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嘿!璎璎的读者们,好久不见了,我是简小熏(又名简璎妹),经过春天皮痒(皮肤痒)及夏热的煎熬后,熏终于在凉爽的秋天活过来了。
熏已经隔了好几本书没出现了,从东亚运、琼斯杯、亚洲杯到职篮四年又快开打了(讲到这个琼斯杯,熏就要给它抱怨一下,为什么今年好象没做什么广告呢?在中华南韩之战,熏打开电视时先是觉得球场有点眼熟,隔了一会儿才知道是在桃园巨蛋。巨蛋耶!从熏看转播的地点到巨蛋也只要五分钟,可是,熏居然都不知道,真是怪了,我天天看报。而且也不是住深山里,为什么???)璎前一阵子在香港看了“空军一号”,回来时一直叫我要去看,(那时台湾还没上映)。好不容易进入倒数上映阶段,随着日期一天天接近,璎就愈来愈兴奋,还三不五时就在我旁边说“让我来救驾吧”。(空军一号的经典之句,是美军军机驾驶为了要替总统专机挡飞弹时所说的话,可惜台湾版翻成“让我来挡”,比起“让我来救驾”真的满低级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一定要配合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氛。外加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表情才算合格。璎真的很喜欢说这句,熏喝水时。璎要救驾;熏打呵欠时,璎要救驾;熏吃便当时,璎要救驾,甚至当熏讲电话讲得正高兴时,璎也会飞扑过来大喊,“让我来救驾吧!”这种情形一直到熏发狠勒住璎的脖子说:“你再救驾我就让你彻底阵亡。”为止。
之二嘿嘿职篮三年季后赛的最后五场都在台北,这五场裹面,璎璎和熏就看了四场,(怎么样,怕了吧!)四场连续出席的还有住在台北的作家甲,至于只出席一场是住在新竹的作家乙。(在这边特别感谢作家甲,为了政大那场的球票,居然清晨五点不到就去排队,作家甲,你爱黄春雄及张志豪的心意果然明月可鉴,令人肃然起敬。)话说在球场看季后赛,真是全场疯狂,包括自许为“中国最后一个淑女”的璎璎。她忘我的配合拉拉队喊加油就算了,在大家都不加油时突然冒出一句“阿龙加油”,也还可以忍受,最最丢脸的有时她喊“阿龙加油”时。阿龙根本不在场上。(在板凳区休息。)当熏说她丢脸时,璎璎还露出“咦,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说:“你没听过松柏后凋于岁寒,鸡鸣不已于风雨吗?抢一窝蜂的东西最没意思了。人家不加的时候我加,阿龙才会觉得我是球迷中的一股清流。”清流?这么跌股的话居然说得出来,熏原本想骂璎璎白痴的,不过被作家乙抢先一步笑了出来。
璎,“作家乙。你笑什么?”
巨蟹座的作家乙难得露出鄙夷的表情,“你觉得郑志龙的会看到你吗?在这么大的球场中?”
璎,“……”
之三嘿嘿嘿,这是璎疯狂赶稿期的笑话。
在讲这个白痴笑话之前,有一个前情提要,就是……璎璎最喜欢的日剧是“跟我说爱我”,男主角叫“榥次”,女主角叫“广子”。关于“晃次”。有一天,熏借了两卷动画。“绝爱一九八九”及“BronZe”,之前问璎璎要不要一起看,她很正义凛然的说:“不看,我要赶稿。”结果呢,熏还看不到五分钟,就看到那个号称不看的人突然从房间冲出来,很激动的问我,“为什么我不断听到榥次榥次?”
我能说什么呢,绝爱的主角叫“晃司”,与“榥次”的日文发音一样,她就因为这样的原因被引出来了……好象闻到肉香的狗……呃,虽然我不该这样说自己的姊姊。可是,真的好象哦!
(附注:这两部同性恋动画有点小色色,至于漫画,那是非常色,尤其是“Bronze”,内容超级热情,未成年的读者千万不要看哦,真的,不要看哦!还有尾崎南的同人志,那真的是太太太……嘿嘿嘿!)(附注二:好孩子不要看,但是当坏孩子比较有乐……啊,没有啦,没有啦,我是说,大家都要当好孩子……可是,如果想当坏孩子的话,要注意版别哦,因为Bronze目前没有正式授权的中文版,市面上翻译奇差的盗版好象都随老板高兴乱调册数。绝爱是五集,Bronze九集,未完,同人志的话因为价钱居高不下,所以……大家了解的。)说完晃次,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情形发生在“广子”(日语)两个字上。前几天,熏为了要预防课堂抽念,跟同学利用电话做对话练习,内容是两个朋友约在广场见面。由于我们不断提到广场(日语),号称要专心赶稿的璎居然又被引出来了,比晃司与榥次更糟的是,广子与广场顶多只有两个音一样……呜呜呜,这样的笨蛋居然会是我姊姊……(不过,璎璎这个笨蛋目前因为广子成名前拍的三级片正在日本狂卖的事大受打击,脸上常常出现小丸子的那种黑线,好久都振作不起来……)之四嘿嘿嘿嘿来哦、来哦!喜欢看漫画的一起研究研究,不喜欢看漫画的直接跳过。(喝!久久不见。熏还是这么嚣张,把别人的序当自己的序,专讲与本书无关的东西,嗯,简小熏,你做得很好。现在像你这么敢言人所不敢言的人已经很少了。)说到“绝爱一九八九”及“Bronze”这两部动画,老实说,真有一点小失望,除了南条晃司的衣服太丑外。还有就是主要配音员(速水奖、子安武人)的声音还真有点圈圈叉叉。
速水奖在熏的印象裹多半都足配稳重型的成年人,像是夜又王(圣传)、杰克(银瞳特搜官),还有“源氏”里的空也老和尚,熏喜欢的南条晃司居然跟空也老和尚画上等号,天……碍…被雷劈到也不过如此吧!(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速水奖的长相令我幻灭,熏喜欢的是置(鱼占)龙太郎的长相,一边听春香传的CD书,一边想置(鱼占)龙太郎的脸,心情大好。)但是,有不太好的,当然就有好的,配角涉谷克己的配音山口胜平就选得很好,喜欢看动画的人应该对他很熟悉,他配过姬乱马、龙王、犬川庄助义任、前鬼、工藤新一、(木夏)木拓也及CD书中的井宿,都是一些满年轻的角色。
前几天看了灵异教师神眉的动画,不怎么样的程度真让人生不如死,神眉在里面好逊哦!一点也没有发挥地狱先生的威力,比较起来,反而是乡子最勇,替朋友挡了一些怪东西(?),这样的女生真是阿沙力。还有两个不算很喜欢,但永远忘不掉的漫画人物是“日语”的译宝莲、白莎莉。
这部超超超长篇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的完结,不过总算又开始连载了,我到现在还在想到底谁可以演红天女?译宝莲还是白莎莉?啊,叫殷邪来演大家觉得怎么样?(熏知道自己欠扁,可是谁教殷邪的得票率遥遥领先其它四只,熏当然第一个就想到他,风度翩翩的殷邪。着风度翩翩的红天女……)嘿嘿,到最后又把内容拉回到最佳男主角系列。厉害吧!(志得意满!)另给殷邪亲卫队:你们真的很厉害耶!殷邪的书都还没出时就组了一个亲卫队。而且还写信来钦定女主角的型,嗯,熏在这边偷偷告诉你们。其实在最佳男主角二(章狂、莫谦雅)时,熏就已经看过殷邪爱情故事约两千字的试看书了,哦……呵呵呵!(不知道自己在得意什么,但就是很得意耶!)序2童敏风、牛、马与CICI众所皆知,璎璎是绝顶爱美的美女。(璎微笑!)美女呢,都是很注重防晒和美白的。(璎轻轻点头!)So,健行、登山、露营,她是抵死不从的。(璎点头如捣蒜!)But,爬读者来函堆成的小山丘,则是她惟一的健身方法。(璎遥向读者们挥手致意……左边……右边……)虽然没承办过奥运,璎却规定“猫头鹰”是她个人的吉祥物,且家里收藏一堆相关物品,So,可能是和“猫”扯上了点边的缘故,璎璎的好奇心的确比一般人来得旺盛。
(怕我乱抖秘密给亲爱的读音,璎娴淑的、身手矫健的奉上一杯咖啡……)呵……容我在这裹说个小故事吧!(看了大陆戏的后遗症)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璎殷懃的邀我到某Coffeeshop,喝了一杯香香、贵贵的咖啡……“一起去上调酒课吧……”璎甜蜜的尾音拖得老长。
“可是,我不想。”我酷。
“咦?你不是很喜欢喝咖啡吗?”好个声东击西。
“那,又怎样?”
“有一首歌叫美酒加咖啡,听过吧?”重点来了!
“那,又怎样?”
“所以,咖啡和酒本是同根生,不学太可惜,何况……”从包包里掏出一张纸,璎笑咪咪的,继续发表独树一格的谬论,“我已经缴好学费了!你也不用太感激我。”
“现在台湾的消费力提升了,个人生活情趣当然也要跟着提升,不是吗?就让我们从学习品尝美酒开始,手连手、心连心,共创更美好的未来!”绽放出充满光彩的脸。
后来璎璎说,那个下午,我曾经流露出“很感兴趣的脸”?!那是一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脸。大概、可能、或许,我是梁咏琪也说不定。无所不知的KC今人昏昏欲睡的下午。是我履行义务,陪璎璎公主上课的时间。
但,第一、二堂课璎璎去了香港Happy,未到。我只好孤独的度过这一生……(璎不解的脸靠过来)呃……不,是这一节。
璎走运躲过了这奇妙的一天。
“请用英文自我介绍。”讲台上传来今人恐惧的要求。
“I叽哩呱啦,And叽哩咕噜……”英文字母射过来。
“My,劈哩啪啦,And晰沥哗啦……”英文字母射过去。
对答如流……对答如流……
Why老师硬要我们讲英文呢?
