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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刚才的那位警察看看手腕上的表，走到曹阳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0045号，时间到了，上车！"

　　曹阳站直身体，再次跪倒在母亲面前，"妈妈，你一定要保重身体，等我回来，一定……"

　　曹阳向母亲做了一个决定的手势，充满了信心。

　　老太婆向儿子挥挥手，对儿子说："去吧！在路上要听管教老师的话，要听武警班长的话，到那里也要听政府的话，争取早一天出来。"

　　曹阳满脸眼泪，重重地点头。

　　我们望着她们母子相见又分别的场景，也不禁感慨万分。这一刻，我深刻理解了世界上最伟大的母爱，这种爱将迷途忘返的浪子唤到了温暖的彼岸。

　　曹阳快步走向车门，又停顿了一下，突然转身，面向我们执勤的哨兵与管教干部跪下，深深叩了一个响头，连连说道："谢谢政府！谢谢政府！"

　　我们刹那惊得目瞪口呆，然后，他在我们惊愕的表情中，转身走进车厢。

　　离火车十米开外的老太婆，脸上笑得像鲜花一样灿烂。

　　第十三章 紧张之旅

　　0087脸色发白，情绪极其紧张，猛拽老熊的冲锋枪，没得手，突然趁着火车缓慢行使的良机，一个鱼跃，跳下了火车。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像猴子一般敏捷地跃下火车，在空中来了一连串轻松自如的翻滚，便安然落下地面。紧接着，在地面上迅速转动了十几圈，把缓缓奔驰的火车扔到了后面。

　　1

　　我们上车以后，火车便徐徐启动。

　　呜呜……

　　火车拉响长长的汽笛声，在向这座小小的车站告别。

　　哐当哐当。

　　火车正在加速，站台慢慢倒退。

　　曹阳趴在窗户上，脸挨着玻璃，向列车外的母亲挥手致意。

　　站台上，苍老的母亲颤巍巍地追赶着慢慢行驶的火车。

　　"阳儿——你一定要听话，争取早日回来啊——"车内隐隐约约能听到母亲真挚的呼喊。

　　渐渐的，渐渐的，火车驶出站台，老太婆的身影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曹阳早已泣不成声。

　　正当我们几个战士被曹阳悲伤的情绪所感染的时候，我们的背后传来一声命令：

　　"都休息下吧！马上就该你们上哨了。"是张大队的声音，不知何时张大队长站在我们的身后，可能他也看了很久。

　　我们休息的车厢在犯人车厢的旁边，犯人和一些管教干部混杂在一起，占据着两个车厢，而我们就单独在另一间车厢里。我们的车厢里，还堆着一些食品、器材、药品等等，既是仓库，又是我们军人的休息室。

　　火车向前疾驰，两边的树林、村庄、楼房齐刷刷一闪而过，此时的车厢成了一座流动的监狱。我们执勤的固定哨位有三个，在车厢与车厢连接处，每个哨位有两名战士值班，不仅要监视犯人的异常行为，两头的哨兵还要防止列车上其他的旅客破门而入。除了固定哨外，还设立了车厢流动哨，在犯人车厢中间来回穿梭，对犯人的心理也是一种强有力的震慑。端着枪在犯人中间巡逻，这看上去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差事，可实际行动起来，才会知道绝没有那么简单！

　　火车上执勤，在哨位的设立上似乎与地面上的监狱没有多大的区别，都是有利地形，都占在要害地带，等我们尝试过后，才知道，这流动的火车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火车跑动起来，车身颤抖，可我们的固定哨，战士在监视犯人的过程中必须像钉子一样树立不动。时间长了，脚板发麻，有时候特别难受，像有蚂蚁在叮咬，火车在高速运动中，风速极大，寒风透过车厢连接的漏缝灌进来，正好肆意横扫在哨兵的身体上。此时正是临冬季节，让人顿时感觉到冰冷刺骨。所以说，这"流动的监狱"让我们执行起任务来，更加困难。

　　我坐在硬座上，眼前浮现出曹阳与他妈妈相见分离时的情景，我突然想起了我母亲，还有我患病的父亲，不知道他们在家里情况怎么样，很长时间没有和他们见面了，真的真的很想他们。曹阳可以在政府的关怀下及时与母亲见面以解思念之情，而我呢？我们武警战士呢？我们只能压制住心底对亲人的想念，手握钢枪战斗在自己的岗位上……

　　杨春来和另外一名战友下哨了，他挤在我的旁边坐着，搓着手，哈着热气，看来确实冻得受不了，我赶紧将自己的军大衣给他披上。

　　"真不是滋味，太冷了。"平时非常活泼的杨春来竟然在发牢骚。

　　"哈哈，看风景还不好吗？"我揶揄了一下他。

　　杨春来白了我一眼："班长，等你上哨了，就知道没有心思看风景了。"

　　我们把站岗时偶尔可以看到外面新鲜的事物称为看"风景"，平时在监狱站岗，一个人非常孤单，能看到人与动物就非常开心。现在上哨，轻而易举可以透过车窗领略祖国的山河风光，这应该是一个美妙的事情，我想。

　　"我是巡逻哨，没有机会偷看风景哟。"我伸伸懒腰对杨春来说。

　　"你瞄一下不可以吗？"他说。

　　"不敢，怕犯人抢了我的冲锋枪。"我回答。

　　杨春来应着："也是，那些犯人中间总有几个捣蛋分子，是得把他们看紧点。"

　　"他们情况怎么样。"我问犯人的状况。

　　杨春来说，"大部分在睡觉，只有那个，那个在车站想逃跑，被你们抓住的0039号贼头贼脑的。"

　　"他在干什么？"我问。

　　"谁知道呢？"

　　我说："不会又想动心思吧！"

　　杨春来摇了下头："怎么可能？火车跑得这么快，我们又看得这么紧，他又怎么能逃跑呢？"

　　我说："小心为好！"

　　杨春来沉默不语，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一闪而的景色，他叹了一声："还是不上哨看风景好啊！"

　　哈哈哈哈。几个战友听了他的话大笑起来。

　　杨春来回过头问我："对了，指导员给你的东西你看了没有？"

　　啊！我惊呼了一下，今天太忙了，居然把这给忘记了。

　　我掏掏兜，杨春来马上便抢了过去。

　　这是一根钢笔套。绿色的，不长，很小巧的那种。

　　"看看是什么牌子的钢笔！这指导员也太偏心了吧？给你，竟不给我！"杨春来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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