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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据统计,当时武汉全城的5座固定献金台、3座流动献金台,一周内就接受了上百万人次的捐赠,所得金款达百万元。相当于当时武汉军民每人捐赠一次。捐款者,从耄耋老人到稚嫩的幼童,各种行业者无所不包。远在陕北的毛泽东及另几名以中共党员身份加入国民参政会的议员,嘱咐武汉八路军办事处把国民政府发给他们的薪金全部捐了出来。周恩来也把自己副部长当月的数百元薪金一个不剩地捐人金箱。此外,前线八路军、新四军也把从菜金中省出的数千元钱,派专人送到了武汉。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在被外敌压迫到最后一刻时,是最容易动员、唤起的。武汉献金之踊跃,场面之感人,是国民政府多年来所没有的。钱的多少都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它在唤醒一个沉睡的民族。

  珞珈山蒋公馆里,陈诚正绘声绘色地描绘着一幕幕动人的场面。蒋介石凭窗而立,远眺武汉黑沉沉的夜空,良久无语。半晌,才转过身来对陈诚说道;“辞修,这笔钱决不能乱用。另外,前线的部署你还要抓紧,决不能再有失误。”

  说罢,长叹口气,补充道:“武汉这一仗,无论如何要打出个样子。否则,我蒋中正是无颜再见中国父老啦!”

  ◎第三章 东京铁血

  §东京皇宫,天皇裕仁的失落

  东京城内城西丸。

  碧水环流的护城河畔,葱笼的绿树掩映着巍峨的日本皇宫。5月里,正是日本列岛樱花怒放,春意盎然的季节。从北海道到九州、从富士山下到皇宫深宅,到处蝶舞蜂喧、生机勃勃。

  宫内,被春的气息紧拥着的花园石径上,日本天皇裕仁正心绪烦乱地漫步踱着。宽大的金黄色和服,象一轮刺眼的太阳,、灼得四周不安地躁动起来。春意虽浓,却没能融化这位天照大神后人心中的阴云。

  日本陷入中国战争已近一年了,虽然日军攻城掠地,所向披靡,但迫使中国屈服的最终目标仍然遥遥无期。对中国东北部城市、铁路、港口、资源的占领,非但没给日本国内带来预想的经济收益,一切反而象一座深不见底的潭大,吸尽了日本的军费、兵员。为此,日本内阁也在无休止的争吵中频繁更迭,政洽暗杀、恐怖、流产政变,象随凤而起的恶魔,充斥岛国日本的各个角落。这时,一个人影又浮现在他眼前,每当裕仁为中国战场烦心的时候,这个人影便会浮现出来。他就是陆军省大臣杉山元大将。

  近半年来,裕仁对杉山元越来越厌恶、憎恨。去年芦沟桥事变后,天皇曾问这位陆相,对华开战,需多长时间才能全面解决中国问题。骄横跋扈的杉山元胸脯拍得山响,保证说:皇军2个月内定能解决中国。并头头是道地罗列出一大堆理由。如今,快一年了,中国战事不但没解决,反而愈发显得漫漫无期。更令他生气的是,这位昔日夸夸其谈的陆相转而一变,整日里满口理由,中国地广人密,短时间不易解决。还对大本营和内阁大臣说三道四,弄得上上下下矛盾重重,乌烟瘴气。

  “该让这家伙到中国战场尝尝中国人的滋味。”裕仁自言自语道。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转身看去,一名侍从武官向他低头行礼道;“陛下,多四次长来了。”

  裕仁急忙挥挥手,低声咕哝道:“我就来。”

  几分钟后,裕仁已是一身戎装,端坐在宽大、气派的御座上。身后,几扇古老、华贵的金屏风,显示着这位大和天子的不凡。面前,日军参谋次长多田大将两手托膝,端坐着奏报徐州会战的最后战况。自4日徐州会战爆发以来,天皇每天都要垂询前线战况。