这位有着中国人的面孔、日本人的身高、美国人的啤酒肚的老师……在这里,我们姑且称他为KC.(注意!不是TK.不然璎会自称是华原朋美。)原来,传说中的世界级品酒高手,就是我们这位讲师。他留在美国的世界五星级饭店,担任世界级的“要职”。职业所需,长期练就他对人过目不忘的好本事。(我还帮璎璎代点,我切腹好了。)到了第三堂课,璎璎出现的时候……无疑的,璎是全班最年轻、貌美的女生。(我是死人……)她那清秀而充满灵气的五官、纤纤动人的身材,与隐隐放射出的明星风采(??),在一进教室门口的时候,立即聚集了全班赞叹不已的眼光。
这天是实习课,KC和他的助理小姐带了很多材料来。果浆、鲜奶、各式果汁、贵贵的BLENDER机器、冰块、玻璃杯……小小长桌挤得满满。
璎一件合身的青绿色衬衫,配上暗红色短A字裙和咖啡色的靴子,帅气又出色!一双明亮大眼认真的看着台上、抄着笔记,看起来很好学的样子。
(KC偷看璎璎……)
在一群衣着“简便”的女人中间,拥有谜样的气质(??)的璎璎是如此的美丽动人,让人舍不得转开视线,(我是死人!)半个小时过去了。
“以上是老师的示范,现在,轮到大家分组来比赛了。第一排先到台上来。每一排为一组,各组请自行推派代表上来。这是要比赛的哟!优胜的那组,老师有准备奖品。”
(Kc还在偷看璎璎……)
“有没有人是做吧台的,有没有专业人士啊?”自大的声音又响起。
……或许是璎璎那转为淡漠的眼神,和从容优雅的站姿,让老师以为她是来踢馆的。
KC笃定的瞧着璎璎,“如果有呢,不要客气,可以站上台来示范一下。不要客气啊,有没有当过吧台的?”欢迎挑战。
璎璎嘴角弯了一下,动也不动。
“你们不要骗我,这里面有没有当过吧台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骗不了我的。”
后来,璎璎当然没有上台去,因为,美女必须符合不太会做家事的形象,当然更不可能做这种切切洗洗的工作了。
很久很久以后,每当想起那位老师肯定的语气,璎璎就会忘形的狂笑难停。若你问她,她会一本正经的说……“是,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在吧台工作过,但是,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我。”
第一章
飞机缓缓的降落了,随着机身平稳的停下,机舱内的旅客也开始骚动了起来。
飞机降落的地点是位于北美的旧金山国际机场,很多人会称这里为三藩市,虽然人口不多,却被列为美国主要的城市之一,也是北加州的首府。
就在机舱内的旅客都迫不及待起身拿自己的随身行李时,一名长发飘逸的东方籍男子却还怡然自得的在阅读手中的杂志,他完全不受旁人影响,非但不见慌张局促之意,反而还有几分优闲暇意的味道。
那名男子相当年轻。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岁,但或许是热爱运动吧,他非但高瘦,而且结实,修长的双腿使得座位与座位之间显得有点狭隘,一身优雅的范伦铁诺米色系笔挺西装则令他精神奕奕,丝毫没有因长途飞行而流露出疲累之色。
“啊!”一名正在拿行李的少妇被后头的人推了一下,她重心不稳,脚步旋即踉跄,距离她有好几步的空服员根本来不及施以援助。
扶住那少妇薄弱肩膀的是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帮她取下行李的也是同一双手的主人,温柔关切的声音随后在少妇耳畔响起,“你没事吧?”
少妇惊魂未定,她倚靠在年轻男子厚实的怀中,定了定神,暗自庆幸刚才没有滑跤,因为她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我没事,谢谢你。”她感激的说。
男子微微一笑,将行李交到少妇手中。“没事就好,这是你的行李。小心点走。”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他那从容不迫的姿态,以及令人如沐春风的嗓音已引得舱内诸多少女频频翘首,甚至有一名白晢的韩国女孩已经双颊嫣红,眼里净足对他的爱慕之意。
“你猜猜那男孩从哪裹来?”一旁明媚热情又积极的欧陆少女叽叽喳喳的在猜测他的背景。
“五官那么出色,是混血儿吧!”臆测之声不绝于耳。
“好长的黑发……”神往中的少女忍不住一再回头看他。
年轻男子像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似的,他轻轻颔首,做出礼貌的微笑,在机舱内的旅客剩下十分之一的时候,他才提起脚边一只小型旅行袋﹐踏着怡然自得的步伐离开。
“再见,旅途愉快!”两旁排开的美丽空姊们正微微躬身﹐脸上绽露着甜美笑容﹐不厌其烦的一一向旅客道别。
机舱内所有的旅客都鱼贯的走光了,适才的年轻男子突然顿住脚步﹐他唇缘勾勒着一抹似笑非笑,不偏不倚的站在那群明媚的空姐面前。
“邪,这次打算在旧金山待多久?”
“什么时候回来?”
“小心别惹得三藩市少女们风云变色哦!”
三句话同时脱口而出,不过出自于不同人的口中,一样都是俏丽娟秀的空中小姐﹐以她们流露出的熟络姿态来看,她们与年轻男子早已相识许久。
“九月开学前我会回来。”男子噙着薄薄笑意,“我住在蒙哥特酒店八一一号房,需要我带什么礼物,直接打电话联络我,不需客气。”
那群围着年轻男子的空姐绽齿而笑,个个抚媚生姿。
“你才客气呢!每次都买礼物送我们,害我们收得都不好意思了。”
“小小礼物,何足挂齿?”生性浪漫的他对女子最为礼遇,“如果没有你们体贴的服务,我想,这段漫长的飞行时间一定会非常枯燥。”
这群刚才忙坏了的空姐均放松地笑了。
“可惜多数人不会像你一样体谅我们的工作,所以喽,邪,好好的去玩,不过别忘了回来,不然我们会伤心哦!”
“当然!”
年轻男子一笑,步出机舱。
***走在旧金山国际机场二楼的出境大厅中,藤真砂衣子已经尽量叫自己缓步而行了。但是无可避免的,她身上那袭优雅传统的红色印花和服依然吸引了众多金发洋人的侧目眼光。
她从容的去领自己的行李,从容的往机场大门走去,如果遇到那些个猛盯着自己看的痞子洋人,她还会轻松的露齿一笑,充分展现她大和民族的泱泱风范。
而或许是她的服装稀奇,也或许是她神秘的东方气质出众,更或许是北美的登徒子真的特别多,总之。这一路从大厅到门口,她已招揽了不少爱慕眼光及搭讪名片。
只可惜她向来比较欣赏东方男子,洋人在她眼中一律是金发高鼻,她实在分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因此那些美意与厚爱,砂衣子也只能敬谢不敏,如果此行有多余时间,她宁愿选择好好欣赏这个城市,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踏上美利坚合众国的土地。
说到旧金山,除了硅谷的科技及赫赫有名的金门大桥外,砂衣子对这里可说是一无所知,勉强拼凑记忆中的印象,还可以加上个电影中常出现的渔人码头,而如果不是为了参加美由纪的订婚典礼,说真的,她也不会大老远跑到这里来。
渡边美由纪是砂衣子在女子高校一年级的死党,美由纪的父亲意外升职,被调来旧金山总公司,因此美由纪也跟着转学,随家人来到旧金山。
美由纪离开日本后,她们依然保持着密切的联络,方便的电话和频繁的信件往来缩短了她们的距离,这份聚首短暂的友谊并没有因时空的变迁而转淡,反而因身处在异国之中,美由纪将砂衣子视为自己最亲密的朋友。
她这次不但威胁砂衣子一定要来参加订婚典礼,还要砂衣子以日本最具代表性的传统服饰出席。她在电话里很骄傲的说,她要把她最要好的朋友介绍给她未婚夫认识!
因此,砂衣子此刻才会穿著这身盛装出现在机场里,因为时间很紧揍,她待会儿就要直赴婚宴现场了。
才一年多没见,砂衣子实在没想到美由纪居然那么快就找到终身伴侣了,美由纪曾经是那么羞怯与保守,是美式开放的作风影响了她吧!让她变得开朗,变得崇尚自由,也变得勇于追求。
虽然她们才十七岁而已,谈婚姻似乎太早了点,但她们深深为美由纪感到高兴。
应该为他们祝福的不是吗?在漫长的人生中,能找到与自己契合的另一半是很不容易的事,有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寻到这份难得的缘,美由纪还如此年轻就能比别人早看清自己想要的,以及及时抓住幸福的彩翼,这些都值得喝采。
走出出境大厅,匆匆的车辆、匆匆的人潮,这一切让城市的步调显得很紧张,接驳巴士、市内巴士及出租车招呼站都聚集了很多人。
砂衣子踏着如仪的步伐朝出租车走去。突然,一个迎面而来的高大男子架住了她的手臂。她惊讶的蹙起了浓眉。这是干什么?拍电影?还是当街抢劫?她不相信美国的治安已经坏到这种地步。
“请你放手!”她冷冷的以英语对那名男子说。
“藤真砂衣子小姐?”戴墨镜的高大男子脱口而出的反倒是标准的日语砂衣子一愣,这是什么?他乡遇故知吗?
