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参加Coral一战的人一定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占领一个星球时之后都在忙什么。我当时在听Alan对我说这个宇宙比我所知道的要广袤得多。
“我们头一次使用跃迁技术,”他说,“就像穿过另一扇门到宇宙里,这就是跃迁技术的原理。”
在军营的放松室,我和Ed McGuier听Alan侃大山听得入迷,半天说不出话。最后,Aimee Weber班上的Ed说:“我跟你看法不同,Alan,我觉得跃迁就是让我们超光速飞行,或者类似的技术。这是它的原理。”
“不是,”Alan说,“爱因斯坦的理论还没被推翻,光速超越不了,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以光速在宇宙中飞行。在你以每秒几十万公里的速度飞行的时候,一粒灰尘都会在你的飞船上撞个大洞。这是一种快速自杀的运动方式。”
Ed眨眨眼睛然后摇了摇头,“啊哦,你的理论击败我了。”
“那当然。”Alan说,“你问我跃迁发动机是什么原理,就像我说得那样,很简单。它把某个东西从宇宙的一个地方,比如Modesto,唰一下送到另一个地方。关键是我们所谓的‘发动机’,其实根本就不是个发动机,因为根本就不用加速,真正需要的多维宇宙的连接。”
“Alan,”我说,“你又弄出个新概念。”
“抱歉。”Alan想了一秒,“你们两个数学怎么样?”
“我还能记得点微积分。”我说,Ed McGuire也点点头。
“哦,很好。我简要点说,请不要打断我。”
“我们尽量。”Ed说。
“OK。这个,是我们的宇宙,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宇宙,是唯一一个因存在量子理论充满了无限可能的宇宙。比如说,每当我们确定一个电子正在一个确切的位置上,我们的宇宙就可以被这个电子的位置所定义,但在其他宇宙,这个电子的位置则完全不同。懂不懂?”
“完全不懂。”Ed说。
“你真没科学头脑。反正你记住就行。关键是,很有多宇宙,多元宇宙。我们的跃迁发动机就是开扇门到其他的宇宙。”
“怎么实现的?”我问。
“你具备的数学知识听不懂。”Alan说。
“哦,真不可思议。”我说。
“从你的角度当然是。”Alan说,“不过物理学上也是可能的。”
“我不明白。”Ed说,“我们会进入多元宇宙,而每一个宇宙好像都没什么区别。但我以前在科幻小说上看到说,每个‘或然宇宙’都相当不一样。这样你才能知道自己是在哪个宇宙。”
“对于这个问题,有一个非常有趣的回答。”Alan说,“首先让我们假设,让一个物体从一个宇宙到另一个宇宙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完全接受这个假设。”我说。
“用物理学术语来说,这叫可接收假设。既然在最微观的水平,存在着量子效应,并且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即使许多事可能尚未发生过,但是,除了变化的,其他的事情都一样,每一个宇宙宁愿让所有的小概率事件都极少发生,尤其是在亚原子水平。”
“什么叫宇宙‘宁愿’?”Ed问。
“你数学知识不够。”Alan说
“不够,真不够。”Ed无奈地把视线转到一边。
“但是宇宙总有一些东西是比其他的要更基本,比如说,熵增。光速不变也是这样一个基本的规律。这些都不可更改。因此,将一个物体从一个宇宙移动到另一个宇宙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两个宇宙差别很大。你可以说,差别是恒定的。”
“但是怎么解释我们从一个地点移动到另一个地点?”我问。“我们怎么从宇宙中的某个空间,去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
“这个,关于这个问题,”Alan说:“将一整艘船移动到另一个宇宙在某种程度上几乎不可能。从宇宙的角度来看,一个非常细微的变化就会产生一个新宇宙。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发动机’其实用词不当,我们并没有发生任何移动,我们直接就到了。”
