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日本
十月的京都弥漫在一股秋诗翩翩的诗情画意当中,美丽的枫红赶在白雪覆盖大地之前,尽情展现最迷人的酡红。
夜晚,万家灯火皆通明之际,古老幽雅的紫堂宅邸却没有如它外表一般的宁静,飘摇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大厅里,逃的逃,窜的窜,人人自危。
“你闹够了没有?”
一名风采神俊的男子不耐烦的蹙着剑眉,他面前有个穿着白缎和服的女孩在和他纠缠撒赖,偌大的厅堂只有四个人。
“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真的要走?”
女孩美丽的面孔有着指责及伤心,激动的握拳轻喊,五脏六腑的痛意都写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哭得像核桃,挺俏的鼻头红通通的,柔馥的红唇咬得死紧,就跟她那两只牢牢紧握的小粉拳一样。
“不要再问这种没意义的话了。”男子反感的瞥了瞥唇,这个女人,要说几次她才会懂?
“难道,你真的要丢下我,跟她走?”她绝望的仰望着男子,眼里盈满心痛与挫折的泪水。
她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可是……她心好痛。
被心痛女子恍如艺术家般修长的指头指到的另一名年轻女子,立即如着火般跳开,躲在一名同样穿高雅和服的中年美妇身后,不愿遭池鱼之殃。
“不关我的事,绝对不关我的事!”
有着一双慧黠眼眸的美丽女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口中念念有词,飞快的澄清。
可是,没人理会她的片面澄清。
“对!”
不容置喙的答案从那英挺男子削薄的唇中逸出。
“哦——”
答案既出,裴心亮倒抽了口寒气,对于老公简单明了的回答深感敬佩。依她所见,全京都敢这样伤紫堂家大小姐心的男人,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只有她亲爱的阿娜答了。
“你——”
紫堂冬感到自己的心,正一寸一寸被伤得体无完肤,她痛楚的闭了闭美眸再张开。“明天是我苦读多年,好不容易得来的毕业典礼,你居然不要参加?”
学校的毕业典礼原在四月举行,虚荣的校董为了等某一位伟大的诺贝尔奖得主来主持典礼而延到了秋季举行。
而她,则会代表毕业班,亲手从伟大的诺贝尔奖得主手中接过毕业证书,这是极大的荣誉,为什么?为什么在紫堂家却没有人在乎?
紫堂夏冷然又睥睨的扫了亲妹妹一眼。哪里得来不易了?她冰雪聪明,总是临考前翻翻书就轻松过关,每学期都以系上最优秀的成绩结业,实在看不出来她哪里读得苦?
“哼。”
紫堂冬轻哼一声,她也知道自己强词夺理,形容词夸张了点儿,可是,她就是不要他那么忽略她。
“不要再无理取闹了,明天我要和你二嫂飞到希腊渡蜜月,”紫堂夏也不戳破她那苦情的说词,只是用很冷的声音回答她。
“你们可以延后一天。”紫堂冬吸了吸鼻水,呜咽中带着恶劣的口吻,“反正又不是很赶,而且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厌倦婚姻而离婚,那么到时候这个蜜月就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了……”他可知道,她对商学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的大学是为了将来在商场上能助他一臂之力而念的,而现在他居然连她的毕业典礼都不参加,这叫她情何以堪?
“紫堂冬,你再胡说八道一句,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紫堂夏的俊容陡然火气攀升,这个口无遮拦的丫头是被他们大家给宠坏了,他真后悔把她宠得这么无法无天。
“不说就不说,你凭什么扔我出去?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紫堂冬瞪着兄长,心头升起一股浓浓的怨气。
紫堂夏冷峻的目光扫过那张怨怼的小脸,一字一字,清晰地问:“你以为我不敢扔你?”
“凶什么凶?”紫堂冬扬眉与之对峙,姿态像孔雀般骄傲,心里却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嘴硬的回声道:“你要去就去!你要去西腊、东腊、南腊、北腊都随便你!你一走,我就离家出走!”
紫堂夏冷静万分的直视她。“你高兴怎么做都没人管你。”
紫堂冬拉长颈子,大喊,“我说,我、要、离、家、出、走!”
信誓旦旦的威胁迸自美唇,她生怕他没听清楚她所讲的,又重复一遍,语气格外的重。
旁边有两名事不关季、己不劳心的婆媳又好气又好笑,努力憋住笑意。
紫堂夏蹦着俊脸。“随便你,等你毕业了再说。”
“我明天就毕业了!”紫堂冬高喊,双颊因激动而嫣红着。
“那你就后天走,我没意见。”
说完,昂藏挺拔的身形转身就走,没半丝留恋。
“真的对我这么狠心?”紫堂夏一走,紫堂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跨了下来,她委屈的咬着下唇,泪水骤然决堤。
为什么他不再像小时侯对她那么好了?
她好怀念小时侯的甜美时光,每当她睡不着,就抱着布娃娃,光着脚丫子,溜到他床上去睡的情景。
难道,往事真的就只能回味,不能延续吗?
“对不起哦,小冬,是那个人太固执,不关我的事,我是很乐意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也不介意把蜜月行程延后一天,可是我拿那家伙没办法,你就多多包涵了,回来买礼物给你,晚安!还有,妈,你也晚安!”
心亮连声道歉,轻巧地溜出了大厅,追老公去也。
“礼物——”紫堂冬忿忿的攒起柳眉,越想越觉得郁闷。
“把我当小孩子,我才不稀罕什么礼物,那可是哄小孩子的把戏!”
想着想着,想到伤心处,两泡泪花又涌出了眼眶。
蓦然,一条白净的手帕递到了她面前,温婉慈爱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好了,小冬,不要再哭了,你二哥都走远了,你这样伤心,他也看不到,白白浪费了眼泪,哭坏了眼睛就不好了。”
“大妈,他真的是您的亲生儿子吗?”
紫堂冬抱持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涕泪纵横的问,瞳底有几丝的茫然。
她知道这个世界把兄妹相爱下了一个定义叫乱伦,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霸住二哥不放,可是她就是无法调适他已经有老婆的事实,而且那老婆现在显然还比她重要好几倍,中国古人说什么有的可忍、有的不可忍,像这个就是属于她不可忍的范围,她当然忍不祝紫堂夫人慈爱的抚了抚她的头,柔声道:“如假包换啊,傻丫头。”
“他为什么是您亲生的嘛?”
紫堂冬心痛的偎进紫堂夫人温暖的怀里,伸手环住那微胖、有妈妈的味道的腰肢。
如果——如果他们其中一个是医院的护士抱错了那该有多好,那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嫁给她二哥了。
紫堂夫人温柔地笑了,她轻声细语的说:“我也没办法啊,我们那个时代的女人,还不懂得可以对丈夫以外的男人动心,所以了,生的孩子只好都是纯种的。”
小冬是她丈夫二十几年在台湾的一笔风流帐,小冬的生母是个浪漫又洒脱的新女性,且是小有名气的室内设计师,她的天性无法被绑住,小冬六岁那年,她决定和年轻的情人去浪迹天涯,因此把小冬送了回来。
当时,她已有两个儿子,却因子宫的问题无法再孕,想生女儿的她也无法如愿。
小冬被送回来之后,她一眼就喜欢这个灵透清秀的小女娃,一直视如己出的抚养,两个儿子都生性冷漠,小冬成了她的开心果。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冬自小在没有父亲的环境长到了六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产生了恋兄情节。
她的长子紫堂永在念大学时为情自杀,整个紫堂家族深受打击,崇拜大哥的小冬尤其更难接受兄长已死的事实,自此之后,她加倍黏她二哥,简直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后来,她开始看她二哥的每个女同学都不顺眼,甚至在十三岁的女儿节那天,单方面宣布她以后要嫁给二哥,当个称职的贤妻良母,为紫堂家传宗接代,害那晚在吃饭的紫堂夏差点就喷饭失态,毁了一世冷静的英名。
“他不关心我,我要离家出走啦!”紫堂冬要以离家表示抗议。
“好。”
紫堂夫人轻拍女儿的脊背,轻声安慰,“傻丫头,等你以后有了意中人,就不会对你二哥那么执着了,现在只是过度时期,你可不要一直钻牛角尖呵,知道吗?”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大妈,我保证我只喜欢二哥一个人……”虽然以前她也曾保证只喜欢大哥一人。
抽噎渐渐舒缓了,她卷在温暖的怀里,用小猫般的轻呜絮絮的说。
她再三保证,绝对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如果她变了心,她就嫁给她最不敢领教的相扑选手……她一定嫁……“呼……”倦极的小猫发出均匀的酣声,在母亲怀抱沉沉睡去,刚刚毁天灭地的信誓旦旦,恍如只是梦中呓语,船过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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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目盯着手机荧幕好久好久了,居然都没有人找她。
“搭乘十一点二十……班机飞往台湾的旅客请……”登机室里,最后一次催促旅客登机的广播声响起。
美目不死心地又拿出手机临眸一瞥,仍旧,没有人找她。
上了飞机,只好忿忿的关机。
可恶!都没有人找她!
她是一根蒜还是一根葱?这么大的一个人失踪了,却连点风吹草动的动静都没有。
大家究竟是怎么搞的?亏她还特别挑比她二哥的班机早三个小时的班机,就为了让他们有时间发现她不见了。
现在看来,她所有的心机都白费了,根本没有人来找她,搞不好他们以为她已经乖乖去学校参加毕业典礼了。
如果他们有去她房间查一查,就会轻而易举的发现她是真的离家出走了,因为她留下了线索——一张纸条,一张载明她班机时间的纸条。
她要得不多,只要他们稍微看一看,就可以来机场把她劝回去了,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没有。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连一向待她不薄的大妈也背弃她了吗?他们就这样任由她自生自灭,不再理她了吗?泪水迷蒙了她的视线,她还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的离开紫堂家,可是现在才离开没多久,她已经开始想家了。
其实,她二嫂很可爱,也对她很友善,都怪她不好,一开始就对人家抱着敌意,要不然她们两个年龄差不多,应该可以很谈得来。
听说她二嫂在尼泊尔长大,原本要嫁给她二哥的是她二嫂的双胞胎姐姐,最后因缘际会,她二嫂和二哥触了电、看对眼、双胞胎妹妹嫁进了紫堂家,而原本那位双胞胎姐姐现在则嫁到了尼泊尔。
“同学,你还在念书吗?”她旁边的男生微微倾身看着她,攀谈地问。
紫堂冬斜瞄了男生一眼。
嗯……有一双电眼,头发也染得很有型,穿着流行的休闲运动风,更添他的帅气,可以想见平时绝对是个少女杀手。
“抱歉,我想静一静。”她戴上耳机和眼罩,准备天塌下来也不理。
她对同年龄的男生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有兴趣,在学校里追她的男生是一大把,她哪会沦落到今天仍是孤家寡人一个,深为情苦。
她好想再开机看看,看看有没有人找她,真的好想……几分钟后,昨夜失眠的她,疲倦的跌入梦乡。
她没瞧见自己酣甜的睡相,真正为情所苦的人,可不会那么容易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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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台北
“啾啾啾啾啾——”
紫堂冬按下绵长的电铃,等待里头的人来开门。
这种铃声让她觉得好怀念,小时侯她跟母亲一起住的高级大厦公寓也是这种电铃,分别那么久,母亲还认得她吗?
十六岁那年,她们母女在东京见过一面,生母也不是刻意来看她,只是经过,把她叫出来见一面罢了。
她的生母和大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女人,她拜倒在生母潇洒的风采之下,却更喜欢她大妈那慈爱疼宠她的温柔,母女俩公式化的吃了顿饭之后,她就忙不迭要司机送她回京都的家,一回家就直接扑到她大妈怀里撒娇。
自此,她与生母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算算也经过了六年。或许她天生和生母无缘吧,这次来投靠她,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纵然它们母女缘薄,但不至于不收留她吧?
“谁啊?”
大门拉开了,隔着铁门,探出一张娇俏秀丽的脸容。她的长发直到腰际,杏眼明眸,天然的浓眉长睫,皮肤白皙,红润的脸颊叫人想偷捏一把。
紫堂冬把陌生女孩打量完毕,她微微抬颈,想探看屋内的情况,却因为女孩只把门开了一小条缝而作罢。
“请问——”
紫堂冬露出一个笑容。“丁聿聿女士在家吗?”
那是她母亲的名字。
“你是——”女孩狐疑的看着她,防备心很重。
“我是丁聿聿女士的女儿。”紫堂冬进一步说明,她动动颈子,好累哦,在飞机上没睡饱,好象才眯了一下就被空姐拍醒,叫她下飞机。
她再度把视线礼貌的转向女孩脸上,这个女孩和她年龄相仿,长得好美……慢着!
一个荒谬的念头从她向来天马行空的脑袋闪过,这女孩该不会是她那一向率性而为的母亲生的另一个女儿吧?
“哦!”
沙咏凡点点头。“难怪我觉得你们长得有点像。”
其实是非常像,她们母女的眼眉都有一股漂亮的英气,五官极美,鼻梁挺俏的像外国人,不同的是,她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孩模样俏皮,她的房东丁小姐则自有一股成熟利落的风韵。
紫堂冬试探的问:“我妈她……”
“丁小姐不住在这里,我是她的房客。”
“那你知不知道她在哪里?”紫堂冬连忙追问。
妈呀,女儿难得来找你一次,你也不要那么会跑好不好?
“我不知道。”
沙咏凡耸耸肩。“丁小姐已经好几年没出现过了,我都把房租直接汇入她的帐户。”而且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几年都没涨过房租,对于这点,她一直心存感激,觉得自己幸运。
“噢——”紫堂冬泄气的跨下双肩,找不到她母亲,那她要去哪里?
“你——”
沙咏凡忧郁了一会儿。“你要不要先进来喝杯茶?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可以吗?”
紫堂冬眼睛一亮,立即提起脚边行李。“谢谢!谢谢!我真的已经累跨了。”
“进来吧。”
沙咏凡打开铁门。“我叫沙咏凡,沙漠的沙,歌咏的咏,草凡的凡,据说这个字是草木茂盛的样子。”
自我介绍完毕,她下意识的撇了撇唇角。她知道自己太小看现在的坏人了,坏人可能伪装成妇女或老人,就像小她五岁的弟弟沙咏睿常教训她的——坏人不会写在脸上。
她现在显然又犯了咏睿告诫她的大忌,她又随便把陌生人给放进屋里来了。可是把房东的女儿丢在门外,她也会有罪恶感的,丁小姐每个月只意思意思收她五仟块房租而已,让她女儿进来喝杯茶也不为过吧?
“我叫紫堂冬,紫色的紫,厅堂的堂,这是日本姓,冬天的冬,因为我在冬天出生,老掉牙的取法了。”紫堂冬笑着说,她提起行李进屋,屁股一坐到沙发上,就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你要喝什么?可乐可以吗?”沙咏凡打开冰箱。
“谢谢!”
紫堂冬接过可乐,咕噜咕噜,很快的见底,她明眸转啊转的,打量着陈设简单的客厅。“你自己一个人住吗?”
“对啊,我没有别的家人。”沙咏凡轻描淡写的说,“唯一的弟弟在维也纳读音乐系。”
自从父母经商失败自杀后,她就负担起自己和弟弟的生活,为了咏睿昂贵的学费,她咬紧牙根,前几年都身兼好几个差,今年好不容易咏睿申请到全额奖学金,她才稍微轻松了一点。
“哇!维也纳耶!”
紫堂冬轻呼。“那是音乐之都,没有一点天赋的人是进不去那里的音乐学院!”
“是啊!”
提起宝贝弟弟,沙咏凡的脸上随即散发引以为傲的神采。“他很有天份,成绩很好。”
紫堂冬幽幽的垂下眼睑。“真羡慕你们姐弟情深……”没良心的小夏哥,有了爱情不要亲情,他们开始找她了吗?该不会还没发现她离家出走吧?
“难道你没有兄弟姐妹?”沙咏凡再拿出两罐可乐走到沙发上坐下,一罐递给紫堂冬,一罐自己喝。
紫堂冬落寞的牵动唇角。“别提了。”
无论她表现的再怎么优秀,没良心的小夏哥是永远也不会以她为荣的。
向氏科技集团总经理向东哲将于明天中午抵台,确定下榻处是以枫红闻名的六星级饭店“逸枫山庄”……电视里正拨出一段新闻,画面带到一处优美的饭店。
“我明天要去那里应征!”沙咏凡忽然有点兴奋的指着荧幕里的饭店说。
说来倒霉,现在全台湾都笼罩在一片失业的恶梦中,而她也被波及到了,原本在一间医院当病历分送员,但一个星期前却惨遭裁员。
她的学历不高,大二时因缴不出学费而休学,这样的学历根本找不到好工作,看到报上“逸枫山庄”在征求客房服务人员,听说那里的待遇满高的,还供食宿,这样她就可以省下一笔钱给咏睿添件像样的冬衣了,所以她想去试试。
“很不错的饭店,很漂亮。”紫堂冬认同地说,她大哥在尼泊尔也投资了一间饭店,听说还不错,改天她也要去住看看。
向东哲代表向氏科技集团来台签下新一季的投资契约,预期将引起投资人的高度关切,市场分析师正密切在观察市场走向……新闻带到一名穿西装的东方男子,高大俊挺的他戴着斯文的金边眼镜,在荧幕里看起来英姿朗朗,充满了儒雅风采。
“唔——老天!”沙咏凡忽然捂住嘴巴,讶异得快掉下眼珠子,“他他他……”她的东哲大哥!
“他怎么了?”
紫堂冬好奇的看着电视荧幕里的男人,“不错,满帅的。”不过比不上她的小夏哥。
“真的是他……”沙咏凡喃喃自语,还处在震惊的状态中。
刚刚讲到向氏科技集团的时候,她还没有联想太多,直到向东哲的名字出现,她记忆里的那个人骤然鲜活了起来。
“他到底是谁?”紫堂冬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她总是沉不住气,不像她二哥那么沉稳。
羞涩的娇红染上沙咏凡的面颊,她垂下眼眸,别扭地说:“是我……我喜欢过的一个人。”
小时侯沙家和向家比邻而居,家境一般富裕,她和大她八岁的东哲大哥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在她的东哲大哥十七岁那年,向家举家移民美国,就此失去联络。
紫堂冬扬起眉梢。“那你明天要去见他吗?”
“怎么可能?”
沙咏凡微微扬高语调,略微落寞苦涩的说:“那里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地方,出入的不是达官就是贵人,除了去那里应征工作,我根本进不去。”
紫堂冬打量着新朋友脸上那股情悠悠、意悠悠、剪不断理还乱的模样,摇头叹息。
“看你的样子,你分明就很想见他。”她下了个结论。
“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沙咏凡鼻头酸酸的说:“当年我们两家一样有钱,可是后来我家破产了,现在我只是一个靠自己微薄力量过活的平凡女人,我有什么资格去见他?”
“别这样说,爱情是不分贫富贵贱的。”紫堂冬眼底浮起笑意,“再说你没有钱,我有!”
她兴冲冲的打开随身LV斜背包,沙咏凡下了一跳,里头躺着一叠厚厚的钞票,而且都是美金。
紫堂冬微微一笑。“很多吧。”
她在机场把所有积蓄提领出来换成美金,还带了十张金卡出门,为的就是怕没找到生母而在台湾流落街头。
“你带这么多钱出门做什么?”沙咏凡瞪圆了眼,她紧张的东看西看,还忽然警觉的跳起来把门锁好。
紫堂冬好笑的看着沙咏凡神经兮兮的举止。“你干嘛这么紧张?这里又没有别人。”
沙咏凡咽了口口水。“难道你不怕我是坏人?”
看来这个女人比她还需要再教育,她已经很缺乏危机意识了,紫堂冬的神经比她还大条。
“你是坏人吗?”紫堂冬反问,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笑盈盈的盯着沙咏凡看。
沙咏凡瞪大眼眸,迅速摇头。“当然不是!”
“那就对啦!”紫堂冬的唇角添了一抹轻松的笑意。“明天你就用这些钱进去住那个逸枫山庄,找机会去见你喜欢的那个人,我告诉你,人可要把握机会,不然机会是稍纵即逝的,错过就没有了。”
就像她从来没有对她的小夏哥告白过一样,机会白白错过了十几年,后来他就娶别人了。
这是她胸口永远的痛……当然,她知道即使表白了她的小夏哥也不会属于她,谁教他们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妹。
沙咏凡有些怔然。“你好像很有经验。”
想到小时侯爱慕的东哲哥,她的心头顿时滑过一道暖流。他还记得她吗?唉,往事只能回味,他曾亲口允诺要娶她的。
“至于你原本要应征的工作就让给我好了。”紫堂冬浅笑地继续安排道:“我去试试看自己会不会被录取,你就安心的扮演你的沙家千金吧!我们来交换身份,各取所需。”
她从来没有工作过,一直都是紫堂家的米虫一只,她想挑战自己,让她二哥对她刮目相看!
“这样行得通吗?”
沙咏凡忐忑的蹙着眉心,她的心思随着电视里的俊挺男子而起伏不定……老天,她是中邪了吗?她竟然对这个主意动心……“安啦,船到桥头自然直。”紫堂冬回以一句她生母以前最常挂在嘴边的至理名言。
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相信自己摆得平!
