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泉锋
《今古传奇·故事版》2004年第11期
一、好运意外降临
郭小安是从乡下来的水泥匠,浓眉大眼,能说会道,在建筑工地施工时,和一个叫马芸芸的姑娘打得火热。那马芸芸今年才十九岁,白白净净,在父母开的烟酒店里卖货。建筑工地与马芸芸的店铺仅隔一条大街,郭小安经常去马芸芸的店里买东西,一来二去,两人就“混”上了。说“混”似乎有点不雅,但事实就是这样,因为郭小安的孩子已经两岁了。
好景不长,郭小安被姓金的包工头派到城郊另一个工地上照看场子。一台大型挖掘机正在挖地基,挖上来的土全被卡车运走。这天晚上九点多歇工后,郭小安与另外一个叫麦根的工人,在地坑旁向下撒尿。撒着撒着,两人都不撒了,几乎连裤带也没系,就跳下坑去,因为他们发现黑糊糊的地坑里有一个东西在闪光……
郭小安与麦根的这种冲动,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在这一带,近年来陆续从地下挖出了好些文物。据专家考证,唐宋时期的一些达官显贵的坟冢,就在县城的旧址上,县城里一些工程动工时,常常会从地下挖到一些非常值钱的东西。这时,郭小安与麦根都认为,好运也让他们遇上了。
跳下深坑的两个人同时向发光物扑去。郭小安快了半步,率先把那东西抓到手,爬出深坑,直奔简易房。麦根与几位汽车司机跟进来,发现是一个鸡蛋大小的球体,说不准颜色,沉甸甸的,通体发出一种柔柔的亮光,肯定是夜明珠!大家都想掂在手里看,但郭小安抓得紧紧的,怎么也不肯松手。
司机驾车一离开工地,麦根就拉住郭小安说:“这东西是咱俩同时看见的,你总不能一个人独吞吧。”郭小安说:“等卖了东西,我请你进馆子。”麦根嘴一撇:“亏你说得出口。常言道,见个面分一半,你要是卖个百八十万,至少也该分给我二十万。”郭小安瞥他一眼:“想得美。”麦根急了:“你别这么狠,告诉你,这东西肯定是文物,你若不仁,我就不义,告诉公安局,你一分也得不到。”郭小安涨红了脸争辩道:“你别急瞎了眼胡说八道,夜明珠也是文物?就算是文物,交给政府也得给我奖金,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事。”
麦根气呼呼地睡了,郭小安却激动得睡不着。他确信自己这次要发大财了,这样想着,竟迷迷糊糊睡着了。等他冷不丁醒来时,发现麦根不在屋里,一种恐惧感袭上心头。他担心麦根会谋害自己。麦根是四川人,个头虽不高,但眼珠儿转得快,给人一种贼精贼精的感觉。他身份证上的照片,根本不像他本人,这种人谁敢担保他是好人?郭小安再也睡不着,摸摸那东西还在衣袋里,就起床出了屋子,沿着一条公路向西跑。四周黑乎乎静悄悄的,偶尔跑过一辆汽车。跑了几里地,来到路边一座废弃的砖瓦厂,砖瓦厂里有一个大砖窑,他钻进去,把那小球用手绢包住,塞到砖缝里。
郭小安返回工地时,麦根还没有回来,但这时身上没了东西,他也不怎么害怕,放心地睡下了。突然,一阵轻微的汽车马达声响起,越来越大,最后在门外戛然而止,郭小安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屋门被“轰”地撞开,几个蒙面人旋风般刮了进来,逼他交出夜明珠。郭小安死都不承认有夜明珠,一个蒙面人一拳把他揍晕了。蒙面人在屋里大搜一通,什么也没搜到,就把郭小安拖进汽车里,一溜烟开跑了。
