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众将领发奋港北村 起义军为雄滦河边





  鹿地的抗日联军前哨和赤本三尼、刘道尹的鬼子警防队在石崖村外交了火。陈参谋长拎起盒子枪,要亲自上前沿说,刘仙舟送上门来,今天非宰了他不可。

  王殿答应一声正欲跑出去执行命令。

  鹿地拦住说,参谋长,这一仗可不能打。

  陈六人问,为啥?

  鹿地说,敌人的兵力是日军一个联队,宪兵队一个中队,警防队一个团,况且都是经过训练的。我们呢,刚刚组建,战斗力不如人家。打,是要吃亏的。我们抗日打的是游击战,有一条原则: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陈龙插嘴说,刘马弁杀了我妈,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今天,报仇的时机已到,活该他这个老杂毛送上门来。

  陈六人训斥儿子说,司令思考大事,小孩子家不准插嘴。

  节板斧说,诸位,要说杀刘仙舟,我和你们一样。可是,现在是作战,棋输一步错。司令说得对,我们要避敌锐气,不能打。王殿说,兵贵神速,快决定吧!

  鹿地说,我意,为分散敌人兵力,我们分两路撤退。一路由参谋长率领九总队向东转向南打入铁道南;一路由我率领四总队向北转移,然后,我们在路南港北一带集合。

  陈六人传令分两路撤离石崖村。

  前脚走了抗日联军,后脚鬼子就进了村。顿时,鸡飞狗跳,牛跑人藏。家家嘭的一声关了大门,嘭嘭的关门声此起彼落。鬼子瞄着抗联的影子串街过。他们发现抗联一股向北,一股向东逃走了,报告给指挥官。大叫驴刘仙舟忽闻陈老六向东流窜,他咬牙切齿便追东去的一股。赤本三尼追北路及时雨及节板斧的四总队一股,追到腰带山脚下,天就黑了,回首望云中,双雁落遥空。

  赤本三尼带队撤到丰润县城,派小股日军监视腰带山方面。赤本三尼在县城受到县长及顾问官以杀猪宰羊以及左家坞老酒的款待。反正自己不掏腰包,拿野猪还愿,猪羊多多的杀,酒大大的灌。鬼子顾问官为了献殷勤就亲自动手杀猪宰羊,杀人不眨眼的佐木杀猪羊那更是不在话下。杀猪,猪乱叫。杀羊,羊不叫,羊说,老佐,你的刀磨快一点,擦干净,免得我感染日本人的毒。

  赤本三尼刚把烀熟的羊腿送到口中,忽报,岩口闹起便衣队,抗联一部攻入玉皇庙警察所。赤本三尼命遵化县警防队出击。可是,不久警防队被鹿地、节板斧吃掉。赤本三尼坐不住了,即刻率日军赶到玉皇庙附近的铁厂镇压,却没见到抗联的影子。

  赤本三尼犯了捉摸,难道抗联北去的一股是虚,东逃的一股是实?吆西,及时雨狡猾狡猾的。于是,赤本三尼派出主力东去增援刘仙舟。

  碎影舞斜阳。大叫驴刘仙舟正瞄着南国象陈老六、狮子座王殿的九总队穷追不舍。他在马上大喊着追,士兵们的两条腿拼命地奔跑。喊的轻松,跑的吃力。刘仙舟不停地埋怨士兵不肯卖力,叫陈六人、王殿这股子过了铁路就不见了。

  时值盛夏。高粱乐,玉米长,没了人,像堵墙,谷子疯,黍子狂,地里猫下千把百人那也是看不见的。刘仙舟累得人也乏了,马也困了,天也黑了。他的侄子刘韬把刘仙舟迎到滦县县城,当佛爷供起来。刘仙舟由卫兵侍候着洗了脸,洗了脚,卫兵泼了洗脚水,他直不起腰来,痛得呲牙咧嘴又哼哼,仿佛日本歌伎痛苦的演唱。

  金丝猴刘韬说,叔叔,这征伐的事交给我就是了,何苦你亲自来。小小的高、陈二犯量他也成不了气候,我来收拾他们给叔叔解恨。

  刘仙舟说,你别说大话了,不怕风大扇了舌头?上次被人家捉了去,不是你?

  刘韬说,上次是上此,这回可不是上次,吃一堑长一智。

  刘仙舟说,哦,你多派些耳目,到城南一带发现他们立即回来报信。刘韬答应,当夜派出了一批密探。像烧饼上撒的芝麻,遍布铁路以南各地。

  密探陆续回来,都说没有。刘仙舟犯了琢磨:难道陈老六向东一股是虚,向北的一股才是实?陈老六啊,陈老六,你这个兔崽子到底在哪儿?