第二章
逸枫山庄坐落于幽静的北台湾山区,是一座占地达四万坪的六星级渡假别墅,以满山的深秋枫红闻名,经过特别栽种,一年四季均可欣赏到浓浓枫意,漫步其中,诗情画意随手可掬,已经连续三年被票选为亚洲最佳饭店第一名。
山庄的饭店主体里共有六百间宽敞豪华的客房,以及一间足以容纳两百人的大型会议中心,主要的设备包括健身中心、室内回力球尝英式撞球间、商店名品街、三温暖、按摩室、美容沙龙、儿童俱乐部、古典图书室、教堂、十二间各式餐厅及酒吧。
除此之外,还包括“春枫、夏枫、秋枫、冬枫”四个渡假别墅区,每区有八间独门独栋总统套房,经常有国内外的政商名流在此租下独栋别墅渡长假,充份享受山林里不同于热带海洋岛屿的芬多精宁静之美。
虽然位于靠近合欢山的山区,逸枫山庄还是备有六座不同造型与功能的游泳池,以及十八洞高尔夫球场和两座户外网球场,运气好的话,冬天还有可能欣赏到在台湾难得一见的雪景。
逸枫山庄由官氏家族独资建设,由老总裁官尧生一手创建,目前已经传到了第三代。
“啾啾……”
数十只麻雀在电线杆上活蹦乱跳。
此时正值清晨时分,晨雾还弥漫着整座山庄,在山庄视野最好的地方,有一栋长方形的两层楼透天洋房。
洋房的外观是传统的红砖墙,二楼阳台外甚至还挂着两只红红大灯笼,庭园里有一只大黑狗趴睡着,拱型穿廊爬满了开着美丽紫色小花的爬藤,这是一间有历史及纪念价值的老洋房,整修维持的很好。
此刻,一楼宽敞的主卧室里,古式的大床上,躺着一名头发灰白稀疏的老人。
老人打着点滴的手背密布着老人斑,骨瘦如柴的狭长脸容趋近蜡黄,已经没有当年叱咤商场的精明风采。
“爷爷,您再吃口饭。”
床边,一名五官深俊的男子正耐心的喂食老人,他浓浓的眉角和薄薄的唇角皆有一股自负傲人的气势,但此时在喂食老人的他,傲气精锐褪尽,有的只是对老人满满的心疼与不舍。
“拿走吧,我不需要吃了,这不好吃。”官尧生蹙着眉头拒绝再进食,扭皱的表情像是被迫吃药的小孩。
无味的稀饭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下咽的东西,肝癌末期的他,已经走到人生的尽头了。
“您吃的太少了,再吃一点,好吗?”官另竣也皱起眉头,皱眉模样的他,轮廓和老人有七分相似。
“不吃了,咳咳……”老人剧烈的咳了两声,官另竣连忙半撑起老人的颈部,替他缓拍顺背。
老人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亲,他父亲在他年幼懵懂时,因一段长时间的外遇而惹怒了向来刚烈的母亲,某个夜半,他母亲醋海生波遂往情妇家算帐,他父亲连忙载着情妇趁黑夜离去,母亲驾车随后追上。
结局是,父母双亲和他父亲的情妇都死于那场飞车追逐,而他则是爷爷一手带大的。
自小,他就因为破碎的家庭而叛逆不驯,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曾让他的爷爷非常伤心,现在的他只想好好弥补,希望一切还来得及,上帝不要遗弃他。
“你回饭店去吧,我想再睡一会,不要忘了吃早餐知道吧?”
官尧生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微弱的扬起,他的记忆飘远了,视线转回爷爷干皱的面孔上。
“我知道。”官另竣点了点头。
爷爷是他目前最大的支柱,他不敢想像若有一天失去了这份支柱,他还挺得下去吗?
官尧生忽地扬起嗓子道:“景南,你帮我盯着这小子,天天喝什么黑咖啡,他的胃可是比我还像个老头子。”
“是,老爷,我会看着少爷的。”胡景南微微笑着,他是官尧生从年轻到现在的贴身管家,没有人比他再清楚老人的脾性了。
官另竣走出主卧室,胡景南随即跟在他身后,他反复细心地带上门,与官另竣并肩而行。
“胡伯,昨天医生怎么说?”官另竣询问着官尧生的最新病况。
他有时公事繁忙,无暇分身,昨晚是爷爷的例行检查,他却被困在会议里无法离开。
“你听了不要太伤心。”胡景南看了他一眼道,“医生说,最多也只有一个月了。”
两人名义上是主仆,实则情如父子,若不是有他居中润滑,固执的老狐狸和年少玩劣的小老虎恐怕到现在还形同水火,不能相容。
“哦——”官另竣喉中发梗,心头像压着石头般沉重。
虽然这是他老早就预期的结果,然而一旦证实,他却还是无法接受。
一个月,只有一个月……
他握紧了双拳,牙关狠狠的咬着,疾走在走廊上的高大身躯绷得像弓弦一样紧。
生命何其卑微,渺小如他,无法和造物者对抗,无法让时间暂停,更无法改变命运无情的安排……*******************************临下飞机前的三十分钟,向东哲还是无法相信自己会把另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给带出了美国境内。
真不敢相信,他竟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祸……他忍不住转身叮咛后头独坐、身躯高大、黑发浓密的男子。
“兄台,待会下了飞机,记得戴上你那帅气的墨镜,以免被来接我飞机的各大媒体发现你宗大少爷不欲人知的神秘行踪。”他好心告诫。
宗飞煜假寐着双眸,唇角微微上扬,懒懒的应声,“只要阁下把尊嘴闭紧一点,在下相信个人的安全是无须顾虑的。”
闻言,向东哲立即对身边的娇柔女子抱怨,“洛莲,你听,这是对恩公该有的怠慢态度吗?”
“可是,我们有把柄在飞煜手上啊,只好任他宰割了。”洛莲眄了情人一眼,酒窝柔笑开来,小巧的头颅轻偎着未婚夫的肩膀,长发垂肩的她,有着绝丽姿容,这个人柔得像雪花。
向东哲思考了一下。“难道我们真拿他没办法?”
他与宗飞煜是大学死党,两人家世相当,他以斯文儒雅的形象在校园以白马王子自居,宗飞煜则更上他一层楼,被崇拜他的一票学姐学妹们呢称为东方侠客,彰显他恍如楚留香般的侠骨柔情,害他这个正宗白马王子的魅力无从发挥。
毕业后,他进入自家公司掌舵,宗飞煜与他殊途同归,也被宗氏家族的“蒙赫集团”牢牢绑住,早已内定为集团的下任接班人。
就在他自己稳坐向氏总经理宝座,也认为他的好伙伴兼情谊深长的死党宗飞煜与他一般对自家集团的栽培深深感激之际,宗飞煜居然在一场无趣的相亲宴结束之后逃家了。
年少轻狂不可怕,临老才来跷家才让人烦恼。
可鄙的东方侠客威胁要把他与洛莲私订终身的事抖出去,迫于无奈,这趟养胎兼蜜月之旅只好带着这只超级电灯泡同行了。
“没有。”回答来自后方那名侠客之口。
他被宗氏的众家叔伯姑婆长辈压榨了整整三年,他们不但榨干他的体力、脑力,还强迫他为宗氏传宗接代,每月总有不同长辈安排的相亲宴等着他付约,他看尽纽约上流社会的名媛美女,却也倒尽了胃口。
学业一帆风顺的他,是父系的唯一男丁,他有两位大伯和三位叔叔,共有堂姐妹十六人,加上一个亲妹妹,足足十七名女眷。
成年后,未满二十之前,没人反对过他交女朋友,长辈更不讳言希望他先上车后补票更好,为宗氏延一脉香火,大家抢着替还是学生身份的他养老婆小孩。
所以他逃了。
那一场相亲宴,对象是纽约华裔报业大王的二小姐,这也是父母叔伯姑婆的坚持,他们不要洋媳妇,只要是东方闺秀且家世清白,无论是名门千金或小家碧玉都可以,不挑。
二小姐很符合大家的要求,文静娟秀,谈吐合宜,她一点错都没有,都是他一个人的错。
那一天,照例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纽约市夜晚的星子也闪耀的如往常一般灿烂,但他脑袋的某一根筋却出捶了,涌出了逃离的念头。
白色瓷盘里的烤羊排正香、水晶杯里的红酒浓醇,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微微欠身,在二小姐樱桃小口微张的错愕中离席。
接下来,不愿回家门的他,找上了独居在华美大厦的老友兼死党向东哲。
再接下来,原本窝在向家沙发里闭着眼睛培养睡意的他,无意中听见了白马王子和女朋友的喁喁情话。
“你在做什么?我们的小宝宝呢?叫他要乖乖的,爹地明天就带他出国玩……对,下午两点,我会派司机去接你,行李都准备好了吧?记得不要搬重物,我会叫司机上去替你提行李……好,明天见,莲,I LOVE YOU,”情人间的通话结束,他立即从沙发跳出去扑向收线者,勒住向某人的脖子。
“老兄,你干什么?”向东哲莫名其妙的问行凶者。
但他不管,继续勒。
结果逼出的口供是——
向氏科技集团的向总经理将假借与亚洲集团合作的签约之名,带着怀胎三个月的女朋友到台湾安胎。
“我也要去。”他二话不说的下了决定。
“你也要去?”向东哲顿觉荒谬。“我和洛莲去渡蜜月,你跟我们去做什么?再说蒙赫集团少得了你吗?你那群以美丽为天职、莺莺燕燕的堂姐妹们哪一个能替代你的职务?”
宗飞煜从容回答,“别管那么多,总之,我要去就是了,不然我就把你和洛莲的事抖出来。”
他很清楚向东哲和洛莲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
洛莲是向氏大楼一楼的花店老板娘,两年前被未婚夫抛弃,取消了即将举行的婚礼。
她温柔婉约,性情恬静迷人,向东哲被她端秀的风姿深深吸引,一头栽进爱河而不可自拔。
这两个人已经交往一年了,却碍于向氏家大业大的背景,一直没有公开彼此的亲密关系。
向家不可能接受这样平凡、无家世又曾与人有婚约的女子当媳妇,因此向东哲才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准备让洛莲在台湾养胎两个月,让宝宝足足有五个月大才回家族宣布婚事,让他们没有反对的余地。
因此,他以将两人关系提前公诸于世为威胁,顺利得到划位机票一张,向东哲亲手画押,保证不泄漏他行踪的纸条一张,带着简单行李上机,叛逃他投注三年大好光阴的蒙赫集团,也逃开那些恼人又没完没了的相亲。
二十分钟后,他将入境台湾,见识美丽宝岛的秋季风情是否如他儿时记忆中的一般美。
*****************
直至回到逸风山庄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官另竣仍沉溺于自己悲切紊乱的思绪当中。
“总经理,您的早餐。”刘菩洁带着茉莉花般温婉的微笑,将盛着西式早餐的白色托盘放在桌面。“您一定要吃,这是胡伯特别交代的,而且是“上级”的指示,您非吃不可。“婉约温柔如春风的她是官另竣高中时期的社团学妹,目前在逸风山庄担任官另竣的秘书。
“今天有什么行程?”官另竣翻开档案对照着电脑荧幕上的资料,一边拿起盘里的黑咖啡连喝了好几口。
刘菩洁微愕地张着红唇,糟糕,她又忘了在黑咖啡里加些奶糖了,他总是这样,天天把黑咖啡当开水喝,长期下来,胃怎么受得了?
“怎么了?”官另竣抬眉扫了发愣的秘书一眼。
他这个学妹以前在社团里很文静,担任社团的会计工作,很细心,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两年前他回到逸风山庄,原本的总经理秘书辞职嫁人去,看到刘菩洁寄来应征的履历表,他录取了她。事实证明他是有眼光的,刘菩洁的秘书工作做得极好,常会注意他没留心到的小细节,为他省掉许多麻烦。
他不是没留意到她对他特别的感觉,只是现阶段他只想把饭店做好,儿女私情不在他考虑的范围里,因此他选择刻意的忽略,让彼此保持上司下属和学长学妹的单纯关系。
“呃——没什么。”刘菩洁耳根微红,连忙打开电子记事本,清了清喉咙道:“您上午有一个主管会议,十一点,丰隆建设的李总会来与你讨论饭店新区的工程进度,已经订了饭店的‘上海苑’五菜一汤,您可以和李总一起吃午餐,下午有位贵宾要入住饭店,美国向氏科技集团的向总经理将会来到饭店入住,到时要麻烦您亲自接待。“因为嫌刀叉麻烦,所以她的上司不喜欢吃西餐,每遇宴客场合,她都贴心的为他尽量安排中式餐。
“知道了。”官另竣按了画面转换键,画面跳至饭店新区的平面图。“叫钟经理和石经理进来。”
钟明谨是领班经理,石美汶则是客服部的经理,两人是他的得力左右手。
刘菩洁微微颔首,红唇弯起浅盈微笑。“是的,两位经理已经在外面等了。”
“总经理!”得到召唤,笑容满面,极有亲和力的客服经理石美汶,风姿绰约的踩着高跟鞋走进来。
才三十五岁的她,已经在逸风山庄服务了十年,至今仍小故独处,对人总是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圣女姿态。
钟明谨跟她同时进入总经理市,但先她一步开口道:“总经理,关于柜台服务人员下个月的排班问题,我有几项建议……”“等等!”石美汶皱起柳眉,撇唇喊卡,她睐了正中归中矩在报告的钟明谨一眼。
“钟经理,你没看到我排在你面前吗?你居然先开口向总经理报告,一点也不懂得尊重淑女。“她以哼音结尾,表达她的不满。
钟明谨莫名其妙的瞠了瞠眼,“我们明明是一起走进来的。”
他真是不懂女人,不过大概也因为是这样吧,所以他前妻才会在五年前要求跟他离婚,留下他和儿子独自生活。
“明明我就比你先进来。”石美汶瞥瞥自己时尚摩登的高跟鞋道:“我的鞋尖长,快你半秒。”
他们两个就是喜欢斗嘴抬杠,钟明谨个性温和沉稳,对女人有着父系社会的一贯相让,石美汶则仗着着一点,总是得理不饶人。
官另竣忍耐的看着手下两员大将,俊帅的眉目还为早上听到的病情而烦躁的皱拧着。
“两位,关于先来后到的这个问题,你们可以私下解决,现在我要听听两位在业务上的报告,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总经理。”石美汶脸色一转,圆脸上登时笑靥如花。
钟明谨咕哝地抱怨一声,这女人,就从来没对他这么笑过。
他们这位才上任两年的年轻总经理,为了巩固外界对饭店的信心,公关部对外一律宣称总经理已有三十九岁的高龄了,但他实际才二十八岁,石美汶不会是想老牛吃嫩草吧?
“很好。”官另竣将黑咖啡喝完,劲节有力的指节敲了敲桌面,翻开两本业务记录。“两位可以开始了。”
***********************
A3会议室……A3会议室……
紫堂冬走在恍如迷宫般的走廊,活灵活现的大眼睛不停逡巡她经过的每一扇门。
半个小时前她在柜台询问过,所有的应征人员都要到这里集合面视没有错啊,她究竟是哪里弄错了,为什么就是找不到A3会议室?
“糟糕,只剩五分钟了!”她心急的看着手表上的时间飞逝如电,开始在走廊上奔跑起来,希望下一秒就可以发现A3会议室的所在。
可是很遗憾的,她非但没看到她要找的会议室,还因为胡乱冲撞的关系,撞到了一名女子。
“对不起!”紫堂冬连忙把被她撞到的女人扶起来,焦急的双眼溢满着抱歉和不忍目睹。
真惨……穿这么窄的裙子和这么高的高跟鞋被她撞到了,一定很痛。
“喔!真是XX的痛极了……”石美汶以唇语诅咒了两句没人听得到的话,然后深吸了两口气,扬起她最美丽动人的职业微笑。“没关系。”
不能生气,逸风山庄的待客守则第一条——以客为尊,客人的所有举止都是合理的。
“真的非常抱歉,我急着去面试才会撞到你,你不要紧吧?”紫堂冬担心的看着受害者。
“面试?”石美汶扬高眉毛,搞了半天,自己是白装优雅了,撞到她的莽撞小丫头根本不是饭店的客人。
紫堂冬眼睛一亮的打量着受害者那神气的深蓝西装式制服。“你知道面试地点吗?听说是在A3会议室,可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石美汶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在楼上。”
这样的天兵怎么可能让她在饭店工作嘛?饭店可是个要求品质第一的地方,即使是一名小小的客服人员,也不容许出半分差错。
“喔!”紫堂冬恍然大悟的瞪大了眼。
原来她记错楼层了,难怪找不到,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害她都没时间把头发稍微梳理一下,现在一定乱得像鸡毛掸子……不管了,乱就乱吧,她就以自信的神采扳回一城!
乐观地这么想,紫堂冬扬起一记甜美的笑容,活力十足地朝石美汶挥挥手。“谢谢你!我上去了。”
***********************************站在偌大的会议室里,应征的女孩有上百人,紫堂冬悄悄吞了口唾液,不好的预感从她的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完了,一切都完了,什么见鬼的自信神采,不会有人想要录取一个连面试地点都找不到且又撞到人的冒失鬼。
“你叫丢—冬?”石美汶走到紫堂冬面前,她抬了抬眼眉,手里拿着一份履历表。
“对。”紫堂冬硬着头皮答应,那是她生母的姓,她的中华民国身份证上用的是母姓。
答完,她在心里哀鸣一声,她什么人不好撞,偏偏撞到面试官,她的运气真差,早上的自信满满现在已经气馁了一半。
“为什么想到饭店来工作?”石美汶以一副无高低起伏的平板声调问,她已经看到这丫头眼底的懊恼了,总算还知道惭愧,不算朽木。
紫堂冬用期盼又沮丧的眼神看了刚刚那个被她撞到的女人一眼——你会录用我吗?大人。
她打起精神露出一个笑容。“我觉得饭店不仅是一个很优美的地方,还可以使人一直保持愉快轻松的心情替来渡假的人服务,让他们在这里享受最悠闲的时光和最好的服务品质。”
她把昨天背好的台词照本宣科读出来,这就难不倒她了,反正是她的专长。
石美汶撇了撇唇道:“客服部门可没有你想像中的轻松,在这里每天要接受客人不同的抱怨,还要对客人所有的行李、物品负责任,你不能以愉快的心情来面对,要以严肃谨慎的心情来工作才行。”
“是!”紫堂冬对石美汶绽开笑容。“我会尽量克服,我这个人很乐观,凡事都会往好的地方想。”
石美汶从鼻里轻哼一声,“看得出来。”
刚刚撞了她,还对她挥手微笑说再见,现在知道她客服部经理的身份还笑的出来,这样的人不是太过乐观就是神经大条。
“请问……我有希望吗?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紫堂冬渴望地问,她偷偷地掩起嘴,以气音不好意思地说:“刚刚很痛吧?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冒失,我保证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她屏住呼吸等待答案,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石美汶翻动着手中的履历表,半晌之后,她不置可否的牵动唇角,轻描淡写的说:“等一下领了制服就开始实习,明天八点正式到人事部门报到。”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干嘛录取一个不必想也知道会闯祸的小麻烦,总之她就是录取她了。
“你是说……我被录取了?”紫堂冬喜出望外,活力一下子全回来了,她的双眼,明灿得像天星。
“好好表现,我可不希望听到客人向我抱怨他们在走廊上被我们的客服人员给撞到了。”石美汶照例以高姿态训诫。
“是!”紫堂冬笑了,朝气蓬勃的应答。
她总算跨出她自力自强的第一步,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第三章
紫堂冬懊恼的想,她真的不是故意迷路的,要怪,只能怪这间饭店真的太大了。
领到制服之后,她完全找不到回去客服部的路,又开始在走廊与走廊之间摸索。
“好美……”找路之余,她不期然的被走廊上一幅幅美丽的油画吸引,而陶醉在其中。
对于艺术,她像有种天赋,总能在顷刻间领会创作者想表达的意境,就因为这样,艺术品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她常会看到忘我。
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忽然——
“喔!糟糕”
蓦然回神的紫堂冬捂嘴瞪大铜铃般的眼睛。
老天!她完全望了时间。
脑袋霎时自动跳出石美汶挺胸叉腰训人的晚娘面孔,紫堂冬连忙收回赞咏艺术的闲情逸致,咬着光秃秃的手指甲,蹙着眉头苦思对策。
每当她定不下心来的时候,她就会咬手指甲,因此她的指甲不若一般女孩那样修剪得美丽工整,总是参差不齐。
怎么办呢?前面是一望无际的长廊,就算找到电梯,也不知道要去哪一层,刚刚在总务部领制服的时候怎么就忘了问回头路呢?她真是笨的可以了,一点小事都搞不定,这样要等到何年何月才可以让小夏哥另眼相看嘛?
“等等!”她看到有人从前方弯出来,还穿着类似水电工的深灰连身制服,她快速拔腿追上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官另峻转过身,他微眯眸光看着朝他跑近的女孩,那是一道亮丽的身影,绑高的马尾像黑缎般甩动。
她穿着饭店客服部门的浅米黄制服,腰际系着饭店统一的白色围裙,却完全违反了员工在饭店里行进间必须无声无息的规定。
“对不起,你是饭店的维修人员吗?”紫堂冬微喘,煞住脚步,差点撞上他,这条走廊实在太长了。
“有事吗?”官另峻盯着眼前矮了他半个头,双颊微微染着天然红晕的女孩。
他穿着设备组的维修服,正从空调管理室出来,他在学习暖气的控管,合欢山上的冬季有时会达到下雪的低温,饭店的暖气设备成了必需品。
至于堂堂一个饭店经理,为什么跑到饭店的基层单位来,还穿着员工制服,则是他对自己的要求,也是折磨自己体力的方法。
每天,他都想尽办法耗尽自己的精力,唯有如此,他才不会有太多时间思考。
他在为自己过去年少时的浪荡行为赎罪,只要他爷爷一天躺在病床上,他对自己的惩罚就一天不会停止。
紫堂冬润了润小巧的红唇。“请问你知道客服部门怎么走吗?”
他那双深邃的黑眸让她的心口震了一下,让她几乎看傻了眼,他的眼里,好象写满了复杂的心事。奇怪了,怎么她觉得他好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可是又想不起来。
“前面右转走到底有电梯,客服部在二楼。”她是客服部新来的员工吗?他为她指了路后,心里不免有疑虑。
“太好了,谢谢你!”她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展颜对官另峻笑了笑。“这是我第一天上班,不能搞砸,你知道客服部的石经理吗?她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希望表现的好一点,让她对我另眼相看。”
初次见面她给石美汶的印象一定差极了,她得极力让上司对她改观——现在她的刮目相看名单里,名额已增加为两名,她的小夏哥和石经理。
官另峻不置可否的撇撇唇,心中微感莞尔。
不遵守员工守则在走道奔跑的她,已经算搞砸了,不过她的笑脸倒是挺动人的,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灵动而光彩。
“对了,可以问你一件事吗?”不等他回答,她就宛若彩蝶般的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我穿制服好不好看?”她莹亮的眼神,透露了她期待听他说好话的渴望。
从没有员工会造次的问他这个总经理这种问题,可能是他不苟言笑的面孔让大家都不敢胡乱开玩笑吧。
“怎么样?不好看吗?”紫堂冬担心的问。
官另峻露出一个微笑。“很好看。”笑完,他自己也愣住了。
他有多久没这样单纯的放松和说话了,过这种像根弦般蹦紧的日子又有多久了?