第二天早上,郭小安渐渐苏醒过来,他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什么地方,光线昏暗,模模糊糊能看见四周的土墙壁,窗户是乡下的那种木格子。郭小安剧烈咳嗽了几声,有人松了一口气说:“这小子终于醒过来了,妈的,真不耐打,快告诉我们东西在哪儿?”郭小安不说话,他感到特别难受,胸口堵得慌,还一个劲地恶心想吐。“你小子昨天吃啥了?妈的,快说。”一个蒙面歹徒拨拨他的头。郭小安喘息着说:“我不会告诉你们的……你们别费劲了。”一个歹徒举手要打,被另一个拦住了。郭小安开始呕吐,他哀求说:“你们把我打成这样,我怕是活不了了……让我打个电话,我有话要对人说。”歹徒说:“你是不是想报警?”郭小安说:“我看不清你们的面孔,又不知道你们是谁,连在什么地方都不晓得,报什么警……”几个歹徒嘀咕一阵,递了一部手机给他。
郭小安拨通了马芸芸的手机,“喂”了一声。马芸芸一下就听出郭小安的声音,急忙问:“小安,你在哪里,你是不是被绑架了,你的老板已经报警了,你没事吧……”郭小安说:“我没事,是麦根出卖了我,只要找到麦根,就能找到我。”马芸芸急了:“可麦根说他并不知道你的去向。”郭小安拦住她的话头说:“听着,你什么也别说,有一件事情拜托你去办……两个月前那个下午,我第一次抱你去的那里面,从北边进去,有件东西放在墙壁上的砖缝里,你拿到后设法交给你嫂子……对不起,我不得不告诉你,我欺骗了你,我已经有老婆和孩子了……本来我想把这东西给你,但你家有钱,而你嫂子在乡下太苦了……”手机那边静了几秒钟,只听马芸芸骂了一声:“郭小安,你不是人!”“啪”的一声手机关了。几个歹徒阴阳怪气地说:“妈的,这小子艳福不浅,外面还养着女人,连叫什么也不让我们知道。”
郭小安闭着眼一声不吭,几个人抢过手机查看马芸芸的号码,却无法知道马芸芸的姓名和地址。歹徒们正失望地骂着,手机又响了,是马芸芸打来的。马芸芸弄明白接电话的是绑架郭小安的歹徒后,哭着厉声喊:“听着,你们不就是要夜明珠吗,我拿到后马上给你们,但你们要保证郭小安的安全,如果你们伤害他,别说拿不到夜明珠,我就是追到天边,也要把你们撵到局子里。”
二、窑洞中的秘密
马芸芸接到郭小安电话后迅速赶到公安局,说郭小安被绑架后向自己打过电话,而且麦根是歹徒的内线。马芸芸的目的是要公安人员抓麦根,抓住了麦根就很容易找到郭小安的下落,但她闭口不提夜明珠的事,还谎称自己是在家里接的电话,害怕把对方的手机号说出来。一旦警察要她与歹徒联系,把夜明珠暴露了,歹徒又得不到,郭小安那才叫危险了。马芸芸虽然只有二十岁,但她考虑这件事时脑子却多转了几个弯,靠警察能救出郭小安更好,人财两得,正合郭小安的意,真不行,再去拿夜明珠换人。
但警察告诉她,他们已经调查过,麦根与歹徒无任何关系,昨天晚上,他眼看夜明珠被郭小安独吞,内心虽然不满,但还是想找自己认识的一个文物贩子,从他那里得到一笔中介费。他连夜去找那个人,等赶回时郭小安已不见踪影。此事已调查清楚,警察要她注意家里的电话,有线索立即与他们联系。最后,警察问她与郭小安到底是什么关系,马芸芸说:“女朋友呗。”警察提醒她:“据我们调查,这个郭小安已经结婚了。”马芸芸不高兴地反问道:“结婚了就不兴有女朋友?谁说的?”这句话,顶得警察一愣一愣。
马芸芸出了公安局,坐上一辆出租车直奔郊外。到了郭小安说的那个废弃的砖瓦厂边,她让出租车开走后,才快步向里边走去。
几个月前的一天,郭小安约马芸芸到郊外玩,发现了公路边的这座废场子,场子里有一个大砖窑,四周开了许多小门,像暗堡似的。郭小安问马芸芸想不想到里边看看,那里边像地道一样。马芸芸拍手称快,跟着郭小安向里走。砖窑里光线昏暗,走着走着,两个人的手牵到了一块,身体也挨在一起。那个时候正是初夏,衣服薄薄的,两人相拥,激情迸发,就做了男女之事。事后,马芸芸抱着郭小安认真地问:“你什么时候娶我?”郭小安吞吞吐吐地说:“我们乡下很穷,我怕你跟着我受委屈。”马芸芸说:“我不会嫁到乡下去,我要你嫁到我家来,我父母就我一个孩子,我家有四间街面房,一年的房租就五六万,不缺钱花,我只看上了你这个人,你只要待我好就行了。”