  陈六人、王殿顺利地过了铁路,摆脱了刘仙舟的追击,沿滦河南下,入夜进入故乡小陈庄。他推开尚未烧尽尘土飞扬的家门,突突惊飞了一群野鸟,野猫跳墙逃之夭夭,老鼠吱吱地掐架,到处都是蜘蛛网,鸟笼子被人踏扁,鸟儿不知是飞了,还是死了。他习惯地吩咐,掌灯,没人应。王殿寻了半截蜡烛点燃,简单忽拉一下椅子上的土请参谋长坐下。隔壁听到陈家有了动静,过来看时,原是陈会长回来了。消息传开,人们奔走相告,都来陈家会会当年的会长。特别是那些会长的手下,受了一年的窝囊气,今天可有了抬头的日子。顿时,全村家家户户屋顶冒起炊烟,为千把百弟兄造饭,烧洗脚水。隔壁子为陈六人等司令部的人们包饺子切面条,就像过大年三十一般。

  陈老六端起张哈的饺子碗感慨说,叶落归根,小陈庄是我的根。王总队长,我们从这里出发,转了一个大圈又回来了,一去一来一样吗?

  王殿说,参谋长,今天是怎么了。

  陈老六说,在石崖村时,我就想说。当初我们被刘仙舟逼走,总想着杀死刘仙舟,报仇报仇,现在我们转回来了,想着的可不只是杀死一个刘仙舟了。

  王殿说,说得好,我们心里装着的一条就是发奋为雄,抗日救国,复兴中华。我们扛着的一面旗帜也是发奋为雄,抗日救国,复兴中华。我们一举一动,整军经武还是发奋为雄,抗日救国,复兴中华。

  陈老六说,当初我和高司令……

  王殿说,参谋长想念司令了。

  陈老六说,我们两个从团总到抗联司令,从联庄会长到参谋长的经历,有众位兄弟的提携相助,拉纤的,推车的,众星捧了月。这都多亏遇上了及时雨。

  山中岁月,海上心情。天亮了,他们心中也亮起来了,产生精神上的第一次飞跃。

  由会长到参谋长,村里的人们刮目相看了,来投的挤破了门。他的那些团丁下属数百人发誓加入抗联。这些弟兄们都是经过他亲手教出来的神枪手,神刀手,神棒手,成了他的精兵,编入参谋长的直属卫队,陈龙出任卫队长。消息传开,周围各村的青年人百余名来投陈老六,编入王殿的九总队。这时,来人报告:鹿司令到达港北村,陈六人立即发兵港北。

  一时会唱歌的港北村热闹起来了,已经成了路南起义的中心。一阵风扬出去一把黄土,立即来投的络绎不绝,一下子编成了六总队,七总队,八总队,十总队,特务总队,卫队加上节板斧王殿两个总队,总共三万余人。鹿地任命了各总队长,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宣布停当。陈虎急了,他说,鹿司令,爹,我呢?我干啥?

  鹿地说,你有文化就留在司令部当秘书长。陈虎乐了,笑着跑出去喊着,我当秘书长了。

  易翠屏说,这孩子。回眸冲鹿地一笑。

  鹿地说,翠屏啊,你就给我当参谋吧。我可发现了一个人才。

  易翠屏说,鹿哥,我就是看着你,平安无事,我就心宽了。大哥,顺利的时候,可要有危机感啊!不可大意。我注意到滦县县城那边……

  清晨,天有细雨微风。易翠屏一顿脚就生了一阵风,一位披蓑衣渔家打扮的老翁,出现在港北唐家门楼抗联司令部门外,神色慌张地向门里张望。陈老六看见,出门鞠躬问道,老人家,有啥事吗?

  渔翁说,不好了,马城来了保安队、警察,老鼻子了,还有马队,拉得满街都是马粪马尿人屎人尿,真成了名副其实的马城了。他们在马城吃早饭呢,看样子是冲鹿司令你们来的,躲一躲吧!

  陈老六说,谢谢老人家。转身之际,渔翁就不见了。陈六人恭手向四方拜了三拜说,谢各路英雄豪杰相助,大事成矣!

  陈老六向司令报告了敌情问,是打是走?

