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报机开始发报还没多久,你得从好的方面预测它。”麦克说。
“把这事告诉他。”艾略特向壁橱点点头说,外星人就蜷缩在这里面。
老外星人知道,指望马上得到天外的回音是靠不住的,也许根本就没有消息,但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梦见他的大飞船,一个光彩夺目的物体在下降。可醒来时,他仍是孑然一身,陪伴他的只有一个被吃了一半的小甜饼和一个傻乎乎的、只会瞪着眼睛的布娃娃。
玛丽在屋子里做家务,在冰箱里又找出一双孩子的运动鞋。她寻思着,除了料理孩子的各种怪事以外,生活里还有什么其他内容。她吃力地拖着吸尘器,捡起一串拨吉他的刮片和一小袋奇怪的种籽,她怀疑这是大麻籽①。艾略特和麦克近来行为很失常,葛蒂也是如此。莫不是她全家人都变了?
【① 大麻是一种毒品,在美国作为吸毒之用。】
她幻想着孩子的爸爸,一个约束不了的游民,离家到墨西哥去了。
她又想报名参加舞蹈班。
不管怎样,先得买一双新鞋再说。
难道她生活中还会出现意外的事吗?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去,而她脸上的皱纹随之也日益增多,于是她只得买更昂贵的营养霜——也许是用胎盘一类的东西做的——来对付这些新添的皱纹。
关掉吸尘器,她听见大门的电铃在响。
她把门打开了。
原来是一个矮矮的、红头发的小淘气鬼。
“艾略特在家吗?”
“你等一下,兰斯……”她叹了一口气说,转身上楼朝艾略特的房间走去,这房间和平常一样,总是锁着的。他们在搞什么名堂?多么可憎的事害得她增添皱纹,而后又不得不去买胎盘营养霜……
她敲敲门。“艾略特,兰斯来找你。”
“他是个捣蛋鬼,叫他别缠着我。”
“我不想这样讲,艾略特,我要告诉兰斯,他可以上来。”
她走下楼去,觉得他们搅乱了她的主活。为什么没有什么新鲜事让她开开心?
“谢谢你。”小捣蛋说着从她身边走过,来到楼上。某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新事闯进艾略特的生活,兰斯寻根求源,到头来,终于找到了源头。兴奋之余,他那对招风耳朵,他母亲在夜里曾为他往后扎过,现在好象更加推到前面了。他敲敲艾略特的房门。
“让我进来。”
“走开……”
“我要看看外星人,”
兰斯笑起来,他的话突然使屋里静下来,他为此感到满意。
房门嚯地开了。他神经质地走进来,并且以教训人的口吻说:“听着,我事先把话说清楚,我相信确有外星人。昨天夜里我在森林附近看见你和他在一起。”
“我告诉过你,”艾略特说,“那是我的表弟。”
“你家里真的有一个这样极丑的亲戚,我亲眼看见过他,艾略特。”
“不,你没有看见过。”
“我不想做一个粗野的孩子,但现在屋外有一个人,正在街口挨家挨户敲门,他提了许多问题,问邻居们是否看见在这附近出现过一个怪人……”
“是这样吗?”
“因此我想马上走到他跟前,告诉他我所知道的一切,因为我是知道很多的。”兰斯凝视着艾略特,他的奶酪色的皮肤发着红光。其实他不是个坏人,只是个天生的令人讨厌的人,并且总是在人们情绪不好的时候出现,使别人的情绪更加不好。“我也可以装聋作哑不说,这事由你选择。”
艾略特叹了一口气,而兰斯知道他已经就范了,便提出一大堆问题:“艾略特,你们在哪里发现外星人的?你们可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是哪个种族的人?他是从太阳系来的?会说话吗?他是不是有着超人的力气?”
麦克打断他的话说:“你要是对别人说,外星人就会把你揍扁,叫你直到变成灰。”
“他有那么大的本领?他给你表演过这样的本领吗?”