她挑起眉,纵使“静川会”在日本极受瞩目,她的身分也是人尽皆知,但她不以为自己有声名远播到这种境界,连旧金山都有人认得她就有点像笑话了。
“你是哪一位?”语气虽和缓了许多,但眼神仍旧是戒备的,自小父亲的告诫,她不敢一天或忘。
男子还是紧扣住她手臂,傲慢的说:“藤真小姐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跟我走就可以﹐我家主人正在等你。”
“跟你走?”砂衣子莞尔的微笑,她缓缓摇头,“不,我不会跟你走,或许你的主人是很随便的人,可以随便叫人跟你走,但是我不随便,所以请你放手。”
男子压迫感十足的俯视着她,嘴角上扬。冷笑两声,“走或不走,这恐怕由不得你了,藤真小姐。”
在男子一个手势的示意下,突然有几名东方面孔的彪形大汉对砂衣子包围过来,他们没几秒就将她圈在中间,照这种情况看来,旁边那些目睹一切经过的洋人是不会插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她还是个跟他们肤色截然不同的外国人哩!
“我得罪了你们的主人吗?”砂衣子的声音低沉,她已经动怒了,“或者我该这样问,”静川会“得罪了你们主人吗?”
“不。藤真小姐是我们主人的上宾。”见她薄有愠意,男子还算恭敬的说。
“呵,上宾。”她嘲弄的扫了戴墨镜的男子一眼,他是这些喽啰的头,他们都遵照他的指示办事。
“座车已经准备好了,藤真小姐,我们可以起程了。”
墨镜男子一挥手。那几个彪形大汉马上架住砂衣子,强迫她往一辆停在不远处的加长型黑色房车走去。
“但愿你们主人急欲用这种方式见我的理由能让我满意。”砂衣子调侃的说。
她并不担心被掳走的后果,待会没出现在婚宴现场,她在旧金山机场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日本。
她父亲,还有那硬性子的介吾大哥,他们两个大男人想必就算要把整个美洲给翻开,也会将她给找出来,而惟一遗憾的倒是她不能亲自看到美由纪穿新娘礼服的美丽模样了。
“一定会的,藤真小姐,你一定会满意,而那是你的荣幸。”墨镜男子又恢复了傲慢,那是他每次提起自己那个神秘主人所并发的症状。
砂衣子看他一眼,荣幸?她摇摇头,无可救药的自大走狗!
距离黑色房车不到五步,她无可避免的是要跟这群身分模糊的人走了,真枉费了她这一身光鲜亮丽的和服,到此刻她才有了几分好奇,到底是谁连“静川会”的人都敢动……“啊!”左边的大汉痛叫一声,眉头皱成一直线,身子旋即蹲了下去。
砂衣子心领神会的一笑,她还以为此行父亲答应她不派人保护自己是真的承诺,原来他老人家还是不放心的替她找了随行保镖。
想必这次为她而出任务的不是“和兴堂”,否则就是“三首堂”,这两堂的堂主对她这位小姐最是小心翼翼,老当她是玻璃般易碎。
“呃……”绵长的震惊声还来不及落幕,右边大汉也应声倒地。
眼见两个伙伴无声无息的被偷袭,墨镜男子脸色一寒,“藤真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行前明明已查得清清楚楚,只有藤真砂衣子一个人登机,想不到“静川会”这么神通广大。这丫头还有后应?
“这是我给你家主人的回礼。”砂衣子杨了扬眉梢,那个自大狂的失控对她来说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你有种!”墨镜男子用力一扯,房车后门已然打开,他强迫着要将不驯的猎物丢进轿车内。
“你以为你还能带走我吗?”砂衣子卡在车门前,既有后援,她当然是说什么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进去!”墨镜男子粗鲁的一推,他不相信身着和服的她不会横着跌进去。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挡在砂衣子与墨镜男子的中间,接着,一个柔和的、温文的声音,以毫无瑕疵的礼貌说道:“这位先生,这位小姐已经说了,你不能带她走,所以请你放手。”
***落句不卑不亢,结尾温和从容中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铿锵,被声音给吸引,砂衣子不由得抬眼望向她的援助者,并且有点感慨现在能把日语说得这样舒服的日本男人已经不多了。
首先纳入视线的是一头飘逸滑顺的黑发,现在的男人留长发已经不稀奇,所以她根本毋需惊讶,但是。就在她对上了对方的面孔后,她却结结实实的一怔。
好年轻的男子!
非但年轻,而且挺拔、优雅以及……
她再度炫惑的看了他一眼,实在不想把这样的字眼加在一个堂堂男子汉的身上。但是无可否认的,她脑海里还是浮现出了初看他时的那两个字……俊美。
是的,他是俊美,还异常俊美,那一头长发衬托得他有如童话中的王子人物,充满贵族气质的出色面孔,完美如雕像的五官,闪着雅谑光芒的深邃黑眸,薄唇上一抹似笑非笑、亦正亦邪的味道精锐,也难测。
砂衣子有点屏息,她没抑制自然的生理反应,看到这种近乎绝迹的男人,女性适时的发呆是一种恭维。
而她不解的是,“静川会”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如此出色的人物,她竟完全没注意到?
他饱含慊意的乌眸就在三公分之外,她突然伸出手去,华美的袖子滑到皓腕处,纤纤小掌好奇的轻抚上他邪气而危险的面颊。
不合时宜的举动,原以为他会怔忡或微愠,但他却……殷邪勾起一抹笑,“小姐有什么指教?”
套句伍恶常说的话,初见他就“惊为天人”的女人不少,但在光天化日下敢这么明白挑逗他的她却是第一个。
这个明眸聘婷的日本女孩有点意思,至少她没尖叫,没对他扑上来,也没被他浑身难掩的贵族气息吓得退避三舍,而只是客气的摸了摸他的脸颊而已,这完全在他能够理解的范围之内。
只是他微有疑问,在被挟持的情况之下。她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来研究他呢?
笑意还杵在他的嘴角没有移开。背脊那一道凌厉掌风却急迫袭来,这几个日本莽汉想必都是练家子。
“失礼了。”殷邪持续他优雅的笑意,也不回身,手翻处,五指如勾,便生生的把偷袭他的墨镜男子给甩出去。
“啊!”扭曲的痛吼,墨镜男子硕大的体型难看的摔落在柏油路旁,他的墨镜顺势从鼻梁上跌落下来,露出一双几乎是一横线的瞇瞇眼,勃发威仪瞬间捣毁,残余滑稽的卡通效果。
“呵。”砂衣子愉快的轻笑出声,难怪他要一直戴着墨镜了,原来他眼睛那么校“这男的会妖术!”恐惧的从殷那旁边跳开。少了领头坐镇,乌合之众都慌忙的感觉到逃命要紧,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小喽啰很识时务的从砂衣子四周撤离,快手快脚的抬起跌倒不起的瞇瞇眼男子,没几秒钟,连同黑色大房车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旧金山的天空依然阳光普照,一对亲密相拥的情侣打从砂衣子面前走过,为这座城市凭添一丝掩不住的颓废浪漫气息,而刚才那场当街劫人与狙击,就像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砂衣子理理发鬓,发簪都歪了。她干脆拿掉发簪,一头浑无润饰的栗棕色秀发霎时披泄在她双肩,虽然与她的和服如此不搭调,但是在阳光下却美得像第一道晨光,清新而自然。
殷邪隐现玩味笑意,黑眸闪动着某种光芒。
他弯身迁就她身形,温柔的揪住她一撮秀发,深嗅一记,邪气乍然跃上深沉睿智的利眼,一缕低喃轻吹进她耳畔……“保重了,棕发的和服小姐!”
