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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胡说!什么战略错误?一个刘伯承把你们的视线全搅乱了。”蒋介石沉下脸,说:“身为将帅最忌三心二意,既然敌人的企图昭然若揭,还有什么必要反复斟酌?”

  顾祝同小心谨慎道:“总裁决策英明。刘伯承匪部经过几次战役消耗,目前正是疲惫之军,匆匆北撤,更说明其虚弱无力应战。我应急调部队前堵后追,按总裁作战旨意分段围歼之!”

  郭汝瑰:“可令罗广文率部直赴水堡,刘汝明部由菏泽向水堡,邱清泉部由表门向郓城,王敬久部由独山集向郓城。三天之后,即成合击之势。、预料共军决不致坐以待毙,自然按内线作战原则,集中兵力击破我国军一部。现在看来,王敬久兵力过于弱小,似应派部加强。”

  这就是郭汝瑰,似乎在任何情况下,他的脑子里都有成套的方案。

  “57师归王敬久指挥。”蒋介石肯定了这个方案,但一脸的阴霾仍不散去。“实在不行,我还有黄河!鲁西南一败涂地?大会战刚刚开始!继山东大捷之后,我还要庆贺鲁西南大捷、陕北大捷、东北大捷……”

  白崇禧走进来:“主席,庆功会可以开始吗?”

  蒋介石“唔”了一声,沉默几秒钟:

  “开始!”

  鲁西南赵家楼1947年吕月1日

  雨敲打了一夜窗棂。

  刘伯承伏在油灯下,在黄而粗糙的纸上写着:

  我们勉作毛泽东式的军人,在政治责任与任务需要
  上,必须从战争中学习战争。

  天亮了。刘伯承吹灭油灯。《重校合同战术》译文上部的前言完稿。他没有一丝轻松感,匆匆站起,打开房门。

  风雨飘摇。院子里的石榴树枝极摆来摆去,落叶在深深的积水上打着漂儿。

  李达披着雨衣,从河堤上回来。

  “司令员,凌晨3点10分洪峰过去了。我让部队放出水哨,严密监视黄河水情,你休息一会儿吧。”

  连日滂沦大雨,正值汛期的洪峰一个接着一个。《中央日报》打着“黄河归故”招牌,铺垫着炸堤放洪的舆论文章一篇接一篇。随着一个月激战而来的,是一场“破堤放水”和“固堤防洪”的紧张斗争。

  刘伯承揉着嘣嘣直跳的太阳穴,走近门板搭起的床,但仍无睡意……

  7月29日,军委电:

  刘、邓,陈、粟、谭,华东局,邯郸局,
  并告陈、谢及彭:
  各电均悉。

  (一)在山东敌不西进及刘、邓所告各种情况下,
  刘、邓全军休整半个月后,仍照刘、邓原来计划,第一
  步依托豫皖苏,保持后方接济,争取大量歼敌,两个月
  后看情况,或有依托的逐步向南发展,或直出大别山。

  (二)陈、谢集团照原计划于8月出潼、洛,切
  断陇海,调动胡军一部增援相机歼灭之,以配合陕北之
  作战,该部亦与太行、太岳保持后方接济。该部是否远
  出伏牛、桐柏依情况决定,有利则远出,不利则缩回河
  北。现陕北情况甚为困难(已面告陈庸),如陈、谢及
  刘、邓不能在两个月内以自己有效行动调动胡军一部协
  助陕北打开局面,致陕北不能支持,则两个月后胡军主
  力可能东调,你们困难亦将增加。

  (三)两个月内山东全军仍在内线作战。两个月后
  准备以叶纵再加他部,取道皖西和苏中,相机出闽浙
  赣。两个月内派干部或小支队先去。

  军委
  午艳

  这封电报刘伯承和邓小平已经看了十几遍。邓小平在“现陕北情况甚为困难,……致陕北不能支持,……你们因难亦将增加”一段下加了重重的黑点。

  刘伯承拿起放大镜,走向地图。这幅十万分之一地图上醒目地标出了陇海路和扬子江,粗粗的蓝色箭头代表敌军,呈五路环_形,朝水堡、郓城围来。敌烟共青团9个旅、20万人。

  水情、军情、敌情,迅燃及眉。

  而部队的目前状况是,连续作战,伤亡13万,炮弹消耗殆尽,无法补充;没有新兵.俘虏可补足伤亡,但至少要20天的教育争取;医院已人满为患、一时难以抽出作进军之用;甚至连大别山地区的军用地图还不完备。总之,眼下部队亟待休整,若立即南下转向大别山敌占区,困难极大。

  7月30日,刘伯承、邓小平致电军委:

  连日我们再三考虑军委梗(23日)电方针,确好
  顷奉艳(29日)电,决心于休整半月后出动,以适应
  全局之需。照现在情况,我们当面有敌19个旅,至少
  有10个旅会尾我行动,故我不宜仍在豫皖苏,而以直
  起大别山,先与陈、谢集团成犄角势,实行宽大机动为
  适宜……

  给军委的复电已经两天了。

  刘伯承微微皱着眉头,离开“门板床”,在桌上摊开河防图。

  邓小平膛着哗哗的积水走进来。

  刘伯承抬起头:“写好了?”

  邓小平脱下雨衣,把一叠纸递过去。连日来,邓小平实地调查,已经在解放区的报纸上发表了数篇抨击蒋介石企图炸堤放洪的文章。

  “我们跟蒋介石是武的文的一齐干了。”

  刘伯承换了一副眼镜看稿子。

  邓小平俯身看了看河防图,说:“我派人请了黄河水利委员会的一位工程师,下午来给咱们介绍阿城至东明一段河防情况。”

  刘伯承走过来,指着图上的微山湖两侧说:“这一带有几处丘陵高地,必要时可以利用。”

  “水火无情啊!真到了那一步,可就……”邓小平用铅笔敲着河防图。

  申荣贵提着饭盒跑进来:“政委好!首长请吃早饭。”

  邓小平问:“小鬼,有我的吗?”

  “有,够你们俩的。”

  邓小平拿起一张煎饼,裹上大葱,一口咬下半截儿。

  刘伯承笑了:“你这是口中夺食嘛。”

  邓小平也笑笑:“跟蒋介石打交道,多少也学会了一点儿。”

  中伏季节,虽是阴云密布,天黑得还是很晚,临近黄昏天仍大亮。村子里的街道上到处是积水,明晃晃的。

  野战军指挥部所在地赵家楼是个大村落,有王、程、牛、赵姓,赵姓最大,多是百年前从外地来的移民。现在村子显得更拥挤了:野战军的司令部、政治部、供给部、卫生部全集中在这里。

  傍晚,刘伯承看望伤员回来,从小街西口走进村。刚进街口,就看见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兵在政治部大门前徘徊,走过去又转回来,往返数次。

  “刘司令员!”女兵蓦地发现了刘伯承,赶忙立正、敬礼。

  刘伯承认出是新华社记者团的女记者曾克,说:“难得有这样安静的黄昏。你在构思啥子作品啊?摆摆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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