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国华

　　《今古传奇·故事版》2004年第11期　　

　　这天，朱元璋正准备早朝，一个太监急步进来禀报：“万岁，不好了，驸马爷驾崩了。”

　　朱元璋大惊，忙问：“哪位驸马？”

　　太监说：“就是昨天才跟玉屏公主大喜的武状元赵昂。”

　　朱元璋一屁股坐在龙椅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十八年前朱元璋在滁州打仗时，曾在琅琊山下养伤，房东家有位姓王的姑娘，对朱元璋尽心照料，日久生情，两人好上了。朱元璋离开时，姑娘已身怀六甲，他摸着姑娘的肚子说：“等我大功告成，一定回来接你们，要是男孩，就让他习武，是女孩，就让她学医，长大为我将士疗伤。”

　　朱元璋登基时，王姑娘已死。她为朱元璋生得一女，取名小玉，长得如花似玉，朱元璋把她接到宫中，封为玉屏公主，并把赵昂招为驸马。没想到，刚刚成亲，驸马就死了，小玉真是命苦！

　　朱元璋当即起驾驸马府，玉屏公主正在暗自抹泪。朱元璋让人掀开盖在驸马身上的白布一看，顿时目瞪口呆：他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可身上的骨头像全被取走了一样，只剩一堆皮包肉！

　　“这是怎么回事？”朱元璋问。可侍从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言语，在现场勘察案情的应天府尹兰大人，也说不出个名堂来。朱元璋气得一甩袖子说：“限你十天之内破案，不然，提头见朕！”

　　兰大人曾随朱元璋驰骋沙场多年，深知太祖爷的厉害，忙组织精干力量破案。但面对这样的案情，兰大人挠破头皮，也想不出个头绪。

　　这时，师爷说：“要想破案，首先要知道驸马的死因。听说最近从西域来了位郎中，见多识广，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不妨让他看看。”兰大人点头应允。

　　这位郎中复姓欧阳，单字昆，自幼学医，深得父亲真传，别看他才二十几岁，却学得一身过硬的功夫，最擅长偏方秘方，治过不少疑难杂症，救活过不少垂危病人，被称为“神医”。

　　欧阳昆看了驸马的尸体，脱口就说：“化骨蛇！”

　　欧阳昆说，化骨蛇是一种拇指粗、三寸长的四脚蛇，人要是中了化骨蛇的毒，一个时辰后，全身的骨头就会像水一样化掉，不治而亡。这种蛇非常罕见，据说只在紫金山附近发现过，但这也只是一本医书里提到的，没有亲眼见过。

　　兰大人听了，连忙向朱元璋报告。朱元璋也听说过化骨蛇，本以为是民间传说，没想到真有这种东西，就问有没有什么办法防它。欧阳昆说：“防化骨蛇并不难，这种蛇有个奇怪的特性，它不会用嘴咬人，而是跳起来后，从肛门排出一种毒物，人沾上它就会化骨，只要不让它跳起来，它就排不出毒物。所以，可拿一把扇子，见了化骨蛇，用扇子挡住它，不要让它跳起来就行了。”

　　朱元璋听了，感觉毛骨悚然，忙说：“朕封你为御前太医，你可以在宫里四处走动，专帮宫里防治化骨蛇。还有，你得尽快捉一条让朕看看。”

　　这天，有人来报，说欧阳昆在玉屏公主的住处附近捉到一条化骨蛇，朱元璋大喜，忙让欧阳昆把化骨蛇拿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一会儿，欧阳昆手拎一个小东西来到雍和宫前，朱元璋站在远处看不清楚，欧阳昆笑着说：“不要紧，它的腿已经拴住，虽然还能跳，但跳不高，所以排不出毒来。”朱元璋命太监捉来一只狗，然后让欧阳昆从化骨蛇的身上挤出化骨毒，抹在狗的鼻子上。不一会儿，狗身上的骨头真的全化了，最后只剩下一堆皮包肉。朱元璋非常高兴，赏了欧阳昆黄金一千两，说：“看来，附近可能有化骨蛇的窝，你要想办法把它的窝找到。”欧阳昆答应了。

　　这天，尹兰大人到紫金山下的灵谷寺去敬香，路上看几个孩子用细绳子拴着一个什么东西在玩，那小东西拎在孩子们的手中乱跳。走近一看，大吃一惊：那不是化骨蛇嘛！可是，化骨蛇跳得那么高，为什么孩子们没事呢？

　　他蹲在孩子们的面前，指着化骨蛇问道：“小孩，你们玩的这是什么啊？”

　　一个孩子说：“是油葫芦。油葫芦最喜欢吃骨头，再硬的骨头它吃进去也能消化掉，所以也叫化骨蛇。”

　　兰大人问：“你们是从哪儿捉来的？不怕它咬吗？”

　　孩子们说：“它不咬人！这山上多的是，我们经常捉来玩呢。”

　　兰大人听了，连忙上轿，直奔皇宫而去。朱元璋听说这事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愣了好半天才说：“先不要惊动欧阳，派人给我盯着，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当天晚上，盯梢的人说欧阳昆钻进玉屏公主的屋里去了。难道这个欧阳想谋害公主？朱元璋当即让人把欧阳昆给抓来，不想欧阳昆已经钻到了玉屏公主的床上。朱元璋只得把玉屏公主也传来。

　　此事涉及皇家颜面，朱元璋不得不亲自审问。

　　原来，当年朱元璋离开王家后不久，王姑娘生了个女孩叫小玉，就是现在的玉屏公主。王姑娘按照朱元璋的嘱咐，在小玉几岁的时候，就把她送到山上一位老中医家学医。老中医有个儿子，比小玉大两岁，就是欧阳昆。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后来，小玉妈因病去世，小玉就住在欧阳昆家里。小玉十六岁那年，滁州有个有名的混混，名叫赵昂，见小玉长得漂亮，仗着家里有钱，又会几下拳脚，多次上门要强娶小玉，小玉不愿意，欧阳昆上去理论，被赵昂打个半死。欧阳昆想，要想不被人欺负，就得学些真本事，所以他让父亲带着小玉住到磨盘山，以采药为生，自己跑到西域学医深造去了。在西域，欧阳昆不光学到了高明的医术，还从一个老喇嘛那里学会了配制一种叫化骨销魂散的奇药，只要抹上化骨销魂散，不到两个时辰，身上的骨头就会像冰一样融化掉。欧阳昆在西域学艺回来时，小玉已被朱元璋接回去，封为玉屏公主。赵昂买通主考官，考上武状元，被招为驸马。

　　小玉心里一直装着欧阳昆，不愿意嫁给赵昂，但这是圣意，金口玉言，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她只能干着急。就在小玉和赵昂成亲的那天上午，欧阳昆买通宫女，跟小玉见了面，知道小玉没有变心，但事情非常紧急，已经顾不了别的，就让小玉把化骨销魂散抹在赵昂身上，将赵昂给除了。

　　事后，欧阳昆被叫进宫去查验驸马之死。他灵机一动，想起小时候在山里玩过的一种外号叫化骨蛇的小动物，就说赵昂是被化骨蛇给害的，这样不光把事情瞒了过去，还被允许在宫里捉化骨蛇，可以经常跟小玉见面。

　　朱元璋听了，龙颜大怒：“两个败坏门风的东西，拉出去，斩了！”幸亏这时大脚马皇后赶到，她跟朱元璋耳语了好一阵子，朱元璋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看在你死去的妈妈的份儿上，饶你们两条小命，就当朕没生过你这个女儿，你们走得越远越好！”

　　后来，欧阳昆和小玉一直在琅琊山下行医，双双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