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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吴兄弟说了家里面七个兄弟全都是练了一身的功夫,然后不是去了军队就是去了警察部门,反正都是穿了制服,因为这是老吴家的祖训!当年在武术界曾经有那么个时期,只要是认为自己功夫到家了,想要出门游历了,那就背个黄布包袱行走天下。见了武馆就进去挑战,反正打死了人家,人家不许寻仇;自己被打死了,人家要负责把这猛人的灵柩送回故乡。

  吴兄弟家的先辈,当年就是背着黄布包袱走天下以武会友的猛人。在云贵川交界的地方遇见了盗匪,双拳难敌四手、功夫抵挡不住枪子儿,险些就一命呜呼,是一些路过的红军救了他。

  从那以后老吴家的祖训就是但凡子孙习武必定要为国效力,而且投军是首选必修课,实在不合条件了才能选择其他的行当!吴兄弟从小到大的练功,就是为了能穿上一身马甲的,可现在还是不成了……

  吴兄弟走的时候,我们都没去送也不可能去送,但是旷明哥哥他们去了,好像是指导员还给吴兄弟的老父亲写了封信,还给他送了套带着领花军衔的军装。吴兄弟现在干警察,而且干得还有那么点子意思了,前几年见他时去他家一起喝酒,进门我就看见了那身军装。

  挂着列兵军衔挂着领章的老式军服,很仔细地用塑料薄膜保护起来了。吴兄弟说当年临走的时候,指导员除了送军装还送了一句话,那就是:“小吴你是个不错的兵,你可以穿着军装回家了,你够资格当个列兵!”

  吴兄弟就看着那身军装说:“这么多年了,每年到了八一的时候我都穿穿这身军装,我就记得了我是个军爷,我不会退伍的,我这辈子都是列兵!”

  我就笑了,但没说话。其实,我也想着我一辈子不退役。哪怕是当个永远的列兵。

  §第12颗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我琢磨了很久,这有些事情要不要说出来。怎么说呢?

  有的事情要是按照规章制度来说,还真是有点子违规的地方,可要按照人情来说的话,那绝对是做得正确的!还是说了吧!

  第一次去集训营附近逛县城,是旷明那哥哥带着我带着江宽一起去的。就是去采购班里所有兄弟的日常用品,比如牙膏肥皂信纸信封外带着旷明那哥哥买两盒烟,我们再偷偷地带点子零食回来,小小地叫我们的嘴巴肚子腐败一下。

  就换上便服然后出门了。没法子不换,那时候我们一群新兵蛋子还没授衔呢。第一次逛悠新疆的小县城,那风土人情还真是叫我们这群井底的小蛤蟆开了眼界了。那维吾尔族的姑娘就是漂亮,而且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们一点不害羞,笑起来脸上那小酒窝忽闪忽闪的叫人眼晕。

  那街边的烤肉摊子上面烟熏火燎香味四溢,叫人闻着就想吃,而且看见了那更是从喉咙里伸出个巴掌来,想要抓一块羊肉塞肚子里。还有那、哈密瓜、葡萄、蟠桃、杏子、石榴、果脯、蜜饯、酸奶子、冰茶……眼馋啊!

  旷明倒是经多见惯了,就领着我们直接杀到陆军医院旁边军人服务社里大采购,死活不叫我们多看一眼那好吃好喝的。那里人不多,柜台后面站着的是两个四十来岁的军嫂,她们看见旷明都笑着说:“小旷来了啊。”

  旷明那家伙脸上就是满脸山花灿烂,笑得一塌糊涂地说:“嫂子好!我来了……团头最近好不好……参座最近好不好……家里最近都好不好?”我当时就觉着脑袋有点子蒙,我估计江宽那巨孙子的也是。团头,放到地方上就是个县太爷的级别。参座,怎么说弄个局长之类的混混那是绰绰有余。

  这些个官的太太们的造型,我想着就应该是弄只金丝猫、哈巴狗抱在怀里,然后大家伙凑一圈打着麻将吹着牛B,旁边还有俩佣人时刻准备着端茶倒水上点心。怎么着也不会在一个新疆小县城的军人服务社里面当营业员吧?其实说白了,很多年后我算是明白过来这个事情了。

  朝大了说,这团头、参座算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绝对地不以权谋私;朝小了说,这叫将心比心,和下面兄弟同甘共苦,免得被人戳脊梁骨。用四个字的名词形容我们团头和参座这举动的话,其实挺简单,大家也都听多了这个词——共产党员!

  当时没等我明白过来呢,那边旷明已经掏钱买好了东西了,就朝着两位嫂子说:“嫂子我走了,问团头好,问参座好,问家里人好。”两位嫂子就说:“都好都好,老尚还好吧,好久没见他了。”这边旷明就说:“指导员忙啊,训练新兵呢,好多事情真是忙不过来呢。”

  这里还说着话呢,军人服务社外面就闹起来了。掀开门帘就看见几个穿着皮夹克、戴着皮帽子的混混在打个卖菜的中年人。这里要说一句了。新疆那地方现在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可当时在那小县城里面种菜卖菜的都是内地过去的一些农民,当地人当时还没种菜这个概念呢。

  也就因为这个,菜农这个职业还是很赚那么点钱的,反正是自产自销,租赁土地,买种子的本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是人很辛苦罢了。所以,逢到赶巴扎,也就是我们说的赶集的时候,也就有几个当地的小混混过去捣乱,能赖一盒烟钱都行,实在不行了白菜也抱走两颗。

  这现象几乎是没人管而且也懒得管。反正新疆那小县城里说起这些个小混混,我那些个维吾尔族哥们儿张嘴就说——那就是一群脏叫化子懒得理他们。所以菜农们也就不跟他们计较,就像是打发要饭的似的扔两块钱给他们算了。

  那天,估计是那菜农连续被那些小混混给闹了生意,被惹火了,也就和他们对骂了几句,那些个混混仗着人多就动手打人了。有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某些小混混还真就是肆无忌惮。

  反正只要是没出人命警察抓了他们也要顾全大局,只能是训斥一番放人了事。估计这些小混混是知道这个事情,打起人来真是肆无忌惮,而且下手一个比一个黑。我当时虽然还没怎么受过训练,可以前在家的时候也见过打架,知道哪些地方一拳上去就是个内伤。

  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那菜农给打得喊都喊不出来,就是趴着一口一口地朝外喷血。旁边没人敢管!当时我就看见旷明手里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再捏再松。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上,就是我在火车上见过的那股子味道,双眼也开始迷迷蒙蒙的,好像是不聚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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