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春寒
《今古传奇·故事版》2004年第05期
亚克洛德镇上的阿洛加是个流浪汉。他的父亲老阿洛加却曾经极其富有，特别是他名下的毒龙谷，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绿色宝库。
这天，镇长卡托菲请阿洛加来喝茶，阿洛加受宠若惊，镇长看了看阿洛加的落魄样，叹了口气说：“阿洛加啊，你看你，我真感到心痛。你父亲曾有亚克洛德镇三分之二的财富，可如今……”阿洛加咬咬牙：“这还不都是老史密斯做的好事！”
老史密斯是个极有心计的家伙，他看中了老阿洛加的毒龙谷，便千方百计接近老阿洛加，教他吸毒、赌博……终于，老阿洛加输光了所有的财产。后来，老阿洛加才知道，那些赌徒和老史密斯串通好了，专等他入套。老阿洛加临死时，嘱咐儿子一定要夺回产业。
镇长说：“我的孩子，我和你父亲是多年好友，我希望你能夺回属于你的产业，如果你斗不过史密斯，那就请你的穷朋友帮你除掉那家伙。”
阿洛加把穷朋友们请到小酒馆里，吃得昏天黑地，大家纷纷表示愿意支持阿洛加。阿洛加借着酒劲，跑到史密斯的豪宅旁边撒尿。按当地风俗，这是对房主最大的污辱和挑衅，主人必须与挑衅者决斗，否则他会在人前抬不起头来。这也是镇长交代的妙计。史密斯果然勃然大怒，两人约定：明天上午，去毒龙谷中心那棵大橡树下决斗，只能带剑，不许带枪。
史密斯回到家，把管家胡安叫来，说：“我今天老觉得心惊肉跳，不是好兆头。这样吧，你带着人在明天10点钟悄悄去毒龙谷，如果阿洛加杀了我，你们就把他干掉，否则，他会趁机弄回他的财产，我的儿子将会接替他当乞丐了。”
第二天上午，一对冤家相聚在毒龙谷的大橡树下。阿洛加冷笑道：“史密斯，你祈祷吧，今天我是带着正义之剑来取你性命的。”史密斯突然觉得对手有些可怜，如果不是自己的父亲，他怎么会混成今天这样子？他说：“小兄弟，父辈的恩怨不应一代代传下去。你瞧，我现在也不差你一张嘴。如果你向我认个错，我可以原谅你昨天的不恭，并且帮助你成个家，不再过流浪生活。”
阿洛加一听这话，恼羞成怒，吼道：“你想施舍于我？看剑！”
两人斗了几个回合，突然，史密斯向阿洛加身后一看，高叫一声：“不好！”阿洛加以为他想分散自己的精力以便偷袭，跳到一边回头看，才知道史密斯不是瞎说，他身后的岩石边上闪过来一只豹子！阿洛加赶紧和史密斯并肩站着，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豹子身上：这家伙想攻击两个人，说明它不是极度饥饿就是受了伤，这样的豹子非常危险！
他们两个都没带枪，靠两把剑对付野兽，简直是拿性命开玩笑！一对冤家再也顾不上决斗，争先恐后地爬上那棵大橡树。可是错了，豹子追到树下，高兴得低吼一声，把爪子往树上磨了磨，一纵身子，已经爬到树上两米多高了！豹子不比老虎，它爬起树来比人要灵巧得多，两个人慌乱中没想到这点，现在他们的处境比在平地上更危险！
阿洛加此时早把对史密斯的仇恨忘到九霄云外了。他看到史密斯身材肥胖，着急地说：“史密斯，你快上，我在这里挡住豹子。”
“那怎么可以。”史密斯喘着粗气，“我可不是胆小鬼。”
“瞅你那熊样，别废话，耽误了我的施展就是谋杀！”
史密斯只好爬到更高的树杈子上坐下：“阿洛加，坚持不住了就告诉我，只要熬到10点，我的管家胡安就会带人来把这家伙吓走。”史密斯没想到，他安排胡安收拾残局，无意中却帮了自己，不禁有些脸红。这边，阿洛加在下面的树杈子上，手持利剑，两眼一眨也不眨地盯住豹子。面对亮闪闪的剑尖，豹子既不敢前进，更不甘心退下，它在等待机会。两人与豹子就这么僵持着。
史密斯不停地给阿洛加打气：“别慌，坚持到10点，胡安就来了。如果有了枪，这家伙准被吓跑……”史密斯说话的时候，脸上落了几滴水珠，他以为是树上的露水，用手一擦，哎呀，怎么这么腥臭？仰头一看，史密斯吓得差点从树上摔下去！这棵老橡树的树冠上正盘着一条蟒蛇！蟒蛇头在空中左右摆动，信子吐来吐去，被风吹到史密斯脸上的，正是它信子上的粘涎！