“那么你离开的那个宇宙发生了什么?”Ed问。
“另一个宇宙的Modesto补充进来。”Alan说,“或许有极小极小的可能不是这样,但是从通常的规律来看,完全不同考虑这个可能。”
“那我们能回去么?”我问。
“回哪儿?”Alan说。
“回到我们开始的那个宇宙啊。”
“不能”Alan说道,“理论上是可能的,但是实际上几乎不可能。因为存在各种可能性的事件,所以宇宙在不停地被创造出来,我们一跃迁,我们准备跃迁去的那个宇宙就被创造出来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跃迁成功,因为那个宇宙和我们原来的宇宙靠得非常近。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可能的事件分叉也越多,你回去的可能性也就越小了。甚至只要过一秒,你就几乎不可能回去了。回到一年前我们所在的宇宙,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我很难过。”Ed说,“我喜欢我的宇宙。”
“哎,Ed,”Alan说,“你甚至根本不是和我们两个从同一个宇宙中来,因为我们做了上一次跃迁,但你没有。甚至可以说,即使和我们一起做了上一次跃迁的人,也不在我们现在的宇宙里,因为他们跟我们不是同一条船,我们现在很多的老朋友其实都是其他宇宙的。当然了,他们的言行都完全一样,因为除了偶尔几个电子的位置不同之外,他们都是一样的。但是我们最初的宇宙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
“也就是说,你和我都离开了我们原来的宇宙。”我说。
“不过原来的宇宙还会继续存在”Alan说,“但我们几乎是唯一的从那个宇宙到这个宇宙的两个人。”
“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去理解这个事情。”我说。
“不用太担心,”Alan说,“按照日常的观点,所有这些宇宙都好好的,可以认为,不管我们在哪个宇宙,几乎所有的事物都差不多。”
“那我们还有星际飞船干什么呢?”Ed问。
“非常明显,把你们一次性地带到新宇宙。”Alan说。
“不,不”Ed说道,“我的意思说,如果我们能从一个宇宙跳到另一个宇宙,那为什么不能从一个新球到另一个星球?那就完全不用星际飞船了,直接把人跃迁到星球表面举行了。至少我们能避免在太空中被打挂的危险。”
“跃迁最好远离的重力井,比如行星或者恒星,”Alan说,“不过有个例外,如果要跃迁到其他宇宙,你可以离重力井非常近,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总到靠近目的地的新宇宙中去,但是跃迁的精度很低,所以每次跃迁后我们都要再飞行一小段距离。我可以演示给你看,这实际上这是一个指数级的关系,不过……”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不懂数学。”Ed说。
Alan正想安抚一下数学差生Ed,这时候我们的脑伴传来了信息。Modesto收到了Coral大屠杀的新闻。不管你在哪个宇宙,这都是极其恐怖的。
Coral(译注:意即“珊瑚星”)是人类建立的第五个行星,第一个当然毫无疑问是地球了。Coral地质稳定,气候调节系统贯穿了绝大部分大陆,并且布满了原生的植物和动物,这些物种的基因和地球非常相似,可供人类食用,心理上也能接受。早期这个星球被命名为“伊甸园殖民地”,不过如果有因果报应的话,这个名字实在是给自己找麻烦。
后来就改成了Coral,因为在这个星球的赤道热带地区,珊瑚虫创造了各种五彩纷呈的小岛和暗礁。
人类在Coral的扩张出乎意料地非常低调,在这个星球上的人大部分过着俭朴的、自给自足的生活。这是人类在宇宙中少数几个没有破坏生态环境的地方,当地人还引进了玉米种植和家养牲畜。这些地球物种进来的时候比较少,但很快就适应环境,融入了Coral的生物圈,并在适度控制的情况下迅速繁荣起来。
Coral完全没有想到Rraey人会突然大举侵略,他们来的士兵人数和殖民者一样多。CDF的驻防部队英勇反击,但终究寡不敌众,全军覆没。殖民者也损失惨重,土地荒芜,生灵涂炭。Rraey很早就垂涎人肉的鲜美,现在他们终于大开杀戒。