这段时光让马芸芸感到无比幸福,让她后来多次在梦中回到瓦窑里,这里的泥土味与黄橙橙的沙土让她感到亲切,她相信城里任何一个女孩子的初恋,都没有自己这样罗曼蒂克。
谁知马芸芸走进砖厂时,却看见一个衣着邋遢的乞丐睡在窑洞口,那乞丐听见脚步声坐起来,长头发罩住了大半个脸,脸上抹了许多黑道道,露出白白的牙齿冲她一笑。马芸芸吓得大叫一声跑回公路上,久等不见乞丐离开,眼看天要黑了,只好悻悻返回城里,等明日再说。
到家后,她躲在自己的卧室里一遍又一遍地打那个手机号码,最后终于打通了,但对方一言不发。马芸芸极力镇定下来,小声说:“我怎么把那个东西给你们?等我拿到东西再与你们联系,但我不知郭小安是否还活着,你必须让他与我说话。”随后传来了郭小安的声音:“别理他们,千万要把那东西交给你嫂子。”话未说完,对方就把手机挂断了。
马芸芸听见郭小安在这种时刻还关心着老婆,想想自己为他付出这么多,还得不到一个男人的心,委屈地哭了。父亲老马闻声进来,以为是那个郭小安欺负了她,就生气地说:“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与那个乡下人来往,但你就是不听。”马芸芸说:“谁说他欺负我了,乡下人就不是人?”老马无奈地问:“那到底为啥?”马芸芸说:“不为啥,我就是想哭。”马芸芸她母亲说:“行了,你若真看上他,我们也不拦你,将来到乡下也中,他来咱家也行,反正我看那小伙也不错,只要你们相处得好,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马芸芸见母亲第一次说支持自己的话,一下扑到母亲怀里哭道:“可他已经结婚了。”这真让老马夫妇感到意外,老马生气地说:“这小子也真坏,有了老婆还在外面乱来,我找那小子算账去。”马芸芸拦住父亲,哭得更凶了。
入夜后,马芸芸怎么也睡不着,她还在为郭小安担心,那夜明珠若拿不到手,郭小安的安全就无法保证。夜明珠藏在砖瓦窑里,若是今晚让人拿走了,自己怎么向郭小安交代?她越想越急,想马上就到郊外去,因为无人陪伴,一个人又不敢去,只好把这事向父亲说了。
老马听得目瞪口呆,他哪里相信郭小安会捡到夜明珠,但看情况可能是真事,就答应随女儿去城郊拿东西。两个人打的直奔郊外,在一个路口打发走了出租车,才沿着公路找到那个砖瓦厂。父女俩在夜色中找到砖瓦窑,从北口进去,果然在窑洞的砖缝里找到了一个手绢,打开一看是一个小球。关闭手电,小球发出了亮光。老马激动得叫起来:“果真是夜明珠,天哪,咱们可发大财了。”马芸芸一下从父亲手中夺走那个小球,装进自己的手包里:“爸,咱把丑话说在前面,这东西跟你一点关系没有,就权当你陪女儿到这里走一趟,你知我知,对谁也不准说。”老马连连点头。
回到城里后,马芸芸迅速与歹徒联系,但对方掐断了电话,改用另一个电话打来。马芸芸说东西已经拿到了,问什么时间换人。对方说明天早上再听电话,具体地点具体时间,他们会随时通知。马芸芸要求与郭小安通话,对方不耐烦了:“明天你要是见不到郭小安,就别给我们东西了。”
三、老婆被人冒充
午夜时分,老马叫醒了女儿马芸芸。马芸芸看见父亲身边站着一个穿制服的人,不由得一愣,仔细一看,原来是父亲的朋友唐国雄。唐国雄在一家公司当保安,也常来马芸芸家,马芸芸自然很熟悉,但她还是不满地看着父亲问怎么回事。老马严肃地对女儿说:“这事我考虑了,是一件天大的事。弄好了你就能救出郭小安,弄不好小安救不了,你也活不了,歹徒盯住了你,咱们全家都会跟着遭殃。再说这东西属不属文物还不知道,假如真是文物,咱们隐瞒不上交,将来会判刑的。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我还是把你唐叔叔叫来,他有经验,即使你将夜明珠给人家,也不能你自己一个人去,总得有人陪着。”唐国雄也点点头说:“芸芸,有叔叔在,你放心,一切事情都会办好。”
