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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第二十三章

　　陈赓给肖叟侯的函件，其实就是一纸便条，一是祝贺解决了“二五八团”问题；二是说他将于最近路过水明州，如果那时肖叟侯和石啸漪准备结婚的话，他要来讨一杯喜酒喝。

　　肖叟侯最近一段时间在石啸漪的督促下，每天跟着她学十个生字，数量不多，不过都是由他点着经常用语学的，所以倒也实用，此刻他就能结结巴巴念出了陈赓来信，顿时大喜。马上给石啸漪打电话，说了陈赓来信的内容，又说看来咱们得准备结婚了，也许就是这两三天里的事了，其他先不说，我这就派小许去把老爷子接来，还有咱那没有见过面的准岳母，父母不到场，我娶你是不是有点不正宗，以后会被孙独眼他们日后胡说成老子这是抢亲。

　　然后，肖叟侯就去找沈皆儒，把陈赓的信给他一看，说老沈你怎么说？沈皆儒问你跟小石商量过吗？她怎么说？肖叟侯说我和小石已经说定了，司令员哪天过来，咱俩就哪天结婚。沈皆儒说这就行了，你还找我干吗？肖叟侯说老沈你是装蒜还是真的不懂啊，平时听你口口声声张嘴政治、闭口政治，让人家乡下老太太听见了还以为政治就是你老婆咱嫂子哩，现在政治真的到面前了，你又不吭声了。沈皆儒说你结婚就是政治？这话说得轻一点就是庸俗，说得重一点那就是反动了，如果在当年苏区肃反时，光凭这话就可以毙了你！

　　肖叟侯说，老沈我发现你享受了一段时间的和平日子，水平有所下降，这个苗头你得注意。既然你不明白，那肖叟侯同志就提醒你一下，陈赓同志来水明州不是特地来参加我和小石的婚礼的，而是因公务而路过，就是说即使我不结婚他也要路过，也要下榻，你作为军管会副主任，难道就把这事不作一个数了？比如安全保卫问题、生活接待问题、接见军管会党委问题，等等，你就不予考虑了？以司令员的性格，也许他就在我的婚礼结束后喝酒时或者喝酒后接见常委，这种可能，你都得考虑在内的。因此，我要提醒你，要把肖叟侯同志的婚礼作为一项政治任务来对待，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这项光荣的任务，就交给沈皆儒同志负责了！老子要做新郎官了，忙着呢，没空跟你啰嗦，告辞了！说着，不顾沈皆儒一迭声叫他，一溜烟走得没影了。

　　沈皆儒无奈，稍稍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路，终于领会了肖叟侯的用意，是让他出面去向薛兆钧报告此事，使薛兆钧不得不重视。沈皆儒不禁苦笑，寻思这肖叟侯越来越鬼了，简直没法提防他了。但是，沈皆儒也只好马上去向薛兆钧报告了。

　　诚如肖叟侯所料，薛兆钧听说陈赓要参加肖叟侯的婚礼，甚为重视，竟然马上亲自前往公安局找肖叟侯询问准备工作。肖叟侯说薛主任承蒙您关照，我跟小石成亲的事儿简单，我的宿舍就是新房，把小石的被子、衣服什么的搬过来合在一处就可以了。这是喜庆事儿，还得举行个仪式，大伙儿也趁机乐一乐，喝点酒，这费用由我私人掏，当然也不是我的钱，那是小石的钱。司令员嘛，他要喝我的喜酒，那就我个人请客，他想喝军管会的酒，那就是您薛主任的事儿了，我管不了。以上事情，属于肖叟侯同志的私事，由我自己想法解决。其他事情，我已经正式向沈皆儒副主任汇报过了，还建议他要当做政治任务来完成。

　　薛兆钧说小肖你做得对，我发现你最近有进步，处理事情也正经起来了，这很好，要戒骄戒躁保持下去，力争提高，以你的这种表现，以后肯定前程远大。这样吧，我的意思是所有的事情，都交由沈皆儒同志负责，他代表军管会筹办此事，我这就向他交代一下。