“真的吗?”紫堂冬高兴的跳起来,像尾跃出水面的鱼,喜滋滋地说:“我也觉得自己很适合穿这件制服,才一穿上,朝气和精神就都来了。”
他不由自主的看着她。
她的笑脸像新鲜的蔬菜沙拉,脸部表情鲜活动人,她有一张漂亮的卡麦拉费司,不像个普通的饭店客服人员。
“不好意思,我好像耽误了你的时间。”她对他鞠了一个躬。“再一次谢谢你,我要下去集合喽,我们都在这里工作,会再见面吧?后会有期!”
她扬起笑脸对他挥挥手,轻快开朗的身影消失在官另峻的视线中。
直到她飞扬窈窕的身影在走廊尽头不见,官另峻仍旧注视着她消失的方向。
错过集合的时间、找不到集合的地方还能笑的出来,她真的是向来挑剔成性的石美汶经理录取的人吗?
******************
“好漂亮,像维纳斯女神一样……”
交谈的私语逸自每一个经过饭店大厅的客人口中,他们目光一致,全对准了立于大厅中央的美神雕像……下面的那名女孩。
她已经呆驻了许久,华美昂贵的服饰和她脚边那几个名牌行李箱都再再表明了她的身份有多么尊贵。
沙咏凡吸了口气,再吸一口,终于昂起胸膛,踩着淑女高跟鞋,款款移步走向饭店柜台。
“很高兴为您服务,我姓钟。”钟明谨收起惊艳许久的眼光,用专业又不失亲切的语气说话。值班的柜台小姐突然肚子痛跑去上厕所,他这个领班经理理所当然的前来顶替。
沙咏凡润了润唇,紧张的说:“麻烦你,我要住秋枫别墅。”
她从早上买来的报纸得知向东哲将下榻于逸枫山庄的秋枫别墅区,那是逸枫山庄视野最好、入宿价格最高档的房间。
“秋枫别墅吗?好的,我立即为您登记。”钟明谨在键盘敲进几个符号。“可以请您协助我登记一下您的资料吗?”
沙咏凡拿出身份证,却有点忐忑不安。
尽管皮包里有紫堂冬给她的大把现金和金卡,可是她还是感觉很不自在,她已经脱离上流社会许久了,这么顶级的饭店根本不是她住得起的,她贫穷的身份会被识穿吗?
几分钟之后,钟明谨面带微笑递上一张磁卡。“沙小姐,入房手续已经完成了,很高兴为您服务,欢迎您入住本饭店秋枫别墅二号,祝您有个愉快的假期。”
“谢谢。”
她局促地取过磁卡,同时发现自己手掌心正在严重盗汗,感觉好像在做小偷一样。往来人们的眼光让她很不自在,她想快点逃离这里,如果她敢仔细地看,会发现那些都是赞美的眼光,并非研判她身份的眼光。
“沙小姐,请让我来为您服务。”
身着英挺制服的门房小弟将她的行李提上行李车,她则坐上饭店的礼车,由司机送达离主体建筑有一段路程的别墅区。
车行上坡道,车窗外枫红似火,可惜她心头七上八下的,无暇欣赏美景。不知道紫堂冬进行的怎么样了?她一大早就跑来应征工作,也不知道她顺利被录取了没有?
“沙小姐,请下车。”
司机为她打开车门,眼前,是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枫红树林,几栋美丽的白色别墅建于枫林之中,景色与饭店大厅的气宇非凡截然不同。
“您的行李都到齐了,请您点收。”
门房小弟随即到来,替她提进行李。
“哦,这个——”她连忙从皮包抽出一张足够她吃喝一个礼拜的仟圆大钞,心痛的递出去,还挤出一个很大方的千金式微笑。
她不能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此刻的她是沙氏企业的千金小姐沙咏凡,住的是逸风山庄最昂贵的秋枫别墅,出手可不能寒酸。
“谢谢您的小费。”
门房小弟退了出去,她看着那些要价不菲的行李箱。那些都是昨晚她和紫堂冬匆匆忙忙跑到专柜精品店去买的,连同里面所有的衣物都是紫堂冬面不改色刷卡购下的上等精品。
事到如今,人都来到这里了,她仍然充满了不确定与不安的迷惘。
她真的可以这样接受紫堂冬的好意吗?虽然紫堂冬似乎满不在乎那些钱,可是这样大笔的金钱,她要拿什么回报?她们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非亲非故,昨晚她怎么可以鬼迷了心窍,接受紫堂冬的提议呢?
一瞬间,她有打消计划的念头,但……
一张俊朗的男性面孔浮上了她的脑海,这样大费周章却连东哲大哥的一面都没见到,未免可惜,人都来了,不如见他一面再走吧,她不贪心,只要见一面就好,她想知道他是否还记得她……“叮咚——”门铃响起。
“哪位?”她走到鱼眼张望,好像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门外。
清脆恭敬的声音随即扬起,“您好,我是许窈瑛,您在本饭店住宿时间的私人管家,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我。”
沙咏凡打开大门。“请进。”
没想到还有提供私人管家,真是贴心的服务。
她看着走进来的许窈瑛,那是一名体态高大丰腴的中年女子,发式梳理得很工整,面容带着微笑,她的后头跟着一名穿浅米黄色制服和白色围裙的年轻女孩。
“蔼—”沙咏凡瞪大眼睛,看着身着制服的紫堂冬,这个意外让她倒抽了口气。
紫堂冬对新朋友眨眨眼,露出一记清甜笑意。“我是丁冬,客服部人员,很高兴为您服务,沙小姐。”
**********************
逸枫山庄的大厅里,大批媒体记者追逐着向东哲,为了保护跟在他身后那两位见光死的特殊人物,他甘之如饴地让镁光灯将焦点全放在自己身上。
“还有问题吗?”
向东哲微笑的询问记者们,西装笔挺的他,散发着一股自然的亲和力,彬彬有礼,风度翩翩。
财经周刊的女记者迷醉的夸道:“向总和传说中一样亲切健谈,一点集团接班人的架子都没有。”
向东哲风度十足地一笑。“这是应该的。”
这些人到底什么时候才甘愿走?他心爱的洛莲应该饿了吧?现在的她可禁不起饿,不然就会想吐,他真想赶快和她回房间,让旅途疲累的她躺下来休息。
“向总经理,曾有八卦周刊目睹您和一位身份神秘的花店老板娘幽会,不知道您的真命天女是否就是那位花店老板娘?”A报的记者询问。
“对于没有根据的报导,我本人一律不予回应。”向东哲轻描淡写的带过。
那天是洛莲的生日,洛莲体恤他的身份,提议在家里过就好,他却不想委屈她,宁可冒险带她到外面享用大餐。
结果就被狗仔队跟上了,他们还神通广大的查到洛莲的身份,幸好关于他捕风捉影的的桃色绯闻报导向来就没少过,向氏家族的长辈从没当一回事,让他幸运的逃过一劫。
A报记者并不死心。“可是有照片为证……”向东哲幽默地道:“我难得回来台湾,请各位放我一马吧,今天就到此为止,再问下去,天都快黑了,你们也要回去截稿不是吗?其他的等明天记者会时,我一定回复所有问题,直到各位满意为止,好吗?”
“向总经理太客气了,您今天回答的问题已经够多了。”另一名被他迷醉的女记者呵呵一笑,继续呈现迷醉状态不可自拔。
“谢谢您的体恤。”向东哲对女记者免费放电一记。
蓦然,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向总经理,您身后那位戴墨镜的先生轮廓很眼熟,是否是与您私交甚笃的蒙赫集团总……”“不是。”向东哲迅速的打断那名眼尖的男记者。“他是我的私人助理,由于水土不服,目前很不舒服,请各位不要打扰他。”
“那么您身后这位沉静美丽的长发小姐……”眼尖记者继续追问。
“她是我的得力秘书。”向东哲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请各位不要做无谓的联想臆测,这样对她是不公平的,因为她已经有未婚夫了。”
未婚夫就是我,他微微一笑,在心中回答。
终于,记者群散去,三人坐上饭店礼车往别墅前进。
“台湾的媒体何时变得这么难缠了?”向东哲揉着太阳穴,臂弯里拥着频打呵欠的洛莲。“飞煜,我真担心他们会发现你的身份,而且我对宗伯父也有着深深的歉意,对你的行踪知情不报……”宗飞煜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洛莲平坦的腹部,只是挑挑眉,什么都没说。
“好——”向东哲没辙,投降地拉长声音,“知道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看来这回东方侠客是铁了心要放自己假,他已经尽了力劝说无效,他会祈祷老天保佑的,希望蒙赫集团可以安然渡过主事者落跑的这两个月。
**********************
“晚上一起吃饭,这段时间别来打扰我们。”向东哲在宗飞煜下车后,连忙为自己争取与洛莲独处厮磨的福利。
宗飞煜不感兴趣地淡瞥车里的那对爱侣一眼,唇角微扬。
“你们别来打扰我才是真的,我想到处走走,欣赏风景和独自悠闲安静的用餐,一点也不想跟贤伉俪一起吃饭。”
“真的?”向东哲眼带着笑意。“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太寂寞可别抱怨我们对你无情。”
宗飞煜淡勾一抹笑,调侃道:“你们要是独处太久吵架了,才不要怪我没过去当你们的和事佬。”
相爱容易相处难,他们可懂这个道理?
“去你的。”向东哲关上车门,命令司机开车。
宗飞煜拿出磁卡进入秋枫别墅三号,东哲和洛莲那对恩爱恶心的情侣住在秋枫八号,那是别墅区的最后一间,据说环境非常清幽,白马王子要让他嗜静的白雪皇后有个最完美的养胎假期。
宗飞煜脱下大衣,随意置于沙发。由于行李还没送到,他则随意浏览着室内陈设。
嗯,不愧为一流的高级饭店,呈现的质感无可挑剔,各种商务电子设备也一应俱全,小型酒吧里有各式洋酒,非常国际化的标准格局。
他走到吧台倒了杯白兰地,眸光不经意地瞥向摩登造型的办公桌,上头有一台碍眼的漂亮电脑,。
他帅气地仰头啜了口酒,双腿无意识移动,似有若无地绕着办公桌打转,微眯的眸光则透过玻璃杯,无法不看那部新颖的苹果电脑。
他的眉心开始蹙起,从微蹙到深蹙,最后是深深拧结。这当然不是因为醇酒入喉的关系,他宗某人的酒量可好得很,也不是因为绕太多圈而头晕,他的健康报告每半年出炉一次,他可是个一级的健康宝宝。
罢了,他终究无法真正将蒙赫集团秉弃于心门之外,他还是关心公司的,那毕竟是耗费他三年心力的地方,他怎么忍心让蒙赫集团毁于他一时的倦怠呢?
迈开长腿走过去,高大强健的身躯坐落椅中,宽厚修长的指掌打开电脑,他熟练的操作,按键如飞,进入网际网络,用私人密码连上了蒙赫集团的控管中心。
很快的,一堆凡人无法理解的文字图表出现在荧幕框框中。
宗飞煜先是双眉俱扬,接着皱起浓眉。
真是惨不忍睹
他思量了一会儿,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扳起指头数数儿。
一、二。
数了一次,再数一次,一、二,没错,确定从美国纽约市登机至今,他不过才离开蒙赫集团的总裁室两天。
两天,四十八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那头却已翻天覆地了。
经过十秒的天人交战,他狠心的关上电脑,决定再让它乱个几天。
回到沙发缓慢啜酒的同时,他心中不禁泛起疑问。
难道他培养的那群主管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家伙?他前脚才走,他们就乱了阵脚,万一哪天他不幸有个三长两短,蒙赫集团不就要在他出殡的那天同时宣布破产,从此消失于业界吗?
他这样想是不是太悲观了?他是个相信星座的人,射手座的他不该有如此灰色想法才对,当然,他知道这说法是有点可笑及荒谬。
搁下酒杯,宗飞煜起身走到窗前。推开落地窗,走出露台,外面有着一片枫红似火和宁静的湖泊,碧绿的湖水美得像一幅画。
东哲那个斯文败类总算做对一件事,他不知道台湾有这么美的地方,这里确实适合洛莲养胎。
想不道那家伙就快有子嗣了,平平都将叩进三十大关,除了大学时代叱咤在学姐、学妹的女人堆里,他宗飞煜没有谈过半次像样的恋爱。
说起来,他这一生截至目前为止,和女人可以说是相当有缘。
他的家族每年除夕夜围炉,女性占了三分之一,大学时代,每次舞会他总有许多的漂亮堂姐妹可以当舞伴,羡煞一干没舞伴的单身汉。
可是,他就是遇不到像东哲这样的好运,有个相知相许的女人可以钟爱一生,或许是相过太多次亲,他对女人已经没有心动的元素……“咳——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凡,对!就是住在你隔壁的小凡,从电视上得知你回国的消息,我特意来看你,你一点都没有变……”宗飞煜被天外飘来的声音给吸引了,他转头寻找声音来源处。
隔壁的白色露台上,驻立着一位楚楚动人的女孩,她穿着维多利亚时代的束腰及地白洋装,正对着谧宁的湖水说话,像在演练着什么台词,白色纱帘在她窈窕的身影后面飘扬,像极了电影中的画面。
“怎么可能都没有变嘛?”女孩皱皱她娇俏的挺秀鼻梁,自言自语地说:“都已经过了十二年,没变才有鬼哩。”
宗飞煜有趣的望着她表情丰富的鲜活脸蛋。
她的眼睫毛很长,小巧的脸庞有着立体的深邃五官,柔亮的秀发及腰,几近透明的雪肤嫩肌,一双黑眸活灵灵的遥视着前方湖面,她像神话里的公主,扣除掉她奇怪的喃喃自语,不说话时的她,清秀雅致,沉静美丽得不可方物。
“哲大哥……叽哩咕噜……叽哩咕噜……我……好想你……”一长串的说完,她秀丽的面孔浮现淡淡的天然红晕,他压根儿没听见她在说些什么,但她娇羞的样子很可爱,他略微着迷的看着她,她怪异的举止让他打从心里发出想微笑的感觉。
她究竟在做什么?他想知道。
大概是上帝听到了他的心声,她倏地抬眼扫向注视着她的他,宗飞煜像个被捉到的偷窥者,他露出一记无辜的笑容,表明自己的清白。
是她自己要站在露台上对着空气讲话的,他只是好运的走出来遇见她而已,他是以纯粹欣赏的角度,没有一丝杂念。
女孩轻挑高一侧眉毛,表情似鄙还疑,然后,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傲然的转身走回房里,砰地一声关上露台的落地窗。
宗飞煜对于自己蒙受的待遇很是惊讶,他从来没有被女性同胞如此鄙弃过,她是头一位。
他怀疑的摸摸自己的脸颊,来台湾之后的他变丑了吗?还是胡子一天没刮的他变落魄了,那位漂亮的小姐进去房间之前一脸警惕,显然把他当色狼了。
他苦笑一记,没想到他宗飞煜也有被女人睐白眼的一天,风水真是轮流转了,如果东哲知道一定会很高兴吧,东方侠客也不是无往不利的。
“叮咚——”
伴随着电铃,门外传来洪亮有礼的声音。
“您好,宗先生,我是您在入宿本饭店期间的私人管家,我姓魏,很高兴为您服务……”**********************好没有礼貌的男人,哪有那样盯着陌生人看的?
沙咏凡忿忿地回到室内,嘴里嘀咕抱怨着在露台上碰到的登徒子,她打开冰箱,拿出一罐看起来很高级的进口柳橙汁解渴兼消气。
这里不是号称六星级的高级饭店吗?怎么都不过滤一下住宿份子?像刚刚那个人模人样的色狼就不应该放他住进来,真是破坏了这里的格调。
她很偏心的认为她的东哲大哥就万万不会干这种盯着陌生女孩看的下流事,东哲大哥是温文儒雅、彬彬有礼且充满绅士风度的,就像报上那一篇篇的报导所形容的——一位洋溢着俊朗与才华的年轻企业家。
天哪!形容的真好、真贴切!
东哲大哥应该已经住入逸枫山庄了吧?不知道他住在秋枫几号?
如果隔壁不是住那个登徒子而是住她的东哲大哥就好了,如果刚刚站在露台上与她邂逅的人是东哲大哥就好了,她对失礼的陌生男子没兴趣,心心念念的,只有向东哲一人。
一想到他们现在住在同样的饭店里,踏在同一块土地上,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她的心情就满溢着温馨的感觉。他应该不会忘记她的,他们共有童年是最美好的回忆,他曾吻过她,虽然只是家家酒的脸颊一吻,可是甜蜜犹在她的心头。
他说过要娶她,她是他的新娘……
“哇!”
太沉醉于幻想之中,柳橙汁没拿好,在喝的时候倾斜流出,她胸前渍染了一片难看的橙黄。
她懊恼又心疼的蹙起眉心,这件纯白的复古洋装很贵耶,好像要两万多块……不对不对,好像要三万多块……想到这里,她连忙脱下洋装,顾不得在穿上另一件衣服就奔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用力搓洗起污渍。
第四章
“铃——铃——”
“布谷——布谷——”
“欧嗨呦——起床了——欧嗨呦——起床了——”“不要再吵了,吵死人了。”紫堂冬伸手将三个此起彼落的闹钟按掉,她坐起身子,揉揉惺忪的睡眼,感觉身体好像没有完全醒过来,有一部分还留在刚刚酣甜的梦境里。
“好想再睡……”像虫般蠕动,她挣扎着下床,却不小心被被单绊到脚,整个人倒葱栽下床。
“啊啊啊啊蔼—”饱含着疼痛与恐惧的高八度尖叫回荡在三坪大的小空间里,这里是逸枫山庄的员工宿舍,一人一间。
“好痛……”笨手笨脚的倒霉鬼揉着脑门与膝盖,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当她微眯的视线不小心瞥到床头柜上那三只如丧钟的闹钟时,更大声的迸叫从她口中绵长逸出。
“天啊!七点半了!”
她连滚带爬的冲出房间,飞进公用浴室里盥洗。
员工宿舍以四人为一个单位,距离饭店主体并不远,房间独立,共有的部分包括小客厅、小浴室、小厨房和小阳台,现在这间宿舍有两间房间空着,只住了她和负责带她的饭店资深员工许窈瑛。
“许姐!”她扬声叫唤,静悄悄的,没人回答她。
昨天许姐说,今天早上有总经理时间,千交代万交代要她准时到部门集合,不然就等着被爱训人的石美汶经理海削一顿……想到这里,她立即冲出房门。
一楼骑楼的公共区域停着总务处配给她的小铁马,这是方便员工上下班,又不会污染逸枫山庄大片林木的最佳交通工具。
“空气真好!”她伸展双臂,做了深呼吸,以雀跃的心情骑上脚踏车。“出发了!”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她如愿进入逸枫山庄工作,她的新朋友沙咏凡也住进来了,不知道她找到机会见她的东哲大哥了吗?
那个叫东哲的男人肯定很有魅力,才会让沙咏凡对他念念不忘,助人为快乐之本,她很高兴自己可以帮助沙咏凡,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弥补她自己不能和小夏哥成眷属的遗憾……其实说起来,她和小夏哥也是眷属,不过是属于家人的那种眷属……“咦,奇怪?”下坡了,她按了刹车,铁马却还是直直溜下去,她瞪圆眼睛,感觉自己正在失速当中。
不会吧?不好的预感让她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是……刹车失灵吗?
没错,她不必再怀疑了,因为脚踏车根本停不下来。
她今天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先是摔下床铺,现在连小命也要不保了,不知道小夏哥和大妈知道她离家出走没有?她不能就这样死掉,好歹也要告诉他们她在哪里才可以死……“救命——救命——”她无助的喊叫,眼前又是一个青绿绿的大下坡。
这里已经偏离饭店主体越来越远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因此当她发现有个人出现时,她像快溺死的人遇上浮木,忍不住放声大喊。
“救命!救命!那个人,拜托,救命——”对方似乎看到她的陷境了,他以瞬间惊人的爆发力朝她飞奔,在铁马冲下坡之前拉住她。
“啊啊啊蔼—“惨绝人寰的哀嚎是无可避免的,她摔了下来,救她的人抱住了她,两人滚倒在草地上,铁马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
“好痛……“她头疼地按住额角,感到眼冒金星。
“你还好吧?”关心的询问飘到她耳际。
紫堂冬动动眼皮,眼珠上扬,瞳孔惊讶地睁大了。
这张俊挺的男性面孔并不陌生,是昨天在饭店里告诉她客服部怎么走的那个人。
“嗨……又见面了。”她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意识到自己被他抱在怀中,她有点不自在,心跳却不由得加速。
没有男人这样抱过她,她曾渴望被小夏哥抱在怀里,但不管她怎么威胁逼迫,小夏哥就是死都不愿抱她。
“起来吧。”官另竣若无其事的松开环抱住她腰身的双手,把她拉起身。
两人动作一致,同时拍拍沾到身上的草屑。
“糟糕,裙子都脏了。”她懊恼的拨着头发,从头上掉下一根青草,她的脸肯定已经鼻青链肿了。
她偷瞄了救命恩人一眼,哇!他今天穿黑西装耶。好帅,可惜弄脏了,都是为了救她才会弄成这样,她要赔他洗衣费,负点道义上的责任。
“你穿西装很好看。”她的眼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赞美。“我叫紫……”想想不对,连忙改口。“我叫丁冬,甲乙丙丁的丁,冬天的冬。”
说完,她露出一个交换友谊的甜甜笑容。“你还记得吧?昨天我说我在客服部工作,你呢?你在什么部门工作?”