马芸芸其实也晓得这个道理,一个小女子怎能斗过众歹徒,有人帮自己不是更安全?于是她把那东西拿了出来。唐国雄把那东西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一会儿放在明处,一会儿拿到暗处,最后肯定地说:“凭我的直觉肯定就是夜明珠,无价之宝。”唐国雄又详细地问了郭小安给她打电话的内容,马芸芸如实说了。唐国雄说:“既然他让你把这东西交给他妻子,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你不如照他说的去做,让他妻子把东西给歹徒送去。这样比较合适,你也会安全些。”马芸芸急了:“可他妻子住在乡下,我去都没去过,还不知怎么把郭小安的事告诉她。”唐国雄问:“你认识郭小安的老婆吗?”马芸芸摇了摇头,眼泪都出来了:“我昨天才知道他有老婆……”老马叹息道:“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唐国雄这一提醒,老马晚上真不敢睡了。电话放在茶几上,手机拿在手里,又把一根铁棒放在桌上,防止坏人晚上偷袭。熬了几个小时后,天终于亮了,唐国雄也赶来了。谁知马芸芸起来时满脸通红,全身发烧,头还有点晕。老马要她去医院,她不肯,说是昨晚下乡受风着凉,吃点感冒药没事的。三个人守住马芸芸的手机静静地等着,直等到早上九点多,还是得不到一点消息。
这时有人敲门。马芸芸打开门,原来是郭小安所在的那个建筑队的金工头,金工头身边还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金工头指着那个女人说:“这是郭小安的老婆,她找你谈点事情。”然后把马芸芸叫到一边悄声说:“我也是刚知道郭小安已经成了家,你和郭小安的事她肯定知道,这种事情藏也藏不住,早晚得摆开说。你好好与她说,把她打发走了了事,千万别吵架。”
金工头走后,马芸芸略带紧张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郭小安的老婆说:“昨天上午我接到郭小安打给家里的电话,她让我尽快到城里来找你,说你会把一件值钱的东西交给我。我坐了一夜车赶到城里,找到金工头后才知道小安被人绑架……”说着竟低声哭起来。
马芸芸看见这女人不是来找自己闹事的,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把她让进屋。老马与唐国雄也来劝郭小安的老婆。她擦擦眼泪,问马芸芸:“不知小安让你交给我的东西是什么?”马芸芸告诉她是一颗夜明珠,并把夜明珠从手包里拿了出来。郭小安的老婆看着夜明珠显得十分激动,颤声说:“我得把它藏到安全的地方去,等小安回来再说。”马芸芸急了,嘲讽地看着她:“藏什么藏,歹徒马上就要我们拿它去换人质,我们正在等他们对方的电话呢。”
刚说到这里,马芸芸的手机响了,正是歹徒那边打来的。大家屏住呼吸,看着马芸芸接电话。对方告诉马芸芸,一个小时后到城西的公路桥上,等候指令。
马芸芸对郭小安的老婆说:“到地方后还是让我给他们送去……”郭小安的老婆说:“不,还是我去,我比你年龄大,有经验。再说郭小安是我老公,我不冒险谁冒险。”唐国雄与老马也赞同,马芸芸只好作罢。
几个人出门坐上出租车,飞快地向城外开去,四十分钟后就来到歹徒指定的公路桥上。歹徒又传指令,让马芸芸到南山脚下等候。谁知出租车司机拒绝去南山,给再多钱也不去,让他们去找别的车,大家只好下车。突然,出租车急速向前开去,眨眼工夫消失在前面的拐弯处,再看郭小安的老婆,也坐着出租车逃了。这时大家才知道,司机与郭小安的老婆是一伙。大家气懵了,马芸芸连忙给金工头打电话,问郭小安的老婆他认识不。金工头说:“我怎么认识,她说她是郭小安的老婆,我就带她去找你了,这老婆还有人冒充?”
