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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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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大队长见这个学生敢和训导主任顶嘴,有点看不下去,满脸不是好气色地说:“这成啥体统?学生和老师吵架顶嘴。” 牛希酋有点不满意这位副大队长,觉得他是大老粗狗屁不懂,仅仅看成是吵嘴,这是反动学生的嚣张气焰。 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少将。他见屋里三个人脸上带着三种气色,便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姓什么?”他见这个青年瞪圆两眼怪有气魄的。 鲍果不和气地说:“姓鲍。” “包公的包叶少将问。 “包公吃鱼的鲍。” “咱们是一家子,你家住哪里?” “大辽河边上。” “小地名呢?” “顺河屯。”鲍果有点后悔不该吐出自家姓了,他平伯就很不喜欢国民党军官,何况是这么大的官。于是从桌上抓起他那卷稿子,一转身闯出屋子去了。 屋里的副大队长,被突然走进一位少将,弄得有些愕然,他立正站着根本没有听清他和那个学生的对话,只是晃忽之间听见了一句“我们是一家子”,好像这句话是向他介绍的,等他定下神工夫,学生已经走了。他客气地说:“将军您请坐。”他仍然直标地站着。 “别客气,别客气。坐,坐!”这位少将客套地让屋里教官和脸上杀气腾腾的牛希酋,自我介绍地说,“我叫鲍世勋,中正大学筹委会的。”他摆下手,随着拉过一个凳子坐下了。 牛希酋还在怒气冲冲,甚至想责备这个军官闯进屋来,凭白放走了这个鲍果。他是几次亲眼看见这个人鼓动学生游行,那天夜晚闯进他宿舍也有这个学生,站在墙头上摆小红旗的也是这个学生, 所以心中气还没有消。 坐在那里瞪着眼睛说:“这是什么学生?肯定是反对分子!” 副大队长头脑里还在转动着“我们是一家子”的话,于是说:“牛训导主任,我看这个学生太狂了点,真正共产主义分子,没有当面和你开火的,都是不见身体的影子。”他无可奈何地挥动着手。 鲍世勋对牛希酋这种以势压人的模样,不由得冷笑一声说:“一会儿把各中队的教官召集到一起,传达一个杜司令长官的指示:他要我们在学生中把工作干细些,别抓住尾巴都当耗子,现在学生的气势很壮,南京、上海、北平闲学潮,连蒋委员长也挠头,我们东北还没有到那个价上。如果拢不住潮,闹炸了,杜长官说,影响了东北战场,那可要吃不下兜着走。所以他要鄙人传达:在我中正大学中山楼的冬令营的学生,不管那个单位采取什么行动,都要禀报杜司令长官。”他说得严肃认真。谁都知道中正大学虽然是私立的,它此刻在东北可是戳得标直,因为这是杜聿明创办的。 牛希酋脸皮一抖感到这里不容他磨牙蹭嘴,杜聿明是中正大学的董事长,学校一切开支均由军费支出。省党部几次要在中正大学成立党支部,发展组织,杜聿明都拒绝了,他说:“瓜没熟别去摘。这座学校的名字就够政治化的了,到一定时候再说吧!”就这样给顶回去了,其实背后也有不少国民党分子钻进了中正大学。因为这里薪水拿的比东北大学多几倍。他也早有耳闻,筹备学校的这位军人,是杜聿明的亲信。于是把口气缓和一下说:“这次冬令营我们不能掌握住共产分子、也会出祸的。我们学校本来不显眼,却在沈阳城挑头闹学潮。我们这些当父母官的,真是管不好这些乱学生。”他站起身子懒懒悻悻地走了。 鲍世勋听走出去人自己卖关子,说出自己是父母官。于是问道:“这人是哪个学校的?”其实这阵他脑海里闪动着这个姓鲍的学生,本来他未留意,随便的搭讪几句,可忽然闪现出大辽边上顺河屯来了。他冷丁一愣,顺河屯只有他一家姓鲍呀!难道说这个学生是他的……想到这里像有只拳头捣他心口窝,他紧紧地皱起眉毛。 “方才那个教导主任姓牛,名字叫希酋,是渤海师专的。”副大队长不在意地说,“他们总是想从学生当中抓出共产分子来,抓是要抓,可乱抓起来非乱套不可。” 鲍世勋没有心思听这些了,他的心真像乱成一团麻了,方才这个学生,他肯定是自己的儿子了。没有想到在这里见了一面,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他于是站起身来说:“大队长回来你把我传达的杜长官的命令说给他听。像这位牛训导来多了,闹不好坏了大事。”他说完走出了中山楼冬令营军训大队部。 鲍世勋一时晃晃悠悠不知往哪个方向走了,等他愣怔地止住脚步时,抬头一看走反了方向,快到马路弯了,本来中山楼过道就是中正大学的校舍。他心里乱的是:怎么会这样巧呢?碰见了自己的儿子,而且这小子又很帅气,看这模样闹不好爷俩是铁杆对立派了,一个是国民党,一个是共产党,这样到底还找这个儿子不呢?还是回到顺河屯去,告诉自己那位铁了脸的,比金子还闪光的独臂老婆呢?告诉她:“我鲍世勋找着儿子了。”在他转身往回走的当儿,不由得深深吸口气,暗自问道:“这么毛草是为什么呢?看出这个冬令营要狼烟四起呀!眼前看,办下去,还不如散了好。”他信步走回了中正大学。 §鲍果探亲 渤海师专牛希酋来到冬令营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吹开了,说他到冬令营抓共产主义分子。渤海师专的学生,第二天散了一大半,到晚上几乎全走光了。其他大学和中学班也散了营。这下子可把省党部气炸了肺,先是找牛希酋算帐,说他纯属是报上次一箭之仇。中正大学对牛希酋也提出指责,说他破坏冬令营。撤了省教育厅长的职,被赶出了渤海师专。 鲍世勋亲自去师专打听鲍果,学生都走光了,有几个职员对他说:“鲍果是个长翅膀的学生到处飞。别说放寒假,就是平常,他在学校时也很少上课,除了国文课、历史课外他都不上。他可能回大辽河套了。” 鲍果真的回辽河套了,他很想念母亲,再加郑黑马回家了,他像一只孤雁了。还算好,北宁路还通一段火车,他收拾一下到沈阳北站去上车。他刚刚买到火车票,听身后有人叫道:“鲍果,自己偷着回家,也不告诉我一声。”说话的是罗英,她身上背着画板。 鲍果吃惊地问道:“罗英姐,你能去我家吗?”他一时脸红到耳根子。 “我怎么不能去你家呢?看看大婶去。”罗英满脸兴奋地甩着短头发。 “当然欢迎你去了。不过我们那里又是冬天,树木全让国民党兵砍伐光了,没啥可画的。” “我要画一位人物肖像,一位坚强的母亲。”罗英说着把装颜色的手提箱递到鲍果手中,说,“小时候,我爸爸在顺河屯教书那几年,我记得最清楚,你家的房子,房门前的大坝,那条卷尾巴的老黄狗。”他晃动着短短的头发,又像当年的萝卜缨子了。 “啥都没有变模样,只有老黄狗病死了,后来养条狼尾巴青,现在这条狼尾巴青也没有了,被国民党大兵勒死吃肉了。”他的眼中射出一道愤怒的光,把脸往天空仰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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