官另竣对她的夸奖和自我介绍及礼貌询问充耳不闻,长腿移步走下坡,牵回她失控的小铁马,并蹲下身子拉松脱的链条。
“你会修脚踏车?”笑意漾上她的眉眼,她像个小跟班死地蹲到他旁边。“你在饭店负责什么工作?看你今天穿得这么整齐,你今天不必上班吗?”
他是她在饭店交到的第一个异性朋友,她要好好珍惜这份异国友谊。
“你上班快迟到了。”他提醒了她这个实际的问题,起身,将修好的脚踏车交还给她,随口叮嘱道“小心点骑,有空送到总务部去换一辆,这辆太老旧了,告诉他们要汰换掉。”
“谢谢!”她接过脚踏车,灿烂的一笑,像昨天一样,对他用力挥摆着手道别。“我走喽!”
她奋力踩着脚踏车爬上坡,后面的头发上还沾着一根没拨掉的干草屑,随风飞啊飞的,有时黏回头发上,有时飘飞,就是不肯掉下来,这个好玩的画面逼出了官另竣冷肃面孔上忍俊不住的笑意。
他竟然被她的背影逗得发笑,不可思议。
没见过那么迷糊又冒失的女生,这是他第二次目送她飞扬的背影离去,在晨曦微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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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赶不及来了。”许窈瑛拍抚着心口,丁冬是她负责带的新人,要是错过总经理讲话的时间,她会被石美汶训人的口水给淹死。
“对不起哦,许姐。”紫堂冬抱歉地解释,“我的脚踏车坏了,翻到山坡下,我差点出人命。”
讲完,觉得自己的文法怪怪的,可是又没印象正确的版本该是如何,中文是她小学时期的记忆,直到现在她还能说、听、写皆流利已经很不简单了。
“那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脑部没问题吧?”许窈瑛紧张的检查了紫堂冬全身,并拿掉她头发上的草屑。
紫堂冬笑道:“还好有人救了我,还帮我修好了脚踏车……”叙说过程的声音冻住了,紫堂冬的打眼愕然地眨了眨,视线顿时凝祝一名西装笔挺,俊容严肃的年轻男子走进客服部全员集合的会议室,身材瘦高的他,身上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嘘,总经理来了,待会再讲。”许窈瑛连忙示意她噤声。
不止她们两个,原本叽叽喳喳在闲话八卦的客服部娘子军全部在第一时间闭上嘴巴,石美汶微笑迎上前,摆出高级主管的架式。
“总经理,您早。”石美汶弯起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唇,微微弓身,模样像在迎接君主的侍妾。
“又来了。”许窈瑛不屑的撇撇唇。“老是对总经理露出花痴的表情,真服了她的做作。”
“你说他是——总经理?”不可置信盈满紫堂冬发愣的俏脸,震惊的很。
“很帅很年轻吧?”许窈瑛与有荣焉地说,“他是我们老总裁的孙子,两年前才回来接管饭店,本来大家都不看好他,但现在,已经没有人不佩服他了,他是个有实力又很不错的年轻人。”
“他真的是——总经理?”她还是不相信,昨天她把人家当水电工,今天跟他交谈的时候倍感亲切,还是那种觉得大家都是自己人的亲切,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他的身份那么高段。
她仿佛觉得头上缓缓飞过几只乌鸦。
为什么他不告诉她,他是总经理?哦,她真是丢脸死了,还频频追问他是哪个部门的,难怪他都不回答她。
“大家拍拍手。”总经理结束说话,石美汶保持弯唇微笑,抬着下巴命令部门员工。
热烈的掌声响起,娘子军们奋力鼓掌,三分之一是听从直接上司的命令,三分之二是源自于太爱她们俊帅总经理的缘故。
训示时间结束,紫堂冬从头到尾都没听到前面在讲什么,她只是不断在努力回想昨天和早上有没有对那位总经理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
苦思——皱眉——结论,应该没有……吧?
唉,不确定。
她伸长颈子往前看了看,还是觉得他有点眼熟,不过这绝不是因为他是逸枫山庄总经理的关系,她肯定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但就是想不起来……哦,他看到她了。
莫非是她脖子伸太长的关系,她连忙缩回颈子,从众娘子军身影的细缝中偷觑他。
他若无其事的别开眼,石美汶趋前在他耳畔讲了些什么,他听得专心。
最后,他在石美汶亦步亦趋的恭送下,迈开他修长笔直的长腿离开了会议室,室内顿时又变回叽叽喳喳的闹哄哄。
紫堂冬一径在沉思,本来想了表心意赔他洗衣费的,看来可以省起来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嘛?”一直到最后,她还在心里直犯嘀咕。
***************************
“等等!”
紫堂冬把装满补充客房用品的白色推车推进电梯,里头的人好心的替她将电梯门按住,让她顺利进入电梯里。
负责带她的许窈瑛说有点胃疼,要去找胃药吃,叫她自己先把推车推到要整理的客房去,这是个大挑战,她要好好完成这个任务。
“谢谢。”固定好推车位置,她抬眼向好心人道谢,娇颜顿时怔住,唇角的甜笑敛回,美目傻傻的看着她必须抬起下巴仰视的那张俊脸,还张着嘴哩。
官另竣沉稳的声音窜进她耳膜。“今天记得把脚踏车送到总务部,同样的危险不要发生第二次。”
“哦……”维持在楞然中。
“第一天上班还习惯吗?”他像在闲话家常,一派无事貌。“要到几楼?”
“呃——十楼。”俏生生的佳人总算清醒过来了,紫堂冬一瞬也不瞬的直盯着他,水眸飘过一丝丝的研判,心中冒出好几个疑问。
他不训训她吗?他不觉得昨天和今天她的行为对他这位高高在上的总经理来说很造次吗?
虽然她家里就有一位神圣不可侵犯的社长大人,在紫堂府邸来往的也都是赫赫有名的权贵富胄,她并不怕大人物,只是离家出走的这三天来,她自认成熟、懂事了,对于此刻的她,一个小小的客服人员来说,尊敬饭店的总经理是不可忽略的大事。
“为什么这样盯着我?”官另竣微微挑眉,想听她的答案。
刚刚在会议室里不经意与她视线相接的时候,她居然像地鼠一样,立即将头缩回那票女人堆里,速度之快,让他有股想笑的冲动。
紫堂冬也学他挑挑眉。“嗯哼,你是总经理。”
小妮子说这句话时,研判、指控、陈诉,兼而有之。
官另竣若有似无的牵动唇角。“没有错。”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是总经理?”她有点怪责意味地说。
他提都没提,害她昨天跟今天都在他面前出糗,如果今天没揭穿这个天大的秘密,说不定往后看见他,她都会随兴的和他称兄道弟,不断出糗。
“有差别吗?”她那副慎重的样子,让他眼底浮起了淡淡笑意。
她想了想,确实没差。
如果告诉他,只是让她当场吓到罢了,而昨天在她紧张迷路的状况下,不宜再受惊吓,今天早上也是,差点送掉小命的人不能再接受另一波刺激。
想通了,反正人家又不是故意整她而瞒着不说的,做人要善恶分明,她还给他一个和解的微笑。
“总经理,你的领带有点歪。”她注意到他打得不甚完美的领带,顿时精神全来了。“要不要我帮你重新打过?”
已经成为惯性了,看到打得不好的领带,她就技痒。
以前梦想帮她的小夏哥在每天上班前亲手打领带,因此她拜师认真的学习打领带的方法,自认手艺一流,打出的领带会改变整体穿着的品位,只可惜她的小夏哥从来不肯让她染指他的衣物,她从没机会实现梦想。
她眼里浓烈的渴望软化了他尚未脱口而出的拒绝,鬼使神差……不对,鬼迷心窍……总之,他点了点头,一种自己也不明白的莫名因素使然。
她兴致勃勃的靠近他,解开领带,手指飞快灵巧地绕动,边打嘴角边含着笑,像在进行什么大事业。
她细白修长的柔荑在他眼前飞舞了一会儿,他的视线随着她的长指,看到她挺俏的美丽鼻梁。
时间没有耗用太久,迅速利落的完成了。
“这样好看多了。”她顺手拍拍他的衣襟,表情很是满意。
可惜她的小夏哥没领受过她包含了一片痴情在内的打领带绝技,呜……她早夭的初恋。
看见了她眼底的叹息,他没有追问。
“谢谢。”所有对她的感想,简化成了两个字。
“不客气。”她展颜冲着他一笑,那眼熟的感觉忽尔化为具体的形貌。“啊!你——”她瞠大明眸,咿咿呜呜的指着他的脸,清清喉咙启唇,“你你你……你是Kevin官吗?”
终于给她想起来了,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
意外掠过他狭长的利眸,他牵动了一下嘴角,眼中的神情已经不一样了。“你认错人了。”
她才不信。“怎么可能?”
她对F1国际赛事素来有关注,再怎么白目,也不可能认错唯一的亚洲选手,他曾经是冠军得主,那张帅气冷酷的面孔风靡了许多赛车的迷哥迷姐。
电梯门在八楼开启,他走了出去,她瞳底有着迷惑,随他挺拔的身影移动,直到他消失为止,电梯门合贴地自然关上,继续将她与推车送往上面的楼层。
她没有认错,他明明就是Kevin官啊,为什么他不承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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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说逸枫山庄的总经理曾是F1赛车的冠军得主,现在则把逸枫山庄管理的头头是道——”沙咏凡重复叙述了一遍紫堂冬的话,不以为然的下了个结论。“这怎么可能?”
咏睿也满喜欢赛车的,男孩子都那样吧,因此她多少也跟着涉猎了一点赛事新闻。
紫堂冬口中的Kevin官,曾创下史上最年轻冠军得主的纪录,至今无人能破,两年前他无故消失于赛车界,曾引起不小的遗憾之声。
“事实就是如此,我也很惊讶。”紫堂冬捧着热拿铁大大喝了一口,哦,好香、好浓,拿铁里加香草,喝起来有幸福的味道。
她原本是负责来打扫秋枫二号的,现在则成了她与沙咏凡的谈心时间,她怂恿沙咏凡叫了客房服务,两个人坐着一起吃早餐。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就解释了Kevin官突然退出赛车界的谜了。”沙咏凡满足的嚼着奶油小餐包,不解的分析,“只是拒我所知,逸枫山庄的总经理是位年过四十的老男人,Kevin官有那么老吗?他应该是个小伙子吧?”
紫堂冬想了想。“嗯……他很稳重,不过绝不是个老头,大概只有英俊挺拔四个字可以形容他。”
想到官另竣西装笔挺的模样,她不由得想替他说好话,他的身影在她心中和她的小夏哥微微有点重叠了,穿西装的感觉和冷冷的眼神感觉很相像。
沙咏凡暧昧的笑了。“看来你对他好像很有感觉哦。”
虽然她没有恋爱的经验,可是通常一个女孩子会这样谈论一个异性,八成已初步触电。
“你在说什么?我是来证明我的工作能力,又不是来寻找爱情的。”紫堂冬扬声抗议,连忙撇清,把焦点从自己身上移开。“倒是你,我打听到了,你的东哲大哥住在秋枫八号,别墅区的最后一间,你只要假装到那里散步,就有可能很浪漫的和他在枫树下不期而遇。”
“秋枫八号……”这下发愣的主角换人了,沙咏凡的双颊骤然浮现起红晕,拿着小餐包的手不会动。
想到她的东哲大哥就近在咫尺,她的心跳都乱了,连呼吸的频率也变得急促起来。
“来,我帮你打电话去预约餐厅,你下午就过去约他吃饭。”紫堂冬把沙咏凡从椅子里推起来,兴致勃勃的替她策划。“至于衣服,就穿那套浅紫色的雪纺裙装,紫色神秘又浪漫,很适合跟分别多年的老情人见面。”
“我们不是老情人啦。”沙咏凡的脸涨红了。
分别时,他虽然已是少年了,可是她还未满十岁,他们真的构不成老情人的条件,而且那样讲好难听,一点都不诗意。
“不要再害羞了,要是你顺利结婚了,我要当你的伴娘哦!”紫堂冬连忙为自己的福祉声明。
看这样会不会沾点喜气和好运,已经失恋又离家出走且无人闻问的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运气了。
第五章
探头探脑、鬼鬼祟祟,枫树摇曳,秋天的阳光淡淡的,秋枫别墅八号前,除了午后拂人舒爽的微风之外,静寂无声。
宗飞煜以研究的兴味眸光,无声的打量正踮着脚尖站在白色柱子前不断移动头颅在窥探屋内情况的修长人儿。
她如瀑的长发随风微微翻拂,细细的柳腰下是柔软服贴的丝绸长裙,腰后还打着端整的大蝴蝶结,犹如从中古世纪画里走出的富家干金。
终于,宗飞煜忍不住开口,“小姐,请问你在做什么?”
沙咏凡飞快回头,她杏眼圆睁地瞪着不速之客,心脏卜通卜通的跳,好像被逮个正着的小偷。
她敌视的反应令宗飞煜不以为然地挑起了浓眉。
她把他宗某人当什么了?匪谍吗?
这位小姑娘跟昨天一样,一见他就没好脸色,相当的不友善,他广受女性朋友青睐的魅力,在她眼前毫无用武之地。
“你管我在做什么。”沙咏凡板着俏脸,没好气的说。
她按了好久的门铃,可是都没人出来答应,等来等去却等到了这个没礼貌的登徒子。
“我是管不着你,可是——”宗飞煜露出微笑,气定神闲的说,“我认识住在里面的人,里面的人是我的朋友。”
她眼睛直瞪着他,眨也不眨,敌意消了一半。“你是说,你认识东哲大哥?”
“东哲大哥——”宗飞煜拖长尾音,有几分调侃之意。“你们很熟?”
据他所知,东哲没有这号俏丽佳人型的女性朋友,如果有,他保证那位仁兄完蛋了,他会被外柔内刚的洛莲给大卸八块。
“很熟。”沙咏凡点点头,以前很熟。
“是吗?”宗飞煜也学她点点头,但却是意味深长的研究居多。“我是向先生的秘书,有什么我可以转达的吗?”
“原来你是东哲大哥的秘书!”小妮子的敌意这下全消了,笑颜逐开,看他也比较顺眼了。“我要请他吃饭,麻烦你把这张邀请卡交给他。”
玉手递出一张嫩黄卡片。
“向先生不随便接受邀约。”他“很秘书”的打起官腔。
她急忙补充,“你跟他说,我姓沙,这样他就晓得了,他一定会接受我的邀请。”
她有把握当东哲大哥看到她的时候,会有多么惊讶,她真的很期待那一刻的来临,在烛光晚餐之后,他们在舞池里相拥着翩翩起舞,穿着小冬建议的那件浅紫薄纱礼服……他考虑了五秒钟,然后施恩般的口吻说:“好吧,我替你转达,你说你叫——”“沙咏凡,歌咏的咏,草凡凡。”她连忙报上名号。
芳名得来全不费功夫。“沙咏凡。”他重复一遍,伸出厚实大掌到她面前。“我叫宗飞煜,不是玉佩的玉,煜是火日立,火焰的意思。”
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没问他叫什么,不过,她还是被动伸手与他一握。“你好,宗先生。”
“你好。”他牢牢握住佳人柔软的纤手,口气非常诚恳,手也握得非常牢,她甚至还不由自主的因不明显的拉力而向他微微靠拢过去。
“这个……”她不自在的挣脱了他的大掌,将卡片再度递上。“请交给东哲大哥。”
他伸手接了。
宗飞煜把玩着手中的卡片,上头飘着淡淡的柑橘香,这味道,还满好闻的,像她的人给予他的初步感觉,柑橘微呛,却又吸引着人。
“谢谢。”她露出笑意,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接下来,就等着晚上见面了,她要回去好好打扮打扮,以最美的一面出现在东哲大哥面前……当那如兰的浅笑拂上她嘴角时,他居然有惊艳的感觉。
没见过她笑,她笑起来的模样很难形容,清新朝露不足以形容,像玫瑰、像百合、像幽兰都不贴切,该怎么说呢?似乎……他有种被振奋了精神的感觉。
他发现自己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她二度的瞠瞪,也因为她刚才露出的由衷笑靥。
“再见,宗先生。”沙咏凡踏着愉快步伐回她的秋枫二号梳妆打扮。
而宗飞煜在秋枫八号前面的休闲椅里伸直长腿坐着,一小时之后等到散步回来的向东哲和洛莲。
“飞煜来啦!”洛莲柔笑。
久等的人伸伸懒腰起身,朝天成佳偶走过去,嘴里不经意的说着,“老兄,有位小姐要邀请你晚餐。”
他说得含糊,两指夹着卡片递出去,不过递的距离有限,在自己胸前三分公处就停祝果然,向东哲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他只顾着紧紧揽住臂弯里的娇美人儿,在她脸颊深深一吻。
“有了洛莲后,我已经对路边的野花没有兴趣了,我只想陪我的洛莲吃饭。”准爸爸深情款款地说。
洛莲笑打他一记。“真是贫嘴。”
宗飞煜正中下怀地收回卡片。“那好,你去陪洛莲吃饭,这张卡片主人的邀约,我替称解决。”
“你会有兴趣吗?”向东哲拿出磁卡开门。“阁下不是厌倦极了相亲才会‘情商’敝人跟来此地的吗?怎么这会儿如此倒施逆行,要主动替我解决路边野花?”
说情商是好听,他根本就是威胁。
“时候到了你就会知道。”宗飞煜笑了笑,顺理成章将卡片收回自己口袋里。
他笑着摸摸下颚,再看到他,不知道沙姑娘的眼睛会不会瞪得比下午见到他的时候还要大?
他有种奇怪的莫名预感,沙咏凡会是他此行最大的意外收获,但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很灵,男人就未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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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餐厅里有现场的小型乐队演奏,宽大舒适的座位让人一坐下就不想起来,这里是逸枫山庄极负盛名的欧丽西餐厅,主菜是顶级的碳烤牛肋排,特别延请来自美国的料理大师掌厨,满足了所有客人挑剔的嘴。
沙咏凡紧张的看看入口,又不时看看玻璃窗里反射的自己剪影,检视着吹整好的发型有没有乱掉、脸上的妆还可以吧?
她特别交代沙龙里的化妆师帮她上一个淡妆就好,她很知道自己是什么路线,浓妆艳抹不是她的型,她是小家碧玉型的。
“小姐,要加水吗?”侍应生走过来,恭敬地问她。
她看了眼见底的水杯。“好!”
她居然紧张到不知不觉的把一大杯水全喝光了,而还是感觉口干舌燥。
侍应生加完水走了,她再度把头扭向餐厅人口,她的邀请卡写着七点,现在已经快七点了,东哲大哥……一个玲珑的熟悉身影出现在她眼前,沙咏凡暂停她的紧张,微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餐厅的俏皮女孩。
紫堂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瞬间,紫堂冬也看到她了,且笑容可掬的对她偷偷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原来是来替她加油啊,沙咏凡感激地回以同样手势。
两人悄悄摆摆手,正要走的紫堂冬却一头撞进一个男人的怀里,让人暗暗替莽撞的她感到担心。
看她揉额角的模样一定很痛吧?不过被撞的男士并没有多加指责,反而立刻扶住了紫堂冬,将她带出餐厅。
伙伴一走,沙咏凡浑身的紧张感又回来了,她猛喝水,直到侍应生过来二度加水。
只是要见东哲大哥罢了,为什么她会有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毕竟他们已经分别太久了,久到她没有把握、也不确定他对她的感情是否依然存在……犹疑不安之间,一个高大魁梧的挺拔男性身躯落坐椅中,这代表了某个讯息,她邀请的男主角到了!
“东哲大哥!”沙咏凡兴奋的搁下水杯抬眼,却在第一时间陷人了错愕。“你……你好,宗先生。”
来者不是向东哲,赴约的是那个自我介绍叫宗飞煜的男人。不是玉佩的玉,是火日立的煜,他说,火焰的意思。
************************
悠扬的音乐继续飘扬在气氛很好的餐厅里,客人的交谈依然是得体而小声的,侍者上莱的速度在规律中进行,一切都完美得没话说。
“晚安,沙小姐。”宗飞煜以绅士的风度问好,小姑娘眼里的失望也太明显了,那表情有点刺眼,很伤他自尊心哦。
“晚安。”抄咏凡草草应了声,秀丽的眉眼探向他身后,没有人,她急切问道:“东哲大哥呢?”
宗飞煜自在地拿起水杯喝水,侍者朝他们走过来。“很抱歉,我跟向先生提过了,他并不知道你,你必须多给我一些资料向他回报,这样或许向先生会愿意见你。”
他打了一堆官腔,无非是要告诉她,今晚约会的男主角换人了,向东哲不来,换成他宗某人。
其实这也算是不错的安排,可惜女主角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她的俏脸瞬间垮下,很不给他面子,他在心中自我调侃:你真行,向东哲。
等洛莲平安顺产后,在他们尚未对向家两老公布婚事前,他一定要早一步把这个大消息以一块美金卖给八卦周刊,以报东方侠客首度不敌白马王子之仇。
“东哲大哥不知道我?”沙咏凡的脸庞掩不住失望之情,眉头纠紧着,长长的睫毛颤动着。
真是……好大的打击,亏她以一身雅致的装扮和圣洁的心在期待他,东哲大哥居然说他不知道她?