***日本。京都时值十一月中旬,枫祭刚过,此时节虽然没有如雨的樱花可看,但深秋的枫红依然教人醺醉,处处可欣赏到绿叶染红的景象,满眼的鲜红令人屏息。
沿着石板路径往里走,两旁栽植着可观的樱木及枫树,宏伟的木造大门进去,是一座壮丽但优美的庭园,假山错落其间,佐以矮树丛点缀,修竹幽篁之外,还有池塘小瀑清浅,布局十分优美。
景色幽丽的庭园过去,再拾级而上数十级石阶,一座气势雄伟,恍若大殿的主屋出现了,规模奇大的屋舍虽有一股浑厚的古朴气息,但隐隐又有几分龙蟠虎踞的味道。
推开正门,又是一处巧夺天工的亭台掩映,中型院落之后才是宅邸的正厅,正厅门上梁柱悬着一块四方长型的褐木匾额,额上字迹苍劲有力,书着“静川会”三个偌大字体。
午后刚过三点,正厅里幽静异常,室内照例以不可思议的宽敞取胜,无论是一张客椅或是一座屏风都优雅的超脱了名家杰作,无一不是精工刻镂。
继续往里走,正厅过后是视线难以看到终点的寂静回廊,架高地板的回廊旁便是一间间的房室了。
淡淡茶香飘自位于回廊首位的和室,色泽调和的室内纤尘不染,一张光洁的花檀木矮桌平放在榻榻米之上,矮桌前方的格子滑门敞开着,室外树木泉石一览无遗,花木扶疏,花草的剪裁与安排精致巧妙,微风中,流动的空气清新沁凉。
由左而右,长型矮桌上,入目所及可见一套茶具,显然刚才有人正在烹茗沏茶,淡淡茶香由此而来,一份精致的和果子点心摆在其旁。
茶具之后是几幅卷轴及精巧的瓷器与漆器,接着,很不协调的,一枝素描用的炭笔搁置在桌面上,古石纸镇压着一张四开大小的画纸。
画纸上,一名长发男子跃然其中,他剑眉利目。深邃的黑眸在画者的笔锋中栩栩如生。
挺直的鼻梁之下,嘴角一抹似笑非笑、亦正亦邪的笑容更是传神无比。
从夏末到入秋,这张男性面孔已不知道是第几次在这和室中被勾勒出来了,过去曾入画的静物写生都不复存在,显然这和室主人对画中人有点偏爱。
砂衣子喝了口茶,顺势伸了伸懒腰,轻轻吁出一口气。
今天是假日,一整个大好上午,她已经在这里耗掉三个小时了,而该读的功课却一样都没念,天知道她明天有个重要考试哩,身为爱徒却不知长进,英文老师的脸又不知道会黑成什么样子了。
这不能怪她,她今天就是没心情好好坐下来看那些硬邦邦的文法和例句,一早的空气太好,花香也正浓,她深觉不该辜负如此良辰美景,随心所欲也应该不是罪过。
如此自圆其说一番,于是她来了,连早饭也没吃就溜到和室中来,若不是佣仆每日都会在各房室里准备几份小点心。她真要空着肚子等吃午饭了。
从七月在旧金山机场外至今,整整四个月又十六天,砂衣子受到大大小小的骚扰不断,连在学校中都会突然被袭击,似乎真的有人正在对她抱持着偌大阴谋,有只幕后黑手急切的想掳走她。
为此,她父亲几乎想命令她休学在家,在她父亲的眼中,“静川会”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任何混球都没有狗胆至此动他宝贝女儿的歪脑筋。
然而砂衣子却非常、非常坚持的拒绝了。
她才十七岁,甚至还未成年,遇到这类事件当然会有所惧意,但她更不喜欢事情不清不楚,如果这样就能迫使自己休学在家,那么她就太驼鸟了。
事至此,砂衣子还真想看看想要她的是什么大人物,那位瞇瞇眼男子口中的神秘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既知她是藤真家族的人,又敢暗着在太岁头上动土,全日本恐怕也找不出几个。
无怪她父亲会为此震怒龙颜了,一干手下就数她那可怜的介吾大哥首当其冲,除了处理繁大的帮务之外,森高介吾现在的任务之一就是保护她,不准她平空消失。
所以喽,现在每逢她外出,森高介吾必然对她寸步不离,只差没在她身上配个遥控器而已,如果有那么一天,她相信自己也不会感到太惊讶……一阵急匆匆但又力图轻巧的脚步声从和室外传来,拉门霍地被拉开来,一张清秀的瓜子脸探了进来,看到小主人,她蓦地掩口轻呼一声。
“老天,小姐,你真的在这里!”安田香奈先是松了口气,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慌忙鞠了个躬,“对不起,我不知道小姐在这里,所以没敲门,请你原谅!”
砂衣子看着十六岁的小女仆又是紧张又是忙乱的样子,她露齿一笑,伸手把香奈扶了起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不要拘礼,放轻松点。”
香奈的脸涨红了,“谢……谢小姐。”
小主人也不过长她一岁而已,看起来却永远都是那么一副惬意笃定的样子,难怪连藤真家族的长老们都一致属意她为“静川会”最理想的接班人,只可惜小姐志不在此,才会忙煞了帮主的义子森高先生。
“找我有什么事?”砂衣子微笑中顺手递了杯茶给香奈,意欲要她顺顺喉咙。
“哦,谢谢!”香奈连忙干掉那杯茶,甘泉入喉,顿时顺畅多了,脸也不红了,“帮主和夫人回来了。请小姐到”文和殿“。”
“哦,父亲和母亲回来了吗?”她一下子喜上眉梢,“这次他们到函馆,不知道又给我带什么新鲜纪念品回来了。”
抽起画纸卷成筒状握在手里,砂衣子提起紫色和服下摆,笑盈盈的往“文和殿”去了。
***馨香枭枭的“文和殿”,殿内照例是朴实雅致的摆设,与整座宅邸的色调相融相合,此时殿内的首位正坐着一对气质相仿的中年男女,他们正在品茗。一旁有着素色和服的仆妇在伺候着。
座上的男人一张方脸。饱满的天庭下是浓眉利目,英武的容貌,威仪逼人。他就是宅邸的主人,同时也是日本三大黑帮之一的“静川会”首脑……藤真武龙。
他身旁的女人体型正好与他相反,纤细娇弱,一张细致的脸蛋尖尖俏俏的,容颜清丽绝伦,低髻下是雪白洁净的颈项,漾满轻愁的美眸担忧的落在门扉上,有点焦急爱女怎么还不来?
是的,她就是藤真武龙这辈子最爱的女人,“静川会”人人敬重的帮主夫人……藤真京子。她出身贵族,祖先曾是平安时代的大臣,二十年前她下嫁黑帮帮主一事,至今都还是京都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直到门扉被拉开的那一剎那。藤真京子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砂衣子,过来妈妈这边!”她伸出手,深怕惟一的爱女会消失,自从女儿在旧金山遇劫之后,她就时时刻刻在担心这个。
砂衣子是老天给他们夫妇最甜美的礼物,她身体孱弱,产下砂衣子之后,丈夫心疼地,甘愿嗣下无男丁,也不让她再受孕育生产之苦,他连小妾都不愿纳进,这番怜惜之意,她一生都无以为报。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不能失去砂衣子,连一丁点失去她的风险都不可以冒。
“怎么了,妈?”将手交给母亲,砂衣子露出一记俏皮的笑意依着母亲坐下。“是不是一日不见我,就如隔三秋呀?你和父亲才去了函馆几天就这么想我?”
“听赤井说,你早上没到厅里用早餐,你去了哪裹?”藤真京子执着女儿的手。一脸关切的询问。
赤井贵一是偌大宅子的管家,负责派遣佣仆园丁工作,打理一切起居事宜,他在藤真家工作已有十五载的历史了。
“我在和室里画画,一昼就忘了时间。”砂衣子笑了笑,“不过现在还真有点饿了呢,待会一定能大吃几碗。”
藤真武龙看了精神奕奕的爱女一眼,清了清喉咙,“砂衣子,我和你母亲有个决定要告诉你。”
他已经可以猜到女儿会怎么反对、怎么为她自己争取所谓的人身自由了。
“什么事?”砂衣子满含兴味的问,“是不是决定年初跟妈妈到欧洲度假去?你们是该出去走一走了,帮里的事情就交给介吾大哥吧,哈,千万别告诉他是我说的,他一定很恨我这么推崇他。”
“砂衣子……”藤真京子看了丈夫一眼,眸中又是无奈又是不舍,女儿还这么小就要叫她离乡背井,自己怎么想就是舍不得。
“咳。”藤真武龙咳了一声,“砂衣子,我们希望你能到台湾去,你大舅舅在那里,他会好好照顾你。”
多年历练让他果断的认为这个决定对女儿是最好的,起码将砂衣子秘密的送到台湾之后,可以让他无后顾之忧的揪出想夺走他们掌心宝贝的人。
“台湾?”砂衣子微蹙眉心,拳头握紧,拳头中的画纸也被她给拧绉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了逃离那些恐吓,她就必须远离国土?将她送得远远的,这样就安全了吗?
远离日本她并非那么不能接受,但她更担心她父亲被惹毛后雷霆万钧的气焰,届时为了找出企图伤害她的人,必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单单只为了她一个人,那是自己不乐见到的景况。
“父亲,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我暂时还不想离开日本。”迎视她父亲精锐的目光,藤真砂衣子依然不为所动。
听见女儿的坚决,藤真京子愁颜更甚,盈盈的秋眸漾着恳求,“砂衣子,这次就听我们的好吗?你留在日本太危险了,我们根本不知道是谁想带走你,我们担心你呀……”“听话,砂衣子,别让你母亲伤心。”藤真武龙也加重了语气,他向来不习惯表露感情,虽把爱惜女儿的心情推到妻子身上,但天知道他更重视这藤真家的惟一子息。
砂衣子黑如点漆的眸中闪动一丝光芒,坚毅的唇线像千斧难摧,刚强流露在她眼角眉梢之中,她启口,声音净是认真,“父亲,藤真家的孩子不懂退缩!”
第二章
午后四点整坐在那一张大型桃木办公桌后的男子正在振笔疾书,黄昏的夕阳为他镶上一道金边,原本漆黑如墨的长发在夕阳洒落下呈现出些微红棕,他耳上的那枚银色耳环则不时闪出光亮,与即将沉沦的红日相辉映。
这里是K党的竞选总部,宽敞、明亮,符合党派精神,一个礼拜中,殷邪总会拨出几个小时在这里工作。
一阵优雅的敲门声响起,门外的造访者显然素养极高,并没有擅自进入,正在静心等待门内人的应声。
“请进。”殷邪放下手中的笔,用眼光迎接来人,不一心二用是他的礼貌原则之一。
端着托盘踏入室内的女子有着一张明艳逼人的脸孔,浓眉大眼,挺鼻薄唇,笑起来有几分明星味,皮肤很白,身材高挑,完全是个典型的美女。
“辛苦你了。”陆苓把咖啡端到殷邪面前,就站在原地,双眼不假掩饰的注视着殷邪俊美的脸孔。
“谢谢,我正需要这个。”他端起咖啡闻香,对陆苓微微一笑,“偷得浮生半日闲。”
“饿不饿?”她揪着他,“我叫人准备些点心。好吗?”
