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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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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签发了命令。临了,还专门加上两句:着新8师即刻开工;悬赏银洋2千元,尽早掘堤放水。 蒋介石这时把宝都压在了蒋在珍身上。 6月7日夜,月明星疏,花园口关帝庙西侧数百米处,马嘶人叫,火把林立。蒋在珍踌躇满志地上阵了。可没多久,干活的喧沸声就变成了一片激烈的冲突、咒骂。 原来,新8师的一个团长为加快进度,抢下头功,从附近征来了几百名民工。可民工一发现原来国军要掘堤放水,立刻炸了窝。常言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些农民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片上地上,每一块土坷垃上都留下过祖辈的血汗和泪水。如今让他们放水冲掉祖辈多少代人创下的基业,那他们能不急眼。一时间,老者扔下手中的工具,又是哭闹,又是央求,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则与当兵的争吵起来,脾气急躁的甚至与前来制止的宪兵推搡起来,工地乱成一片。 恰巧蒋在珍来到这里。一见这情形,对着前来报告的团长就是一巴掌,怒骂道:“他妈的,什么时候还在这里穷折腾,误了工期你兜得起吗?” 宪兵见状大叫住手,可呼喊声淹没在愤怒的斥骂声中。见大堤上百来名民工在砸着已挖成的坑洞,蒋在珍火气更大了,冲着身边的宪兵吼道:“眼都瞎了,那帮混蛋破坏国防施工,该当何罪?” 宪兵会意,提起手中的冲锋枪照准大堤上的人群一阵猛扫。几支黑森森的枪口喷着火舌,堤上的民工像是被割倒的麦子,一片片倒下,咕碌碌顺着斜坡滚了下来。这时整个工地突然安静下来,人们呆呆地望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 蒋在珍急着要放水,也怕把事情闹大,转身把负责的旅长叫到一边,斥责道:“你怎么也这么糊涂,这种事也能把民工拉来?!误了事你掉脑袋我也得赔着。现在连委员长都惊动了,到时完不了工咱们怎么交差。” 旅长垂头听着,没敢吱声。 “你现在回去把民工遣散回家,死伤的人给补点儿钱,另外你们旅再抽出一个团担任警戒,方圆10里不准老百姓进来。” 蒋在珍顿了顿,补充道:“从现在这个团里抽出800名精壮士兵,编成突击组,轮番上,一定要快。我把师工兵营也拨给你们,一定要按时完工,再不能出半点儿差错。” “放心吧,师座,决不会再出岔子。” 旅长敬了个礼,转身走了。 8日,工程进度加快了不少。尤其是炸药爆破,在花园口坚硬的大坝上更见效果。一声声巨响,卷起冲天的烟尘,漫长的大堤像被啃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新8师工兵营更不含糊,跑上大堤内坡,又挖又凿,装炸药炸。里外几层人,一个波次累垮了,一声吆喝:换人。另一波次身强力壮的士兵又冲上去。缺口在不断扩大着,降低着…… 9日凌晨,掘口基本成形。蒋在珍一面急不可耐地向商震、程潜报捷。一面请求战区调几门平射炮。他要万无一失,利利索索地在商震、程潜,也在蒋介石面前露好这一手。 上午8时,随着最后几十捆炸药惊天动地的巨响,高出地平面,像是悬挂在空中的黄河水终于越过掘口,缓缓地溢流出来。蒋在珍眼巴巴地盯着缺口,心里急得恨不能整个堤内的河水都能奔涌出来。 近午,从战区调来的四门平射炮运到。蒋在珍急令支起大炮,猛轰掘口。炮兵顾不得喘口气,架炮平射,一气就是60多发,缺口一下被打宽了6、7米。顿时,黄河像是一条被激怒的巨龙,翻滚着,咆哮着从缺口奔涌而出,巨大的撞击力拍打着堤岸,使掘口两侧的泥沙土块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不住地向两侧坍塌、崩溃开来。