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吃过晚饭,我直接回到房间,从口袋里拽出那串水晶石,把它放在面前的床上,还有昨天那封信。真是弄不清楚,这两样东西很可能来自同一个人。我在想那个留下水晶石的人很可能根本不知道它具有保护功能。但那也不能说明什么。水晶石串很难遇到——一定是有人特意去找的。
  我的头脑中闪烁着微弱的希望,也许水晶石来自查德,也许这是他弥补昨天所发生的事情的一种方式。我在头脑中导演着那部电影——查德漫步在格林维乐大街上,顺路走进新世纪商场,寻问售货员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具有某种保护功能的商品。但是把类似这样的东西留在门口不是查德的风格。他肯定会把它亲自给我——当然,除非他认为我还在生他的气。
  我抓起电话想检查一下留言,看看他是否打过电话给我。他刚才没在自助餐馆,我想他也许和队友在晚餐休息的时间训练呢。号码拨通了,我确实收到一条留言。
  “嗨,斯特西,”母亲的声音被播放出来。“是我,我就是想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卓尔告诉你我昨晚打过电话了么?我真的希望和你谈谈。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拜。”
  我扣上电话,懒散地坐在床上。经过几分钟的思考和愠怒,我深吸口气又把母亲那段话放了一遍。她的声音中透露着某种坚持,似乎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我把电话复位拨通了那个号码。一般当母亲打来电话,卓尔接到时,母亲总是很高兴和她聊天,因为她们十分相像——都喜欢时尚杂志那类东西,还有琼&大卫牌子的鞋,而我则与那些具有某种保护性的拼图缠在一起,将灰尘抛到风中。但是,我不得不承认,经过去年发生的那些事后,母亲和我之间的关系已经明显改善很多。我们之间的交谈变得更多,也不会发生太多争执。而且,不像那些年离开家去学校那样,今年,当我们说再见时,感觉完全不同,觉得很难过。
  电话响过几声,母亲接了起来。“嗨,妈妈,”我说。
  “斯特西,真高兴你能打电话过来。”
  “出什么事了?”我问,“有哪里不对了么?”
  “不,”她说。“没有,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哦,”我把安波的羽毛枕头从地板上拣起来,开始拔里面的羽毛。“没什么新鲜的事,”我撒谎道。“下星期英语要大考,我现在还没看完书呢。”
  “但是其它一切事情都很好?”她问。“我是说,你还好吧?”
  “是的,我很好”我说,我的脑子里隐约出现个巨大的问号。
  “那好,”她说,“我就是想确认一下。”
  “为什么?昨晚你打电话时卓尔和你说什么了吗?”
  “不,”她说,“她应该对我说什么呢?”
  “不是的,一切都很顺利,”我重复一遍,尽管我知道自己骗不了任何人。从我的说话声中能够听出——我的声音摇摆不定,词语里透露着愧疚。
  母亲没有回答,我想那是因为她知道我是个多么可怕的说谎者。我们彼此尴尬地沉默着,直到我再也无法忍受。
  “我又做噩梦了,”我说。
  “你说又是什么意思?”
  她在开玩笑么?四年前,当我做了毛拉的噩梦时,我告诉过她。我告诉她,我再也不想睡觉了,因为每晚我都做同样的噩梦,梦见同一个人;只不过我没有告诉她那个人是谁。母亲什么问题也没问过我。她只是在我入睡前拿杯干菊茶,告诉我睡前尽量试着想更多平和的事物,比如彩虹和海星。
  紧接着,去年,关于卓尔,我做了更多噩梦。尽管我没有告诉母亲那些噩梦,但是开庭那天,来了很多记者,当他们问我是怎么知道多那温把卓尔弄到树林里去时,我没有其它的可以回答,只能告诉每个人我是梦到的。接着电话开始了…很多人——都是陌生的人——给我打电话,问我是否做了与他们相关的噩梦。我们不得不两次更换电话号码。母亲知道这些,所以我不明白她怎么能那样问我,当我说又做了噩梦时是什么意思。
  “斯特西,你还在吗?”
  “什么?”
  “好吧,你说‘又’做了噩梦是什么意思?”
  我感觉真的不想和她对这件事情再进行纠缠了,和她玩这么愚蠢的游戏,而我现在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样做。难道她还想使我成为球队的啦啦队长吗,而我是永远也做不成的了?还是她对我是谁这个问题还存有任何疑问?
  “事实上,妈妈,卓尔刚好进来,她要用电话。明天再和你聊好吗?”
  “当然,亲爱的,”她说。“给我打电话,或者我给你打。”
  “好的。”
  “好的,”她重复道。“拜。”
  我挂断电话,感觉比原来更糟糕。一晚上两个谎言,除了命运迫近的感觉,没有其它什么可以酬劳我了。



《白色魔力》作者:[美] 劳莉·菲利亚·斯道勒兹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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