“谢谢你的体贴,不过我今天必须回家,晚上有宴会。”他笑笑指指腕表,“而且我五点和学生会的伙伴有约,不宜独自吃得太饱。”
“几个大男生,你们要去哪里?”陆苓索性追问到底。
她自诩聪明,工作能力也是一流,但是从第一天认识殷邪起,她就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过他。尽管他小了自己将近十岁,但他的内敛却让人很难招架。
“你说呢?”殷邪笑了笑,他还在品尝咖啡,没有借回到工作里去逃避陆苓有点咄咄逼人的问题,但也没有针对她的问题作特别回答,他的姿态是一径的从容和惬意。
她恨他这个样子,永远不会待人有一点点不耐烦的殷邪。
“晚上的宴会有舞伴了吗?”陆苓很聪明的转换了话题,因为她知道继续跟他周旋下去,赢的不会是自己。
“谢谢你的关心,我那位甫自法国游学回来的小表妹威胁着一定要当我今晚的舞伴。”
他闲适的回答她。
“你说白龄婷?”陆苓忍不住高了几度音。
那姓白的女孩来过总部几次,在陆苓眼中,她只不过是个尚未完全发育好的黄毛丫头,十六岁,一张稚气可见的脸蛋和一副青涩的身材,这种对手根本就不值得自己提防。
“有问题吗?”他微微一笑。
“没有。”她僵硬的吐出两个字。收好托盘,恨自己年龄上的劣势,致使她不能失控的去与那些个女生争风吃醋。
“电视辩论会的时间都敲定了吧?”殷邪翻看桌上的行事历。
“已经和电视台联络过了。”陆苓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向来有自信,“三台及所有有线电视频道均在争取这次转播。”
殷邪点头,很快的做了决策,“陆苓,请你取消三台竞争的资格,让有线电视的新闻台一致联播,注意,这必须是隔日报纸的头版消息。”
陆苓皱起双眉,迟疑的线条画上她红唇,“这样好吗?”聪明如殷邪,他不会不知道此举将得罪多少新闻界人士。
殷邪饮啜最后一口深浓汁液,“这向来是我们K党的作风。”
“是你的作风吧!”陆苓略略抬高下巴,眸中是复杂眼光。
就是这份不愠不火的大将之风和深沉偷窃了她的心,对于他的聪明和优雅,有时候甚至会令她感到吃味。
可笑吧,她同时恨着又爱着他!
殷邪未到K党统筹大局以前,她是党内公认最有智能的女性,也是党主席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她处理党内大事时的蛇蝎心肠曾让众人激赏不已。
但是自从殷邪出现了之后,她失宠了,彻彻底底的失宠了,最后竟还没道理的爱上他,让他的一举一动操纵着自己心情的起伏。
既已爱上。她就不容许自己撤退,除了得到殷邪,她不做第二种选择,如果不能,她宁可一拍两散,玉石俱焚!
“你可以再给我一杯咖啡吗?”
陆苓知道这是逐客令,“出去”、“离开”这一类的字汇不会出现在殷邪的用语里。拉开门把,她识趣的准备出去,一名男子适时如疾风般卷进,两人差点相撞。
“拓!”陆苓不满意的皱起眉,对自己弟弟的莽撞很感冒。
“别训人,因为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陆拓轻佻的拍一记陆苓浑圆的臀部,烙铁般的大掌握住她窄窄的肩膀,将她送出了门。
“找我什么事?”殷邪笑意盈盈的看着陆拓,空气中似乎还飘浮着陆苓身上的香水味。
陆拓是贵族男校三年级的学生,有一流的聪明,被该校誉为创校以来最优秀的天才,但他却也异常的放荡不羁与冷漠,陆家人对他是全然的束手无策,他与陆苓之间的姊弟关系也相当恶劣。
“晚上去打撞球怎么样?”陆拓靠近殷邪,两手撑在桌面,几个月没修剪的额前刘海垂了下来,纯男性的阳刚面孔是和殷邪截然不同的典型。
“我和忍他们有约。”殷邪搁下精致的咖啡杯。
“成天与他们混在一起,不怕被当成Gay?”陆拓讥诮的说,他看殷邪的目光比陆苓更复杂。
“要不要一起去呢?”殷邪笑容挂在嘴角,对于男子,他同样有礼。“你们会在哪里?”她问得似乎满不在乎。“提斯。”殷邪微笑。“纱纱喜欢那里的希腊料理。”“女人。”陆拓嘴角不屑的扬起,冷哼一声,双手抽离桌面,徒然转身离去。
***春天,纵然俯拾皆是春意烂漫,但高三下学期似乎注定就是个令人浮躁不安的时段,联考的压力、毕业的茫然,一切的未知都在前方,每个人都在祈祷着,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上了大学就好了。
汪橘儿捧着一本厚厚的数学参考书,正在大K特K,一百零五页是她今天的进度,虽然周遭一点读书气氛都没有,她还是不倦不息的读她的,丝毫不受环境的影响。
突然之间,她手中的书被抽走了,鼻梁上厚厚的镜片也被顺势取了下来,一张清秀干净的脸蛋乍现,少了镜片掩盖的她,活脱脱是个楚楚动人的美人儿。
“书呆子,寒假一别,别来无恙?”手指轻叩她脑袋,殷邪在她面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汪橘儿一脸讶然,“你……你不是去学生会开会了吗?”殷邪是圣柏亚的重要人物,开学都三天了,若不是他现在自动出现在自己面前,同班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遇到他。
“橘儿,开会虽然重要,见你更加重要。”他笑了笑,执起她的手,轻轻包在自己掌心之中。
明知他是故意逗弄,汪橘儿的双颊还是潮红了,且他大胆的举动也立即为她招揽来数道足以杀死人的妒嫉眼光,“你别这样。”
“好。”尊重淑女,他松开手,“明天中午陪我吃饭。”登徒子的要求随之而来。
“好啦!”她红着脸答应了,真不明白殷邪为什么总爱逗弄她。
打从二年级汪橘儿与殷邪同班开始,她一心沉浸书海里,整个校区只认得从校门到教室的路。浑然不知班上有殷邪这号风云人物。
除了功课因她的苦读很优异之外,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起眼。既不是名门之后,也不是什么政要爱女,父母都只是很平凡的大学教授,可是殷邪却莫名其妙的对她礼遇有加。
殷邪优雅,对任何人都亲切温和,这是众所皆知的事,然而他对她无微不至的问候和关切,又很难解释成只是同学之间的友爱那么单纯。
现在全校女生都羡慕她被殷邪这位学生会的潇洒军师给“眷宠”着,殊不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跟殷邪根本就什么都没有,虽然偶尔他也会牵她的手,偷自己一记香,但她还是认为自己是他的烟幕弹,用来挡那些源源不绝桃花的烟幕弹罢了。
虽非妄自菲薄,但汪橘儿有自知之明,殷邪这种翘楚菁英绝非自己配得上的,况且他亦正亦邪太难捉摸,跟他在一起,徒然累了自己,她不能爱上他,爱上他就太不理智了。
“在想什么?”殷邪眼中满是笑意,“橘儿,你好象很怕我?”
“怎、怎么会?”汪橘儿连忙摇头,摇得心虚。
从来就是这样,不需剖开心来,殷邪什么都可以掌握得一厘不差。
“怎么不会?”他戏谑的问。
“你……”汪橘儿吞了口口水。眼角一瞥窗外,霎时松了口气,“我觉得章狂好象要找你。”语气可殷懃了。
那位站姿三七步的副会长真是她的救星,再被殷邪询问下去,她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试问,有谁可以抵挡殷邪那双深邃黑眸的魅力?
她当然也不能。
***周六下午的学生会,百叶窗卷起,阳光暖暖的洒进室内,茶香、水果香,一室香甜。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咬一口芭乐,伍恶高兴的展露他那没什么音感的歌喉。
“闭嘴。”章狂很准的丢了颗小西红柿进伍恶口中,阻止可怕的魔音传脑。
“干么呀,舍不得你的总舵主,怕她被我给吵醒呀?”伍恶跳过去,很坏的伸手戳了趴在桌上的莫谦雅一下,“瞧,像只可爱的小母猪,她睡得熟得很,吵不醒的啦!”
章狂撇撇唇拨开伍恶的手,占有的圈住莫谦雅。“谁准你碰她了?”
“哇,好专制哟!哈,我喜欢。”伍恶贼贼的笑了一声,他跳回原位,徒然伸手搂住坐在他旁边的纱纱,头颅往她肩膀靠去,“纱纱,我好寂寞。”霸道恶棍的语气十分凄凉。
纱纱像被雷劈到似的惊跳起来,满脸惶恐,“你……你寂寞就去找晓冽呀!”伍恶又不知道想怎么耍她了,她认命的想。
伍恶拖住她臂膀,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可是晓冽不在,她被派去台中参加辩论比赛,我现在只有你了,纱纱。”
“不、不,不可以!”纱纱猛往后退,她艰难的润润唇,“恶,我知道你现在很寂寞,可……可是朋友妻,不可戏,这句话你总听过吧?”
伍恶突然精神一振,他咧嘴一笑,笑嘻嘻的转头去看江忍,姿态也不颓糜了,神情也不可怜了,“忍,你跟纱纱结婚了吗?她刚刚说朋友妻,不可戏耶!”
纱纱骛地涨红了脸,老天,杀了她吧!这是什么情况?不等江忍回答。她猛然扑过去捂住伍恶的坏嘴巴。
美人投怀送抱,伍恶瞬间乐不可支,“咦?纱纱,你不是说朋友妻,不可戏的吗?我可是很尊重你这位朋友妻的哟,所以喽,亲爱的纱纱,你不要对我这么热情嘛!”