歹徒再打来电话时,马芸芸只好说东西被人骗走了,让他们缓一缓,等拿到了立即送去。歹徒哪吃这一套,破口大骂:“还敢耍老子?我们撕票了。”马芸芸紧张得昏了过去。
四、情敌突然上门
事情变得确实像老马预料的那样复杂,夜明珠被人骗走,郭小安又生死不明,所以回城后,老马立即报了案。
公安局那边正为找不到郭小安而着急呢,听到老马的报案立即驱车前来,并叫来了唐国雄。老马和唐国雄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警察立即用马芸芸的手机与歹徒联系,但对方关机。警察非常生气,想批评马芸芸知情不报,耽误了救人良机,但见马芸芸后悔得直抹眼泪,就转向批评老马和唐国雄跟着小孩子瞎胡闹,把案情搞得复杂化。鉴于马芸芸身体有病,警察动员她住院,派专人守护,一来保护她的安全,二来时刻准备让马芸芸接听歹徒打来的电话。如果能与对方联系上,就让马芸芸告诉对方夜明珠追回来了,要求交换人质。部署完毕,警察火速奔赴乡下,找郭小安的老婆去了。
郭小安的老婆王玲玲对丈夫的事一点不知,当她听说郭小安失踪的详细经过后,再也坐不住了,说一定要到县城找她丈夫去。警察出于多种考虑,决定把她和孩子带回县城,暂时住在公安局。
王玲玲在公安局待了一天,没有听到丈夫的任何消息,急得哭起来。她非要见马芸芸不可。警察以为她从案情中,猜到了郭小安与马芸芸的关系而想去闹事,没有答应她,但她非常坚决地质问警察:“你们接过我丈夫的电话没有?他再来电话,肯定还会打到马芸芸那里,在那里我能等到他的消息。如果他再来电话,我还想与他通话,我想听到他的声音。我是他老婆知道不?如果你们不答应,我就离开这里。”警察只好与她约法三章,把她送到马芸芸所住的医院。
王玲玲抱着孩子来到马芸芸的病房,一个高个子警察与老马守候在马芸芸身边,明白了王玲玲的身份后,他们让王玲玲与孩子坐在另一张床上。马芸芸刚刚输过液,睡着还没有醒来,大家都静静地坐着,注视着马芸芸的手机。两天了,还是没有接到一个电话。
一支烟的工夫后,马芸芸醒来了,情绪好了许多,老马松一口气出去买东西,高个子警察也到外边去吸烟。看看没有别人,王玲玲抱着孩子走到马芸芸床前,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马芸芸不安地问:“你是谁,新来的病号?”王玲玲冷冷地说:“我是郭小安的老婆。”马芸芸怔了一下,苦笑着说:“该不会又是假的吧?”王玲玲把孩子往前推了推:“你看看孩子的脸就知道了。”马芸芸看看孩子,伸手想去摸一下,不料王玲玲把她的手掀开道:“你今年也不过二十岁吧,小小年纪,本事不小。不管你与我丈夫是什么关系,是他怎么了你,还是你骗了他,总之你昧了良心。”马芸芸从床上坐起来:“你什么意思?”王玲玲冷笑着说:“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你以为就你聪明,我们乡下人就那么好哄,咱们挑明说吧,你为了夜明珠,骗人说一个女人冒充我来把它拿走了,你这个圈套编得非常妙,连警察也套住了,他们连把柄也拿不出,夜明珠就这样没了,多高明。可你不想想,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子,脑瓜却这么傻,这么贵重的东西,随便来一个女人说是郭小安的老婆你就给了,连我都不认识,怎么就把东西给人了?傻子才会这么干,你骗谁也骗不了我。”王玲玲越说越气愤,声音也越大,门口很快围满了人。护士和高个子警察闻声赶来。马芸芸气得指着王玲玲喊:“你们把这个女人给我轰出去,我不认识她,她是个疯子!”
王玲玲索性也放开了,她大声骂:“你才是个疯子,把我男人让你转给我的东西私吞,将来有孩子都不长屁眼儿。”
马芸芸委屈地瞪着王玲玲,一句话也骂不出来。护士与高个子警察连忙把王玲玲拉到屋外。王玲玲一屁股坐在地上嚷:“你们为什么要相信她的鬼话,东西肯定在她家。为什么好几天了还接不到我男人的电话,就是接了她也不会告诉你们,她存心让你们找不到他,存心让他快点死,死了她就发财了。”
马芸芸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跳下床扑向王玲玲:“你这个不讲理的婊子,我跟你拼了。”
