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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砰,砰”两声锐利的枪声,划破了雪山的暗夜。

  达尔维猛然坐起,惊问:“怎么回事?”

  一个军官跑进来报告说:“廊尔喀营抓到了几个藏民,我们怀疑是中国军队的侦察兵,藏民说是做毛皮生意的。双方动了手。”

  达尔维漫不经心地问:“解决了吗?”

  军官说:“都绑起来了,正在审问。”

  “唔,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

  “是,他们带了不少毛皮,今夜是不是可以借用一下。”

  “可以。”达尔维将大衣盖在身上。

  “我的参谋,我可要睡了。但愿你的救命恩人这次别把你送给死神。祝你做个好梦。”

  §(5)24把刺刀对准中国士兵的胸膛。

  在喜玛拉雅山脉的千百条峡谷中,克节朗山谷也许是最美丽的一个了。

  每年春夏,冰山上的积雪融化,顺着脊坡流下来,汇成清澈奔腾的克节朗河。受南季风的影响,河边草木葱茂,百鸟啁啾。沁绿的草坪上,几十种野花,随着气候的演变,霓虹灯般调换着绚丽的色彩。逗引得千姿百态的蝴蝶,在这儿翩跹飞舞。

  这是一个未染红尘的神话世界。

  此刻,中国士兵吴元明跨过克节朗河的择绕桥,来到桥西哨位上,正守护着这块原始的圣地。

  他今年22岁,四川江津县人,在这儿站岗已经一年多了。

  他由衷地喜爱这个地方。

  这儿莫不是家乡的再造吧!瞧,那涂满绿彩的石壁,不就是家乡的翠屏山嘛?哨位旁那片青葱的毛竹;正是儿时和小伙伴们捉迷藏的游乐场呀!

  还有那熟悉的长长短短的鸣唱;还有那闻惯了的草木泥土的青涩的气息。

  唯一不同的是,这儿的山大都戴着顶白帽子,一年四季总也不摘。指导员说,那白绿相间它不热吗?每年暑季,吴元明一下岗,就爱脱掉衣服,浸到克节郎河里。这水冰冷、清澈,一会儿就能凉透肺腑。茶道上说:雪水沏茶是上上品,用克节朗河的水冲茶,一定是世界上最最好的。自己在里面洗澡,是不是太可惜了。

  这些天,他不那么悠闲了,印军的飞机,时常在头上转,树林里,也不时闪露出一张张长满大胡子的脸。前天,他们居然围着桥头,修了3个地堡。他们要抢占这块地方吗?吴元明的心缩紧了。

  在这儿站岗,无疑是站在狼群之中了。

  他不怕,他是共产党员了。再说,后边有主阵地,翠屏山后面(他愿意这样叫),家乡的父老姐妹都在看着他。

  果然,上岗不一会儿,印军从一个个地堡里钻出来了,摆着手、叫喊、端起枪做射击状。可是吴元明不理睬他们。

  一个布巾缠头,黑纱裹须的军官,带着30多名士兵,端着机枪、冲锋枪和上了刺刀的步枪,一步步逼了过来。

  20米、10米、6米。

  他们想干什么?吴元明心里有点发毛,端冲锋枪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不能退,一步不能退,这是哨位,祖国的领土,死也不能退。打死我可以,我这板机一搂,就是倒了,也能赚他们十个八个。可千万不能当俘虏。不能给家乡人丢脸。

  印军停住了,印军官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一个铁塔般的大个头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走到他跟前。刺刀的尖刃离吴元明的胸膛只有一厘米。

  这家伙个头太大了。吴元明只好把冲锋枪口上移,对准大个子兵的胸膛,紧握板机的手里满是汗水。

  双方的目光在对峙。

  四只眼睛,便是四柄利剑,在突刺、撞击、劈杀……

  这是胆的角斗;这是力的抗衡;这是信仰与荣誉的竞赛。

  1分钟、2分钟、3分钟……

  大个子兵的目光由狰狞、凶厉,逐渐变得犹疑、怯懦了,目光的正锋,避开了直接的对刺,缓缓下移,最后凝注在黑洞洞的枪口和吴元明紧扣板机的食指上。

  吴元明的心坦然了,嘴角浮起一层蔑笑。

  敌人的意志垮了。

  果然,大个子兵持枪的双手开始颤抖,渐渐地,门板样宽厚的躯体竟打摆子般哆嗦起来。

  上来两个印度兵,把他架了下去。他已经不会走了。

  印军官恼羞成怒,一挥手,又上来一个。

  这一个块头也不小,谁知更是个草包,刚上来胳膊就发麻,只好由双手端枪变成单臂挟枪,两手轮替着甩来甩去。

  于是换上了第3个、第4个、第5个……

  吴元明如钢浇铁铸的一般,一动不动。

  印军官亲自出马了。

  后面3艇轻枪张开支架,抬起枪托。

  20多个士兵“哗啦”围了上来,将吴元明困在中心。

  刺刀一层层、一叠叠的布满脸盘、胸膛、肩胛、后背……

  有一把刺刀竞对准他的眸子。

  阳光下,钢刺的光波晃动得难以睁眼,眼睫毛都感觉得到森森的寒气。

  总共24把刺刀。

  24把刀,犹如24颗恶狼的撩牙,随着一声呜咽,刹时便会把他撕咬得粉碎。

  吴元明右手的板机扣得越紧了。

  “不能开枪。”

  “绝不能先放第一枪。”

  “这是中央军委、毛主席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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