纱纱的红潮已经蔓延到耳根子去了,想起昨晚江忍对自己的深吻,更是泛起无法压抑的羞意。
“好热闹。”殷邪提着一小纸袋,闲适的跺进学生会。
“绿豆酥!”伍恶立即放掉纱纱,对着入门的殷邪露出垂涎谄媚的笑,他弯身抱起地上一只丑丑的小土狗,“小芸,你真好命,你干爹帮你买你最喜欢吃的绿豆酥来了,还不快谢谢你干爹?来,汪一声给你干爹瞧瞧。”
“汪!”伍小芸很合作的发出一声叫。
“难为你了,小芸。”章狂身子倾斜,大手伸过去揉揉伍小芸的狗头,“为了你贪吃的主人,你的表现真是没有话说。”
“那当然,谁训练的嘛!”伍恶抬高下巴,一副很骄傲的样子。他还真当章狂的话是称赞哩!
“邪,吃点心吗?”纱纱眼睛一亮,迅速起身接过殷邪手中的纸袋,很庆幸可以脱离恶棍的魔掌。
“嗯。”殷邪微微一笑,“我来泡茶。”
“邪,你真是太温柔了。”怀抱着伍小芸,伍恶夸张的叹息一声,顺便之乎者也的摇了摇头,“你这样怎么得了哦!情书愈收愈多,我们纱纱都快变成你的专属邮差喽!”
“他妈的你羡慕呀?”严怒正在烦一篇该死的作文,写不出来他已经很不爽了,偏偏伍恶的废话让他好不容易涌现的灵感都跑光了。
“我哪敢?”伍恶不知死活的扬起嘴角乱笑,“怒哥你也不差呀,虽然自从有了芷丞妹妹之后,怒哥你的情书量就骤然锐减,但别紧张,现在一般大众还是对你有信心,预期你们很快就会走上分手一途,因此你的后势相当看好,再过个三、五个月,分手之后保证就止跌回升!”
“咦,恶,你讲得好准哦!”纱纱惊喜的接口,“那些叫我拿情书给你的女生就是这么说你跟晓冽的,她们说你们绝撑不过这个春天,一定会分手,所以现在写情书给你也不会……”“喂!”这回换伍恶快马加鞭的扑过去捂住纱纱的嘴了。
开玩笑。这种话万一给晓冽听到就麻烦了,虽然承认自己偶尔也会去捻花惹草,可是他对晓冽那是绝对忠诚不二,没话讲的!
大伙全笑了,一片笑声中,莫谦雅还犹自呼呼大睡,章狂极其自然的为她将滑落一半的外套拉好。
“小夫妻俩感情好好哟!”伍恶笑得贼兮兮,脑袋里浮现一片绮情艳想,都在一起那么久了,不知道狂和他难驯的总舵主有没有怎么样……“尊夫妇感情也颇佳。”殷邪泡好茶了,茶香浓浓,和刚出炉的绿豆酥是最好的搭配。
“那当然!”说到这个就是伍恶的骄傲了,更何况他老早打定主意一毕业就要把晓冽娶到手当老婆。
关于这一点,嘿嘿,那就是他们其余几个怎么追都远远追不上的啦!他势必成为学生会里第一个有老婆的人,真是骄傲呀!
“值得钦羡。”殷邪笑盈盈的,非常有诚意,“也不用太羡慕我啦!”伍恶拍他肩膀一记,扯开嘴角笑咪咪的说:“说真的,邪,你也该找个固定女朋友了,每天看我们这些人恩恩爱爱的,站在好兄弟的立场,欠了我也怕你会有内伤……说到这里,我个人觉得你那个汪橘儿不错呀!虽然说她的眼镜是难看了点,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动用你的男色,诱之以利,说服她戴隐形眼镜就行啦!凭我阅人无数的资历来看,摘掉眼镜之后,保证她会是个水当当的小美人儿。”
“是吗?”殷邪缓缓的一笑。
“是啦!”伍恶大力鼓吹、吆喝着,“人要惜福呀!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就是在说你跟那个书呆子。”
“恶,你怎么知道汪橘儿拿掉眼镜是个小美人?”纱纱心无城府的看着伍恶。“你看过她拿掉眼镜吗?”
伍恶惊跳起来,“当然没有!”哇,这条罪可大了。被纱纱栽赃了还得了?谁知道传到晓冽耳朵里会变成怎么样?这些女生传话是很可怕的。
江忍隐隐浮上笑意,好笑的与殷邪、章狂对看一眼。
“那你怎么知道?”纱纱吃一口绿豆酥喝一口茶,嘴里塞着东西,边吃边问,纯粹是“没事闲着聊聊”的闲话家常姿态。
但有人却心虚了。
“呀……小芸,什么?你说你想散步呀?好吧、好吧!真拿你这个孩子没办法,只好带你去散步喽!”抱着小芸,伍恶晃呀晃的晃出门去了。
“这家伙还真爱颜晓冽。”章枉哼了句。
“无庸置疑。”殷邪微笑接口。
***跨越过太平洋,机体在三十分钟之后即将降落的地点是台湾北端的中正国际机场,对于砂衣子来说,那是个全然陌生的城市。
“就快到了,砂衣子。”森高介吾取下眼罩,喝了口自备的矿泉水。
小心向来是他的代号。
二十四岁的森高介吾一脸冷峻刚毅,稳健及精猛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黑发服贴的用发油梳在脑后,虽然年轻,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成熟与内敛。此次护送义妹到台湾,安全将人送到,完美达成使命是他惟一的目标。
“你什么时候回日本?”她知道“静川会”将会有大行动,在她离开之后。
“一星期之后。”等砂衣子一切安顿好之后,他就必须赶回日本。
“查到什么端倪了吗?”她了然的扬起眉梢,她父亲必然是查到什么了,才会那么坚持送走她,甚至连她母亲都以死相逼,迫得她非走不可。
“你不需管。”森高介吾定定的看着她,相处了十年,他不会不知道砂衣子外柔内刚,遇事强劲的个性,“砂衣子,你所要做的就是注意自己的安全﹐其余的交给我和义父就可以,事情一解决,我就会来接你回去。”
他一直深信没有“静川会”做不到的事,这样的自信,来自他的义父藤真武龙自小对他的全然信任。
对看半晌,看到森高介吾眼中的精锐和不容反驳之后,砂衣子突然微笑了起来。
“介吾大哥,我真想知道我未来的大嫂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说。
自从森高介吾在她七岁那年住进藤真家之后,她就看着他不停的在接受训练当中成长。
他优异,他出色,但她却从没见过他有女人。
“你总会看到的。”森高介吾别过头去,轻哼了一声,不太想搭理女人家这种无聊的问题。
“你有女朋友了吗?”砂衣子知道他一直是众多淑女仰慕的对象,就拿首相的女儿来说好了,那位美丽又大方的千金就不断的透过人脉表达自己对他的好感,可惜他不解风情。辜负人家一片心意。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撇撇唇,索性闭起眼不再理她。
广播声响,飞机降落之时已是满天星斗的夜晚时分,步出机场大厅之后,森高介吾提着两人简单的行李在后,快他一步的砂衣子很快的看到来接她的舅舅小泉义彦与舅妈。
“舅舅、舅妈!”她向前礼貌的亲吻了母亲兄长的脸颊,虽然这位大舅每年只回日本一次,但属于母系熟悉的感觉令他们没有隔阂。
“舅妈!”她用国语称呼,同样亲了亲舅妈的脸颊,那不怎么纯熟的国语是她知道势必被送来台湾之后,学了三个礼拜的成果。
她的舅妈邓慕秋是台湾人。据她所知,是财经界某呼风唤雨人士的千金,地位非常显赫。
“一路上累了吧!回家再说。”邓慕秋亲热的招呼着,她自己膝下无子,早就非常期待丈夫口中的日本外甥女来与她作伴了。
黑色奔驰轿车缓缓驶来,司机恭敬的下车为主人打开车门。
“砂衣子,我帮你准备了你喜欢喝的鲜鱼汤,待会回家就可以喝了。”邓慕秋执着外甥女的手,既满意又惊喜于她比照片更加楚楚动人的外貌,如果这是自己的女儿,那该有多好呀!
“谢谢舅妈。”砂衣子微微一笑。
这一位气质高雅又待她和蔼可亲的舅妈,让她想起了远在日本的母亲。
没有她笑声远扬的藤真家回廊,想必那会寂寞许多吧!
***那一双着白短袜、黑皮鞋的白稚美腿跨下BMW白色跑车之后,一片惊艳的哗然之声在圣柏亚校门口泛滥开来。
“是爱丽丝女子中学耶!”谁都知道那是所名校,与圣柏亚在伯仲之间的名校。
“喂,你们看到那枚徽章没有?”一阵惊呼,“哇!她是爱丽丝的学生会会长!”
