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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眼下,总司令夫妇的谈话。却比那5个伤兵的死给女记者带来的震动还要大。她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使总司令对这种无谓的牺牲无动于衷。面前的这位第一夫人面目恬静、柔情似水,怎么内心里却无半点体恤、怜悯。这难道是东、西方道德观念的不同?难道是价值观念的差异?是,似乎又不是。

  这时,一名侍从官走了进来,轻轻报告了一声。蒋介石笑着对女记者道别后,便走了出去。可厄特利女士这时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宋美龄在不远处静静打量着这个年岁不比自己大多少,戴着一副蹩脚眼镜的西方女人,不好好守在英伦岛上,却跑到硝烟弥漫的中国,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这时,她想起了自己刚才的翻译,感到有些不得体。她端起茶碟,捉了一口,轻声说过:“女士,你可能还不知民中国士兵中,有很多是盗匪和流氓。他们上前线,对国家的好处有很多啊!”说着,玉齿微露,颇有些神秘地笑了。

  可怜的英国女记者,头脑更加混乱不堪。有如坠入五里云中。

  §张国焘叛逃武汉

  另一间屋里,国民党中宣部代理部长、日后成为汪精卫汉奸死党的周佛海,给蒋介石领来一个特殊的人物:张国焘。

  张国焘才从陕北叛逃到武汉不久。此前,他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陕甘宁边区政府副主席。身为中共高级干部,他的叛逃,当时确也曾在武汉国民党上上下下引起过一阵轰动。

  张国焘这一出人意料之举,曾令中共党人深感惊讶。但他自己却并不觉得突然。事实上,自毛泽东在长征途中挫败他的分裂阴谋,率中央红军到达陕北后,他那颗窃据中央的野心才算最后破灭。毛泽东对他可算是仁至义尽,不但没再追究张国焘本人,而且说服了中央各委员,仍把他留在了政治局中。可人心隔肚皮,毛泽东一片苦心,他却无半点感激之意。刚到陕北时,他也是国民党四处通缉的对象。纵使他有意,也没胆量背弃中共和红军。自1937年国共再度携手,戴笠在西安的特务把“招贤”的口风放出去时,他那颗压抑着的野心终于又膨胀开来。他自认是个能干番惊天动地大事的人,在陕北,他永无出头之日,便动起了投向国民党的念头。

  4月初,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将至。张国焘代表中共中央,南出洛川,直奔黄陵,祭饲炎黄先祖。但他的兴趣,很快便转向了旅馆隔壁间的国民党特务身上。一天的密议和思考,他最后定下了出走西安的决心。4月5日晚,他在国民党特务的掩护下,伴着夜幕,直奔西安。

  西安城里,与军统头子戴笠称兄道弟的“西北王”胡宗南大喜过望。在他眼里,张国焘算得上中共首脑,送到武汉,将是一份不薄的厚礼。当下高兴地在西安城又是设宴接风,又是豪言鼓励,弄得张国焘欣喜有加,大有种“重见天日”的快感。而这时,中共驻西安办事处的人员正奉中央之命,全体出动,四处寻找他。但一切都晚了。

  4月7日胡宗南亲派副官处长及数名警卫,护送张国焘去了武汉。

  武汉蒋公馆。张国焘一副迷途知返、痛心疾首的模样。蒋介石越是给他宽心顺气,他这种感觉越强烈,弄得委员长哭笑不得。蒋介石想了想,指指坐在一旁的周佛海说道:“你不必多虑,他也是从你们那里过来的,他今天在我这里不是很好吗?只要你有报国之心,我蒋中正不会亏待你的。过去的已经是历史了,往远看,你仍然会有远大前途的。”

  张国焘抹把泪,卖乖道:“委员长胸怀坦荡,令人感戴不尽。我在外这么多年,咳,真是糊涂啊!今后为委员长效力,当万死不辞。”

  “好,好的!你的生活方面,我已吩附下去,一切予以优待。你在陕北吃了不少苦,回武汉先调养调养。工作吗,这段时间会给你妥善安排的,你放心就是了。”

  蒋介石当时挺看重张国焘。分化共产党阵营,增加自己及国民党的政治影响,张国焘都是一张颇有份量的牌。尤其张国焘红四方面军的一些老部下,仍在八路军、新四军中担任要职。所有这些都是他极感兴趣的东西。另外,张国焘的叛逃,还给他带来种领袖感召的愉快感。都说共产党好,共产党的干部清廉,可如今陕北的副主席都过来了,到底哪个有吸引力呢?

  善玩政治游戏的蒋介石自然不会错过这送上门来的良机。张国焘还没出屋,他就想好了该怎么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很快,蒋介石开动宣传机器,对党政军内外,对武汉、对全国好一通吹嘘、宣传。张国焘也四处活动,显得异常活跃。4月17日他不仅登报声明脱党,甚至还发表《敬告国人书》,狂泄自己的怨气,对我党滥加攻击、咒骂。蒋介石在一旁高兴地看着,异常激动。他希望有第二个、第三个张国焘能投身国民党怀抱,但他失望了。

  中共针锋相对,据理反击。武汉《新华日报》不仅谴责了张国焘的卖身求荣,还向国民党中的有识之士、社会贤达阐述了我党坚持团结抗战、反对分裂的正义立场。全国各地八路军、新四军及设立在国民党统治区的办事机构采取了紧急行动,声讨叛徒,划清界限。漏洞被堵住了。张国焘的一些老部下,经过耐心地说服工作后都站了出来,表明立场,谴责张国焘。张国焘在我党、我军内部最后的一点儿影响力这时已消失得干干净净。蒋介石也很快发现,自己手中的这张牌,转眼间便失去了份量。犹如昨天还被视为奇货的珍珠,一夜间就突然失去了光泽,那份懊丧、失落就没法提了。

  这以后,张国安虽然偶尔还能出现在蒋公馆里,但他自己都明显地感到一切在变。接见时作陪的要员越来越少Y档次越来越低。到后来,几乎就再没什么人出现过。蒋介右对他的客气、寒暄也不见了,有什么事便毫不通融地命令下来。蒋介石也一直没给他什么象样的差事。

  事后多少次,张国焘都在回忆着当初之举是否明智。这时的他,除了生活上得到了一些奢华外,几乎一无所有,甚至还丧失了最后一点自尊。他痛悔当初长征途中为什么就不能退一步,就是不能与毛泽东平起平坐,哪怕屈居第二也行啊!但清醒时,他又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船到江心岂能掉头。果真如此,那他就不是张国焘了。这时他的内心里,对毛泽东既充满怨恨,又充满敬畏。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东湖,李宗仁会友论天下

  珞珈山下的东湖,环境清幽,空气凉爽。尽管武汉城内已是热浪翻滚,暑气逼人,可这儿30多平方公里湖面送出的阵阵清凉,却使东湖成了武汉少有的避暑胜地。

  6月的一天,台儿庄功臣李宗仁上将邀了前来探访的广东籍故友黄绍竑来到湖边,散步纳凉。

  黄绍竑外表虽憨厚,却好交朋友,处事圆滑。几年前,他感到两广湖小水浅,难施作为,便投靠了蒋介石。但他不但在蒋介石面前讨到了好处,又没伤了旧友和气。为人处事他太精通了。与李宗仁,他一直保持着友谊。

  “季宽,你不在浙省当你的父母官,跑到武汉来干什么?”作为主人,李宗仁先开了口。

  “咳,一言难尽。德公,不瞒你说,我此番来汉,是向老蒋辞职的。”

  “噢?有这么严重?究竟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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