  鹿地沉思说,敌人兵力多少,装备怎样,带队的是谁,要靠我们去侦察证实,要知己知彼,才能打胜仗。于是,他命王殿派人去马城侦察。

  王殿说,头一次我去吧。

  鹿地同意,又嘱咐说,多带几个机灵的,遇事相机处置。

  双枪手王殿带一个侦察班十几个人,个个都是精明强干的枪手,他们化装成赶马城集的庄稼佬儿,头戴酱蓬篓,腰系黑布带,枪掖在衣内腰里,扛柴的,担粮的,推独轮车的,骑毛驴的,随赶集的人群向马城走来。

  马城是唐明皇时为了疏通滦河水运而建立的,元代为了从倴城运粮,拓宽唐代开凿的这条河槽,从滦河向西通清河、溯河。马城历史悠久,一千二百年兴盛不衰。集上除了卖月亮的没有,卖啥的都有,镇上座商铺子林立,大街两边出地摊的脚脚儿都是。刘韬的保安队一到,镇上就乱了套,小摊收了摊,铺子关了门,只有那几家饭馆被迫开了业。

  马城南河槽上有座小桥,是入马城的必经之路。如今桥上保安队放了三个岗,检查过往行人。王殿一行到桥头看到这般情形,下了驴。驴见了三个穿绿颜色军装的,有点眼生,就情不自禁地放开嗓门大叫。王殿摩挲着毛驴说,安静,安静些,不要怕。眼盯着桥上想辙过桥。

  恰在这时,一位青年农民过桥,保安队问,干什么的?农民说,上集买药。又问,从哪儿来。回答,多渔屯。又问,多渔屯?多渔屯、小陈庄是高陈二犯的老窝,你是便衣队的探子?装起来!

  三个保安队按着青年的头装进麻袋,扎紧麻袋口,青年在麻袋里挣扎大呼大叫,老总我是好人呐,老总饶命,我妈病重等着我抓药回去,老总饶命。保安队们全不理会,三个保安队把枪靠在桥栏杆上,抬着麻袋就要往河里扔,夏季河水满槽,桥下河水翻腾,投下去就被大水冲走。

  王殿急中生智,上前一步说,老总,且慢动手。

  保安队厉声问,你是干啥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王殿嗖的一声抽出手枪,他说,我是专打作恶的。其它侦察员跑到桥上缴了三支步枪,打开麻袋口,放出青年来。王殿说,去吧,给你妈抓药去。

  侦察员们抖开三条麻袋把三个保安队装进麻袋,扎紧麻袋口。三个保安队也觉得麻袋里头不好受,呼爹叫妈。麻袋说,你们才知道有妈?晚了。

  王殿问,你们是什么军?有多少人?你们当官的是谁?保安队不说。王殿不得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说,你不说就投下河里喂王八。两个侦察员抬着一个麻袋放在桥栏杆上。麻袋里的保安队也呼叫大爷饶命。王殿一挤眼,侦察员搬了块大石头,一松手便掉下河去,就像瓶子掉到井里,发出咚咚的声响。王殿又问另一个,你说不说。麻袋里的保安队只好一五一十说了实话,王殿写了一张纸条。上写:此桥是祖宗造,此河是祖宗开,没心肝的别过来。落款是一群庄稼佬儿。他把条子别在装保安队的麻袋上,迅速撤离。

  王殿数人一路疾行回港北村,向司令、参谋长报告,到马城的保安队骑兵三百,警察步兵二百,指挥官是刘韬。鹿地一听乐了,送到嘴边的肉还不吃吗?他和陈六人二人计议已定便调兵遣将,在滦河西岸洒下了天罗地网。

  金丝猴刘韬的五百士兵在马城吃饱喝足,军马也加了料,饮饱了水,便令开拔向港北进发。顿时,马队、步兵三路纵队摆开,出村,过桥,前卫班发现三个士兵被装入麻袋,立即报告大队长刘韬刘大人。骑马走到桥边的刘韬,命令打开麻袋,放出人来。他们说是五六个赶集的把他们装进麻袋,又有士兵把那张狡猾的条子呈给刘韬看。他着重把"别过来"三个字重复了几遍。心中自以为是:嗯,几个庄稼佬儿想阻挡我过河,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不让过来,偏要过来,不理他,开路。

  杜参谋说,大队长,请三思而后行,也许是便衣队的激将法。

  刘韬那是驴三件上菜板,越扒拉越硬。他说,是又咋样?还能把我……几个便衣队把你吓成个鸡毛栗子。他们是手下败将,我们兵强马壮,马到成功,捉拿逆贼,就地正法。再言退兵扰乱军心者斩立绝。