是的,美腿主人身上神气的米黄色春季校服说明了她来自名校,而她衣领上那枚金色的圆型徽章则傲然的点出了她的身分。
由下往上看去,膝上一公分处是英国风极重的的百褶裙。紧接着是剪裁合身的外套与衬衫,包裹在端庄制服里的是一副发育成熟的姣好身躯。
她有一张明媚动人的脸庞,尖下巴的瓜子脸蛋上镶着浓眉大眼与高鼻薄唇,五官轮廓带着几分混血儿的味道,密密的刘海,如瀑布般的黑长发披在肩上,凭添几分神秘与邪气。
才在跑车旁伫立不到五分钟,她引起的爱慕已排山倒海的涌来。
嘴角勾勒,扯出淡笑,她早习惯这样的惊艳,她天生就是让人注目的焦点,只不过这些凡夫俗子都配不上自己,能与她匹配的人,在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而已。
是的,只有“他”才配得上她,也惟有“他”值得自己痴恋相随……“小柔。”殷邪与他那些伙伴们踏出校门,有点意外从未出现在圣柏亚的妹妹会来找他。
“哥!”殷柔绽露一丝笑容,甜美的迎上去。“我来接你回家。”
占有性的挽住殷邪的手臂。她仰望他的眼神净是爱恋。
共同生活了十八年,站立在她面前的出色男子是她的大哥,也是她今生惟一的爱侣。
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挛生兄妹,相同的血型,相同的生肖,相同的星座,相同的外貌。仅仅相差十秒钟来到人间,这份微妙的牵连,一出生就注定了她与他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们的命运在今生将紧紧的相连在一起的,殷柔是一直这么坚定的认为,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将他们分开,殷邪……这个名字已经深深的烙在她心门上,她的大哥是属于她的。
“实在太漂亮了!小柔就像一颗耀眼的宝石一样光彩夺人!”伍恶笑嘻嘻的靠近殷柔,“邪,我真是羡慕你呀,我怎么就没有这么漂亮的妹妹呢?只有那两个不成才的弟弟。我是心寒,不提也罢呀!”
“伍大哥,你们要去哪里,我可以一起去吗?”殷柔乖巧可人的询问。在殷邪及他的伙伴面前,她永远是温驯柔媚的波斯猫,至于她的猫爪子,她很聪明的收藏了起来,绝对不会有人看见。
“你当然可以一起去。”章狂扬扬眉,调侃的说:“贤妻远游,这家伙巴不得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任何地方我们要去的地方。”
“哈哈,狂哥,别把我讲得如此不堪嘛!”伍恶皮皮的干笑两声,“纵然全世界的女人都逃不过我的魔手,只有邪的宝贝妹妹我不敢碰。”他跟着撞了撞殷邪的臂膀,“老实说,我的好兄弟,担不担心你漂亮的宝贝妹妹被外头那些个野男人给抢走呀?”
“伍大哥,你别笑我了。”依向兄长,殷柔语气中虽是撒娇与不依,却隐含着若有似无的期待。
他会怎么回答呢?她翘首期盼。
一直以来,在外人的眼中她是殷邪呵护有加的妹妹,而事实上也是如此,他待她以礼、以宠溺、以无边的包容,任凭自己再撒赖任性。他都从未在脸上显露出一丝丝不悦或不耐的情绪,是个再称职也不过的兄长了。
虽名为兄长,实则同年,然而殷邪却蕴含着远远超越她的耐力与定力,凡事从容不迫、胸有成竹,那份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沉稳,有时也令她感到胆战心惊不已。
这样的一个男子,到底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因此,自从懂事以来殷柔即不断的激发自己的潜能,苦苦多方涉猎,这样的付出只为了能与他匹配。她要做个他会欣赏的睿智女子,与他分享心情,与他晨昏与共。殷邪淡淡一笑,俊挺的脸孔让夕阳染上一层金边,显得异加出色深邃,“我不担心,小柔迟早会有男朋友。”
“也对啦,妹妹总是妹妹,又不能当你老婆。”伍恶嘻皮笑脸的说,“自己不能用,当然就只好让给别人用喽!”
殷柔紧眠着唇,她本能的锁紧了拳头,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脸色徒然暗沉了一下。是吗?
不能吗?哈。她会推翻伍恶的话的。
第三章
转学生本来就够引人注目的了,更何况是高三下学期才从日本转来的转学生,那种骚动就可想而知了。
砂衣子的入学为三年级带来一阵热门话题,不止因为她特殊神秘的背景,更因为她美丽不可方物的动人五官。
砂衣子早对这种情况有所心理准备。因此即便那些侦测的眼光太过无礼,她还是微微敛颚,自得其乐的阅读手中的推理小说。
圣柏亚……这是舅舅为她安排的名校,据说是台湾北部最负盛名的教会中学,男女合校。教学风气活泼。过去曾培养出许多出类拔萃的人才。
此校的入学资格颇为严苛,拜她舅妈无远弗届的影响力所赐,她才得以在学期中入学。
不过这份太过方便的特权也令同学议论纷纷她的来历。
“日本人耶!”同学当砂衣子是死人,在她身后好奇的讨论着她,“现在不是最流行日本人吗?什么安室奈美惠、什么小室哲哉、木村拓哉的……”“可惜她太白了啦。”不以为然的声音冒了出来,“她不够黑,不然她会讲日本话吧?
倒是可以叫她唱两句甜蜜十九岁的蓝调来听听看……““听说她的监护人就是那个连眨一下眼皮,股市都会大起大落的小泉义彦耶!”常跑教务处的学艺股长提供了马路消息。
“不会吧!”一片哗然之声漫天飞舞。“小泉义彦的老婆是那个财经名女人邓慕秋哪!”
“什么不会?”学艺股长瞪那群土包子一眼,“不然你以为人家是怎么进来我们学校的?我们学校是那么随便的学校吗?”
“对哦!想当年我还是日夜苦读,足足黑了一年的眼圈才拚进来的……”悄然勾勒起一抹笑,砂衣子阖起手中小说,原来她舅舅在台湾这么有地位呀,她还真不知道哩!
上课钟声敲响了,一大群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女生霎时作鸟兽散,迅速的回到自己位子上。
这节是班会,圣柏亚的班会不必导师出席,由同学推举的主席主持,任何有意见的人都可以踊跃发表自己的意见。
“殷邪还没回来?”一个看起来忠厚老实、戴着黑边眼镜的男同学拿着会议纪录簿左右张望。
“大概还在学生会里开会吧!”几个声音回答了忠厚老实的疑问。
“那我去找他回来吧!”自认为风姿绰约的副班代自告奋勇的跳了出来,明显的别有所图写在她有点小雀斑的可爱圆脸上。
“我去啦!”长脸的风纪股长不甘示弱的也跳出来,她怎么会把这大好机会拱手让给那个三八兮兮的副班代。
“你凭什么去?”圆脸副班代撇撇唇,很不屑的高抬下巴看她的情敌。
“那你又凭什么去?”风纪股长挑起秀眉,“你以为邪会喜欢看到你吗?拜托,也不照照镜子……”砂衣子好笑的弯起唇色,她们口中的殷邪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让众女色为他争风吃醋不已?这是自小读女校长大的自己所无法体会的。
两女正争得你死我活,分不出胜负之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跟着一个硕长挺拔的身影跺入教室内,教室霎时鸦雀无声,一片安静。
“对不起,我来晚了。”殷邪潇洒的身形直接步上讲台。看了看腕表,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会议开始,麻烦副班代和风纪股长先坐下好吗?”
适才张牙舞爪的两女瞬间安静的像两只老鼠,非常听话的坐了下来。
“谢谢两位的合作。”他对颊泛红潮的两位班级干部微笑致意,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校园安全”四个大字,字迹挺秀俊逸,与他贵族气息浓厚的外表完全吻合。
写完后,殷邪从容转身面对全班同学,张扬着迫人的优雅。
“这是今天要讨论的主题。请各位同学提出看法,另外,在开会之前,我们先介绍本班新加人的同学,她来自日本。”微笑里,他朗朗眉目中有一股逼人气势。“藤真砂衣子同学,麻烦你上台来跟同学讲几句话。”
一阵合作的掌声响起,他的眼光饶富兴味的梭巡着台下的新面孔。
对于那位早上才转进来的新同学,他为开学事宜忙的没时间认识她,像这样来自日本的转学生,这倒是圣柏亚创校以来第一个案例。
当那名修长聘婷的身影缓缓从五十几个座位裹站起来时,他骛然看到了那头栗棕色秀发,还有那张他以为今生只有一面之缘而不会再见,却令自己念念不忘的面孔!
殷邪不禁兴味盎然的扬起嘴角。
***砂衣子的惊愕不会亚于他!
一直以为他是日本人,也一直以为纵使会再相逢,也该是在日本的土地上才对。然而她却错估了,他竟是纯然中华民国籍的东方男子。
自从半年多年,在七月的旧金山国际机场外受到他的援助之后,她几乎难以将他的身影拂出脑海。
原判定他是自己父亲派来保护她的人,便以为即使在旧金山分道扬镳,自己也不难再见到他。
安然回到日本之后。她立即着手试着去找寻他。
首先,调出“静川会”在日本十七个堂口的数据来梭巡,花费了她一个星期的浩大工程。
在这样的调阅一无所获之后,砂衣子转而对森高介吾描述那名援助了她的长发男子。
经过森高介吾精密头脑的倒带过滤,她很失望的发现那名年轻男子根本就不属于“静川会”,并且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只是个偶然经过机场,适巧身怀绝技又有侠义心肠的好心人罢了。
换言之,除非有莫大的缘分,否则她是不可能再在茫茫人海之中与他相遇。
这显然是个很糟的结果,她连个谢字都没机会开口。
过去砂衣子从不曾对一个陌生人有这么深刻难灭的印象,然而就在邂遘了他之后,每当她兴致一来,拿起画笔想作画的时候,那张似笑非笑的俊美面孔就会徒然跳出来打扰她,让她不画他也难。
就这样,从酷夏到寒冬,她累积了数百张长发男子的素描,长得那样俊美,连香奈都以为主人迷上了什么屏幕偶像哩!
