。后来,它们弄出来的第一批浪头打到我们船上,使奥利安号摇摆得倾斜了一半,几乎翻掉。我们两人都摔倒了,我的脑袋撞到了桌子上。
  三脚机器人围着船转了一个圈子的时候,那种刺耳的噪音就更难听了。在它们继续走它们的路之前,它们就这样搞了三四次。科蒂斯船长后来告诉我们,这种情况是经常发生的:“谁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干。说不定它们这样干只是为了好玩。然而,这可能导致很糟糕的不幸事件,有些船结果就这样毁掉了。”
  亨利说道:“它们发出来的不是三脚机器人通常有的那种声音。”
  “在家乡时,你们仅仅看到人们戴机器帽子时的情景,”船长回答说。“在法国,你们将会更加经常地看到它们,也会更经常地听到它们发出的声音。它们会搞出许多不同的声音来。”
  这倒是真的。在惠尔顿,我们每年只看到它们一次,但是奥齐曼迪亚斯曾经说过,在其他国家,它们就象猎取动物那样捕杀人类。当他对我这样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这种事,可现在我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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