“你还好吧,沙小姐?”宗飞煜接过侍者送上的点菜单,做主点了几道菜,还吩咐侍者开一瓶八九年份的红酒搭配这儿的顶级碳烤牛肋排。
“没什么。”她坚强的说,两眼却失神的瞪着窗外花木扶疏的庭园,澄澈的眼眸有些茫然。
难道她要回家拿小时候的照片当资料提供吗?除了这样,没有别的办法了,人家并不愿意见她……宗飞煜思索地凝望着她,除了偶尔啜口水,并不打扰她的沉思。
要命!她失望的模样竟让他微微感到心疼,他的心撩动了一下。
她的五官秀丽,红唇丰润小巧,不见得斯文,气质却很出众,出神的模样有股娇酣的甜意,像一块极待品尝的乳酪蛋糕。
只可惜她正在迷恋属于别的女人的男人,别的女人还怀了身孕,她迷恋的男人也快做爸爸了,她的恋情是没有结果的。
他必须公平一点地说,如果东哲不是早已倾心于洛莲,会是个很好的丈夫人眩温文儒雅的东哲对女人很体贴,而他自己则讲求随兴,心情好的时候,他也有闲情逸致陪女人看电影喝咖啡,忙起来的时候,他希望莺莺燕燕都识趣点,不要来烦他,让他好好把工作搞定。
可是这样的他,却不喜欢太柔弱的女性,对骄气万丈的女强人也没有兴趣,那些标榜与他棋鼓相当的女子,会让他连半丝遐想的空间都没有。
总之,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男人也是犯贱的,明明知道这位小姑娘把心思全放在东哲身上,平静了三十年的心湖还是因她而起了波动。
他曾被家族长辈担心地怀疑他性功能不齐全,所以迟迟不婚,也被八卦媒体沸沸扬扬的传他为同性恋,对象是无辜的死党向东哲,他是黑羊,宗氏家族因他的不婚而蒙羞的家族黑羊。
终究,男人还是要沦陷在女人手里,即便他可以在纽约、在父母长辈的地盘里对感情一事表现的不在乎,但遇到让他动心的异性,他还是得栽了。
这姓沙的小姑娘很不简单,显然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向东哲了,看她此刻一副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式表情,可怜兮兮的泄气模样,让他为之动容。
他的嘴角隐隐牵动了一下,这样痴心的女人,他当然要好好把握。
这是一个重大决定,他的脑海被想要拥有她的念头给盘踞,或许在露台初见她的那一眼,这念头就已经形成了,只是到现在才确定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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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咏凡没有注意到对面男士的各种离奇表情,姑娘她继续瞪着玻璃窗想想想,良久之后,想够了,她叹了口气,结束她冗长的凭吊和沉思。
她把眸光转正,很讶异自己面前何时多了一份看起来可口又厚的碳肋排类,旁边还有一杯红酒和一份青脆好看的新鲜沙拉。
“牛排凉了就不好吃了,趁热吃吧。”宗飞煜切着牛排,慢条斯理的说,眸光不经意从她出神的俏脸兜了一圈回到瓷盘上。
他从来不知道有个自己想要的女人出现的感觉会那么好,他的生命好像重新出现曙光,不必要再被逼婚团整得焦头烂额,可以对心仪的女人展开攻势——他还以为“结婚”这两个字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侠客字典里。
焦焦的香味勾起了沙咏凡的食欲,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心情低落,可是她的肚子也真的饿了,毕竟下午花了大把时间妆扮,都没进食。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偷觑宗飞煜一眼,发现他正在享用眼前的餐点,于是她也拿起刀叉,小心翼翼地切了一块牛排人口。
“好鲜嫩!”嘴里的口感让她忍不住轻呼出声,方才的轻郁似乎也一扫而空。
宗飞煜若无其事的说:“喝喝看红酒,八九年份,很香醇,喝再多也不会醉。”
这是以他个人的酒量所下的评估,对于酒精浓度百分之十三的红酒而言,普通人应该灌个三杯就会倒。
“好,我喝喝看。”沙咏凡的兴致被撩起了,以前她的父亲也酷爱红酒,家里的酒窖存放着许多陈年红酒,每当大宴宾客时,就会被取出来招待客人。
她依宗飞煜之言拿起酒杯啜一口,红色酒液慢慢滑人喉咙,这红酒还满好喝的,不会太涩,也不会太甜,喝完余味缭绕齿颊间,果然是上品。
“吃一点凯萨沙拉,这里的脆皮面包很有名,酱汁也是主厨特别调味,虽然是西欧口味,但很适合东方人食用。”
她听话的叉了一口沙拉吃。“唔,好吃!”惊奇的美味使她瞪圆了眼睛,忍不住再吃一口。
他绝口不提她刚刚的伤心落寞,这使她感到很轻松自在,于是她喝着那不会醉的红酒,一杯又一杯。
“你到底是谁?”她醉眼迷蒙的盯着他看,肚子热热的,酒精在发挥效用了。
“你喝醉了,不要喝了。”他坐到她身边,拿掉她手中的酒杯,她的脸蛋嫣红,看样子已经不胜酒力了,他不能再让她喝。
“我还可以喝,这种红酒喝不醉的。”她抢回酒杯又把没喝完的酒一口喝下,淑女仪态尽失。
“我送你回房。”他要扶起她,她却咚地倒下去,脸颊贴着光洁冰凉的玻璃桌。
“东哲大哥怎么会忘了我嘛?我不相信……”不知不觉,失意的泪水从她颊边滚落,她喃喃地说着话,但眼睛已经阖上了。
他忍不住轻抚她如绸的肌肤,将她的发丝顺到耳后。“可怜,醉成这样很难受吧?不是东哲忘了你,是我没对他说清楚。”
“东哲大哥,我是小凡碍…呜呜……你说过要娶我的,你怎么可以忘了对我的承诺,还忘了我的人,怎么可以……”宗飞煜讶然的瞪着她愀然的小脸,双手僵在她双肩上,片刻不吭一声。
对于她的醉,他不意外,毕竟他们已经开了第三瓶红酒,若不是她醉,就是他醉,这点不必追究。
只是她刚刚说了些什么?她说东哲说过要娶她。如果对她有如此重大的承诺,那家伙怎么还可以随意在洛莲身上播种,太不负责任了,跟他宗某人高尚的为人处世正好相背。
这么一来,他更不能让她知晓东哲和洛莲的事,否则她受的伤害会更大。
想到严重处,他扬起一双剑眉。扶强济弱——侠客守则第一条,这是绝对要遵守的,他的双眸在瞬间盈满生动的笑意。
“宗先生,需要帮忙吗?”餐厅经理恭敬的走过来询问。
逸枫山庄的每位客人都是贵宾,更遑论这位宗先生是向氏科技集团总经理向东哲带来的人,当然更不可怠慢。
宗飞煜嘴角扯开一抹笑,坚实的臂膀不费吹灰之力抱起酒醉的沙咏凡。
“谢谢,请帮我开门就好,我要护送这位小姐回房。”
第六章
紫堂冬对沙咏凡加油打气完,她急于想回宿舍睡大头觉。
工作了一整天好累,今天她铺了上百张的床耶,腰酸得都快直不起来了,如果这是她自立自强必经的过程,她只能安慰自己唯有如此,温室小花才会茁壮起来,乐观的想,她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哦!好痛!”翩若彩蝶的俏人儿准备离去前却眼睛没看路,不小心撞到了人。
糟糕了!听说这是逸枫山庄最高级的餐厅,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每一个都得罪不起,要是被石经理知道的话,她肯定吃不完兜着走,搞不好还会被炒鱿鱼,这样她的自强大计就得半途而废了。
“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抱歉!”她倒抽口气,捂住水眸,频频鞠躬道歉,希望尊贵的苦主看在她很有诚意的分上放她一马,把大事化孝小事化无。
“要不要接受你的道歉,要看你是以员工身份来餐厅,还是以客人身份来餐厅?”
磁性沉稳的噪音落入她耳际,她倏地抬头。“哦!总……总经理!”原来是自己人,瞬间有种好险及松口气的感觉。
官另竣没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这女孩仿佛被“冒失”两字贴了标记,刚刚他在和餐厅经理谈话时,就看她一直对某个方向挤眉弄眼,表情丰富得很。
真是不可思议,她的样子又再度让他有想笑的冲动,因此他才会朝她走过来一探究竟,没想到却被她没头没脑的撞上。
“你来这里做什么?来吃饭吗?”他续问。
“不是来吃饭,不过……”她尴尬的笑了下。“我是有点饿了。”
幸好他役再追究她是以何种身份到餐厅来,不然她就糗了,她只是来替朋友加油打气的,她知道这理由听来有点奇怪。
“想将功抵罪的话,就到我办公室来替我整理文件,整理完之后,我会请你吃顿好的。”
刘菩沽因感冒请病假在家休息已经三天了,少了细心的得力秘书,文件紊乱不堪,他对整理公文很头大,又不喜欢看到办公室一片乱象,因此为刘菩洁找个替代工是最好的方法。
“没问题!”她对他比了个YA的手势,愉快的眨眨眼。
早上她唐突地直指他是F1赛事的冠军赛车手,他好像有点不高兴,害她一整天在工作的时候都一直想到这件事,生怕他以后都不再理她。
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能够冰释前嫌了,她真的很开心,撞到他却能有这样的结果,真是因祸得福埃回到台湾之后,她原本不敷使用的中文突飞猛进,现在已经可以流畅表达,想必未来还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走吧。”官另竣把迷糊小姐带出餐厅,乘坐私人电梯,直达总经理办公室。
这是她第一次进到这里,位于幸运的七楼,窗外看得到枫红摇曳,室内宽敞舒适,除了办公桌上一只银色相架外,没什么累赘的装饰品。
“这个人是……”她好奇的看着相架里的老人,老人有一股威严气势,看样子应该超过九十岁了,不过那双深邃精锐的黑眸倒和她面前那位总经理大人很相似。
“我爷爷,逸枫山庄的总裁。”官另竣回答了她的问题,接着便不再和她抬杠,严肃的吩咐道:“你把铁柜里的文件重新按照编号顺序整理,小办公桌上有电脑:你把内容输入电脑,该补齐的部份补齐,做完就可以了,明白吗?”
“我知道了。”她神清气爽的走到小办公桌前,有种兴奋的感觉。
文书处理是她的专长,其实这也是为了配合她心爱的小夏哥而奋力学的,因为她也曾梦想当小夏哥的秘书,可以每天与他出双人对,过着双宿双飞的充实生活,虽然这个梦碎了,可她还是很有实力的。
官另竣不再理会她,开始埋首于办公桌前,她也很快的投入汇整的工作,这才发现他口头说得简单,做起来却一点也不容易。
看来要吃顿好的不是那么容易,她还是抱着将功抵罪的心情比较好,赶快把事情做完,回宿舍泡碗面吃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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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功告成!
紫堂冬伸伸懒腰,扭动僵硬的颈子,在她把实力发挥在最高点后,总算完成了那位总经理交代的工作。
“咕噜——”
她的肚子发出一声绵长的腹鸣,她不好意思的抬眼看向大办公桌,只见他没有反应,充耳未闻地继续他自己的工作。
紫堂冬耸耸肩,算了,他正聚精会神,还是先不要吵他吧,她也累了,先眯一下好了。
她离开办公桌走到沙发躺下,过程中官另峻一直都没有抬眼,他正在审视饭店新区的进度,一点也马虎不得。
她掩唇打了个呵欠,眼皮酸涩,很快的进入了黑甜梦乡。她是个天生好入眠的人,如果不是发生什么大事,很少有事会让她睡不着觉。
因此,即使在如此陌生的环境中,面前还有一个跟她不算熟的大男人在,她还是睡得很甜,在几分钟之后便发出了均匀细微的鼾声。
官另竣关掉电脑,结束工作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副天使入睡的画面。她睡得很熟,弯弯的唇角像是有个好梦,她很幸运,能有做美梦的权利,他知道自己是个连在梦中也拢着眉心的人。
他没吵醒她,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他没忘记自己说过的话,要请她吃顿好的。
等待客房服务的时间,他走到沙发前,静静的端凝着她熟睡的姿容。她的柳眉非常工整,合上的眼皮下是长长的睫毛,虽然不弯翘,却别有一股孩子气的天真,她的唇线有点倔强,笑起来时却非常甜美,心无城府的单纯天真。
描绘尚未结束,敲门声响起。
“进来。”他没多想就让服务生进来了,殊不知自己站在睡着的紫堂冬面前,模样多么容易引起暖昧的遐想。
“总……总经理好。”服务生结巴的瞪大眼睛,他们总经理从不和女性闹绯闻,更别说是饭店里的员工了,沙发里的那女孩还穿着客服部的制服哩,真是大新闻!
服务生带着满心疑惑退下了,但敲门、开门和推餐车的声响却把沙发里酣睡的人儿给吵醒了。
“唔——总经理——”紫堂冬不好意思的摸摸颈子,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她到底睡了多久啊?这里的空调好舒服,让她的睡眠得到了最高品质,只可惜这里不是可以常常让她来睡的地方。
“吃东西吧。”官另竣把餐车推到她面前,里面有中式餐点,也有西式餐点,都是他特别吩咐主厨亲手烹调的。
“好多东西哦!哇!还有牛肋排。’饿扁的她眼睛一亮、食指大动。晚上在餐厅里她就觉得碳烤牛肋排的味道好香,现在她终于可以得偿宿愿、大快朵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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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男女在夜色中散步,夜色微凉、夜风轻拂,一切都显得诗意与浪漫,只是这对并肩而行的男女并没有任何亲呢举动,只是单纯的往同一个方向行走而已。
“总经理,你真的不用陪我走回去,我自己可以回去——嗝。”说完,紫堂冬杀风景的打了个饱嗝,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来她真的太贪心,吃太多了。
刚刚她在总经理室吃完东西表示要离开,他却坚持要送她,理由是——太晚了,她一个人回去太危险。
其实宿舍也在饭店范围里,只是有段距离,危险应该谈不上,四周都有保全的防卫系统,但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感觉会毛毛的。
虽然她嘴巴上客气的拒绝,心里却满高兴有人可以陪着她一起走,她天生不是个闷葫芦,有人可以聊聊总比自己闷着走好,因此她只客气的推辞了一下,他若愿意继续陪她走,她也没意见。
“快到了。”官另竣没有停下步履的打算,今晚托她的福,提早结束了工作,他也想透透气。
他设想到她的文书处理能力那么强,一点也不输给刘菩洁,这样蕴藏实力的人只待在客服部打扫太可惜了。
紫堂冬微微偏头看向他线条刚毅帅气的侧脸。“真的不会打扰您的时间吗?
他不可能像咏凡说的,已经快四十高龄了吧?还那么挺拔俊帅,说人家是四十欧吉桑未免太污辱他。
她很好奇他究竟几岁,可是又不敢造次地问他,年龄对女人来说是秘密,搞不好对男人来说也是。
“耽误不了什么时间,总经理也有休息的自由。”他淡淡的回答,瞥见了她思忖的眸光。
这女孩又在想些什么了?想的表情那么明显,连掩饰也不会,单纯的可以。
“那,总经理的休息时间都在做什么消遣?”她拐弯抹角地问,拼命忍住想问他赛车的冲动。
她向来藏不住秘密,从小到大,有什么事一定第一个扑向她大妈的怀里,哇啦哇啦的一口气说出来,现在要她憋着不能问想问的事,她觉得好痛苦。
“你呢?你的休息时间都在做什么消遣?”他不答反问,眸里竟滑过一丝自己也没察觉的促狭。
“我?”
紫堂冬一愣,她本来想据实以告——吃喝玩乐。可是想到她此刻扮演的身份,一个饭店客服部的员工答案不足以采信,她还是掰一掰比较好。
“对,你。”问她问题并不单纯为了逃避回答她的问题,他倒真的想知道这冒失的女孩平时的消遣是什么。
紫堂冬停顿了几秒,想了想,决定把情节张冠李戴。“我都忙着赚钱,没时间消遣。”她露出落寞的神情,看了一眼皎洁明月,轻描淡写的说:“我是我爸外遇下生的女儿,生母不要我,在大妈家长大,从小到大没人疼爱我,大妈生的子女众多,他们都很优秀需要升学,而我则要负责养家,一直半工半读,从来没有过任何娱乐。”
他一脸怔然,真的很意外她的身世这么凄凉,也因为如此,更显现了她天性乐观的可爱与可贵之处,他为之动容了。
他真的该好好检讨,因为父亲的外遇造成双亲意外死亡,他就自暴自弃,还一度走上歧途,让他爷爷伤透了心,那么如果他是她,遭遇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不早就去作奸犯科、杀人放火了?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说谎的小木偶心虚一笑,有点不安。
她办得太过火了吗?她真是不孝,居然说从小到大没人疼她,视她如命加如珠如宝的大妈若知道后,一定会捶心肝哭到昏倒。
“很抱歉触动了你的伤心事。”他的视线仍旧定在她那无邪的俏脸上。她的眼神澄澈明亮,象征了人性的善与光,完全看不出她曾经历的沧桑。
“可以因为这样而加薪吗,总经理?”她俏皮地对他眨眨眼。他也笑了。“还不构成加薪的条件,不过你今晚可以申请加班费,我会让客服部发给你。”
她眼珠一溜,笑说:“加班费我已经领到了呀。”他不解的看着她盈盈娇颜,月色下她如水的双眸晶晶亮亮地,好像水晶玻璃球。
“不懂?”她轻笑出声,指着自己的肚子。“全在里面了。”
他的剑眉起了波澜,因为他又笑了。
他们相视而笑,继续并肩而行,只是一件极小的事,却让气氛变得很融洽。在月色里,仿佛连空气都在笑。
而正笑得开心时,她的笑容却登时一敛,明眸随之瞠大。远方有两个行踪很奇怪的人正在移动,虽然距寓很远,但是没有近视眼的她看的很清楚。
她揉揉眼睛,浓密的睫毛眨呀眨的。有没有看错啊?咏凡被一个男的抱在怀里行走,那个男的就是咏凡的东哲大哥吗?
哇,他们进展的还真快,才见面就已经如此这般,看来她想当伴娘接捧花的心愿应该很快就可以达成了。
这么一想,她虽然讶异,却也替沙咏凡感到开心。
“我回去了。”
官另竣在宿舍前停住脚步,深黝的眸色在她脸上驻留了一会儿,像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总经理慢走。’她浅浅微笑,目送他挺拔劲健的身躯离开,再次感觉穿西装的他有股迷人的魅力。
也难怪外型与年龄看起来都与他不搭的石经理会像花痴一样的黏着他了,像他这样出色但又微带冷峻气质的男人,是注定生下来让女人迷醉的,就像她的小夏哥一样,会伤女人的心……只是,她的小夏哥是个强人,无所不能,也无所畏惧,而那位沉默时候比较多的饭店总经理却总让她感觉有脆弱的另一面,他心里好像有很多事,他的肩膀也好像压着很多东西……她掀掀眉,自己这样独断的下结论似乎有点可笑,因为她根本就一点也不了解男人嘛。如果她了解男人的话,她的小夏哥就不会移情别恋了……不对,正确来说,小夏哥从没爱过她,那不能算移情别恋,只能算他爱错了人,总有一天他会发现,她比那个裴心亮好上一千倍、一万倍,他弃她而选择裴心亮是个错误的决定!
唉,饱暖思“床”欲,她还是快回楼上房间去睡觉比较妥当,不要在这里胡思乱想了,她真是羡慕咏凡,今夜她肯定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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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宿醉的人醒过来了。
沙咏凡睁开眼睛就看到熟悉的天花板,房间也是她熟悉的那个房间,帘外有光影晃动,现在是早晨,可是姑娘她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昨夜是怎么睡着的,在睡着之前,她又做了什么?
好像……有一件重要的事,是什么呢?
她的脑袋还没完全清醒,她安慰自己,喝杯咖啡醒脑,待会儿就会想起来的,她掀开被子要下床,脚尖才碰到地毯,一切就开始走样了。
“醒了?”
虽是简短的两个字,却已足够将她吓得魂飞魄散,因为那是男人的声音。
她飞快抬头,一大清早,她房里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是我。”宗飞煜从单人沙发里起身,神态清爽惬意,他把看了一半的报纸搁下,向她走近。
她挑起柳眉,一双大眼瞪得快掉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昨夜她干了什么糊涂事,她引狼入室了吗?她的清白……她的清白毁了吗?呜呜,她急得快哭出来了。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当然要在这里。”
宗飞煜手里拎着一双拖鞋,他在床边蹲下高大的身子,一手握住她莹白的踝足,将拖鞋套人她的玉足里,另一脚当然也如法炮制。
她傻愣愣的看着他为非作歹……
去刷牙洗脸吧,我准备了一份新的盥洗用具给你用。”他将她呆愣的面容尽收眼底,好整以暇的补充,“粉红色的。”
她这才回过神来,粉颊瞬间热辣辣的烧起一片酡红。她居然任由他帮她穿拖鞋,这个色狼!刚才她怎么不狠狠的踹他一脚,踹得他变猪头,看他还敢不敢这么造次!
“我好心收留了你一夜,你还这样瞪我就太没有人情味了。”他有趣的盯着她阴晴不定的火红面颊看,看来她的纯情指数高达百分百。
“哼哼!”
沙咏凡轻哼了两声,不理他,飞快的跑进浴室里。
被他那么一吓,她全都想起来了。昨夜她约了东哲大哥见面,来的却是这个姓宗名飞煜的家伙,用红酒把她给灌醉,然后她就不省人事了。
可以往回推敲的是,她醉了之后,他就把她给带到他自己的房间来了,而高级别墅区都布置的大同小异,她居然一时眼拙认错,把这里当成了自己房间,才会在第一时间睁开眼时感觉那么安逸,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把她给怎么样?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还好好的穿在身上,也没有撕破的痕迹。撩起裙子,底裤也还在,她小心的自我检查了一下,觉得除了想小解之外,没有任何异状,这才放下心来。
哼,算他还有点人性,知道强暴良家妇女是有罪的,如果他随便碰了她,她一定跟他拼命!
她拿起盟洗台上的粉红色牙刷,看了看,皱起眉心。
居然准备了粉红色的牙刷给她,宋飞煜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这样的东西,好像芭比娃娃用的。
匆匆盥洗完毕,她走出浴室,俏脸已经比刚刚和缓多了。人家并没有趁火打劫她,她也要有风度一点,这人是东哲大哥的秘书,她不能让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宗先生,你……你早。”她用迟来的问候当开场白。
她别扭的模样让宗飞煜会心一笑,洞悉的很。“过来喝点蜂蜜水,宿醉的人喝这个很好。”
八成在浴室彻底检查过了,因此小姐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好。”
她也实在渴了,因此就没拒绝他的好意,将一大杯的蜂蜜水喝个精光。
“昨夜,我们孤男寡女已经同处了一夜……”,他闲凉地起了头,却立刻被她给打断。
“咳!”