冲口越来越大,水流越来越急。 第二天,天公震怒,电闪雷鸣。一整天,中原大地暴雨倾盆,如瀑布飞泻,百里内外,一片烟波。黄河水像是被关在宝瓶里数万年的妖魔,一被放出来,则更加凶猛异常,难以控制。中原百里,河道涨满,水势连天。狂风呼啸不已,浊浪铺天盖地。丈余高的溢洪浪头,更像一头无情的野兽,吞人冲屋,荡村毁寨,无所顾忌地肆虐着,发着淫威,巨大的轰鸣声数里可闻。 黄河掘口转眼使中原千里沃野化作人间地狱。从中牟经安徽涡河直至江苏洪泽湖数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成千上万的平民百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哭声震天盈野,卒不忍闻。洪水过后,田地成了黄汤,房屋村寨没了踪影。污浊的黄汤上,到处漂浮着家俱什物和泡得胀鼓鼓的死尸。一片片露出水面的高地上,挤满了面黄肌瘦、死里逃生的难民。豫、皖、苏三省呻吟着、哭泣着,咒诅这空前的人间浩劫。据事后统计,黄河掘口使豫、皖、苏三省44个县5.4万平方公里土地陆沉水底,淹死民众89万之众,1200万民众流离失所,沦为难民。 蒋在珍却没看见这许多。10日正午,他冒着倾盆大雨,兴冲冲地奔向商震的司令部。这样恶劣的天气也没有扫去他那股志得意满的神气劲。可商震却与他不同。几天来,他一面在矛盾的心境中苦苦挣扎着,不停地回着蒋介石、程潜一天数次的催问,一面还要昧着心催督花园口的蒋在珍,早已烦躁至极,心力交瘁。今日掘堤大功告成,他却没感到有多盛,反应也快。心想,这有什么为难的,肯定往日本人身上推呗。这事想找个像张汉卿那样的替死鬼可不容易,更何况一战区是颂公的地盘。想着,他站起身,挺起了矮短精悍的身板,先开了口:“委员长,以学生之见,这账还得找日本人算。他逼得我们掘堤放水,我们何不顺水推舟,把这事安在他们头上。不但我们解脱了,还能让日本人在道义上丢上一分,这岂不两全其美。” 蒋介石频频点头,嘴里嗯嗯着。这时,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停在了何应钦的脸上,“敬之,你有什么好办法?” 何应钦沉思片刻,莫测高深,似乎在琢磨更为惊人的见解。末了,摇摇头,开口道:“这办法不错。只是人多嘴杂,非常时期要考虑得周全些,把事情圆得更像些。” 满屋人嘁嘁喳喳,多是首肯。蒋介石最后点点头,开口道:“程颂云来电也是这个意思,这个办法不是不行,只是处理上要慎之又慎。日本人很可能要污我自行炸堤。因此一定要有个全面之应付计划,以正视听。” 蒋介石煞有介事,好像他是个受害人。最后,转向何应钦说道:“敬之,你跟程颂云通通气,让一战区做些准备。另外,中宣部也要抓紧宣传,控制住舆论。” 回到公馆,蒋介石觉得轻松了不少。他终于决定把这盆脏水泼到日本人头上去,反正你日本人是不仁不义之师,什么坏事没干过。现在我说什么都是理,都有人信。可你日本人说话就不一定那么灵了,谁会相信一群在南京丧失人性的禽兽的话呢?想到这,他脸上竟现出一丝笑容,仿佛在与日本人的论战中他已片拿下了这一分。 6月11日,蒋介石致电程潜,明确指令:“须向民众宣传敌飞机炸毁了黄河大堤。” 几乎与此同时,国民政府庞大的宣传机器在蒋的遥控下运转起来。这时蒋介石觉得仅仅混淆视听嫁祸日本人远不够劲,他还要借机再敲一敲日本人。他自觉在这番较量上他已稳操胜券。况且越是这样,人们越是相信他的谎言。 6月11日,国民党中央通讯社在采访一战区后,从郑州发出专电,称:敌军于9日猛轰中牟附近我军阵地,因我军左翼依据黄河坚强抵抗,敌遂不断以飞机大地猛烈轰炸,将该处黄河堤垣轰毁一段,致成决口,形甚严重……现我军民正努力抢修,因水势汹涌,恐难堵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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