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丁秘书是在旅客列车上。从一张被人遗弃的报纸上才得知,中共驻满洲国首都新京秘密情报联络站遭到袭击。除一人外出侥幸脱险,其余三人全部牺牲。更让她感到震惊的是,她与野狼突击队所有成员的照片及姓名都出现在报纸上,并被列为重点通缉对象。怎么办?她几乎一下子瘫软在座位上,冷汗当即顺脊梁流了下来。她的眼前立即浮现出满洲国首都警视厅总监,兼关东军宪兵司令部特务机关长——衫田友彦的那双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睛。那是蝮蛇两腮上的一对特殊器官。它不但善于捕捉猎物身上散发出来的红外线,还善于紧紧跟踪寻觅,让你无遁身之处。她知道自己已落入别人设计好的陷阱里了,而那缠住自己的意志、勇气与自由的罗网,正在被风驰电掣的列车慢慢地抽紧。下车吗?可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呢?她已经被一只无形的魔爪推向深渊。她只觉得胸闷气短,眼前阵阵发黑。她抬腕看了下手表,已是午后十八点了。旅客列车已缓缓停靠在新京车站的月台旁。车上的乘客正在收拾各自的物品,并陆续涌向车门。站台上的乘客并不是很多,透过车窗可以清楚的看到许多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及神色紧张的便衣警察。已无暇考虑了,她一咬牙,求生的欲望迅即转化为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妈的,既使没有了明天,可我毕竟还有今天,至少还有现在!”

  她大踏步向车门走去,并急不可耐地挤进正在出站的人流。她知道这是能帮助自己混出车站的唯一办法了。她将头部用纱巾遮挡着,随着拥挤的人流缓慢地向出站口挤去。

  蓦地,一根冰冷的金属钢管顶在她的后胸口部位,经验告诉她这是一支子弹已上膛的手枪。“我是警察!举起手来,你被捕了——!”

  丁秘书缓缓举起了双手,略微撤了下身并顺势向后瞥了一眼。她笑了,笑得很妩媚也很淫荡。细声细气地说道;“先生,您认错人了。请您往左边看看。”

  那个警察一愣神儿,并习惯性地向左侧看了一眼。趁此机会丁秘书在急转身避开枪口的瞬间,那个警察就感到自己的睾丸似乎突然被一列特快列车重重撞了一下。他的身体一趔趄手枪掉到地上,他本能地伸手捂住已被撞坏的睾丸。丁秘书此时已闪身到了他身后,迅即用左手顶住他的后脑勺,右手从他的脖子下面绕过,扣住自己左上臂的二头肌,用力向后、向上再向一边猛然扭了一下他的颈部。颈椎骨折断时发出的断裂声,就如同是拧嫩白菜帮声音并不是很大。然而她已来不及欣赏这古怪地音响,她在纵身跃起的瞬间,右脚已凌空飞起。另一个才醒过神并慌忙冲上来的警察,就觉得自己的颈部在遭到重击的同时,忽然有了一种从未经历过的冰凉和刺痛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只见他的左侧颈部动脉血管已被一锐利的金属物体彻底划开了。原来在她的皮鞋底部装有一只经过特殊设计的刀片,在关键时刻可作为防身的利器。

  顿时站台上发出一阵尖利刺耳的嚎叫。“丁小露——?是她!抓住她——!”刹那间站台上所有的警察及宪兵,就像被注入一针兴奋剂似的,向丁小露猛扑了过来。丁小露情急之下,迅即掏出手枪对着空中放了一枪。整个站台顿时乱作一团。上车的、下车的、出站的、进站的、迎接亲朋好友的、欢送亲情故旧的、拥挤在一起相撞在一起。箱包散了、摊贩的车子倒啦、哭的、喊的、骂人的、你踩了我、他撞翻了你、偷钱的、丢钱的、趁火打劫的、还有一部分人干脆蹲在原地,双手抱头一动不动--------。

  她拔腿就向货场方向跑去,她知道只有冲入铁路货场,才有可能甩脱宪兵的追捕。她猛然跳下站台,越过铁轨,翻过栅栏------。然而那像“肉食兽”般迅捷的脚步声已渐渐的逼近了,并已不时有尖利呼啸的子弹,在她的身前身后飞过。她的纱巾丢了,鞋也跑丢了一只。她腿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心脏也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砰砰跳动着。背后纷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了,呼喊声、碰撞声、警车的吼叫声、警笛的嘶鸣声、疯狂的射击声、警犬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

  “她已是瓮中之鳖了!”在新京车站警署的一间办公室里,负责此次抓捕行动的宪兵队长武藤信义胸有成竹地说道。

  “但愿如此吧——。”由于紧张与不安,作为首都警视厅总监与宪兵司令部特高课负责人的衫田友彦,似乎显得有点心神不宁。

  “怎么了?”武藤信义队长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在兵力的配备上,还有什么疏漏?”

