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军事·军旅 > “西北王”的败落 >  上一页    下一页


  范秀珍当时还只有十八岁,高中刚毕业就来参加服务团了。她是个白净而漂亮的姑娘,带点稚气,很讨人喜欢,所以在团里成为众多青年追逐的对象。但她却情有所钟,自从见了秦进荣之后,便成天追着他,而且毫无顾忌。

  秦进荣也很喜欢范秀珍的天真、热情,但他明白自己此来的任务,如果跟范秀珍的关系太密切,不仅会影响任务的完成,而且会成为团里许多青年的“情敌”,在群众中就很难搞好关系了。然而他又摆不脱她的追逐,更确切些说是他不忍过分拒绝,惟恐伤害了她,于是形成了欲弃不舍、欲拒不能的两难局面。

  范秀珍是出了学堂门就来这里的。环境和人都是陌生的,但对于天真的女孩子却不是难题,几乎是一混就熟了。对周围的一切她并不注意,大家干什么她就跟着干什么,跟谁合得来就多相处,看不顺眼的人就不答理。她不清楚自己所处的地位比较特殊,受着众多异性的关注。她还没有异性接触的敏感,对谁献的殷勤都毫不在意,甚至对自己的感情也不能正视。她只觉得秦进荣这个人与众不同,跟他在一起很开心,离开他就觉得“没意思”,于是就去找他。只要跟他在一起,似乎周围一切都变了,变得那么温馨可爱。直到后来有一天,一个女伴问她:“你是不是爱上了秦进荣?”她才猛然意识到“性”的关系而脸热心跳起来。从此她才明确了对他的感情,也对他有了明确的需求。但这样一来,她反倒苦恼起来了,因为他并没有对她的需求有所回报,而且越是这样,她就越渴望他的回报,以至弄得她神魂颠倒。她又不知该怎么去做,成天只琢磨如何去纠缠他,如何去讨他的欢心,别的什么事都无心去做。于是女伴们笑话她了,说她是“痴心女子遇到了负心汉”,劝她罢手。她却说:“我死了你们也别管!”

  她当时还不到感情成熟的年龄,只不过是初恋的激情,再加上她那任性的个性,才表现得如此痴迷。几年后她经历了巨大的变化,再回忆在服务团这段往事,虽然觉得幼稚可笑,但也仍旧觉得这段往事是美好的,只是未能正常发展,引为遗憾。这天她在井边洗着衣服,忽然从她的头上掉下一件衬衫来,落在她的水盆中。她抬头一看,原来是侯连元嬉皮笑脸地站在她身旁。她气恼地喝问:

  “干什么?”

  侯连元笑着说:“请你给洗洗……”

  范秀珍拎起衬衫扔了出去。

  侯连元一边捡衣服一边说:“哟!怎么了——咱们这点交情都没有了?”

  范秀珍哼了一声:“谁跟你有什么交情!你以后躲我远点,别‘咱们、咱们’的!”

  侯连元捡回衣服,蹲在范秀珍旁边:“别介,好歹咱们是同志。再说你跟我好没亏吃,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于什么的吧,说出来吓你一大跳……”

  范秀珍挪了挪洗衣盆:“你是干什么的我不想知道,你也别说!”

  侯连元又凑了过去:“小范,要说我干的事,权力可大着哩,在地方上有什么事,我都能摆平。譬如说你家有什么事……”

  范秀珍厌恶地抢白:“别放屁了!我家能有什么事?就算有小偷吧,我家有条大黄狗,也比你顶事多了!”

  侯连元仍旧腆着脸:“别这么挖苦人。”他把手上戴的金戒指伸过去给小范看,“你看这戒指——足有三钱重。你要喜欢,我送给你吧。”他见范秀珍“哼”了一声,便退下戒指,递到范秀珍眼前。范秀珍挥手一打,戒指飞了出去,急得他“啊”了一声,爬着去追找戒指。

  范秀珍见侯连元那狼狈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偶一抬头,见秦进荣端着一盆衣服走了来,忙起身招呼:

  “进荣!你来洗衣服呀?快拿过来我帮你洗……”

  秦进荣走了过来:“啊不,怎么好意思让你洗呢?”

  范秀珍白了秦进荣一眼:“瞧你说的是什么呀,跟我还分彼此!”说着抢过秦进荣的衣盆,“你要实在不过意,那你就帮着打水,我来搓,好个好?”

  秦进荣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好吧!”

  两人蹲在一起,有说有笑地洗着衣服。

  侯连元找回戒指,转身一看两个人的样子,气得咬牙切齿地跺跺脚,转身就走。他憋着一肚子妒火,径直来到张倩的房问里。

  张倩正在看一份材料。

  侯连元进屋就说:“组长,我向您报告一个重大情况。”

  张倩抬起头来,疑问地瞧着侯连元。

  侯连元说:“刚才我去井边洗衣服,偶然听到秦进荣在跟范秀珍交谈……”

  张倩皱起了眉:“这两个怎么又搞在一起了……,你说什么?”

  侯连元故作诡秘:“他们俩在商量着要投奔延安!”

  张倩一惊:“啊!你从头说起吧。”

  侯连元以为得计:“是这么回事:秦进荣对小范说,在服务团干有什么意思啊,成天蹦蹦跳跳的,那算什么抗日!国民党乌七八糟的,跟他们干设前途。我这次参加服务团,不过是顺便去陕西,找机会好去延安。共产党才是真正抗日的,跟共产党走才会有前途……”

  张倩转转眼珠:“啊,这都是秦进荣讲的?那么,范秀珍是不是热烈响应了?”

  侯连元忙摇头:“不,不!小范倒很冷静,她说这事太冒险了。她还说,一个女人有什么前途不前途的,你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可不跟你去冒险!秦进荣却死皮赖脸地还劝她……”

  张倩突然站起来,出其不意地扇了侯连元一记耳光:“混蛋!为个娘们儿制造假情报就不怕掉脑袋吗?”

  侯连元摸着被打的脸:“不敢……我说的都是实话……”

  张倩拍了一下桌子:“按条例,制造假情报是要被处决的!现在你敢再说一遍是事实吗?”

  侯连元惶惶地低下了头。

  张倩哼了一声:“不争气的东西!为个娘们儿连脑袋都不要了!我警告你,这一次——仅仅这一次饶了你,从今以后,无论什么原因,你敢再对我制造假情报,我就在你脑袋上穿个窟窿!听明白了吗?”

  侯连元点着头:“明白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张倩指点着侯连元:“你听好了,从现在起你就负责盯紧秦进荣,他的一言一行你都要注意,如实向我报告。他要外出,你就跟踪,去什么地方,跟什么人接触,都干了些什么,必须详细记录报告。从今以后不许你再跟范秀珍屁股后面转!再说那傻姑娘现在一心迷上了秦进荣,根本不会拿正眼看你,你也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去吧!”

  侯连元答了个“是”字,想走,又站住了:“谢谢组长教诲!”深深一鞠躬,才转身走了出去。

  张倩看着侯连元的背影一笑。这样的部下再愚昧无能,她也能接受,因为她一向自信,她觉得自己只需要驯服的工具。

  范秀珍和秦进荣端着衣盆回来,在院子里晾着衣服。尤德礼从一间房门探出身来喊:“小秦!小秦!到我这儿来一趟!”

  秦进荣边晾衣服边答话:“啊,我晾完衣服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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