传到我们脑伴中的信息中有一个片断,节选自一个烹饪电视节目,由Rraey人中最著名的几个厨师讨论如何将人做成多种不同的美味,比如脖子部位的骨头是煮汤的上好材料,让人震怒。这个视频的奇闻轶事证明出,Coral星大屠杀是有预谋和精心设计的,甚至连Rraey的二流名人都参与到战争的庆祝中来。很显然,Rraey打算占领这个星球。
Rraey的侵略非常突然和彻底。殖民者被杀,Rraey建立了运输平台,开始对Coral的岛矿进行掠夺。Rraey曾经和殖民政府就岛矿开采一事进行交涉,珊瑚礁曾经覆盖了Rraey人的原住星球,但是毫无节制的工业污染和唯利是图的矿物开采彻底破坏了他们的环境。殖民政府拒绝发出采矿许可,一是因为殖民者不愿与他们分享,二是Rraey食人的趋向众所皆知。没人愿意让Rraey在人们头上飞来飞去,找一个倒霉鬼制成人肉干。
殖民政府的失误在于没有认识到Rraey人对于珊瑚礁的需求是多么强烈。不仅是商业,还有一些类似于宗教的原因,这些原因被殖民政府的外交官完全曲解了,他们也低估Rraey发动军事占领的欲望。Rraey和殖民政府曾经有几次联合,但是关系从没好过(你怎么可能对一个把你当做营养早餐看待的种族有好感)。后来我们和Rraey就各走各的路。直到现在,当Rraey人最后的珊瑚礁面临消失的时候,他们终于开始明抢了。Coral已经被抢去了,我们必须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加倍奉还。
“这他妈逼的太残忍了,”Keyes对班长们说,“等我们到了的时候,要比他们更残忍!”
我们在排里的准备室里,翻看从Coral发回的关于敌人暴行的资料,咖啡都已经凉了还没看完。根据情报,Rraey出来的飞船基本都没回去,一是为了战争,二是为了珊瑚礁的运输。在Coral大屠杀之后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几乎上千艘Rraey飞船悬停在该行星的外层空间,准备进行疯狂掠夺。
“这就是我们所知道的。”Keyes说,然后一幅Coral星系的地图突然浮现在我们的脑伴中。“我们估计大部分停留在Coral的Rraey飞船都是商用或者工业飞船。根据我们所掌握的飞船型号,另有四分之一,大约三百艘飞船,是不同级别的战船,不过它们很多都用来运输,防护能力和火力强度都很小。但是,战舰级的飞船依然十分巨大和坚固,完全能与我们抗衡,而且它们已经开始部署怎么应对我们的进攻了。”
“他们预料到我们为会Coral而开战,我们的顶级情报部门认为,他们预期我们会在四到六天后开战,这些时间足够我们调动大型战舰。他们知道CDF更希望打一场压倒性的胜仗,并且需要花一些时间做准备。”
“那么我们何时行动?”Alan问。
“从现在起,大约11个小时。”Keyes说。大家有些骚动。
“这怎么可能,长官?”“我们所有的飞船都已经远距离跃迁了,或者一两个小时后就要跃迁。那我们怎么办?”
“包括Modesto在内,还有六十三艘船。”Keyes说道,随后我们的脑伴下载了一份可用飞船的列表。我一眼看到Hamptom Roads号,Harry和Jesse正在这条船上。“还有六条船正在加速准备跃迁,不能算在内。”
“我靠,Keyes,”Ed McGuire说,“飞船我们只有他们的五分之一,如果全部着落,地面部队也只有他们的一半。我觉得我还是喜欢压倒性战斗。”
“到时候就会有足够的飞船去扁死他们了,一切都准备好了。”Keyes说,“我们的任务只是打一场小规模的战争,趁虚而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四天之后大部队就会跟上,有两百条全副武装的战舰。如果我们的任务顺利完成,剩下的Rraey很快就被扫平了。”
Ed嗤了一声说,“到时候我们早就挂了。”
Keyes笑了笑:“没你想的那么夸张。各位,我知道这不是到月球去旅个游,但我们也不是去送死的。我们不是要跟他们一对一的玩命,我们的任务非常明确,就是要切断他们的运输路线,阻止他们进一步运兵。我们会在他们的矿区登陆,用他们的自己人和采矿设备作掩护。我们袭击他们的商用和工业用飞行器,如果有可能也可以打艘战舰下来。而当我们的大部队到的时候,我们早走得无影无踪了。”
“我希望我能回到地面部队去。”Alan说,“我们登陆之后,我们的飞船把Rarey的飞船引开,也就是说我们没人管了,对吧?”