  杜参谋是王殿的相好,曾暗中协助营救陈会长出过力。今天,他怕及时雨、陈会长、王殿哥们儿吃亏,就借机规劝刘韬退兵。但,刘韬耳朵里塞鸡毛,听不进去。杜参谋不敢再言退兵,心里骂刘韬不知好歹。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保安队、警察开路了。他们沿着滦河西岸的公路拉开一字长蛇阵,缓步而行。

  雨过水明霞,潮回岸带沙,日头正毒。庄稼佬儿正钻进高粱棵里耪三遍。今天有点格路,地里咋这么多耪地的人呢?杜参谋看出这里有勾当。但,他不说,何苦找那个狗屁呲呢。在马上的刘韬那理会这些蛛丝马迹。他正想着马到成功。突然,高粱地里的庄稼佬儿放下锄头拿起枪,向保安队开枪射击。枪一响,警察就乱了套。这二百警察都是高老蔫、陈老六的部下,当初被刘仙舟收编当了警察。如今,高团总、陈会长拉队伍抗日救国,他们就想投奔抗联,只是没有机会。今日,机会到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掉转枪口向保安队开枪。趾高气扬的刘韬屁股后头着了火,他从马背上出溜下来,就地卧倒,哆哆嗦嗦抽出京东第一枪,啪啪啪甩出两颗壮胆的子弹,颤抖着下令,还,还,还击。他回头看时,妈呀一声大叫,警察叛变,骑兵死伤多半。刘韬身边剩下一百来人。稀,便衣队里有高人。心说,逃吧。但,他还得装模做样地重新组织兵力突围。他给保安队打气说,弟兄们,便衣队是土包子,不会打仗,我们武器精良,子弹足足的,怕他们土包子?机枪开路,打!便衣队猫在暗处,往东是河堤,堤下边是滦河死路一条,多渔屯、小陈庄,港北是便衣队的老窝。往北已经被倒戈的警察堵截,只能往西,凭机枪的一顿猛扫,杀出一条血路,冲到一座高岗上的杨家坟里,借助坟头的掩护向围过来的抗联还击。

  鹿地、陈六人指挥五六个总队团团包围了杨家坟。虽然人多,但是,子弹不多了。只得放一枪,喊十声交枪不杀。

  刚刚下过雨,雨后天晴,天上烤着,地上蒸着,又闷又热。发狠的太阳烤得刘韬浑身冒油,口干舌燥,指望着叔叔刘仙舟援兵到来。可是,阵地的那边,传来了一阵阵的大杆喇叭声,呜里哇啦,奔杨家坟而来。刘韬以为援兵到了,喜出望外。

  原来港北村开明绅士捐献出两箱子弹,十袋洋面。一阵风易翠屏带领村里的姑娘们把面分到各户烙大饼,又捐献了十几条狗,大饼卷狗肉,半斤一份。姑娘们组成的支前队,担着菠菜汤、子弹箱,敲锣打鼓,吹吹打打挺着腰板儿支前来了。

  刘韬看清楚援兵却往便衣队那边开去,就凉了半截。

  鹿地一看姑娘们挺胸拔肋地上前线,吃惊地向她们打手势,卧倒,卧倒!

  易翠屏看见鹿哥的手势,哦,叫我们快快过去呢!

  鹿地的手势被姑娘们误会了,他更加紧了打手势。可是,支前队吹的只管吹,打的只管打,挺着腰板儿向前进。一位老汉也到前线踉跄着步子喊着,孩子们,给爷爷捉个活的来。

  前沿,抗日联军的阵地上,一片欢腾。姑娘们搭着饭箩筐的,抬着子弹箱的,拎着满桶菜汤的,流水作业,分发给战士及反正的警察们每人一份大饼卷狗肉,20发子弹,一碗菜汤。易翠屏边分发边说,大哥、大兄弟们,都饿透了吧,怪我们来晚了,吃吧!吃吧!人人有份,吃饱了打仗才有劲儿。

  易翠屏端碗菜汤,拿一份大饼狗肉送给鹿地说,鹿哥,这是你的。

  鹿地嗔怪地说,多危险,叫你们卧倒,没听见?