大家连忙分头拉架,大人哭,孩子叫,惹得住院部的人都向这里挤。半个小时后,众人才散去。马芸芸在屋里哭累了,外面的王玲玲也不闹了,但她就是不愿离开医院,抱着孩子坐在门前的走廊里,还想等丈夫的电话。老马劝罢了女儿,又出来站在王玲玲身边,小声地说:“我也不知怎么称呼你,就叫你大妹子吧。你刚才说我芸芸的那些话,多伤人的心。芸芸与小安是朋友不错,但她并不知道你们的事,直到前些天小安打电话时才告诉她。为了救小安,我们一家人和我的朋友都扯上了,半夜三更,胆战心惊,为此芸芸都得病住院了,但谁能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把东西骗走了……芸芸后悔得几天都没吃饭,你还说她骗人,真是冤枉人哪。我老马今年也是五十的人啦,我敢用我一家人的性命赌咒,我们要是昧了良心,就让我们全家……”老马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五、真相终于大白
几天后,警方通过对出事当晚工地上的几个司机的反复调查,终于查出了与绑架案有关的三个人的身份。那三人已闻声潜逃,公安局下了通缉令,并开始在这一带进行搜捕行动。
然而就在这时,马芸芸的病情却越来越重,其父亲老马也患上了类似的疾病。医院诊断不清患者的病因,无法控制病情,只好促督病人尽快转院。转到省城大医院后,专家对马芸芸和老马的身体进行了检查,发现两人身体组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紧接着,家乡传来消息,郭小安找到了,但人已经死亡,不是他杀,而是病死,病情与马芸芸同类。专家对公安局传来的郭小安死亡报告,以及各种检查结果进行验审,认为郭小安、马芸芸和老马的病症均是受放射性物质辐射所致。那个发光的小球并不是夜明珠,极可能是一种放射性金属。专家要求郭小安专案组立即对与小球接触过的人进行调查,并尽快找到放射源,也就是那个发光的小球。
调查连夜进行,情况也很快摸清:麦根在事发的第二天出现了短暂的低烧和胸闷,现在正在工地以感冒病进行治疗;几位司机身体虽然曾出现过不适,但症状后来自行消失;马芸芸的母亲也受到辐射,现已住院接受治疗;老马的朋友唐国雄联系不上,无法得知其目前的身体状况。
仅隔一天,邻县人民医院在接到省公安厅紧急传文后,立即报告该院出现类似病人多例,其中两人已经死亡。专案组赶到时,死者竟是唐国雄与那个冒充郭小安老婆的女人。那个出租车司机与医院两位医护人员也受到辐射,已转送省医院接受治疗。警察从唐国雄的身上搜出了那个小球,专家认定,这是放射性金属钴,并立即用安全措施保存起来。
放射性金属钴怎么会到唐国雄手里,那个冒充郭小安老婆的女人又是谁?原来,唐国雄在老马家看到这东西后,确实以为是夜明珠,就起了歹心,因无法下手,便连夜约来他的情妇和情妇的表哥。唐国雄了解事情的真相,知道马芸芸和工队上的人与郭小安的老婆并不相识,就让情妇冒充骗“宝”,表哥开着换了假牌照的出租车暗中配合,没想到顺利得手。三人后来蹿到邻县,准备在那里销赃分钱,然而因为好多文物贩子弄不清这东西的真实身价,迟迟没人敢掏腰包。很快,唐国雄与情妇就病倒了,她表哥将两人送到医院后也病倒了,照顾他们的两个女护士同样也受到辐射。幸好“宝物”查了出来,不然辐射源就会被人带着走南闯北,祸害一连串人……
那么,县城的地下怎么会有放射性金属钴呢?这种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原来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该县科委为了在本县大力发展大棚菜种植,搞科研育种,经过有关渠道购买了一些放射性金属钴,后来不再使用,就把剩下的几粒钴埋在当时城外的一眼深井里,没想到十多年后,被郭小安捡到了一粒,其余的去向不明……
几日后,除了马芸芸,其它受过辐射的人病情都得到有效控制,老马也已慢慢好转。马芸芸因为与辐射源相伴时间长,身体组织破坏严重,各种功能紊乱,胸闷、呕吐、发烧、咯血等,临死前她还没有忘记询问郭小安的情况。为了不再刺激她,工作人员告诉她说郭小安已经救了出来,夜明珠也找到了,要她放心。谁知马芸芸非要见郭小安,身边的人只好哄她说,郭小安正在从县城往省城来,很快就能见到她。马芸芸脸上露出了微笑,喃喃着说:“小安,你快来,我想见你……”过了一阵子,马芸芸又喊起来,挣扎着要见王玲玲。工作人员告诉她,王玲玲并没有来省城,这是省城医院。马芸芸拉住工作人员的手,断断续续地说:“那你们要为我作证,我没有骗人,我没有独吞夜明珠,她冤枉我……”大家连忙说:“你没有骗人,你是个好姑娘,真的。”大家说这话时是认真的。马芸芸终于放心地躺下了,半晌才小声说:“可惜我不行了,不然,我一定要他娶我……”
马芸芸死后,葬在了郭小安的坟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