  “我只是有点担心。”衫田友彦心存余悸地说道;“若他们的头脑真的是那么简单,行动又是那么大意的话。恐怕小野与河岛的死就不会那么惨了。”

  “可我已经调拨了近百名警力,已将车站围了个铁桶似的。难道还会让一个文弱女子跑了不成?”

  衫田友彦没再言语,他有点失望地瞟了武藤信义一眼。随后便将视线移向窗外,黄昏的夕阳已将大地涂抹上了一层暗黄。不时有警车与宪兵在窗外匆匆掠过。

  丁秘书此时已跑到货场的中间部分,她已累得气喘吁吁了。她的两条腿已不听她的使唤了,她的双手就如痉挛一般在发麻发木,她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罢了!罢了!”她在心里暗暗嘀咕道;“就是死了也比当俘虏强!”她毅然将手枪举了起来,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就在此时。她的背后突然掠起一股疾风,一条凌空越起的警犬猛然将她扑翻在地。她在倒地的同时枪脱手了,恐惧感立时搉住了她全身。她挣扎着想抽出身来,然而已不可能了。警犬的两只前爪踏住她的脊背,它张着血盆大口,向她的后颈部咬了下去。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吼叫声,就在她的耳畔回响。狗嘴里又腥又臭的气味,直喷到她的颈部------。

  她终于拼命了,她大喊了一声;“嗨-——!”在猛然翻身的瞬间,她的右手腕处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随即一根锋利的细钢针闪电式地顺警犬的左眼刺入,又从狗的右眼穿出。这条凶悍的警犬,发出一阵惨烈的嚎叫倒了下去。然而它却为宪兵们赢得了时间,四个日本宪兵扑了过来将她按住了。在这个瞬间那四个日本宪兵是自豪的,他们清楚这个女人的价值,更清楚由此而给自己带来的荣耀。他们的眼前闪现的已是勋章的金碧辉煌。

  而她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绝望后的痛苦与恐惧感顿时笼罩了她的整个身心。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城市,是啊!她的特工生涯就是从这座城市开始的,可也是在这座城市结束的。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四个日本宪兵将疲惫不堪的丁秘书拽了起来。

  可这时他们惊奇地发现,从一辆停放在他们身旁的货车车厢下,莫名其妙地窜出一个球形物体。还没等他们弄清这个球形物体是什么时,这个球形物体就如一只灵巧的陀螺弹跳而起。

  只听“呛啷”一声,他的右手便出现了一柄闪着寒光的短剑。随即整个人就斜方向窜了起来,右腕已掀起一团让人眼花缭乱的刀光。眨眼之时,抓住丁秘书前胸的宪兵就觉得腕部一凉,随即腕部就升腾起一股被烧红的铁板炙烤疼痛感,一股鲜血激射而出。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臂竟然掉到了地上。还没等他喊出声来,那个人的腕部一翻,短剑的刃锋已从另一个抓住丁秘书手臂的宪兵的咽喉间划出,顷刻之间他的脖腔已翻裂开了。断开的筋脉血管仍在微微蠕动,鲜红的血浆呈喷泉状激射而出。

  剩下那两个宪兵,这才从惊讶与慌乱中清醒。可还没等他们掏枪,短剑已从第三个宪兵的腹部横向划过。他就觉得腹部一凉,随即就升腾起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他一低头才发现一大堆暗青色的五脏,正从已敞开的腹部争先恐后的向外涌流。他惊恐地大叫了一声;“妈呀,这是我的——!”随即,他便昏厥于地。

  第四个宪兵惊恐得连连后退,他从未见过这么干净利落地杀人。整个人就像一股可怕的旋风快速旋转着,你看不到他是如何出手的,能看到的只是闪电般飞逝的刀光。

  “妈呀——!”他回身就跑。可那个人并未去追赶,只是左肩在向后一收的瞬间,短剑已向他飞去。奇怪的是短剑并不是一掠而入,而是慢悠悠地在空中飞过。就如同是有一双手在下面托着剑锋,却又卷着一团冷森森的刀光。将他的双腿钉住,将他抵抗的勇气和逃跑的意识彻底剥落。“我------我--------”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的嗓音突然间梗塞了。他那面如青灰色的脸在扭曲,在变形、又奇迹般地恢复了平静。旋即。他的前胸处绽开一团血浆,待血浆飞溅之后,他的前胸处露出一截仍在滴血的剑刃,剑柄还在他的后胸处微微抖动着。他的身体在向下萎缩,直至跪在枕木上。身体一阵剧烈抽搐,旋即,眼球暴突带着一种惊恐和疑惑,终结了将大东亚圣战进行到底的决心与史命。

  丁秘书又一次摔倒在铺满碎石的枕木上。她疑惑不解地看着那个突然冲出来的年轻人,在眨眼之间便将四名宪兵斩杀殆尽。她已不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甚至都闹不清自己是生还是死?她的头脑已宛如一片白茫茫的旷野,一幕幕灼热的片断在飞快地闪烁着,飞舞着。渐渐地这些回忆连贯起来,她的意识复苏了。

  “丁秘书——丁秘书——怎么样了?”说话间他已抡起两把二十响驳壳枪,将两名冲过来的警察击毙。“丁秘书——能不能挺得住?咱们得往外冲了!”