她很明显的重咳一声。“宗先生,关于这件事,我是想,你不必知会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了东哲大哥,他没有知道的必要,因为这是我们两个的事,你说是吗?”
“我们两个的事?”他挑起眉,不置可否地看着她丽颜上的局促。
她的窘迫不安与他的恣意形成鲜明对比,她手里无措的把玩着空的玻璃杯,泄漏了她的心事重重。
“对,我们两个的事。”
她点点头,把玻璃杯搁回桌面,勇敢的抬眼看着他,红唇张,一长串地说道;“改天我专程请你一个人吃饭,谢谢你昨夜的照顾,我先回去了,再见!”
她拿起自己的皮包,飞快的往门口移动,生怕再被他逮回去似的,砰地一声关上门,跑到一半才发现自己脚上还穿着室内拖鞋。
老天!她的高跟鞋……
她无奈踅回秋枫三号门口,错愕的看见宗飞煜正拎着她的高跟鞋站在门口,像是算准了她会回来拿。
她赧红了一张脸,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高跟鞋。“谢谢,又麻烦你了……”真是丢脸丢到家,她连忙把高跟鞋套上,把拖鞋还给他,又用刚刚的速度跑向隔壁,飞快从皮包找到磁卡开了门,砰地一声把房门关上,背靠着门扉喘气。
真是失控!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来的?依照她安排的计划,昨夜不是应该很完美吗?怎么会突捶成这个地步?
她精疲力竭的摇摇头,还是去泡个热水澡吧,头还有点疼,吃颗止痛药再睡一觉应该会好一点……咦?
怎么走不动?
她返身看看自己,讶然的发现三分之一的裙摆被夹在门缝里,真是乌龙啊,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她连忙把门打开,手忙脚乱的拉回裙摆,这件洋装很贵,千万不能扯坏了,否则她会心疼死的。
关门前不经意瞥到隔壁,却看见宗飞煜双手悠闲地插在裤袋里,站在秋枫三号门口,正对她微徽地笑着。
第七章
一整个早上,紫堂冬都觉得怪怪的。
大家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探究的意味,甚至有几次她一转头,就抓到有几个人围成小团体在对她议论纷纷,看到她一转头就立即不说了,那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真的很差劲。
她不明白,她是做错什么了?为什么大家要用那么奇怪的眼神对她指指点点,好像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般。
例行的集合解散后,她立即被许窈瑛拉进洗衣间。
“怎么了?许姐,为什么拉我来这里?我的手被你拉得好痛哦!”都瘀青了。
“我问你,你昨晚是不是睡在总经理办公室里?”许窃瑛一脸严肃地问。
“睡在总经理办公室……”她一头雾水,昨晚她明明就睡在自己房里埃“对!总经理办公室!”许窃瑛加重了语气。“你睡在总经理那里,总经理还含情脉脉的看着你睡,这个消息已经传遍饭店了,你没发现大家今天都对你很不友善吗?”
“原来是这样……”她真是冤枉。“那是天大的误会,总经理叫我帮他整理文件,整理完后要请我吃顿好的,可是我整理好后看他还在工作,我就累得在沙发里睡着了,就是这样而已。”
“真的是这样?”许窈瑛怀疑的眯起眼审视那张急得很的小脸。
消息是从餐饮部的服务生口里传出来的,还说得那样绘声绘影,把总经理的表情都形容了,叫人不相信都难。
“真的!”她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只不过贪睡了一会儿,现在却被当成特殊人物对待。
总经理干嘛要害她呢?为什么要把这种小事讲出去,亏她还以为他们已经冰释前嫌了,昨晚还聊得蛮愉快的,看来是她错了。
“好吧,这一次我就相信你,不过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许窈瑛以前辈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绯闻对一个人的杀伤力很大,尤其是和总经理传绯闻,你该知道会遭到多严重的排挤吧?”
“我知道。”气炸了的小人儿点点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把满腔的委屈和不平怒火吞进肚子里。
为什么他要说出去?是想证明他自己有魅力,还是想告诉别人,有新进的客服员工对他投怀送抱,妄想麻雀变凤凰?
她才刚刚习惯了这个环境,也有心要长久的待下去,这完美的一切却被他给搞砸了……“丫头,顺便告诉你,我们总经理年轻的时候曾入过狱、服过刑,也就是说,他有不可告人的黑道背景,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我就是其中一个。”
“什……什么?”她结结巴巴的瞠大明眸,红唇张成O字型。
他入过狱?
难道她觉得他眼熟是因为在社会版上看过?他根本不是什么赛事冠军选手,她崇拜他崇拜的太草率了。
“吓到了吧?”
许窈瑛不以为然的撇撇唇。“你们年轻女孩就是这样,看到外表长得帅又多金的男人就心动了,也不多考虑一下,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总经理那样的男人不是像我们这种平凡人招惹得起的。”
紫堂冬脑袋一片空白,她润了润唇,艰难的问道:“许姐,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总经理他有黑道背景……什么样的黑道背景?”
像日本的三口组,意大利的黑手党那样的黑道背景吗?她的头皮真的要发麻了。
“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总之你不要再趟浑水了,做好份内的工作最重要。”许窈瑛接续交代道:“我今天会很忙,石美汶那个麻烦的女人要召开一个什么资深客服人员的无聊会议,我得去参加,你自己搞得定吧?”
“搞得定……”
她还在他黑道的背景震惊中无法回神。
“对了,秋枫八号的客人要孕妇服用的止吐药,你记得送过去。”
“好——”
她死气沉沉的拖长声音,思绪还神游在刚刚的事件里,蓦然地,上面那句话完整的落入她的脑袋里,她火速抬头,喝问一声,“为什么?”
咏凡的东哲大哥不就是住在秋枫八号吗?一个大男人干嘛要吃孕妇专用的止吐药?
许窈瑛拍着胸口,埋怨道:“你想吓死我啊?”
“对不起啦,许姐,我一时没注意音量,以后不会了。”紫堂冬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言归正传问道:“你刚刚说秋枫八号的客人需要孕妇专用的止吐药,这是为什么?”
上帝,今天早上的惊吓还真够多,她的生活过得太多姿多采了。
许窈瑛摇头。“我不知道,你也不能对外泄露,这是我们客服部人员的最高遵守原则,要闭紧自己的嘴巴。”
紫堂冬重重点头,行军般凯扬地答,“知道!”
对于这点,她当然知道,因为她看过员工守则了啊,但是该变通的时候还是要变通不是吗?她可是很会运用这个大道理的。
宁静的总经理办公室里,飘着咖啡香,这是刘菩洁刚端进来的黑咖啡,她考虑许久,数度犹豫该不该问,但她终于还是开口了。
“可以问您一件事吗?总经理。”
她的情绪隐藏了一早上,若不知道真正的答案,她知道自己将无法承受那份失意的痛苦。
“你问。”官另竣的眼睛紧盯着电脑荧幕,片刻不离。
刘菩洁感冒痊愈归队,公文不再杂乱无章,但他却一再想到昨晚和丁冬在这里共处的情形,他甚至想,如果下一次秘书位子再悬缺,他会叫她来试试。
“听说您昨晚让一个女孩睡在这里,还是我们饭店的员工。”刘菩洁幽幽地问。
他终于将视线从荧幕移开了,黑眸微眯。“你听谁说的?”
“我是从柜台小姐那里听来的,至于谣传者是谁,我并不知情。”她极力隐藏心中的萧索,打起精神凝视着心仪的上司。“这是……真的吗?”
担任他的秘书已经两年了,别说在总经理室过夜,他连饭都投有请她吃过。
谣传还说,他不但让那不知名的女孩睡在总经理室里,还叫了许多精致餐点给那幸运的女孩享用……想到这里,她更黯然了。
“她是客服部的人,来帮我整理资料,不小心太累睡着了。”他轻描淡写的带过。
“原来是这样。’她蓦然松弛了紧绷的神经,沉郁了一早上的低落一扫而空,心情瞬间轻快飞扬起来。
她不该对他有所怀疑的,他怎么可能留女孩子在总经理室过夜,一切都是恶意中伤他的无稽之谈。
“还有事吗?”他喝了口咖啡,不悦的感觉同时而来。
连那样的小事也可以传得人尽皆知,看来他的员工有必要接受再教育,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定一套新的制度出来。
“没事了,我出去办公了。”
刘菩洁踩着轻快的步伐出去了,她决定以后要加倍努力的付出,他总有一天会体认到她对他的情意,只要默默的付出,总会有开花结果的时候。
紫堂冬一进秋枫二号,就看见沙咏凡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休息,她原本如玫瑰花般的脸颊失去了颜色,蔷薇般的嘴唇也不再嫣虹,像被蹂躏了几百回似的。
“你怎么回事?”她审视着沙咏凡的脸,嗳昧兮兮地笑开来。
“看来昨晚你和你的东哲大哥玩得很尽兴哦?累成这样,我可真是羡慕你埃”不像她,被无聊的蜚长流短缠身,备受责难眼光,若不是借着打扫的名义来此喘口气,她真会发疯。
“你在说什么?”沙咏凡无精打采的蹙起眉心,手指玩弄着棉被一角,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无助的时候就会这样。
紫堂冬贼贼地笑。“不要再装了,我都看到了,你的东哲大哥抱着你……”她脑中灵光一现。
莫非……
“孕妇止吐药是给你吃的?”紫堂冬眼睛一亮大喊。
沙咏凡被她吓到了。“咳咳咳……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为什么要吃孕妇止吐药?”
这女人没事干嘛口无遮拦的乱讲,害她被口水呛到。
紫堂冬掀掀眉。“不是你要吃的?”
也对,昨晚才做,哪有那么快怀孕的。
“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沙咏凡埋怨的瞪她一眼,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紫堂冬摇头晃脑的说:“根据可靠消息来源,你东哲大哥住的秋枫八号需要孕妇专用的止吐药,有空你问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沙咏凡面有菜色的说:“我跟他……还没见着面。”
“什么?”紫堂冬奇也怪哉的瞪大眼眸。“那昨天抱着你走来走去的男人是谁?”
见鬼了吗?
沙咏凡把头低得不能再低,只差没埋进被窝里。“我是……喝醉了,那个男人是……东哲大哥的秘书。”
真是羞于启齿,醉到不省人事,让宗飞煜抱出餐厅,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见了,她真的觉得自己好丢脸。
“你跟向东哲的秘书?”紫堂冬听得眼花撩乱。“小姐,可否说清楚一点,你喜欢的人不是向东哲吗?怎么会和他的秘书搞在一起?”
沙咏凡拧皱着眉心迅速抬头。“你说话真难听。”
她瞥瞥唇,把事情的经过简单陈述一遭,当然,自动省略掉她把室内拖鞋穿出来和裙摆被夹在门缝里的那一段。
紫堂冬越听越感到不可置信。
“那么现在怎么办?”
怎么跟她想的都不一样,昨晚在临睡前她还替沙咏凡美好的初夜小小祷告了一下,现在只觉得荒谬。
“我也不知道。”沙咏凡幽幽的长叹一声,忽尔又烦心地问:“你说秋枫八号有人要吃孕妇止吐药,难道有人怀孕了吗?”
“你别心急。”紫堂冬安慰道:“我查过了,向东哲要在这里住两个月,时间很充裕,你可以慢慢制造机会,总有机会见到他的,我就不相信他都不出门。”
沙咏凡的眼神十分寥落。“也只好这样了。”
只是那个要吃止吐药的人究竟是谁?真是叫人费疑猜埃*************************午后,秋枫摇曳,别有一番沉静之美,准妈妈在房里睡得香甜,外面舒适的客厅里,两个大男人喝着咖啡,聊是非。
“这咖啡真香。”向东哲汲闻咖啡香气,频频赞道:“逸枫山庄不愧为一流饭店,连供应的咖啡都精心挑选,光闻这味道就知道是极品中的极品。”
桌上的电脑荧幕闪动着画面,那是连线向氏科技集团的网络,渡假不忘工作,这就是现代人厉害的地方。
“请问,你对女人的眼光是否也像对咖啡豆这般的精准呢?”宗飞煜啜尝一口咖啡,闲话家常。
“什么意思?”向东哲不解的看着好友。
宗飞煜眉一挑地问:“你真的确定洛莲是你今生终止的爱,不会后悔了吗?”
向东哲紧张了。“拜托阁下小声一点,不要被里面的妞听到了,那妞虽然温柔,喝起飞醋来也是挺吓人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洛莲是你今生最终的爱吗?”宗飞煜还是咬着这个犀厉的题目不放。
“那还用说?”向东哲得意的笑道;“不然我会让她怀我的种吗?”
宗飞煜哦了一声。“难道你对别的女人不曾有过婚约的许诺?”
“当然不曾。”向东哲白了宗飞煜一眼。“我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轻易对女人许诺婚约,跟我上过床的女人,只有洛莲——个得到我的许诺,她是唯一一个让我想一辈子拥有的女人。”
宗飞煜沉吟了片刻才问:“没跟你上过床的呢?”
沙咏凡对异性的青涩表露无遗,显然还没经过男性的启发,东哲自然不可能“经手”过。
“那当然更不可能。”向东哲失笑地说:“你这话问的就太外行了,男人没跟女人上床前,是不可能谈论到婚嫁的,你这位阅人无数的东方侠客不要装清纯了好不好?”
“那么你认不认识一位姓沙的小姐?”宗飞煜不理会他的调侃,继续追问。
“沙?”向东哲想了想。“没印象,是纽约华侨圈的人吗?”这个姓虽然很特别,可是姓沙的女人……他还是想不起来。
“不是,她在台湾,长得很秀丽,身段修长、皮肤白皙、长发至腰、气质清新脱俗。”他把沙咏凡的长相形容一遍,才发现自己想见她。
早上她从他房里落荒而逃,糗态百出,却也让他深受她的吸引。原来美女狼狈起来可以那么可爱,名嫒千金在他面前总是维持着最好的仪态,连基本的喷嚏呵欠都不敢打,像精致的雕塑品,更像假人。
“有这样的美女?”向东哲遗憾地拍拍好友的肩膀。“我已经死会了,美女就留给你了,我也很希望你跟我一道走进礼堂,不然我老是被你连累,被贴上一些诸如‘同志’的黑色标语,很吃不消耶。”
说完,向东哲的手机响起,他接起,嗯嗯几声,递给宗飞煜。
“你家的女人,她要跟你说话。”
宗飞煜不伸手。
向东哲苦笑的说:“她认定了你在这里,那丫头古灵精怪,我骗不过她的,你还是接吧,我看蒙赫集团已经鸡飞狗跳了。”
接过电话,宗飞煜才冷冷的喂了一声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嗓音传来。
“大哥,我是静静!”
“我知道,宗氏家族里最吵的那个静静。”揶揄的调侃完,他冷淡的撇撇唇。“有什么事说吧。”
“大哥!”宗飞静绵长地娇唤一声。“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大伯父、大伯母、二伯父、二伯母、三伯父、三伯母、五叔、五叔母、小叔、小叔母和姑婆、姑姑们已经知道错了,你快回来吧!”
“他们知道什么错啊?”他还是很冷淡,才不相信固执专制了那么多年的一干亲人会一夜之间转性。
宗飞静好声哄诱,“大哥,他们说以后不会再逼你相亲了,你想要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他们不再干涉了,只要你肯回来,凡事好商量,什么都听你的。”
“那好,等我回去再说。”他才不会回去自投罗网,立志要逍遥两个月,现在两个礼拜都不到,休想缉拿他回去。他现在对那些长辈们已经失去耐性了,不愿再顾及他们的心情,他现在关注的只有一个人——他的芳邻。
她此刻在做什么呢?他脑中竟飞掠过一丝遐想。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宗飞静继续用她那甜死人不偿命的娇声撒娇。“我好想你喔,大哥!”
“是想念你出错时我可以帮你掩护过关的好处吧?”他立即戳破妹亲的假面,那丫头有几分心眼,他还会不了解吗?
“哈哈哈——大哥你真爱说笑。”宗飞静干笑几声,很识相地说:”你和东哲大哥好好渡假,我会转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伯、姑姨们你很好,请他们放宽心,别挂念你,再联络喽,大哥,拜!”
宗飞静很主动的挂断电话,很怕他兄长将她一堆隐瞒父母杂七杂八的鸟事抖出来。
“看来饱受你威胁的苦主不止我一个,令妹也名列其中。”向东哲接回手机,很宽慰。他不是世上唯一个被东方侠客点到死穴的人,感觉好多了。
“东哲——”
房里的人儿娇慵地唤了一声,妻奴立即飞奔过去。不一会儿,妻奴又飞奔出来拿橘子,肯定是他的爱妻要吃的。
再过一下,妻奴扶着娇妻出来了,在她单薄的香肩披上针织披风,还恶心巴拉的在她额际香一下。
“好兄弟,我要陪洛莲去散步了,你帮我盯一下报表,达到目标就可以了,谢啦!”一对璧人愉快的消失在他面前,黄昏散步去也。
第八章
“叮咚——”终于鼓起勇气按门铃了,沙咏凡紧张的站在秋枫八号的门口等待。
紫堂冬说的没错,大家都住在同一家饭店,她总有机会见到她的东哲大哥的,除非他永远不走出他的房间。不过她在房里想了想,机会是不会自己掉到头上来的,而是要靠自己去创造。
于是她来了,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希望能够一圆心中存在已久的渴盼,和睽违许久的儿时青梅竹马见一面,即使她思慕的人已经不记得她也好,只要见一面,她就满足了,也可以死心的回到她平凡的生活里去。说实在的,她并不适应富家千金的生活,虽然过去她也曾生活得锦衣玉食,但那毕竟已经离她太遥远,现在的她应该脚踏实地的生活才对,她还有咏睿要照顾,早该明了灰姑娘的童话是不可能出现在现实生活当中的。
现在紫堂冬的出现为她不可能的愿望点起一盏希望之火,但人终究是要回归自己的,当假期过去,她还是那个卖火柴的女孩,为了生活和唯一弟弟打拼的女孩。
她不可以再做梦了,她该实际一点,咏睿往后有没有成就全靠她了,她要好好努力张罗学费,让咏睿以音乐为沙家光耀门楣,告慰父母在天之灵……宗飞煜打开大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信誓旦旦的娇颜。
她像在暗暗起着什么誓言,秀丽的险孔坚毅得很,两只粉拳捏得紧紧的,蛾眉深蹙着,俏丽的革命烈士。
她的芳邻到底几岁呢?看起来不超过二十二,芳华正盛,配他这个三十而立的男人刚刚好。
“有事吗?”他友善地问,等着看她精彩不容错过的表情。
“你——”果然,她先是屏气凝神,接着深呼吸了一下,连问也没问就直觉是自己搞错了。“对不起,我走错了。”
道完歉,佳人转头就走。·
真是糊涂,东哲大哥住在秋枫八号,在秋枫别墅区的最后一间,她明明知道的啊,还跑到隔壁来做什么?
可是她刚刚明明走了很久啊,没理由才到隔壁而已……有点不对。
她蓦然止住脚步,转身,回头,看到宗飞煜在对她笑。笑什么笑?那家伙很爱笑耶。而且他那种笑容很讨厌,好像料准了她会回头似的,他以为自己是诸葛亮总是神机妙算吗?
她撇撇唇,再往秋枫八号前进。看着她走回来,宗飞煜眼底浮起一层笑意。“你没走错,你要找的人住在这里。”
他可以很确定很确定,小妮子和向东哲无缘,而照统计学来算,她和自己比较有缘。
“他人呢?”她微仰着螓首看他,秀眉攒结在一起,眼波流过几许不满。
她和这个宗飞煜似乎有种奇怪的不解之缘,她大胆来到逸枫山庄是为了见她的东哲大哥,一直到如今,想见的人没见到,却一直与他碰到面,这真的很奇怪耶。
“向先生不巧出去了。”他用官方发言的方式回答,嘴角噙引一抹淡淡笑意。
她的眼睛会说话,她在骂他,同时觉得自己倒霉,为什么老是遇见他这个她不想见的家伙。
“喔!”不满的蛾眉蹙得更深了。
自己还真是不走运,为了见她的东哲大哥,特意穿了一袭与此刻气候不符合的飘逸裙装,现在人没见到,她也开始觉得有点冷……好像还有点饿,因为她发现自己在微傲颤抖,这是血糖低的现象。
既然要见的人不在,她还是回房子去了,不要在这里饥寒交迫。
“你不是说要我再提供些资料吗?你告诉东哲大哥,我是草莓公主,这样他一定会想起来的!”
这是他们之间的昵称,只有他会那样叫她,她不相信他连儿时的称呼也给忘了。
她转身要走,一阵秋风拂来,捎来几许寒意,她打了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鼻子痒痒的,她又连打了几个喷嚏,一回神,一件毛衣式的暖外套披上了她的肩,一包面纸同时递到她面前。
“擤擤鼻水吧。”宗飞煜扶住她些微摇晃的肩膀,感觉到她在发抖。
“谢谢。”不是逞强的时候,她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毛衣带来的温暖让她好多了,而面纸也是她所需要的,不然流着两管鼻水多难看。
他纳闷的审视着她发白的小脸。“你怎么了?”