史密斯心惊胆战。他的处境比阿洛加更凶险。蛇的脑袋只差一米的距离就可以攀住他头上的树枝。它一旦爬过来，只须一口，就可以咬碎史密斯的头！史密斯不敢怠慢，更不敢告诉阿洛加，他怕阿洛加略一分神，豹子就会冲上来……史密斯急忙往上攀，选择一个有利的地方，一手抓住树枝一手握剑，想待蛇头再往前探，身子悬在空中的时候，对准蛇的七寸攻击。
蛇头离史密斯越来越近，机会来了，史密斯“嗖”的一剑，砍在蛇的七寸处。只听“呼啦啦”一阵响，蛇裹着断枝败叶，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而史密斯也因身子失重，从树上摔下悬崖！阿洛加吓呆了。
从一连串响声中回过神儿的阿洛加，发现史密斯不见了。这时，那只豹子往下纵身一跃，就在大蛇着地的一刹那，已咬住了蛇头。蛇硕大的尾巴高高扬起，拼命一抽，这一抽，若是抽中豹子，它必然粉身碎骨。可豹子依靠树的掩护，让蛇尾结实地抽在了树上，蛇骨受挫，没多少威力了。豹子咬碎蛇头，再往七寸处补上一口，差点将蛇咬成两截，随即拖着死蛇钻进了树丛。
阿洛加瘫了似的从树上滑下，往悬崖下一看，史密斯并没摔下去，他被一圈枯藤兜住悬在半空！
“史密斯，别动，危险已解除，我来救你。”阿洛加毫不犹豫地脱下衣服，用剑把它们裁成条，接到一起，一端固定在老橡树上，另一端扔给史密斯：“你赶紧抓住爬上来。”
史密斯死里逃生，见到了救命“绳索”，却无力抓住，因为他的一条胳膊骨折，哪有力气抓住绳子攀上悬崖？阿洛加就不停地鼓劲，让史密斯用另一只手把绳子抓牢，由他拉史密斯上来。
史密斯差不多抵得上阿洛加一个半的重量，阿洛加的手破了，血把布条儿染得花里胡哨，终于把史密斯救了上来。史密斯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气：“我们的决斗并没结束，你赶快动手杀掉我吧，伙计。”
“你看我还有拿剑的力量吗？”阿洛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回去得减肥，再这样下去，下次没人能拉得动你。”
“不想杀我了？”史密斯叹了口气，“难道你不打算夺回毒龙谷？”
“不，永远也不。”阿洛加说，“古老的中国有这样的谚语，叫做‘好汉不吃分家粮，好女不穿陪嫁衣’，说的是人要自力更生，父亲的产业我不稀罕。何况你是一个好人，我杀了你，怎么敢去见上帝呀？”
“好兄弟，到我家里来吧，你这样的朋友，价值超过了100条毒龙谷。”史密斯说着，感到眼前人影一闪，他慌忙喊：“胡安，不要开枪。”
胡安领着一些人从树丛中钻出来，这些人不光有史密斯的人，也有阿洛加的朋友。
“我们谁也不会开枪，主人。”胡安恭恭敬敬地说，“刚才的一切我们都看到了，像你们这样高尚的人，谁杀了他，都是要下地狱的呀。可如果不是你们的行为感动了大家，结局就不会是这个样子，卡托菲镇长已经花巨款买通我们所有人，他说无论谁胜，绝不留活口。”
“卡托菲？他为什么要这样？”这回轮到一对老冤家新朋友诧异了。
“是毒龙谷的财富把镇长变成这样的。”胡安说，“你可能不知道，毒龙谷地底下有丰富的金矿，他已经准备跟外国人合伙开发，只有除掉你俩，才能圆他的发财梦。卡托菲还承诺，事成后让我当金矿的主管。”
“这坏小子，竟敢出卖咱们矿藏，咱们去乱枪把他打死，根据法律，许多人杀一个人没有死刑。”阿洛加的朋友们恨死了卡托菲。
“朋友们，你们听我说。”史密斯举起胳膊，“不必去干蠢事，我们为什么要用自己最痛恨的方式去对付别人呢。不是说善恶有报吗？我只想当众对我的朋友阿洛加说，我早知道了毒龙谷的过去，打从接管开始，就把它产生的利润逐年替你存入银行，只是觉得还没到交还你的时候，刚才你的所为证明，你是毒龙谷真正的主人，请朋友们共同去我家做个见证。”
胡安一听，顿时泪流满面，缓缓跪倒在地：“主人，我胡安庆幸没有跟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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