  “天哪,是丁川!”丁秘书欣喜异常,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可她话音还未落,他已把她拦腰夹了起来。小声说道;“咱们撤——!”说话间,他已带着丁秘书大步流星地向货场深处奔去。

  就在丁川大开杀戒时,叶成林也同时动了手。他熟练地抡动着两把德国造二十响驳壳枪,将企图靠近丁秘书的宪兵和警察一律就地击毙。他借助于货场堆放的各种零散货物,利用停放在铁路线上等待重新编组的车厢。将一手娴熟的枪法,淋漓尽致地发挥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简直让人无法相信------”满洲国首都警视厅总监用手撑住额头。他的额头与颈部不时有大滴的汗水沁出。他疑惑不解地喃喃自语;“这两个杀手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和那个姓丁的是不是一起的?”

  宪兵队长武藤信义也很困惑地问道;“情报中不是说他们已进入长白山了吗?什么时候又跑到咱们的车站来了?”

  “桌子上的无线报话机又一次响起;“怎么办哪?那两个突然冒出来的杀手。不但把那个女的救走了,还杀了我们不少人了。他们的枪法相当娴熟精确,又是自动武器,而且弹药充足。我们根本靠不上去。-------”

  “他们现在已到达什么位置?”衫田友彦一把抓过话筒,急切地问道。

  “他们已到达货场的中心位置。而且那个女的已能单独行走了,天哪,那个女的也是双手打枪。”

  “现在听我的命令。停止零散攻击,逐步缩小包围圈。各种武器集中发射,不要给他们分散逃窜的机会。注意:从东、南、西三面将他们向北面压,而原先守在北面的人停止一切攻击行动,隐蔽待命。”说罢,他又对武藤信义一挥手;“你过来——”他又顺手抓过新京火车站建筑设计平面图。用一支红蓝铅笔在货场的最北面画了个圆圈,并对武藤信义说道;“是不是明白我的意思了?”

  “明白了!”他立正回答道。“我这就去布置。”

  衫田友彦说道;“门外有一支火力支援分队,那是我新调来的分队。你带去吧,归你指挥。记住:这是一只煮熟的鸭子,千万不能让它再飞了!”

  “是!我明白——!”说罢,他大踏步冲出办公室。

  丁川、叶成林他们边打边撤,但他们很快就发现鬼子停止了零散攻击,而是将货场的东面、南面、西面严密包围起来。并用猛烈的射击将他们逐步向北面逼。一些便衣警察正在疏散货场内的工作人员。经验告诉他们,北面无疑已布下了新的陷阱。他们知道麻烦来了。在掩护丁川撤离时,叶成林无意间发现有两节货车厢上,装的是等待转场的蜜蜂。数不清的蜂箱将整节车厢摆得满满的。或许是因方才射击时火药的爆炸声,已惊扰了蜜蜂的休憩,已使它们的忍耐达到了极限。以至于所有的蜜蜂竟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叶成林笑了,他知道机会来了。他停止了开枪,只是急速向后奔跑着。这样追击的鬼子便加大了跟踪的速度,敌我双方的距离便缩短了。当鬼子追到装有蜜蜂的车厢下时,叶成林甩手向那节车厢投去一颗手雷。顿时在盛装蜂箱的车厢里,便腾起一片天崩地裂般的爆炸声。许多蜂箱腾空而起,许多蜂箱又纷纷扬扬地掉落到地面上。甚至许多蜂箱竟然砸在日本宪兵及警察的头上和身上,他们气急败坏地将蜂箱推倒砸毁。

