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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老师,先生。"

  "你能装傻到什么时候呢?明天?后天?你能活到后天?你杀人了,老兄,别说你杀那日本人的时候真以为他是马贼,别说你杀他是因为他在打劫。"

  "他是马贼,他在打劫。"

  "阿手!"果绿喊。

  阿手畏缩地掀开门帘出来。

  "人是他杀的?"

  阿手点头。

  "怎么杀的?"

  阿手虚比画了一下:"就这么一下,那个人就死了。"

  果绿点点头,他的手下连那段火钎都带来了。

  "他为什么杀那个人?"

  "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他们……好像是要抢那个年纪大的马老爷,嫌他在这碍事。后来他们抢,他在旁边,就这么一捅就杀了,那个人……就死了。"

  "是抢还是杀?"

  "不定是杀完再抢,兴许是抢完再杀,我不知道。"

  果绿耐着性子听完了阿手的絮叨,接过火钎转向零:"别告诉我随便什么人拿棍子一下就能把人捅个对穿。"

  "我害怕,人怕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害怕吗?"果绿提起火钎一下捅穿了桶壁。

  零震了一下,那段钢钎已经被插得只剩下果绿握手的部分。

  "我看不出你害怕了。谢天谢地你光着屁股,现在你身上一丁点的肌肉反应都瞒不过我。"

  零沉默地看着果绿。果绿将钢钎一点点抽出,钢铁与木头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然后水流如注。

  "站起来。"

  零站起来,一手遮掩着,一手想去拿自己的衣服。

  果绿拦在他和衣服之间:"做咱们这行的总有一天得在众人面前现现,不过那也就是说死期到了。站直,手拿开。"

  零站直。果绿的一个眼色让军统搜查零的衣服和整个院子,他们甚至连零所在的水盆都没放过。果绿在零周围走动着,打量着零身上每分每寸的肌肤:"身上的疤倒不少嘛。被打了这么多戳还出来混,你们那边的人是不是快死光了?记录。"

  几个军统立刻过来,用尺子丈量,记录每一分每一毫的伤疤。

  "明白了吗?一个特工到这时最好就是打道回府,哪来哪去,因为他已经彻底地曝了。曝了的特工一文不值,恐怕也没人比你曝得更彻底了。你要再往前走,就是找死。"

  零看起来漠然、无奈混杂着愤怒。

  搜查周围的军统一无所获,只是头儿未发话而不好放弃。

  果绿看在眼里:"搜他身。"

  对一个一丝不挂的人如何搜身?军统们开始搜查他身上的每一寸毛发和疤痕,对疤痕用手摸,指掐,甚至是针刺。

  零忍耐着,只是在有时太过痛楚时紧咬了牙。

  果绿:"这家伙居然想这么一路硬到地头还没人杀他。"他转身瞧着月色。

  手下将零面朝地摁倒,搜查某个部位。

  果绿从后院走回大堂。两个军统架着赤裸的零,阿手紧随其后。

  通铺、屋角、零的行李、卅四遗弃的行李都被翻了一遍,连阿手刚抹上弹孔的黄泥都被挖出来搜查。这一次阿手的店被细致地毁得更加彻底。

  果绿在店门前站住,挥了挥手,两名军统将零照着大车铺的方向推开。

  "穿上吧。干我们这行要被治个有伤风化就笑话了。"果绿把衣服摔到了零的头上,转头对阿手说:"阿手老板,好好照顾这位贵客,养肥了养壮了,我们是要天天来的。还有,以后给人洗澡要烧热水,你省那两柴火钱,他就蜷在后院冰西瓜。"说完,果绿立刻转身走了,他的手下跟随离开,走得比来时更为悄声。

  零开始穿衣服,和阿手交换着逆来顺受的目光。阿手对零也充满愧疚:"老爷你别怪我,他们是阎王。"

  "你也别怪我。我住这里不住这里,都在连累你。"零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回他的房间。

  零看着自己又被搜查了一次的行李,确切说是整个搜查了一遍的房间,东西没有扬得到处都是,军统的人并不粗鲁,他们更像把所有东西解剖了,再分门别类放置。

  零在屋里仅有的一张破桌上开始整理他的书页,洒上药水再烘烤之后那东西都有些发脆了。零终于放弃,他把那些曾伴他度过这些年的残书搜罗成一堆走出屋子,在阿手和阿手父亲的目光下填进了火膛。火一下升得很高,将半个大堂都照亮了。几个鬼知道藏在哪里的军统立刻冲了进来,一边将零摁倒,一边从火中抢出所有的书页。零被摁在地上,歪头看着,嘴角带着难测的笑容。

  西北大饭店的地下室里,军统将隆庆正雄架上了台子,那家伙已经没什么活气了。一个军统拿起一把虎口钳,在手上活动了一下。湖蓝掉头走开。身后的隆庆开始惨叫,湖蓝也完全被淹没在墙上挣扎蠕动的暗影里。

  果绿从楼梯上走下来:"老魁,我去查过一号了,从头到脚。嗯,真他妈脏,人身上能藏东西的地方我都查过了,还有屋里。"

  "我知道你曾经让人把吞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说结果。"

  "没结果。如果东西真在他手上,我还真想他是不是给吞了,可那是整本密码,拉头牛来也吞不下去。我又想会不会是微型胶卷。"

  "延安来的土包子没那技术,他们恐怕都不知道什么叫微型胶卷。"

  "他是个死疙瘩。"果绿说,这算作结论。

  湖蓝看了看果绿,意识到他还有未说的话:"我明天会亲自去对对他。你现在先把话说完。"

  "他是共党没错,那家伙有成为共党的一切素质。可他未必是共党特工。"

  "哦?"

  "跟我去的都是绿组的骨干,他们都觉得那家伙根本没受训过。我们特意挑了他洗澡的时候去,特意地污辱他。你知道,没有真正能藏住行迹的特工,把我们撒进人群中,你一眼就认得出来,因为我们就是,所以一切都不对。何况一个一丝不挂的怀疑对象。"

  湖蓝在思忖。他在想着第一次见到零时,那张无奈而愤怒的脸:"是的,他很好斗。"

  "特工不会好斗,不会愤怒,在训练营时我们就把污辱当家常便饭,一个意气用事的特工,没等敌人杀他就会先被系统内部处理。特工没有希望,只有最坏的现实。这些要命的毛病他都有,他愤怒,觉得被污辱,他的店老板出卖他时他都觉得失望……他他妈的不但希望,希望还挺多。"

  湖蓝在思忖:"他有这么嫩?

  "就这么嫩。"

  "也许共党的训练和我们不一样呢?"

  "肯定不一样。可他们的日子比我们难过一百倍,因为我们的人数是他们的几千倍,他们只会更狠更绝。"

  "你想说他只是炮灰,共党不会把重要东西交给这么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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