　　三天后的下午，前往省城跟美国政府调停代表会谈的陈赓顺道抵达水明州，他说是来水明州一是向肖叟侯讨一杯喜酒，二是拜访他的老师喻老先生，这都纯属私事，所以也就不惊动军管会了，直接驱车前往公安局，直闯局长办公室。

　　肖叟侯正在跟秘书学写毛笔字，见陈赓冷不防闯入，又惊又喜，说司令员您来怎么也不知告一声，我好去城外迎接您。陈赓握着肖叟侯那只沾着墨汁的手，说瘦猴子你现在有点出息了，竟然还练书法呢，好！怎么样，当初我让你来水明州工作，你小子还不肯，现在不是很好吗，才来半年，连媳妇都娶上了，而且还是喝过洋墨水的留学生、专家。这是你瘦猴的福分了，胡祖毅、丁松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肖叟侯向陈赓恭恭敬敬行了军礼，说司令员还真亏您的提携关照，把小石弄到水明州来，否则学生瘦猴哪有这个福分哩。陈赓说这话听上去好像这件事是一个预先设置的圈套，而我，就是你的同谋了！

　　正说着，接到沈皆儒电话后火速赶来的薛兆钧和沈皆儒一起进来了，几个人聊着，自然是陈赓和肖叟侯说得多。陈赓说瘦猴我听你在我面前一口一个“学生”，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见到蒋委员长也没有这么说呢。你们薛主任也是黄埔出来的，大概也不会这样说。你说说这是怎么的？肖叟侯说司令员我的底细您又不是不知道，参加革命还是您给指的路发的话，后来又一直跟着您，这不就是您的学生嘛。我不但是您的学生，还是毛主席的学生，中央七大会议不是号召全党学习毛泽东思想吗？陈赓听得惊奇，说瘦猴看来你真不是当年那个讨债鬼了。沈皆儒说司令员你不知道，肖叟侯现在是诡辩专家，什么事情到他那里就是他的理，不是真理也是真理，而且别人还说不过他。

　　肖叟侯一看情势对他不利，连忙扭转话题，说司令员您的学生顺利完成了“二五八团”任务，您这次过来是否带点什么礼物赏下？陈赓说我知道你早就盯着这个背包了，好吧，拿给他看看！随员拿出了陈赓的礼品，一是一对镶着象牙柄的小手枪，一是一只树根雕成的犬。陈赓说你们这对新人是军人，我送给你们每人一支手枪，又是我党我军队伍中首先进行军犬驯化的先行者，我送给你们一个树根雕制的犬。这两件东西，现在还不能给你，回头我在婚礼上当众赠送，当然你们两口子也不是白收的，得表演个节目什么的。瘦猴，怎么样，盼当新郎官盼得眼珠子都快发直了吧？

　　肖叟侯说这是自然的，学生我多年前就如同“孩儿们盼过年——常盼那一天”了，要不，怎么抗战一胜利您问我想干什么时，我就说想娶媳妇呢。

　　一番话说得众人大笑。

　　肖叟侯、石啸漪的婚礼，于次日中午在水明州公安局的大院里举行。

　　肖叟侯没有料到，他精心策划的让警犬拉车送新郎新娘登台亮相接受祝贺的那套把戏，竟让他大大坍了一回台。

　　婚礼由沈皆儒担任司仪，陈赓当证婚人。当沈皆儒宣布请新郎新娘登台时，大门外响起了鞭炮。满天彩纸漫舞中，打扮成观音菩萨前的童子模样的薛小横手持裹着五色彩条的鞭子，指挥河上真等7条警犬拉着彩车进了大门。后面，跟着排成整齐队列的盛小牛等8名驯导员。拉车的警犬脖颈上都套着一截大红绸带，象征着喜庆。肖叟侯、石啸漪则是一身崭新的军服，腰间扣着皮带，胸前佩着红绸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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