  可随即。他们的眼睛全“直”了,天哪!只见在黄昏的夕阳里,在被炸得支离破碎的货车厢里,在高达十几米的空中,在那些想不到的缝隙里。不断涌出密密麻麻的蜜蜂,在空中翻飞着、舞动着。一团团、一簇簇、一股股、一缕缕、黑的、黄的、灰黑相间的、大的、小的、数不清的蜜蜂。准确地说是因愤怒至极而愤然而起的蜜蜂。它们在夕阳的照耀下,游荡着、飞舞着。它们由零散状态迅速靠拢,汇聚着、它们以上下翻飞的姿态等候与聚集同类的到来。震动着翅膀,鼓涨着身体发出向我靠拢准备攻击的信号。当它们的群体聚到足有几十平方米大小时,它们就呈现出向前攻击的态势。发出的嗡嗡声已变成轰轰的震荡。每一个音节已变得短促,激昂、高亢。它们停止了上下翻飞,而是呈现出向前做波浪起伏式的飞翔。这就是集群攻击的开始。随即。它们便按颜色的深浅,形成三个庞大的集群,向车下的宪兵与警察疯狂扑来。宪兵们首先向扑来的蜜蜂开了枪,鬼子兵们也只好边射击边撤退。然而直到此时。他们才惊讶地发现,现代化的武器在蜜蜂的攻击面前,竟然是那样的软弱无力,又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宪兵队长武藤信义这回可真的慌了。理智让他意识到这是一支根本无法进行作战的队伍,这是一支连自保都已做不到的残兵败将了。他无奈地发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命令;“天哪!还不快跑——?”说罢,他带头跑了回来。

  于是,宪兵队及便衣警察们便开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溃退。整个货场彻底乱套了。铁轨上、枕木上、车厢上、货物上、信号灯架上、就连那巨大的车轮上都成了蜜蜂的世界。宪兵们跑了,便衣警察跑了,当官的跑了,当兵的也跑了,货场内所有的人全跑了。到处都是遗弃的武器弹药,到处都是翻倒的各类物资,到处都有人在奔跑,在叫喊、在翻滚、在呕吐。扭了腰的、崴了脚的、撞得鼻青脸肿的、摔得头破血流的,呲牙咧嘴的比比皆是。几乎每一个出现在货场的日本人的头上,脸上、脖颈上、手臂上及身体上,都是大小不一的红泡疹和风团肿块。

  就在整个货场最混乱的时候,从货场外面传来一阵粗犷高亢汽笛的呼啸声。随即,他们脚下的大地在微微的抖动。丁川还未弄清是怎么回事时,便发现许多宪兵们慌忙从铁轨上跳了下去,蹦了出来。还有人在拼命追赶一辆正在冲进货场深处的蒸汽机车。“火车!拦住它——!”

  “谁让它进来的?”

  “怎么拦哪——?”

  丁秘书站住了,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这又意味着什么?但她意识到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他们已绷紧了全身每一个神经中枢,就像一只随时都能射出去的弹簧。这辆机车旁若无人地甩开了宪兵的追赶,轰隆隆地冲进货场深处。喷吐着浓浓的水蒸汽,呼啸着、摇晃着在他们三人的身旁停了下来。机车的制轮楔驱动闸瓦死死箍住沉重巨大的车轮,发出尖利刺耳的吱嘎声。迸溅出一串串蓝白色相间的火花,散发着一阵焦糊味。

  机车驾驶室的门猛然被拉开了,一位浑身油渍的工人师傅向他们伸出了手;“好汉们,快上来。咱们冲出去——!”

  “可你------?”丁秘书有点迟疑。

  “放心,我不是汉奸。我也是中国人——!”

  “上——!”叶成林头一个跳了上去。随即,丁川扶着丁秘书也跳了上去。

  那个工人师傅迅即松开刹车装置,向前猛然推了一把操纵杆。机车顿时发出轰隆隆的吼叫声,渐渐加快了速度。

  日本人开枪了,密集的子弹在驾驶室里飞窜着。他们紧紧伏在驾驶室的地板上,任凭机车肆无忌惮地向货场外冲去。

  “蜜蜂!蜜蜂!”无线电报话机响了起来。

  “他们把几万只蜜蜂放了出来,现在整个货场彻底混乱了!”

  “什么?什么蜜蜂?哪里来的?”衫田友彦霍地站了起来,他的脸色霎时变得如同一张白纸。“怎么办哪?我们已无法控制了!”

  “那三个要犯呢?”

  “他们已上了一辆蒸汽机车车头,冲出了包围圈。我们拦不住啊——。”

  “为什么不炸毁铁轨,干掉他们?”

  “事先没准备,来不及呀!”

  “天哪!你们的队长呢?”

  “不知道,他已跑了——。”

  “你呢?”

  “我正在跑呢——!”衫田友彦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一股凉气由足底直贯头顶。他一下子跌坐在椅子里,他知道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门哐噹一声被撞开了,只见宪兵队长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的脸上布满了红泡疹,已开始向外流淌发黄的液体,眼睛被蜜蜂蛰的已睁不开了。他疲惫不堪地瘫倒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这他妈的打的是什么仗啊?我是在和人拼命,还是在和蜜蜂拼命呢?”

  衫田友彦沮丧而又失望地说道;“准备接受处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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