Keyes点点头:“我们有三到四天的时间会被孤立。”
“真牛逼。”Jensen说。
“这就是战争,你个蠢货。”Keyes大声呵斥:“我很抱歉这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很爽的事。”
“如果计划失败,我们的飞船被干掉了,那我们会怎么样?”我问。
“这个,我猜我们就鸡巴挂了,Perry,”Keyes说,“但是不需要做那种假设。我们很专业,这就是我们的工作,这就是我们受训的目的。这个计划确有危险,但不是无谓的冒险,并且一旦成功,我们将夺回我们的星球,并给Rraey以重创。我们应该多往好的方面想,是不是?这是一个很疯狂的计划但是它可能很有效。你们越全力以赴,它就越会成功。明白吗?”
又是一阵骚动。我们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但是别无选择。无论喜欢不喜欢,我们都得上。
“那六艘船或许也能参加进来。”Jensen说,“他们都是谁?”
Keye扫了一眼信息:“Little Rock号,Mobile号,Waco号,Muncie号,Burlington号,Sparrohawk号。”
“Sparrowhawk号?”Jensen说,“别扯淡了。”
“Sparrowhawk号怎么了?”我问。这个名字不太普通,一般来说,太空战舰一般都用地球中型城市的名字命名。
“他们是幽灵军团,Perry,”Jensen说,“CDF的特种部队,工业化生产出来的一帮屌人。”
“我从没听说过。”我说,但实际上我听说过,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说的了。
“CDF在一些特别情况下调动他们。”Jensen说,“不和我们一起玩。他们能去真是太好了,替我们送死。”
“是很好,但也可能根本不是这么回事。”Keyes说,“不管是好事坏,姑娘们小伙子们,是我们表现的时候了”
十个小时以后,Modesto跃迁到Coral轨道,刚到不过几秒,就被Rarey的巡洋舰发射的六枚导弹击中。右舷船尾的发动机被击毁,整条船晃得都快颠倒颠了。我的班和Alan的班在导弹击中的时候已经进入运输梭,爆炸的冲击力把我们冲得东倒西歪。在我们的冲锋路上,到处都有被击中的运输梭,各种装备和别的东西漂浮在我们旁边。我们被电磁力包围着,谢天谢地没掉出Modesto。
我让傻逼检查飞船的情况,Modesto严重受损,而且Rraey还在发射新一轮导弹袭击。
“我们要出发了!”我朝飞行员Fiona Eaton喊道,
“我没收到授权。”他说。
“再不走,十秒之后我们就会被导弹群炸没了。”我说,“那就是你的屌授权。”
Fiona正在抱怨,接入Modesto主机的Alan又喊了起来:“导弹群来了,二十六秒之后到达。”
“有时间飞出去吗?”我问Fiona。
“我看看。”她说着,和其他运输梭联系。“这里是Fiona Eaton,第六运输机飞行员。三秒之后,我将执行紧急逃生程序。祝大家好运。”然后她转过脸来对我,“系好安全带。”说完她按下一个红色按钮。
逃生门的轮廓发射出耀眼的光线,等到门一炸开,旋转着飞到太空里,舱内空气也全部散尽。所有没绑住的东西全都飞了出去,透过漫天的碎片,我们随着旋转着的Modesto看见下面惨烈的行星大地。Finoa等到逃生门的碎片一清理干净,立即关闭电磁力场,将运输梭弹射出去。Fiona调整好与Modesto船体的同步旋转,刚刚好能从飞船的顶部出去。
我接入视频,其他的运输梭三三两两地从逃生门射出,五架运输梭在第二轮导弹袭击之前离开了主飞船。被击中的Modesto突然改变了旋转方向,爆炸淹没了几艘已经进入逃生平台的运输梭。最终有一艘爆炸,残骸在镜头前飞舞。
“切断脑伴和Modesto的联系。”Finoa说,“他们能用这个追踪到我们。口头通知你的人。”我按她说的去做。
Alan走过来:“我们有两个受了轻伤。”他朝我们的士兵那边示意,“不过问题不大。下一步怎么办?”
