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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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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高后来知道了我的事情,他来跟我道歉,叫我师傅,我淡然地接受了。小高是个很聪明的人,教他什么都能很快地学会,他英姿勃发。他说他的目标就是超过我,我是个最好的狙击手,他就要做一个最最好的。我们经常在傍晚的时候在山坡上看夕阳,像我和我师傅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问我为什么经常看远方,我想起我的师傅,对他说:“我在看我的家乡。” 看到小高,就像看到我的从前,看到山鹰,就像看到了我的师傅。我教小高唱歌,唱“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小高像我当初刚学一样,唱不出那个味道,他说:“师傅,这个歌太伤感了,不好听。”我淡淡地笑了:“小高,将来你就明白了。” 晚上,我睡不着的时候,就会跑到山坡上,定定地看着夜空,哼着歌,想我的师傅,想我的家乡,想我远方的姑娘。每次,马达听到我的脚步声,就默默跟我一起,躺在我的旁边,听我哼歌,听我跟它说话。 我就这样无所事事地等待退伍。连长来找我谈过话,问我继续在部队还是回地方,我想了很久,问:“连长,如果是你,你呢?” 连长说:“猎鹰,说句很难听的话,你已经不是以前的猎鹰了,部队不再需要你。虽然你可以提干,但是,部队干部很难做的,你看我,二十多年了,还在这里带兵,我希望我的兵都有好日子过。” 我说:“连长,我知道了,我回地方。” 还有两个月不到我就要退伍了。我忽然觉得日子太短,我真希望日子长点,再长点,时间停滞下来。每一天我都贪婪地看着驻地的一草一木,看曾经熟悉的大山营房战友。有一天,我正在炊事班择菜,一个战友跑过来,兴奋地说:“快点,快点,你奶奶的,车来接你了,快点去连部。” 我到连部,在外面看到一辆挂着军区牌子的帕杰罗,走进连部,我看到小颖。她把人都支出去了,就剩我和她。她说:“收拾东西跟我走。我爸爸调到北京去了,我也去,我跟我爸说了,带你走。” 我说:“我只是一个士兵。” 她说:“你可以提干,我爸爸会照顾你,你跟我走。” 我说:“对不起,我不能走,我不需要别人的照顾。” 她的眼泪流下来,哭着说:“你要我怎么对你,你要我怎么对你?你说啊,我能做的都做了,你给我留点尊严好不好?” 我说:“对不起,下辈子我再还你,加倍地还你。” 她哭得很伤心,走到门口边,对我说:“叶子,我会恨你一辈子!” 我说了或许是今生最伤人的一句话:“有人恨着我总比没人记得我强!” 帕杰罗带着伤心的小颖走了。战友们都说我住院住出毛病了。连长比我还着急,马上叫个战友备车让我去追,我拦住他:“连长,不用了,我不会去的。” 连长说:“这是命令,你这王八蛋,这关乎你一辈子的事情。我命令你去追,把她给我追回来!” 我第一次违抗命令,说:“就因为关乎我一辈子我才不去追,我有自己的想法。”连长摇摇头,算了。 退伍的那天终于来了!我默默地收拾好东西,最后看了看我的营房,我的床。战友们都不说话,我忍着眼泪。小高跟着我,对我说:“师傅,我能拥抱你一下吗?” 我回绝了:“狙击手就是要跟人保持距离。来,和师傅握个手吧。”小高握着我的手眼泪流了下来。我说:“小高,你是一个特种兵,铁打的汉子,哭什么!”其实,我的眼泪也快流了下来。我上了车,摸着口袋里的两颗子弹,想了想,掏出来对小高说:“师傅只带了你这个徒弟,师傅没什么东西送给你,就把这两颗子弹送给你吧,你比我更用得着。”小高接过子弹,这是我和我师傅用来做砝码的子弹,我已经把它们擦得很光亮,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金黄色。我知道,它们到第二天,还会像从前一样,变得暗淡无光,一如当年师傅的擦过的那颗子弹。 车慢慢地开了,连长叫道:“列队!立正!敬礼!”余下的战友们向我们敬了最后一个军礼! 我哭了,退伍的战友都哭了。车停了下来,一些战友想跳下车,连长喝住了:“站住!连长最后给你们一个命令:不许回头!回到地方给我好好地干!不许丢部队的脸!只要记得你们有这个连长就行了!” 再见,我的连队! 再见,我的连长! 再见,我的战友们! 我们被送到军区,军区安排我们洗澡。给我们全部换了衣服,行李都经过检查,贴上了封条任何不能带的东西一律没收。我和战友被打散开了,混着其他部队的战友分开走。一个士官亲自把我送上火车,上了车,他把封条揭掉,对我说:“班长,不好意思,请您原谅我,我也是奉命。”我淡淡地说:“我知道。” 他给我敬了一个礼,下车。 我摸摸背包,我写着战友的通讯地址的小本不见了。我苦笑着:军区也太不近人情了,可是,我是个士兵,虽然已经退役,但我还是得服从。就这样,我揣着退伍证书和个三级伤残证明回到了N市。 到民政局办完手续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我总算明白了部队和地方的最大不同。地方的效率总是那么低,办事的人总是那么黑着脸。然后,等待分配。我去了好几次民政,打听我的工作,负责管理退伍分配的官员对我爱理不理的,每次去都推来推去,最后,他终于被我的锲而不舍“打动”了:“你急什么嘛,那么多人都不着急,现在下岗的那么多,都提倡自谋出路了。” 我说:“我们是特殊兵种,政策上有特殊照顾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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