  今天,裕仁又象往常一样,面目冷峻、毫无表情地坐着。虽然年轻,但从小就受到为君教育的裕仁,极看重如何在自己的文臣武将、芸芸万民面前维护圣尊。自25岁继任,十多年了,他早已养成了习惯。每次御前召见,除非他急于了解重大事件,否则很少开口,只是一双不大但透着威严的眼睛在众人脸上睃来睃去,这曾让无数大臣诚惶诚恐、敬畏不已,无不把他视作神灵。一些初次入宫晋渴的文武大臣曾在这阵式面前两腿发软,紧张得话都说不清。但他却感到满意,甚至舒坦,他早已习惯于此。他要的就是世间的一切都能臣服在他的脚下。

  多田次官仍在报告着,裕仁的目光定在了眼前这位棱角分明、面目刚毅的中年人脸上。对多田,他一直有一种复杂的感情。他欣赏他的年轻干练,有驾驭大势的能力,在很多问题上也颇有远见。但此人太工于心计,在参谋本部居然能让他的叔辈、资深望重的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把大小实权都送到他手里。大本营统帅部,虽然载仁亲王是他的参谋长,但更多跟他打交道的,却是眼前这位刚过知天命之年的次长。如今,他在东京军界的影响越来越大,这多少在他心里产生了一丝隐隐的不安。更何况裕仁知道,此人是积极主张对苏联用武的“北进派”的台柱子,他的活动、影响力曾使内阁决策无法正常运转,这更加重了裕仁内心的矛盾。一生都充满矛盾的裕仁,在多田这种特殊人物的身上,自然也不难看到矛盾的再现。他既希望军部、内阁有些有影响力的人物,消除军内外终日不绝的争吵,可又对这些人物充满不安和成见。这种矛盾,常常扰乱他生活的宁静。

  徐州会战结束,日军以胜利者的姿态踏上了这块土地。但多田的表情、语调,却仍似以往,平淡而谨慎,这更激起了裕仁的好奇和不解。一股解开谜团的好奇促使他打破惯例,主动开口问道:“次官,皇军徐州之战算得上一次重大胜利吗?联想知道你对徐州战果的看法?”

  多四田长终于抬起了头。但他并未马上回答,而是双手搓了挂两膝,看着天子,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他想摸清皇上的意图,斟酌好词句。

  “陛下,此次胜利当无异议。但臣以为,这次胜利,与其说战略上的胜利,倒不如说是战术上的胜利。战略上,我们并未达成主要目标。

  见裕仁没太大反应,多田象是受到了鼓舞:“臣总以为,中国战场的用兵问题应该慎重。当初陆军省决定发起徐州会战,今天看来有些草率。徐州之战,陆军的主要目标是在徐州地区聚歼华军主力,但这一最终目标落空了。事实上,陆军以10个师团围歼华军50个师,是很难做到的。现在刚过5月,可本年度军费已超支数十亿,政府追加军费已成必然,这注定要影响整备及其它方面。如今在‘满洲’,苏俄的机械化部队在20个师以上,而皇军在‘满洲’的部队,不超过8个师团,所以我们急需改变如此不利的军力对比……”

  又是苏俄。裕仁心中不悦,打断了侃侃而谈的多田。“多田次长,占领徐州难道不算达成目标吗?如果中国事务不彻底解决,帝国如何加强对苏俄的武备?”

  眼见龙颜不悦,多田抽口凉气,变得谨慎些了,“陛下,夺取徐州,的确有许多有利因素。如今,华北、华中两军已连成一片。控制中原,已消除了华北侧翼的威胁,津浦线也完全打通了。这些对改善中国战场形势,意义不可估量。”一向坚持“北进”而以对华持温和态度的多田骏仍想抓住一切机会,推行自己的军事主张。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但为臣以为,中国地域广大,人口众多,又是半独立的农业化国家。眼下全面解决中国事变,管无可能。相反,陷得太深,则有陷入中国人所倡导的消耗战的危险。不如巩固占领区,占住一片,消化一片,同时在政略、谋略上加紧对中国的攻势,形势也许将更有力。战面过大,占领军兵力分散,所受压力也会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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