艾略特走近壁橱,打开橱门,走了进去。
外星人迷惘地呆视着,感到来了一个具有威胁性的人物。
“他是个淘气鬼,”艾略特说,“但是,我保证他不会伤害你。”
外星人把脸蒙起来,摇摇头。今天不是万圣节,他的脸不能轻易给人看见,这时,一阵门铃声为兄弟两人解了围,艾略特和麦克都紧张起来,就象电线突然燃烧起来似的。艾略特走出壁橱,正好看见麦克溜到走廊去。
他哥哥蹑手蹑脚地踏着走廊的地毯,走到楼梯口,从这里他可以窥视楼下的动静。
门铃响时,玛丽正从沙发上站起来,她看见一本关于太空生活的杂志。
她懒洋洋地想着,我的孩子,我的天真的孩子,我的小羔羊。
她走到仍在发响的电铃旁边,打开了门。
他是个个子高大、皮肤黝黑、具有魅力的人。
但是,他好象疯了——竟说出这样的话:
“……我是来调查不明飞行物体的事……”
她瞪着他挂在腰间的一大串钥匙,心想: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一生中竟要开这么多次的门。
他向玛丽出示了政府的证件。
“我很抱歉……”她结结巴巴他说,“但我不明白……”
“是这样,有一个飞碟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降落。我们相信其中的一人流落在这里……”
“你真会开玩笑。”
“我向你保证……”他睁大眼睛说,“……决不是开玩笑。”
她狐疑地回头看看。这儿她单身一人和三个孩子在一起,感到没有人支持。她正想去上舞蹈课——门外却来了一个找寻飞碟的漂亮男人。
她的身子微晃了一下,用手指拨弄了一下抹布,“嗯,我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东西。”
他凝视着玛丽,又把眼睛转移到她后面,朝房子里望去,好象他已经对她和这幢房子知道得很多,来这儿,只不过为他精心设计的计划作结论罢了。
如果他要从她身边冲过去,她就用拖把柄敲他的脑袋。
但眼下他为此事打扰她而向她道歉,并且转身走下台阶。她看着他走到人行道上,怀疑这人是不是象孩子一样读了太多的滑稽小说,或者是干脆认输了。
后来她看见一辆亮闪闪的挂有政府牌照的轿车,停在马路的人行道旁。
司机向他微微致意,他跨进轿车,和里面的人坐在一起。
难道他们都被我顶回去了吗?
她从客厅的窗旁向前走了一步,将拖把放回原处。也许她对来访者估计错了,也许他是一个重要的人物,负有重要的使命。
可不是吗?壁橱里肯定有一个外星人。
她打开客厅的壁橱,把杂乱的鞋子、衣服、帽子、手套放放好。伞仍然找不到。她知道,是麦克和艾略特拿去了,只希望不要用这伞作任何下流的事情。
麦克冲进艾略特的房间说:“他是一个检查员,曾向妈妈出示过证件,说有什么不明的飞行物体……”
兰斯跳上跳下,好象装着弹簧一样。“你见过不明的飞行物体吗?你大概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艾略特打断他的话说:“妈妈告诉他什么话啦?”
“没有。”
“他知道发报机的事吗?”
兰斯跳起来说:“什么发报机?是他从别的星球带来的?是不是一架真正的未来的机器?” “是用发夹做的。” “发夹?”兰斯呆呆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极讨人厌地问,“他是不是想回到自己的星球?啊,天哪,艾略特,他们是否要再次降洛?在哪儿?什么时候?”后来,他仿佛觉得失去参与这事件的权利,便威胁着说:“你们得马上让我看看外垦人,否则我就去叫刚才那个带证件的人来。”
“你不觉得这是在敲诈吗?”
“我没有别的办法。”
艾略特觉得他会这样干的,便只好打开门。
外星人向前走了一步,显得很冷静,没有任何思绪,嘴里用力嚼着一块甜饼。他望着小捣蛋鬼。
兰斯两手无力地下垂着,脸色苍白得象塑料袋包的美国奶酪一样,他听见身后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这声音他那天在月下骑车时也听到过。“今天我也许要死了。”兰斯轻轻他说,“要升到天堂去了。”
麦克说:“你应该老老实实发个誓,不守誓言,你会马上死去。”
“什么都行,”兰斯说,他已不再介意麦克、艾略特和整个世界。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地球上最令人难以置信的生物。“我……这一辈子……
曾梦见……你……”
麦克抓住兰斯的手腕:“跟着我说一遍,我发誓,决不对任何人说出今天所见的一切。”
麦克用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指,然后在兰斯的手指上割了一道,兰斯喃喃他说:“我发誓……”
血从两人的手指涌出,麦克将他们的手指按在一起。外星人困惑地看着他们,举起他的手指,这手指发出粉红色的光。
“不,”艾略特说,“你不要这样。”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红光一发出,就接触到麦克和兰斯。他俩的伤口立即停止出血,皮肤重又愈合起未,伤口马上治愈了,连一点伤痕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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