“我将关闭引擎,飞向Coral,”Finoa说,“他们可能在寻找推进器的轨迹和脑伴的信号,然后用导弹跟踪攻击。所以如果我们装死,我们可能有足够长的时间进入大气层。”
“只是可能?”Alan说。
“如果你有更好的计划,我听你的。”Fiona说。
“我没其他想法,”Alan说,“所以我非常喜欢你的计划。”
“刚才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Finoa说,“我们刚一跃迁就挨打,他们绝可能不知道我们的计划。”
“或许我们在错误的时间到了一个错误的地方。”Alan说。
“我不这么认为。”我说,指指窗外,“看。”
我指指Rraey巡洋舰的左舷,那边闪烁着发射弹道的光亮。另一边,是CDF的巡演舰。几秒之后,导弹全部击中目标。
“没这种屌可能。”Fiona说。
“他们知道我们飞船出现得确切位置。”Alan说,“我们中了埋伏。”
“他妈个逼的他们怎么知道的?”Fiona骂道:“到底他妈逼的发生了什么?”
“Alan?”我说,“你是物理学家。”
Alan看看被摧毁的CDF战舰,它已经不再进行反击了。“我不知道,John,我完全不能理解。”
“屌了。”Fiona说。
“不要走散,”我说,“我们麻烦很大,没能力提供额外的帮助了。”
“如果你有更好的计划,我听你的。”Fiona又说一遍。
“如果我不联入Modesto,我们能使用脑伴么?”我问。
“当然可以,只要信号别从船里泄露出去。”
我接入傻逼,找出Coral的地图:“我觉得我们可以相当肯定说,攻击珊瑚矿的任务,今天取消了,我们这几条枪打不起来。而且我也不指望我们着陆时人人都保个全尸。不是每个飞行员能像你那样牛逼的,Fiona。”
Fiona点点头,我应该让她放松一点。表扬通常是个好事情,但在生死关头则未必了。
“OK,我们有个新计划。”我说,然后把地图传给Fiona和Alan,“Rraey军队都集中在珊瑚礁附近和殖民城市里,这边是是海岸线,因此我们在这着陆。”我标示出Coral最大的大陆,“这里有很多山脉,可以熬到大部队来。”
“如果他们要从凤凰星跃迁过来,”Alan说,“他们会知道Rraye能够知道他们的跃迁位置,如果他们知道,他们可能就不来了。”
“他们会来的。”我说,“他们最多可能不在我们期待他们出现的时候来。我们必须为大部队的到来作好准备。一个好消息是Coral适合人类居住,我们有很多吃的,吃多久都行。”
“我可没心情搞殖民。”Alan说。
“又不让你永远住这,”我说,“总比没得吃好。”
“好主意。”Alan说。
我又对Fiona说,“为了让我们安全着落,你需要我们干点什么?”
“祈祷。”她说,“我们飞船的形状很好,像一块舢板,但是任何比人体大的东西进入大气层都会被Rraye观察到。而且一旦我们打开引擎,他们也会发现我们。”
“我们能在那儿藏多久?”我问。
“没食物,没水,即使我们有加强的身体,也待不了多久。”Fiona说,“我们在那儿和在这儿没什么区别,只是我们现在需要更新鲜空气。”
“我们进入大气层多长时间之后,你准备打开发动机?”我问。
“很快,”她说:“如果我们开始翻转,那我就彻底控制不了了,我们很快就要摔死。”
“那就尽力而为吧。”我说,她点了点头。“那么,Alan,告诉全队我们计划改变了。”
“我们出发了。”Fiona打开了推进器,巨大的加速度把我紧紧按在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如果我们要摔死,还不如先把自己嘣了算了。
“我们上了!”Fiona在我们冲入大气层的时候说。运输梭剧烈震动起来。
仪表板发出哔的一声。“即时扫描,”我说,“我们被盯上了。”
“我知道。”Fiona说,“我们马上进入很厚的云层,或许可以掩护我们一下。”
“通常有效么?”我问。
“没用。”她说。然后飞进了云雾里。
我们向东飞了几公里,然后又有一声报警。“还在被追踪,”我说。“敌方飞行器在350公里外。”
“在他们扑过来之前我可以很靠近地面了。”她说,“我们既逃不了也不能反击,我们只能希望他们的导弹打到树上去。”