  易翠屏一笑哦原来听反了,她说,我记着,下回不了,别生气,抓空吃饭。

  鹿地发令吃饭。陈六人命令王殿总队担任警戒,别叫刘韬乘机逃走。王殿执行命令。战士们咬一口香喷喷的大饼和煮得烂乎乎的狗肉,三下五除二,几口便吞了下去,咕咚咕咚地又喝了一顿汤。

  忽然,从杨家坟那边叭勾儿一声打来一枪。王殿猛地推倒在阵地上走动的一位问,伤着没有?那人摇头,王殿看时,原是杜参谋。他惊奇地问,你怎么来了?杜参谋说,警察反正,我也就随大流过来了。王殿说,好!钻出篱笆外,现在好回来,欢迎你跟我们干,中国人要联合起来,况且你是我的老朋友。杜参谋说,给我枪,我还他一枪。你看,坟头东侧的那个就是刘韬。他一扣板机,子弹打飞了。杜参谋摇头说,没打中,但他也是瓮中老鳖了。

  大饼卷狗肉填饱了抗联战士的肚子,足够的子弹填满了战士的枪膛。鹿地、陈六人重振旗鼓,大喊着,冲啊,向杨家坟保安队的阵地发起总攻。战士们像墙一般站起来,黑压压一大片朝敌营轧过去。陈六人呐喊着带头冲锋,枪声夹杂着他的喊话,保安队的弟兄们,我们都是中国人,放下武器就是好兄弟。王殿挥着双枪冲到最前面,一顿射击打得保安队抬不起头来,一个个枪上系着白手帕交枪投降。

  王殿冲到刘韬面前,踹了他一脚,刘韬顺劲儿装矮子跪下,双手捧着那支京东第一枪心疼地举过头顶。王殿接过神枪说,刘大队长,这算是你孝敬我的见面礼儿了。

  神枪说,又把我嫁了一个主儿。

  王殿向司令部报告战果:二百警察反正,全歼俘虏保安队三百,马三百,缴枪三百,三挺机枪,一支京东第一枪。

  王殿把杜参谋引荐给鹿司令、陈参谋长。鹿地灵机一动说,杜参谋,我想派你回去,以后同王殿兄弟联系。杜参谋答应。他们行了军礼,握了手。鹿地说,这事,由王殿总队长安排。

  弃暗投明的二百警察,忽拉拉跑来一大片给鹿、陈恭手施礼。抗日联军打了大胜仗,周围各村的居民,地里干活的庄稼佬儿,赶集上店的过客,男的女的从四面八方向滦河边呐喊着拥来,鹿地、易翠屏、陈六人、王殿、节板斧、陈龙陈虎各总队长们都站在高高的河堤上向群众、士兵、俘虏、庄稼佬儿们招手,鹿地放开嗓门大呼,有种的跟我走,卧薪尝胆,回人炉,正人心,发奋为雄,再造神州;破釜沉舟,赴国难,雪国耻,抗日救国,复兴中华。中国人要联合起来。

  人们一个声地呼喊,发奋为雄,抗日救国,复兴中华,中国人联合起来。

  港北村献猪供羊犒赏三军,一时起义的青年男子蜂拥而至。各家院里放着两水筒盛的秫米干饭,两水筒猪肉炖粉条,自由式吃法,吃了自己盛,只是人多肉少,先来的吃了猴顶灯,后来的只吃粉条了,还好,多少见点荤。喝风拉烟的人们总算吃了一顿饱饭。入伍新起义者越万人,编入八个总队。

  王殿把京东第一枪献给司令、参谋长。

  鹿地接过神枪在手中掂了掂,感慨万千说,这支枪给我们带来多大麻烦,陈老哥差点搭上性命。刘仙舟把枪供起来,现在我们握住了命运的把柄。陈老哥,枪交给你使用。

  陈六人说,不,还是交给王老弟使用吧,双枪手加上神枪,那可真是如虎添翼。土地佬儿放屁,神气噔噔。

  鹿地说,那就把三挺机枪拨给你的卫队。

  陈六人说,机枪给作战部队。马匹留给司令部几匹,其余的我们也建立一支骑兵总队。

  鹿地很高兴。易翠屏会心地向鹿地点个头。一声吆喝,刘韬被押到司令部来。他琢磨,这回可是死定了,不死也得脱层皮。他抬眼看见易翠屏在场,心里有了一线希望,便苦苦哀求说,风仙救我。及时雨、陈会长,手下留情。过去的事都是我叔叔所为,与小人无关。

  陈六人啪的一声把桌子拍得山响,他喝道,上次饶了你,今天不饶,拉出去毙了!

  刘韬吓得半死,瘫在地上喘不过气来,呼着,风仙,风仙,你咋看热闹,不说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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