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闪烁,仓促备战的守备军正在重新驻防城外的阵地。蒋武堂赤着上身,坐在战壕边由医护包扎身上的皮肉伤,他看着带队过来的龙文章问:“城里清了?”
“清了。也封锁了,现在的沽宁是没进没出。”
蒋武堂推开小心翼翼的医护,往旁边一坐,嘴里喃喃地骂。
龙文章安慰他:“往好的一面想,现在沽宁人跟咱们同心同德同仇敌忾……”
“再放这种哑屁,扒了虎皮回你的广东!你是满腹经纶还是一肚子猪油?你真以为凭了三百个丘八我敢说守住沽宁?十万人在后边顶着,三百丘八在这死扛,才够格跟鬼子一顶。现在玩什么?鬼子让丘八放进城了,沽宁人都不敢上街了!自己的街都不敢上怎么帮你?就剩咱们这帮后娘养的了!”
龙文章哑了,只好冲蒋武堂身后努着嘴:“士气、士气,司令。”
蒋武堂回头,身后的士兵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干活!现在还卖呆?就怕死不去吗?”他火气冲天地又冲阵地外围挤成一团的几个人嚷嚷,“那边在搅什么?”
“司令,有两个人要见您。”被士兵拦住的两特务冒了头,竭力地向蒋武堂挥着手。
“弄过来,我正想骂人。”
两特务过来。
特务甲哈哈腰:“司令辛苦。”
蒋武堂瞪他一眼:“辛的什么苦?”
“戎马辛苦。”
“你也辛苦。”
特务甲哈哈一笑:“何足道哉。”
“打鬼子开始闹腾便不见了两位踪影,可见不是一般的辛苦。”
龙文章笑道:“原来是躲得辛苦。”
“躲是不敢当的,我两人也一直在观望事态。”
蒋武堂冷哼:“是逃之夭夭的那种观望吗?两位都配枪了吧?想来还都是好枪?”
“司令,在下是开了枪的。”
“打死一个女人?”
“一个女共党。没死,重伤,我们没找到她的尸体。”
“两位还真是挺忙。”
“想来,司令今日也看到了沽宁共党为祸之烈。”
蒋武堂皱了皱眉:“你还真是个倒钩子嘴。我这里鬼子闹得天翻地覆,你倒是除了共党就没提过别的。”
“是鬼子是共党还犹未可知呢,司令。”
蒋武堂听得蹿火,抓起几把缴获的日本战刀和枪械一并扔了过去:“共党使这家伙?”
“司令弄得到的东西,不恭地讲,共党也弄得到。”
蒋武堂不耐烦地挥手:“滚滚,你就死了拿蒋某当枪使的心吧,共党打老百姓?那是你们国字头干的事情!”
龙文章冷笑:“可不,今天那女人,甭管是不是共党,明明打的是鬼子。”
“兴许是共党内讧呢?只要司令少少地支援,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叉!”蒋武堂已没了耐心,话刚落音,几名士兵已经迫不及待地拥了上去。
特务甲举起手来:“别叉,我自己走。”他悻悻地走开,一边自言自语,“就是说有共党,就是说共党今儿还真没闲着。司令现在最头痛的就是找不着……甭管是共党还是鬼子了……咱就说敌寇的踪迹吧……”
正踱步的蒋武堂忽然站住:“回来!”
特务甲立刻回头:“司令有何贵事?”
“龙副官,大敌当前,我毙掉两个油腔滑调的也不为过吧?”
“绝不为过,司令。”
特务甲一愣,立刻正色:“司令,共党在今日的袭击中颇有先知先觉之嫌,而凭在下的经验,共党也总是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蒋武堂皱着眉犹豫,在这片扑朔迷离之中,特务甲提出的无疑也是一个途径。
特务甲接着道:“退一步讲来,就算共党与今日惨祸无关,可他们知道的内情,堂堂守备军没理由反而不知道吧?”
蒋武堂看着特务甲:“你知道什么?”
“沽宁共党头目!”特务甲捅了一下乙,乙献宝似的拿出两张通缉令展开,通缉令上是欧阳和思枫依稀相似的绘像。
蒋武堂沉默地看着那两张通缉令,眉头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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