“这不是太振奋人心。”我说。
“我们今天就没干过什么振奋人心的事。”Fiona说,“抓紧。”我们带眩晕冲了下去。
Rraey飞行器开始攻击我们。“导弹。”我说,Fiona突然左转翻滚着飞向地面。一枚导弹失去了跟踪目标,飞过去了,另一枚撞倒了旁边的小山顶上。
“漂亮。”我说。我话还没完,第三枚导弹直接击中我们的,运输梭失去了控制。第四枚也打中了,发射了许多散弹到舱内。在大风的呼啸中,我听到一些人的嚎叫。
“降落了。”Fiona努力右转。我们以极高的速度一头冲向一个小湖。“抱歉,我们要在水面坠毁了。”
“你做得很好。”我说,同时听到运输梭撞击水面的声音。
一阵扭绞、撕裂的声音从摇摇晃晃摔下来的小飞船里传出,飞行员座舱已经和其余部分分离。飞船里一片混乱,充斥着各种声音,尖叫声已经被冲撞的咆哮声淹没了。我的下巴一阵锐痛,有什么东西把它整个给削掉了。我想尖叫,灰色的强化血因为离心力汩汩涌出。我无意中一瞥,发现Fiona的脑袋和右胳膊在我的后面。
飞行舱剩下的部位散发出浓烈的金属气味,我转了个身,背部朝向一块露出水面岩石,我的椅子在我旁边逆时针地打转,时起时伏地漂向石头。一阵爆炸使我的右腿撞倒了岩石上,大腿骨就像脆饼干一样折断了,我的脚直接就塞进了下巴部位,我可能是历史上第一个踢到自己悬雍垂的人(译注:咽喉部位的一个组织,自己对着镜子就能看见)。冲击波使我飞上一块干地,树枝不断摔落下来,因为运输梭已经冲过去了。一个树干重重地撞倒我的胸部,我至少三根肋骨骨折。这远没有踢到自己的悬雍垂有创意。
我抬头(我也只能做这个动作了)看到Alan在我上面,他挂在一根树杈上,身体已经不完整了,但应该还活着。强化血从他的额头滴进我的脖子。我看见他的眼珠转了一下,然后连接到我们脑伴,发送了一条消息。
“你看起来不太好。”他发送道。
我无法回复,只能看着他。
“我希望我能看见来时的群星。”他发送到。然后他又发送了一次,再发送一次,最后就没有动静了。
一阵唧唧喳喳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胳膊。傻逼给我把那唧唧喳喳的声音翻译了出来。
“这个还活着。”
“算了,他马上就死了。而且绿的不好吃,他们还没熟呢。”
一阵响鼻,傻逼翻译成“大笑”。
“操他妈,你来看看。”有人说,“这个屌人还活着。”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来看看。”
一阵沉默,熟悉的声音又说话了,“把木头搬开,把他抬回去。”
“我靠,老大!”第一个声音说。“你看看他,大脑都被鸡巴子弹打穿了,没用了。”
“我们的任务带个活得回去,”熟悉的声音说,“他就是活的,而且是唯一一个活的。”
“如果你认为这也叫活着。”
“你干不干?”
“听你的,长官。”
“很好,把这个屌木头弄开。Rraey很快就是我们的了。”
我睁开眼睛,就像打开一道金属门那么费劲。是木头移开时的剧痛刺激我这么做的。我睁眼,发出一声呻吟。
“我靠!”第一个声音说,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人,正在移动一个巨大的树干,“他醒了!”
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左脸,“嗨,”这个熟悉的声音说,“嗨,没事了,你现在安全了。我们要带你回去,没事了,没事了。”
她的脸进入我的视野,我认识这张脸,我曾和她结过婚。
Kathye来了。
我流泪了。我知道我死了,我还没意识到。
我正在死掉。
“你以前见过这个家伙么?”我听见那个金发碧眼的家伙说。
“别傻了。”Kathye说,“当然没有。”
我死了,到了另一个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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