她的样子不大对劲,除了身子发抖,她连牙关都在打颤。
“我……咯咯咯咯咯……”牙齿继续打颤,一阵头晕,她蹙着眉心,倒倚在他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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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枫山庄的下午茶餐厅紧依着碧水湖畔,天色有点阴,宁静的湖面在午后四点与远处的藏青色山叠交融成一片如画美景。
一位衣着得体,气质优雅的女子坐在邻窗的雅座里,她面前的碟里摆着七、八块不同口味的三角蛋糕,美丽的咖啡杯里冒着热气,飘出可可的味道。
沙咏凡努力的把蛋糕往嘴里塞,吃得狼吞虎咽,还没吃完,侍者又送来一份松饼,这些东西全是宗飞煜点的。
“吓到你了,我自小就有低血压的毛病,只要饿过头就会这样,吃点甜的东西就没事了。”
她分嘴对宗飞煜说话,原本不想跟他有太多牵连的,现在他反倒变成她的救命恩人。
“既然知道自己的毛病,就不该饿着肚子。”
刚刚他真的被她吓得心跳加快了许多,就连有无聊女子向媒体放话宣称怀了他的骨肉,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我也不想埃”她耸了耸肩。“可是一想到要见东哲大哥,我太紧张了,一直在练习要怎么跟他说话,什么东西都紧张的吃不下。”
“需要那么紧张吗?”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深思的盯住马克杯。“你不是说你们很熟吗?”
“可是我们很久没见了埃”她有点落寞的说,推开蛋糕,幽幽的啜了口热可可。
其实应该这么说,他们早已失去联络了。他们现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在遥不可及的上流社会,而她在社会的最下阶层奋斗,层级差那么多,有什么机会可相见呢?
“原来如此。”他轻轻颔首。“你们是在什么时候分开的?”东哲只有少年以前住在台湾,他们该不会是那种青梅竹马的小时玩伴吧?就是那种玩家家酒时许下的承诺,小男童对小女娃说:我长大了一定要娶你为妻!后来小男孩长大早已忘了,小女孩却一直记得……如此这般的版本。
“这——”想想有点别扭,沙咏凡摇摇头。“这点我不能告诉你。”
他挑了挑眉。不能告诉他?他居然隐隐泛起不是滋味的感觉。
“喏,你的东哲大哥来了,在后面。”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轻描淡写的像句玩笑话。
她的表情陡然僵祝“真的吗?”应该是骗她的吧,哪会那么巧,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虽然半信半疑,她还是迅速转头一看。
邱比特的箭正中她的红心,她讶异的眨了眨水眸,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道。那个电视里常被报导的俊美男子真的朝他们走过来了,是她的东哲大哥没错,他的气质一点都没变,还是像小时候那么的斯文儒雅。
她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抽取面纸擦拭嘴唇。
老天!要补妆也来不及了,况且她什么也没带出来,心里虽然着急,然而却无从补起。
“在约会吗?”向东哲玉树临风地走来,微笑地问老友。
刚刚一进餐厅,远远地就看见老宗和个漂亮女孩坐在一起,这么好的机会岂可错过,他也想有个别人的把柄可以握在手上,不让宗某人专美于前。
“东……东哲大哥!”不等宗飞煜有所回应,沙咏凡就率先激动的站起来。
向东哲很错愕。“你是……”这是哪号人物?洛莲可不要误会了才好。
洛莲就跟在他身后,两人保持了些微距离,由于离开了高级别墅区,为掩人耳目,他们不可以有太亲密的动作,以免被有心人士跟踪报导。
“我是小凡啊!”她的心跳快因紧张而停止了。“沙咏凡!你不记得了吗?我们两家就住在隔壁,我们常玩在一起,你说你最喜欢跟我在一起了……”宗飞煜翻了个白眼,顿时感到啼笑皆非。真被他猜对了,事情还真是如此,他差点误会他的好朋友是负心汉,一切谜团都解开了。
简言之,这是一场闹剧。
“你是小凡?”向东哲很高兴的认出了面前的女孩。
她小时侯很可爱,就像个小公主一样,长大了一点也没变,虽然五官他已经认不得了,但眉目还是一样细致清秀。
“对,我就是小凡,你想起来了!”她感动得泪盈于眶。“我好高兴!”
他没有忘记她,他没有忘记她……这下她可以实现小时侯的愿望了,可以嫁给他为妻了!
“我也很高兴能再见到你。”向东哲噙着笑意。“原来飞煜说有个姓沙的女孩要见我,那女孩就是你。”
“对,是我,我从电视上知道你回来了,特别来见你一面。”也完成儿时未完的心愿——她在心理加了一句,痴迷的望着他。
“早知道我就早点和你见面了。”向东哲微笑道,“不过现在也不晚,我们可以好好叙叙旧,伯父、伯母还好吧?”
她牵强的笑了下。“还——还好。”
暂时还是先不要告诉他实话好了,现在的她一贫如洗,她有点担心他会因此而瞧不起她。
“你呢?你好吗?还是跟小时侯一样漂亮,一定有男朋友了吧?”他像个兄长般的与她闲话家常。
“没有,我没有男朋友,可见儿时情义还在,她冒充富家千金来见他是对的,她真的好感谢紫堂冬的美意,若不是小冬,她可能就要错过这份美好的情缘了。
“怎么会还没有男朋友呢?一定是你眼光太高了。”向东哲笑笑的说:“我到是已经有未婚妻了,还怀了宝宝,我很快就要做爸爸了,到时侯欢迎你来喝我的喜酒。”
沙咏凡脸上红润的光彩消失了,她一楞一楞的看着他,东哲大哥在讲什么天方夜谭?
“莲,过来。”他对身后的洛莲招招手,将娇美的她带进到儿时玩伴面前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洛莲小姐,外界都以为她是我的秘书,小凡,希望你可以替我们保守秘密,这应该没问题吧?”
沙咏凡听傻了,一切都跟她想的不一样,东哲大哥有未婚妻了,还快做爸爸了,要她喝他们的喜酒,真残忍……“你怎么啦,小凡?”向东哲总算发现她有点不对劲了。
“没什么。”失神佳人勉强挤出一个笑,那笑容惨兮兮的,简直惨不忍睹。
宗飞煜同情的看着那张惨白的小脸,白马王子把什么都抖出来了,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她迟早要知道东哲与洛莲的事。
“你好,小凡。”洛莲亲切的微笑。
“你好……”可怜蛋沉重的看着她东哲大哥未来的新娘。
柳眉凤眼、皮肤白皙、身材修长、气质婉约,有种清艳的美,他们好相配……这个事实让她心情更加惨淡。
“大家坐下来一块吃下午茶吧。”向东哲高兴的安排。“洛莲饿了,吵着要吃东西,刚好我和小凡可以聊聊这些年经过的事,一转眼,大家都长大了,以后要常常联络才对……”沙咏凡槁木死灰的摇了摇头,她僵着俏颜,从嘴里挤出话来,“不了,你们慢用,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隐忍着不让泪水滑落,嘴唇却一扁一扁的想哭,她的心在滴血,她的梦幻破灭了。
“什么事这么急呢?我们还没聊到呢。”尚未进入状况的向大总经理还在奋力留客。
“是……很急的事……”她含糊地说,仓惶的转身离去。
宗飞煜没有留她,一直用眼神送她,让她自己去静一静吧,这是最好的疗伤方法。
她把失恋的情绪隐藏的很差,连背影都垂头丧气的,看来她真的被伤的很重。
“咦,小凡——”向东哲不解的看着她飞快离去的背影。“怎么回事?她好像快哭了。”
“猪头。”洛莲轻啐一句,,嫩唇附在准老公耳畔说了几句话。
“怎么可能?”向东哲一怔。“你说小凡喜欢我,现在因为你的出现,她失恋了?”
“不要怀疑,就是这样。”洛莲怡然自得地吃起桌上剩余的蛋糕,一点也不介意有人吃过了。
“这怎么可能?”他还是不信,哇啦哇啦的对老友相询。“飞煜,你说这有可能吗?我和小凡好久没见了,玩在一块儿是小时候的事,她怎么会傻得到现在还喜欢着我?”
“嫂夫人明察秋毫的观察力实在令在下佩服。”宗飞煜挑高一边眉毛,扯开唇,无毒不丈夫地说:“至于你,猪头,百分百纯种的。”
报了那家伙比较受芳邻青睐之仇,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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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堂冬冲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带着一脸黑线煞气,把刚好在总经理办公室里放文件的刘菩洁给吓住了。
“你是……”刘菩洁惊讶的看着眼前气冲冲的女孩,她穿着他们饭店客服部的制服,可是看起来却是要来寻衅的样子。
“我有事请教总经理!”紫堂冬越过刘菩洁探长颈子,没好气的瞟看办公桌后的官另竣。
她真是受够了!
除了早上被许姐拉进洗衣间逼供,今天她总共被二十个以上的人私下询问她与总经理的特殊关系,至于那些盯着她不怀好意猛研究的眼光就更不用说了,简直像雷达在她身边绕。
“总经理……”刘菩洁无助的转头,以眼光询问上司。
“你可以下班了。”官另竣从椅中起身,随手拉开窗帘,夜暮已低垂,秋夜的六点,天色已全暗了。
“是。”刘菩洁心中怀着满腹疑问,但还是拿起皮包,识趣的下班离开了。
“有什么事要请教我?”官另竣磊落的问。
紫堂冬虚张声势的嗯哼几声,然后挑挑眉。“先说好,我现在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的,不是以下属的身份来的,你不能因为我说了你不中听的话而开除我。”
她的事先声明又让他有想笑的感觉。
“我同意。”他的语调很慵懒,摆明了没当一回事。
“那好!我说了。”兴师问罪重新回到她俏脸上。“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把我们昨晚的事说出去,害我今天一整天饱受困扰,难过死了。”
“我们昨晚什么事?”官另竣慢条斯理的问。
她不以为然地皱皱挺秀的俏鼻,在心里扮了个鬼脸,他这样的问法很暖昧耶。
“就是……那个……我不小心睡在这里的事。”看吧,害她的回话也跟着暖昧起来,真是乱七八糟。
“在你心中,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他瞥了她一眼,微扬起眉,按了内线吩咐,“我是总经理,叫吴天成立即到我的办公室来。”
“干嘛叫人进来?”她狐疑地问,该不会要找人把她押出去?让她别在这里吵。
“你可以待会再发问。”他对她勾勾手。“无聊的话,过来把文件整理一下,你昨天的工作表现很不错,我很欣赏。”
“是吗?”来找碴的紫堂冬掀掀秀眉,嗯哼两声,从唇里飘出两个心领的字眼。“谢谢。”
算他有眼光,还懂得欣赏她的工作能力,她的小夏哥就没有他那样的独到跟光了,总是不让她碰他的任何文件。
没多久,一名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年轻人敲门进来,脸上带着怯懦的表情。
“吴天成。”官另竣锐利的视线眯起。“丁小姐问你,为什么把她昨天睡在这里的事传的人尽皆知,害她难做人。”
“我我我……我只告诉了一个人而已。”吴天成结巴地说,原本是当成八卦在讲,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这下他完了,可能工作要不保了。
“人呢?把他找来,我要杀人灭口。”官另竣黝暗的黑眸像无情的判官,浑身散发着幽冷气势。
吴天成抖得更厉害了,哭丧着一张脸。“总经理……”不要开这种玩笑啦……紫堂冬发出锐利的抽气声,眼睛瞪得大大的。
要杀人灭口?这……没那么严重吧!有必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大条吗?
有黑道背景……不可告人的黑道背景……她的脑中闪过早上许姐告诉她的话,头皮又开始发麻了,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若这样害死一条人命,她会很不安的。
“以后不可以再犯同样错误了,知道吗?”官另竣严厉的说。
“是!总经理。”吴天成一脸喜悦的感激,频频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再乱说话了!”
“出去吧。”
吴天成走后,室内又恢复了寂静,忽然,一声绵长的腹鸣咕噜漫开。
“饿了吗?”他看了她一眼,谈淡的问:“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天哪!”她瞥到时钟惊跳起来。“我答应一个餐厅同事要帮她擦银器的,完了啦!”
她慌慌张张的跑出总经理室,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狗,更像火箭头。
第九章
深夜餐厅的库存室里,有两个身影正努力在擦拭银器,那是价值昂贵的餐具,每一件都要费心擦过才能发出最美的亮度。
“总经理,为什么你要留下来帮我擦这些东西?”紫堂冬一边不解的问,一边手里也没停,不停用布擦拭着银盘,边噘起嘴呵气。
从总经理室大喊糟糕跑到这里来之后,没想到官另竣也跟着来了。
她以为他很快就会走,他却坐下来跟她一起擦银器,一待好几个小时,现在都已经快十一点了,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官另竣眉眼没抬,淡淡的说:“因为你昨天帮我整理文件。”
他没告诉她,是因为跟她在一起的感觉很轻松,所以才会一直陪她留下。
紫堂各嫣然一笑,指着自己的肚子,俏皮的说:“可是,昨天我已经支领过加班费了啊,总经理不需要这样辛苦的报答我啦。”
“所以等一下你也要给我加班费。”他轻描淡写的说。
“啊?”她不明白,瞪大眼睛看着他,手的动作也暂停了。
“请我吃消夜。”他解开她的疑惑。
“原来是这样埃”她报以一记粲笑。“那没问题!”
既然他都开口了,她就好好请他吃一顿,包括今天误会他的部分,都一并请在内。要请他吃些什么好呢?她轻快的哼着日文流行歌曲一边想,吃什么才能表达她的歉意和谢意?
绝不能吃的太寒酸,他可是高高在上的总经理呢……“你呢?又为什么答应帮别人擦银器?”他看了她一眼。“难道不知道擦银器很耗时又很费工吗?”
虽然不懂她在唱些什么,不过她的歌声很悠扬、很柔和,听起来很舒服。早上爷爷的情况突然恶化,他的心情原本极端恶劣,可是跟她在一起,他却感觉不再那么烦躁不安。
“我没考虑那么多。”她耸肩一笑。“那个员工是我今天在更衣室认识的一位阿姨,她说要回家帮小孩过生日,可是她今天端盘子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了三个,被组长留下来擦一百件银器才能回家,她感到非常懊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微扬起剑眉。“于是你就主动提出帮她留下来擦银器?”
她真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自己的环境那么困难,却还愿意伸手去帮助别人。
“我想她要是没回去,她的小孩一定很失望。”她笑了笑,继续努力的擦银杯,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就像我小时候一样,总期盼有人可以帮我过生日,可是都等不到,那种心情真的很难受,我……可以体会。”
其实这些情节一半真一半假啦,没人帮她过生日是六岁以前的事。到了日本的大妈家之后,每年她的生日都过得轰轰烈烈。
她大妈喜欢把她打扮成全身粉红色的小公主,邀请许多同年龄的小朋友到家里来为她庆生,除了冷血的小夏哥,每个人都会送她礼物,她都拆到手软。
后来,等她变成一个少女的时候,她大妈就兴致勃勃的,每年为她开起生日派对,请来五星级饭店的主厨来家里做外烩,还聘请了流行乐团现场摇滚演奏,让每个来参加派对的同学尽情狂欢,也让她变成学校里最受欢迎的人物。
而她故意在官另竣面前把自己说的可怜兮兮,无非是为了要让他同情那位打破盘子的员工,不希望自己的帮忙反而连累了那位阿姨被惩以不克尽己责的处罚。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竟然也在看她,她顿时愣了愣。
他……长得还真是好看。
他一定不知道他自己的容貌有多占优势,他跟小夏哥是同一类型的男人,是让女人甘愿飞蛾扑火的男人。
哈,又来了,又搞得她好像很懂男人的样子,其实对男人啊,她根本一窍不通。官另竣不知道她心里流转的那些心思,他动容的凝视着她惆怅不已的脸庞,静止了手边的动作。多年冷凝的心似乎被投下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他,心疼她。
“怎么啦?为什么那样看我?”他出神的凝视令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奇怪,自己的脸怎么热热的,她在脸红吗?好奇怪,她为什么要脸红?
“没有,没有脏东西。”他移开视线,那几秒钟的出神仿佛不曾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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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小镇市区薄有寒意,在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旁,有间还没打烊的面摊。
“本来有点冷,吃完面后好多了。”紫堂冬笑着喝完最后一口汤,这味道她喜欢,清清爽爽的,喝起来一点也不腻。
在饭店里擦完银器已经十二点多,两人都饿了,他们坐着由官另竣驾驶的深蓝色BMW下山来到小镇,有几个摊贩还没收摊,他们随意坐下来,没想到味道还挺不错的,小菜也卤得很入味。
“老板,多少钱?”官另竣掏出皮夹,付了账。
紫堂冬连忙跳到他身边,扬起眉毛看他。“说好由我请客,怎么可以让你付钱?”
“你可以请我吃别的。”他不甚在意的说,好久没到这摊面摊吃面了,没想到味道还和从前一样,一点也没变,老板似乎也已经忘了他。
岁月的洗练改变了一个人,年少轻狂的他和现在的西装笔挺相去太远,有时他对自己也有种陌生感。
“那你还想吃什么?”他的提议正合她意,因为她也还想吃东西,她可是个健康宝宝大胃王,而且还很幸运的拥有一副吃不胖的身材。
他的视线瞄向一边的香肠摊。“烤香肠。”
她也闻到烤香肠的香味了,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好,我请你吃烤香肠,不过你要等我一下,我先到便利商店买个东西。”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便利商店里,没想到他也跟着走进来。
“你去外面等我。”她扭捏地推了推他,浑然忘了彼此的身份差距。
“为什么?”他长腿站的笔直,不移开半步。“我在这里陪你,深夜的便利商店不安全,常有抢匪来打劫。”
“不会那么倒霉啦。”她又把他往外推。“你不出去,我就不买了。”
威胁奏效,总经理总算肯移他的尊步离开了。
紫堂冬在日用品区挑挑看看,最后终于选定一种品牌的卫生棉,拿到柜台付账。唉,生理期来了,当女人可真麻烦呦。
官另竣会心地莞尔一笑。他一直在玻璃窗外看着她,直到她拿起卫生棉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要买女性卫生用品,难怪不让他在旁边看。
“你在笑什么?”
走出便利商店,她斜眼瞪着唇角微带笑意的他,手里拿着纸袋,里头装着卫生棉,那是店员免费提供的。
这人该不会偷看到她买了什么吧?所以笑得那么古怪。
“没什么。”他牵起她的手往香肠摊走去,牵的那样自然,被牵的那个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任由他牵着走。
“老板,我要三条香肠!”紫堂冬兴奋的点餐。
官另竣挑挑眉。“为什么是三条?”
“两条太多吃不下,我们一人吃一条半。”她笑咪咪,理所当然的说。
其实她是想一个人吃两条的,因为烤香肠实在太香了,可是又怕他会耻笑她是猪而作罢,折衷为一条半。
“但我要吃两条。”男人的食量可不像女人那么小,况且他晚餐没吃,回去家里佣人也已经睡了,他不想再找睡前消夜吃。
“真的?”她眼睛一亮,正中下怀。“老板,我们要四条。”
他啼笑非皆的看着她。她的胃究竟有多大?吃的东西跟他这个大男人一模一样,女人不是都很爱减肥吗?难道她不怕破坏了窈窕的身材?
“哇,好香哦!”她忍不住快流口水了。
“哟!看看是谁来了!我们的官老大穿西装哩!”五名小混混模样的年轻男子吊儿郎当的走过来,他们口嚼槟榔叼着烟,长的流里流气的。
“他们是谁啊?你认识他们吗?”紫堂冬小声地问身旁的官另竣。
再白目也知道那些人不是善类,用那种耍大爷的口气讲话,分明想找麻烦,这种场面她在电影里看多了。
官另竣微眯起眼瞳,一派冷峻。“你们想怎么样?”
带头的混混阿丁随口朝地上吐了口槟榔汁,斜撇嘴角笑笑地说:“不怎么样,只是想跟竣哥你叙叙旧罢了,不会连这点机会都不给我们吧?”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官另竣断然地道,黑如子夜的瞳眸里盈满了忍耐,神态益加冷漠。
“何必这么绝情呢?”阿丁皮笑肉不笑地道:“听说你在你老头儿的饭店山庄里混得挺不错的,那里不是我们这种穷人进得去的地方,难得竣哥你出来散心,我们不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怎么可以,你说是不是?”
“我不想跟你们啰唆,让开。”他牵起紫堂冬的手要走。
“何必走的那么快嘛,竣哥。”混混阿宽垂涎笑道:“竣哥,你的妞蛮漂亮的,前凸后翘,借我们兄弟玩玩,玩够了就还你……”“住嘴!”官另竣森冷瞪着口出秽言的阿宽,青筋暴浮在他的额角,修身养性了两年,还是改不掉他原本火爆浪子的性格。
“想打架吗?”阿丁挑起眉毛。“官另竣,虽然你拳脚很硬,可是想打架也要看场面,你打得过我的人吗?况且你还带着个小妞……”“老大,这小妞就赏给我吧?我已经一个月没有干那档子事了,心痒得很,快忍不……”一记扎实铁拳揍上阿宽的贱嘴,把他下巴打歪了一边,官另竣阴阴的沉着险,全身戒备的绷紧了。紫堂冬被他突然挥出的一拳吓的目瞪口呆,脑门好像也被打了一记。
“痛啊!老大……”阿宽捧着下巴哀嚎,脸色灰败。
阿丁脸上挂不住,他把烟蒂往地上一扔,狠绝下令,“妈的!敢动我的人,给我打!”
“老大说打!”阿丁的人早就伺机而动了,老大下命,正好满足了他们血腥的本性。
忽然场面一片混乱,摊贩全紧张的收一收要落跑,不想趟浑水。拳头挥过来挥过去,激烈的肉搏战暴力极了。
“啊!”紫堂冬尖叫一声闪过不晓得谁踢来的腿,她慌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没有打架的经验哪!
“你先上车等我!”官另竣轻巧回身利落踢掉袭近的家伙,把车钥匙扔给她,有她在他会分心。
紫堂冬想也不想就摇头。“不要!我不要上车,我要在这里帮你!”
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可是她怎能放他一人独自面对五个恶棍呢?这样太没义气了。
“上车!”他不满意的皱紧了五官,又挥开一记拳头。
“我不要。”她还是摇头,说什么也要留下与他共进退。
“上车!”他又怒吼一声,两眼快因她的不听话喷出火来。她被他的巨吼吓到了。“好……好嘛。”
接过钥匙,在那些混混忙着对付官另竣没空理她的时候,她疾速奔回车上,窝在车里把自己保护的好好的,免得他为她操心。
她的水眸在漆黑的车厢里的一眨也不眨,紧张的注视着外头的情况。
“你要撑着……你要撑着…”她紧咬着下唇,一颗心跳的飞快,视线里全是他的身影。
每当官另竣占上风的时候,她就握紧拳头为他呐喊加油,每当他挨揍的时候,那些拳头就好像打在她自己身上,她也感觉得到痛。当她看到他很帅气的把三个小混混同时打倒在地上,她在心里为他喝采,可是再看看他,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唇角流了血,额角也破了个洞,这是场没有赢家的战役。
“上帝!帮帮他吧!”她真的好担心他,毕竟寡不敌众,他的嘴角都是血,脚步也开始踉跄了。
忽然,外头响起了警笛声。
她精神一振,不知道是谁报了警,警方来了,那些怕事的小混混瞬间一哄而散,留下浑身伤的官另竣。
她连忙下车,把他扶进车里。“你怎么样?”看到他伤成这样,她竟然眼眶泛红,心里感到很难受。虽然知道这一切跟自己没关系,那帮人显然早就跟他认识结仇了,可是却隐隐有种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受伤的感觉。
“快开车。”他躺在椅背上,双眉拢蹙着,双眼也倦得合闭起来。他不能被警察堵到,这件事不能让他爷爷知道,否则他爷爷的病情一定会再加重的。
“好。”她发动引擎,明白若是他上了警局,对逸枫山庄的影响会有多大。
等到车子安全离开小镇,她才暂时松了口气。
看到他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她决定不叫醒他,凭着来时微弱的记忆将车开回了逸枫山庄的停车常记性好是她与生俱来的本性,所以她念书的过程才会那么一帆风顺。
“到了,总经理。”她将车子熄火,轻轻唤他。
月光下,他的俊颜有点儿瘀肿,他的剑眉深蹙,好像很痛苦,鼻梁和下巴都有血痕。
“总经理……”她再唤他。仍旧没反应。她觉得不对劲,有点急了,用了点力摇他的肩膀,“总经理!你醒一醒,你醒一醒!”
她突然有了不好的感觉,他该不会是……“你你……呜呜……”她抽噎两声哭了。“你可不要死……你不能就这样死了……”他总算张开了眼睛,被她的哭声给吵醒的。“不要再哭了,我没事,不会死。”
“喔——你醒啦。”她连忙止住哭声,破涕为笑。“刚才真是吓死我了,看你连动都不动,还以为你死了。”
“我这种人的生命力没有那么脆弱。”他自嘲的一笑,牵动嘴角伤口,痛得蹙起眉头。“答应我,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那些人要找你麻烦?”她抽出面纸替他擦拭嘴角的血迹,她不喜欢听到他那种轻蔑自己的语气。
他微扯唇角,眼神骤然一冷。“这是我自作自受,年轻时候不懂事惹下的麻烦,现在报应到了。”
她不禁想到许窈瑛告诉她的,他有黑道背景,入过监牢……看来那些事都是真的。
他真的是一个谜样的男人,很难了解……可是,她发现自己一点也没有因为这样而惧怕他,反而更想了解他。
“你买的东西呢?”他突然瞄了她一眼问。
“东西?什么东西?”她莫名其妙的问。
“卫生棉。”他轻描淡写的说。
“蔼—”她尖叫一声,瞪大眼睛捂住自己的唇,她居然把卫生棉给掉在案发现场了,更让她双颊涨红的是,他果然知道她买了些什么,真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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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堂冬一进秋枫二号就看到在疯狂打扫的沙咏凡,她卖力的擦拭各项家具,好像想把家具给剥一层皮下来。
“你在干嘛?”紫堂冬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你干嘛抢我的工作?”秋枫二号是她负责打扫的,咏凡都扫完了,她还扫什么?
“我需要冷静冷静。”沙咏凡头也不抬,继续擦擦擦。
“用这种方法冷静?”紫堂冬啧啧称奇,无事一身轻,她顺手从咖啡壶里为自己倒了杯咖啡喝。
“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沙咏凡严肃的抬起眼,眼眸里是片令人同情的悲伤。“我见到东哲大哥了。”
“真的?!”
紫堂冬眼睛一亮,很为她高兴。“你们在什么地方见面的?他跟你说了什么?跟你求婚了吗?”
“他跟我说……”沙咏凡深吸了口气,面露苦笑。
“他说——他已经有未婚妻了,也快要当爸爸了,欢迎我去喝他的喜酒。”
她多希望昨天下午是场梦,不要去那间下午茶餐厅就好了,不要见面,她就可以永远抱着天真的幻想,不要醒来。而现在,梦想破灭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她整夜以泪洗面,失眠到天亮。
“老天!”
紫堂冬发出同情的抽气声,虽然不敢相信,可是看沙咏凡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八成是真的了。
“所以,我明天就要离开了,再住下去也没意思。”沙咏凡落落寡欢的说。
“不不!你继续住在这里。”
紫堂冬连忙拉住她的手阻止。“反正已经预付了两个月的住宿费,你就放松心情当渡假,顺便陪陪我,不然我有事的时候要找谁商量?我们是一起进来的,你不会想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吧?”
沙咏凡为难地蹙着蛾眉。“可是……”人家都已经有对象要结婚当爸爸了,她留下来只是徒增感伤而已,何必呢?
“叮咚——”
门铃响起,紫堂冬跳起来,“我去开,你快扔下抹布!”要是许姐来查勤就糟了,会被捉包。
“沙咏凡小姐的客房服务。”服务生推着餐车站在门口。
“我没有叫客房服务埃”沙咏凡一脸莫名其妙。
“喂——”
紫堂冬暗示的对她眨眨眼,示意她收下来,待会再说,不要让人发现她在这里摸鱼。
签了名,沙咏凡把客房服务收下了,打发服务生离开“哇!草莓蛋糕耶!”
打开餐车上的铝盖之后,紫堂冬兴奋的欢呼一声。
“看起来好好吃哦!布满了新鲜草莓和鲜奶油,是谁送给你的啊?”
“我不知道。”沙咏凡双眸迷惑,她的心跳得好快,知道她爱吃草莓蛋糕的人……“宗——飞——煜”紫堂冬拿起旁边的卡片,读上面的字。“这个字是念煜吧?还是念立?”
原来是宗飞煜啊,沙咏凡一颗陡升的心又降了下来。奇怪了,宗飞煜怎么知道她从小就喜欢吃草莓蛋糕?
突然,她的心咚地一跳。宗飞煜是东哲大哥的秘书,难道,是东哲大哥叫他送的?
这个想法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可是一想到怀孕中的洛莲,她忽尔兴奋的心情急速冷却了下来。
如果东哲大哥是那种趁着未婚妻怀孕时想乱搞的人,那她可是会对他非常失望的。
而如果,他以为她是那种会随便接受别人的未婚夫来段风流韵事的人,那么,她会很伤心,非常非常的伤心……第十章时过午夜,逸枫山庄地下一楼的爵士酒吧是一派轻松慵懒的调调,许多成熟的旷男怨女在这儿流连,点杯调酒、来盘主厨招牌下酒菜放松心情,一种与白天享受枫红美景截然不同的颓靡风情已经变成忙碌现代人的最爱。
吧台边,两名男子吸饮着白兰地,他们之间的交谈并不频繁,只是投入在气氛之中,享受怡然悠闲的感觉。
“咦,是小凡。”向东哲眼尖,发现走进酒吧的沙咏凡。
宗飞煜立即把眼光转向入口处。
小妮子今晚打扮的很性感,削肩白色小洋装搭配长长的银穗纱巾,让颈部和锁骨多了神秘感,还踩着雅致的细跟凉鞋,足以凭添男人无限想像的能力。
“叫她过来一起坐吧。”向东哲高兴的说。“那天她跑得那么快,今天大家正好可以好好聊聊,可惜洛莲已经睡了,不然就更完美了。”
“歇—”他举起手要叫青梅竹马儿时玩伴。突然,有人把他的手压了下来。
“干嘛不让我叫她?”他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宗飞煜。
宗飞煜冷淡的瞅高了眼。“对人家没意思就不要让人家产生误会,或许你只是好意,但对她的伤害会更大。”
“什么伤害?”向东哲啼笑皆非。“我只把她当妹妹看,你未免说的太严重了。”
真是无聊,这家伙和洛莲都硬要说沙咏凡喜欢他,这根本就很荒谬,谁会把小时候的事当真呢?
“不管你怎么想,她喜欢你是事实。”宗飞煜懒洋洋地说,“她没有把你当成哥哥,她知道你心有所属之后很难过,这些都是事实向东哲瞪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忽然,他挑高了眉,有了重大发现,“我知道了!”他面露兴奋喜色。“你喜欢上她了!”
他的判断不会错,他自己喜欢上洛莲的时候也是这副德行,每当公司里有什么对楼下花店老板娘不好的传闻时,他都忙不迭跳出来为她讲话,一心只为她着想。
“我不会对你否认这个极有可能成真的假设。”宗飞煜淡淡一笑。“我确实对她很有好感。”
“怎么会是她?”向东哲忍不住啧啧称奇。“你那些过百人的相亲对象里,比沙咏凡漂亮的很多吧?你一个都看不上眼,却来台湾情窦初开?”
“你嫉妒我吗?”宗飞煜偏眸睨好友一眼,有点乐的说:“你现在已经丧失谈恋爱的资格了。”
“我干嘛要嫉妒你?我有洛莲。”向东哲咕哝几声。“老实说,我是替你那堆爷爷、奶奶、父母、伯叔跟姑婶感到欣慰,宗家终于不必绝后了。”
天知道有一次这位老兄的二姑婆还特意把他找去,语重心长的要替他介绍女朋友,目的就是请他放了他们宗飞煜,两个年轻人不要再错下去了。他一听,差点把喝的茶喷出来。
就是那一天,他才知晓外界对他们的误解有多大,每个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
“要能传宗接代还言之过早,我连攻势都还没有展开。”宗飞煜懒懒地回应好友的美意,他不想趁虚而入。
向东哲似笑非笑的站起来。“我走了,让你展开攻势,也让你买单,这一点点谢媒酒不够,我会找机会再敲你一次的。”
向东哲离开后,宗飞煜独坐了二十分钟。他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的瞟及另外一个方向的性感女神,并在心中频频摇头。
她穿那样太露骨了,稍微一弯身就会让人看见她诱人的乳沟,而且她喝的也太多了,这里登徒子不少,像她那种醉意迷蒙的笑法,会招来不少苍蝇,也会让她自己无法脱身……不行,他得去给她一个警告。
终于,挣扎了二十五分钟,他端起酒杯走向沙咏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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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咏凡把杯里的酒喝完,又招招手向侍者点了一杯。这里的酒满好喝的,气氛也不错,灯光晕晕黄黄,就算醉了也不怕被人看见脸变红,她可以尽情的喝,醉了再回房好好睡一觉。
她要丢掉儿时情怀,总有一天她会遇见一个好男人,一个喜欢她、疼爱她的好男人……“我可以坐下吗?”宗飞煜凝视着面颊嫣红的沙咏凡,有点为她心疼。
世人都喜欢借酒浇愁,不管解不解得了愁,精神的放松与生理的痛苦是一定会有的,看她喝那么多,待会怕是会大吐特吐。
沙咏凡因听见男人的声音而抬头。
“是你碍…”她灿然微笑。“请坐,今天我请你喝酒,要喝什么酒尽管点没关系。”
宗飞煜坐了下来,摇摇手里的高脚杯。“我还有酒。”
“那喝完再点。”她啜了口酒,喝的速度不会很快,偶尔随音乐轻哼几句,交叠的长腿轻晃着。
“你请我吃东西好了,我想吃点东西。”
她喝了那么多酒,吃点东西垫垫胃比较好。
“好啊,你随便点。”她又啜了口酒,继续跟着节奏哼歌,满喜欢这首歌的。
他招来侍者,点了几样招牌的下酒菜,都是不太咸,可以填饱肚子的那一种。
下酒菜送来了,闻到香味,她也自动自发的动起筷子,挑自己喜欢的吃,越吃越觉得饿,酒也不喝了,正中他下怀。两个人的情势瞬间逆换过来,她吃菜,他吸着酒看她。
吃饱了,或许是渴,她一口将杯里的酒喝完,又点一杯。
“我想问你一件事。”她看着他,正正经经地问:“那个蛋糕——就是那个草莓蛋糕,是东哲大哥叫你送来给我的吗?”
他笑了笑。“不是,是我自己送给你的,你喜欢吗?”
从东哲口中得知她从小就爱吃草莓蛋糕,所以戏称她草莓公主,为了安慰她失恋受创的心灵,他买了蛋糕给她。
“你骗我,一定是东哲大哥叫你送的。”她落落寡欢的说,“他想约会我,他因为未婚妻怀孕就想约我,我对他好失望,真的好失望。”
这小妮子误会东哲了,虽然他对于他们两个旧情复燃——事实上是从未燃烧过,抱持着不支持的态度,但他也不会让她将错就错地误会东哲,那不是侠客的风范。
“真的不是?”她怀疑的看着他。
“不是。”他的回答很坚定。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她可以不必瞧不起向东哲了,仍然可以把他当成儿时的偶像。“那么,东哲大哥和他的未婚妻幸福吗?”
宗飞煜微微一笑,“他们很幸福。”
没见过比那家伙更黏老婆的男人了,恶心得乱七八糟、人神共愤。
她的眸心泛起一抹放心的光采。“那就好。”
她的父母很相爱,一直到后来也死在一起,她喜欢看幸福的人终成眷属,也相信有天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那你呢?大叔。”她看了他一眼。“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孩子了吗?”
他听了差点昏倒,揉揉有点疼的太阳穴,很苦恼。同样都是男人黄金的三十岁,为什么东哲是她的白马王子,他就是大叔?
“小姐,我连个对象都没有。”他苦笑。
“连对象都没有?不会吧?”她狐疑起来,秀眉挑动两下,批判道:“看你长得人模人样,怎么会没有对象?是不是有什么怪僻碍…****************秋枫二号,有人在勾勾缠。
“你不要走!”
一副香软柔腻的女性胴体死命揽住男人的颈子不放,接着又请求着攀住男人肩膀,玉体不停往男人怀里躲藏,把人家搞得欲火焚身。
“你再不让我走会出事。”宗飞煜简直快被她搞疯了。
基于上次她在他房间醒来吓到,这次他决定把她送回她自己的房间。从她随身的包包找到了房门磁卡,把醉瘫的她抱进房、抱上床,没想到麻烦就这么来了,她死都不放他走。
“你不要走!”她还是那一句话,而且讲得可怜兮兮,一副弃儿的模样。
“我不走不行。”他身为男人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她再这么抱着他,他一定会上她的!
如果她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还好,他还可以把持得住,可是她是一个他有好感的女人,再怎样的圣人也禁不起这样的诱惑。
“为什么不行?”她神智模糊,只知道自己不想放手,她很坚持这一点,也搞不清楚自己在坚持什么。
“反正就是不行。”他烦躁的拿掉她的手,从来没有抗拒女人抗拒的这么痛苦过过去对于那些主动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他总是能果断的拒绝,不假以辞色,连一点点机会也不给她们,但今晚他反常了。
“你不要走……”
她的手被他从颈子拿下来,她索性往下溜,胡乱抱住他。乱抱之下,不小心却抱到他坚实的腰际,她的脸颊隔着西装裤,误打误撞地碰触到他男性最敏感的地方,她还搞不清楚的抱着他继续磨蹭,拢着他的腿,就是不放手。
“该死。”他眼也红了,诅咒一声,把她拉上来。
他死命瞪着她火红的脸颊,发现她醉意甚浓,性感洋装已经在两人拉扯间掉了一半,正好对他展露无邪又致命的吸引力。
他深吸一口气,再深深吸一口。这样占有她,他会有罪恶感,可是不占有她,他也会有罪恶感。
一片香艳刺激的如凝春光近在眼前,樱桃檀唇微启……他挫败的呻吟一声,她为什么对他那么有吸引力?
情欲的风暴已经燃起了,他终于顺应自己的渴望,堵住了她柔软双唇。
这是自他失去童贞后最特别的一夜,占有了一个他喜欢,却仍未展开攻势又醉醺醺的,甚至有可能不知道跟她上床的是谁的,一个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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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咏凡呆呆躺在床上已经好几分钟了,她从刚刚醒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躺在宗飞煜怀里就一直不肯接受现实。
她不是那种喝了酒就把什么事都忘光的人,仔细回想,清楚的想起了所有情节,因此她深觉没脸见人。
昨天她……她真的干了好事了……而且糟的是,还是她主动的。
“你还好吗?”
宗飞煜很想将她拥人怀中,但他没有这么做。这跟两情相悦上了床之后的情况很不一样,女主角虽然没有歇靳底里,但她呆愣木然的样子也让他心头惴惴不安。
他把被子全部让给她,自己走下床,赤裸裸地走进浴室穿了浴袍出来。现在不是下半身围着浴巾展示自己结实身材的时候,她好像受不了跟他上床的这个打击。
他替两人倒了咖啡,递一杯给床上的她。
“喝吧,喝完你会清醒点。”看着她脸上惨淡的神色,他于心不忍的说,“一切都是我不好,我虽然没有勉强你,可是也没有抗拒你,严格说起来,是我……”“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了。”
她羞愧欲死的打断他,把咖啡杯搁在床旁茶几上,头颅深埋进曲起的两膝里,痛定思痛的悔过。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事发的一切她都想的起来,是她死命缠住他不放,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纵使对她没感情,还是基于本能的冲动了。
她一点也不怪宗飞煜,但是她怪自己,她怎么可以酒后乱性,完全违悖了她父亲生前对她的教育。
怎么会这样?这件事真的很棘手,但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来不及,她应该想想怎么收拾善后才对。
“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她把头抬起来,已经有了决定。明天她就离开这里,把这一切远远的抛到脑后,回到只有她与咏睿两人相依为命的单纯生活。
他点点头,眸光一直停驻在她脸上。“你说。”
他愿意娶她,愿意对她负责,她是他这趟意外旅程里最大的意外,也是最大的收获,他找到了他喜欢的女人,他要把她带回家。
她长密的眼睫颤动了一下。“我明天就离开这里,请你不要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东哲大哥。”
她并不是还恋着他,只是希望在他心里,她永远是小时候那个纯洁可爱的草莓公主,这样见到他时,她也比较不会尴尬。
他挑起浓眉。原来她还那么在意东哲的感受,他还以为她要要求他对她负责任。东哲说她是沙氏企业的干金,她确定自己……真的不需要他对她负责任吗?她父母同意她这么决定吗?如果要负责,他是很乐意的。
“如何?你答应吗?”她有点着急。
只是小事一件,他何必考虑那么久,还用奇怪眼神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我可以不告诉东哲,但是你不能走,我们要在这待满两个月,你必须住到我们离开为止。”
他当然不能让她走,虽然占有了她的身子,可是接下来才是开始,他要和她培养感情,就像洛莲在这儿养胎一样。
“两个月?”秀眉也蹙了起来,她想了一下,缓缓摇头。“不行,我不能答应,我非走不可。”
虽然小冬说已经预付了两个月的饭店费用,可是她再继续留下来根本没意义,她还要去赚咏睿的学费哩,再说她也不想再见到宗飞煜,他们之间发生过一夜情,这样见了面很尴尬。
宗飞煜洒脱的耸了耸肩。“如果你不答应,我只好去你家向伯父、伯母提亲了,我要为我自己做的事负责,不能置身事外。”
“不不……你不需要负责,我不要你负责。”她慌慌张张的,不敢抬眸迎对。要是他去她家提亲,那她不就穿帮了?
这样不行,这样东哲大哥就会知道她冒充富家千金来见他的事了,她不能让这件事曝光,她不要他觉得她是一个欺骗者,觉得她很龌龊。
“那么就答应我不要离开,住满两个月。”
如果两个月他还无法掳获她的芳心,他也不会认栽,他会继续留下来,直到拥有她的心为止。
至于蒙赫集团…这摊子就放给它烂吧,他首次尝到当一个不负责任败家子逍遥的感觉。
其实这感觉还真不错。过去数年来,他将自己绷得太紧了,脑力也被压榨过度,长辈们总认为以孝为先的他是个乖乖牌,现在是他给自己假期的时候了。
他为遥远在蒙赫集团里任职的一干堂姐妹们寄予无限自求多福的祝福,希望她们有女儿当自强的觉醒。
“可是……”沙咏凡为难的咬着下唇,很不情愿,但似乎别无选择。
“相信你已经同意我们的交易了,我守秘,而你留下来。”宗飞煜拿起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走进浴室。
想到昨夜,他的唇角往上扬起,感觉心情很愉快。那可以说是他最美好的一次性经验,和一个他喜欢的女孩发生关系,结合的感觉与单纯的泄欲完全不一样。
“呼。”直到浴室门关上,沙咏凡才吐出一口气。刚刚她紧张得心脏差点跳出来,以为他要在她面前换衣服。
他第一次从床上下去时,光溜溜的什么也没遮,那真是吓坏她了,虽然只看到背面,但那劲结的肌肉线条也够震撼的了。
真是个有自信的男人,敢在第一次裸裎相见的女伴面前脱得赤条精光,对自己的身体一定拥有相当的自信吧。
“在想什么?”宗飞煜从浴室出来,已经换上了笔挺西装的他,正好逮着她对着浴室门发愣,他扬起了笑意。
“没什么!”她把视线移正,他怎么不赶快走,她……想上厕所,膀胱有点憋意,昨天喝太多了。
“想必你也很想起来,我就不打扰你了。”他丢给她一记潇洒笑容,走到门边又回头说道:“你最好去买几件高领的衣服这几天穿。”
她的颈子有点点吻痕,很显目,那是他第二次又情欲冲动时留下的吻痕,这破了他的个人纪录。对性没那么狂野需求的他,有女伴相陪的时候通常是一夜一次郎,但昨夜恍如小白花般楚楚可怜的她,打破了他这项常规。
原来,人类真的有无限大的可能哪!
【(上)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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