久违了,砂衣子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他。
背脊挺直,缓步上台,砂衣子微微颔首,与殷邪交换一个短暂的视线,她站在他退让一步的位置上。
对方的眼神是那么坦率友善,纯粹洋溢着代表班级欢迎她之意。
已经不认得她了吗?也难怪,毕竟只有一面之缘,又相隔了大半年,认不出她来也是很平常的事。
不能说失望。只能说……心绪顿时有点复杂。
砂衣子清了清喉咙,俯视台下五十多双眼睛,莞尔的发现绝大部分的女生都没有在看她,她们一致将视线停留在她旁边那位反剪着双手,风度翩翩的男子身上,看来他很得人缘呵!
“大家好,我是藤真砂衣子。”菱唇缓缓启口,“来自日本京都,虽然只能与各位相处半年,还是请各位同学多指教。”语毕,男同学卖力的给予热烈掌声。
“谢谢藤真同学,现在班会正式开始。”殷邪微微一笑,一个手势将她送下台,开始主持会议。
***冗长的会议结束之后,殷邪收拾好一叠数据,很快的离开教室,他的离开极其自然,没有人觉得奇怪,他来去自如,就像不属于这个班级似的。
砂衣子拿出下一堂课的课本搁在桌上,教室一片混乱,买东西的买东西、上厕所的上厕所、抄笔记的抄笔记,她环顾一圈,她的前后方及右边都是男生,最后她把视线停留在左边的女生身上,一个纤细清秀的女生。
“对不起,请问下堂课上到哪一页?”她声音适中,相倍只隔一条小走道的芳邻听得到。
被声音惊扰,汪橘儿从书海中回过神来。
“哦!你在问我……”她连忙手忙脚乱的翻出自己的国文课本来,“上到……上到第二十四页,诗经选读那一课!”
“谢谢。”砂衣子笑了笑,“我叫藤真砂衣子。”
不知道怎么搞的,面对砂衣子那从容不迫的微笑。她竟脸红了,“我叫汪橘儿。”
奇怪,是自己太敏感吗?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位新同学脸上的神情是那么熟悉?可是不对呀,人家是从日本来的,她又没去过日本,她们过去应该没有见面的机会才对。
“橘儿?橘树的橘?”砂衣子再度微笑,“好可爱的名字。”
汪橘儿的脸更红了,她没想到一个女生的恭维会让她这么手足无措,“哪……哪里。”
她眼睛幕地一亮,有种跌破眼镜之感。呵,老天!可让她发现了,这位藤真砂衣子讲话的方式根本就与殷邪如出一辙!难怪自己会有股熟悉之感。
“橘儿,外面那些女生是……”一下课砂衣子就看到一大群女生兴匆匆的蜂拥而来,不知道她们目的何在。
“哦,她们呀!”汪橘儿嫣然一笑,“她们是殷邪的崇拜者,班会前把V8托给愿意帮她们摄影的同学,拍下殷邪主持周会的风采,下课再来取回去,每个礼拜都这样,以后你还会常常看到这种情形。”
砂衣子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拍殷邪?就是刚才那位主席?”原来她的救命恩人是万人迷。
“是呀!”汪橘儿浅浅一笑,“殷邪是学生会里惟一一个没有固定女伴的人,所以崇拜者很多。”也就因为他的崇拜者很多,所以殷邪对她偶一为之的逗弄才会令她感到困扰,尤其是在她明明知道那绝对不是出于爱情之下。
“听起来殷同学像是大众情人。”那张令女人也自叹弗如的俊美面孔,无疑是众女色追逐的目标。
“可以这么说。”汪橘儿微微笑着,她一向不擅长与人交谈,但怪的是面对这位新同学,她非但不紧张,还能自然的侃侃而聊,“殷邪是学生会的成员,大部分的时间几乎都待在学生会里,所以很少会在教室见到他,除非你到剑道社去,他是剑道社的社长。”
砂衣子挑起眉,“哦,剑道社社长?”
很巧,她刚好也是个剑道社社长。
***光滑洁净的大理石餐桌上摆着精致的六菜一汤,其色香味之俱全,远胜于任何一位一流饭店的厨师手艺。
“哥。吃点笋子。”殷柔笑意盈然的为兄长挟了一筷子菜,“我已经先尝过了,今天的笋子很嫩,你一定会喜欢。”
知道殷邪喜欢吃笋片,那是她特别盯着厨子烹煮的,只要是为了殷邪,她什么心思都肯花费。
“谢谢。”殷邪将笋片送入口中,今天殷氏夫妇有宴会要参加,因此晚餐只有他们兄妹俩。
“好吃吗?”殷柔仰着万分期待的脸蛋问。
“很好吃,刘师傅的手艺总有一贯的水准。”
“你喜欢?太好了!”殷柔又挟了一筷子鲜鱼进殷邪碗中,她轻快的说道:“吃点鱼吧!虽然你已经够聪明了,多吃鱼总是有益无害。”
碗中摆进殷柔挟来的鱼肉,殷邪微微一笑,“小柔,别只顾着我,你自己也吃一点,不是说有很多功课要问我吗?”
“人家喜欢伺候你吃饭嘛!”殷柔撒娇的说。
没有任何人可以像她一样的亲近殷邪,朝夕相处之下,她是最了解他日常起居的人。
她知道她大哥习惯在饭后喝一杯浓浓的黑咖啡,习惯一大早坐在阳台外读英文报纸,习惯清晨五点半绕着他们居住的半山腰跑一圈,习惯在睡前要有几页关于法律的书籍。
也因为如此,她才会每晚也在睡前硬逼自己K下几页六法全书,她告诉自己,背这些艰涩的文字是有益的,她大哥是一流的律师人才,自己造么做,将来必然对大哥的事业有所帮助,他身旁那悬空已久的后位,她必手到擒来。
一顿饭在殷邪的从容不迫,殷柔的翘首爱慕中过去。
饭后,管家端来咖啡和水果茶,两人移至二楼书房,这是每晚殷邪教导殷柔课业的地方,而他自己则另有一间藏满了各国书籍的大型书房在三楼寝室旁。
“什么地方不懂?”摊开殷柔的数学课本。他一贯问得温柔,同时也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用去太多时间,身为殷家人,殷柔同样遗传了殷家的聪明绝顶与灵透的解析力。
“这一题。”她纤白玉指点到一难度颇高的几何计算题,双颊跟着出现认真的神色。
是了,就是这样!教功课虽是她牵绊殷邪时间的伎俩,但也不能太过火,若让他以为自己真那么笨,那可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圣柏亚学生会封号潇洒军师的他,可不会要一个蠢蛋当情人。
“这题不难,我解一次让你看。”他啜了口黑咖啡,开始解起殷柔不懂的题目来,那专注又稳健优雅的侧脸,令人为之神往。
屏息凝视着他,殷柔几乎难以自制那股想抚上他英挺面颊的冲动,她老早就想品尝他唇上的滋味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躁进只会让自己难堪,她要慢慢让他接受自己爱着他的事实,届时激情的海洋就属于他们了,她想怎么热吻他都可以。
“哥,你……你有没有女朋友?”咬了咬下唇,她问得不安。
她知道圣怕亚不乏美女,就拿那个身为圣柏亚二年级的高材生、经常出入学生会的颜晓冽来说吧!颜晓冽就美得太令她没有安全感了。
基本上她最厌恶这种兼俱智能与冷静的美女,虽然颜晓冽是伍恶的女朋友,可是她还是担心,担心有一天她大哥会对颜晓冽动情。
她认为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抵挡得住她大哥的吸引力,当然像颜晓冽那种凡夫俗女就更不用说了。能万幸被她大哥给看上,颜晓冽肯定会死命妖惑。
“怎么突然想问这个?”殷邪泛着轻笑,脑中突然浮起那头微卷的栗棕色长发来,“是不是认识男朋友了?”
殷柔一愣,脾气顿时冒出来。
“才不是呢!”她有点恼怒,难道他不在乎她有可能会结交异性吗?“哥,你觉得颜晓冽怎么样?”她问得直接,不想再兜圈子了。
据殷柔解析,经常出人学生会的五名女生……辛法纱,迷糊透顶,除了有点厨艺之外就没什么了不得的才艺,长得是颇为可爱啦。但这种女生根本就配不上她沉稳如山的大哥。
莫谦雅,圣柏亚地下帮会的头头,加上一头凌乱不堪的短发,又粗鲁又急躁,既不浪漫也没情调,一点都不适合她哥哥。
纪芷丞,胆小如鼠的羞怯丫头,带不出去的小家碧玉,成绩又其破无比,还名列圣柏亚候补铁三角之一,这样的笨蛋她大哥绝看不上眼。
黄若杰,虽然她得承认这姓黄的小狐狸精长得不错且又是一年级的入学代表,聪敏可想而知,各方的客观条件也都不容自己小觑,可是黄若杰志在严怒,即使严怒早摆明了情归那瓶药罐子,黄若杰还是紧跟在后头穷追不放,所以暂时不会对她构成威胁。颜晓冽……沙盘推演之下,只有颜晓冽是她要好好防守的劲敌。“晓冽是很聪明的女孩。”他几乎不必思索,能够懂得伍恶的女孩已不简单。该死!他果然对颜晓冽有好感。“你喜欢她?”殷柔咬了咬下唇,从齿缝迸出烫喉的话来,红唇泄漏了几分妒意。
殷邪一笑。“当然。”学生会的每个人都会喜欢晓冽,这点不必怀疑。
“有多喜欢?”她阴沉的瞇起眼睛,眼眸闪过一丝冷硬,哼,她老早就怀疑颜晓冽不安好心。
“小妹,你问太多了哦!”他语调温存,宠爱的揉揉她头发,“快做功课吧,我回楼上看书。”
“不要走!”殷柔拉住他衣袖,不甘心放他走,每次他一离开自己的视线,她就有种捉摸不定的感觉,“哥,陪我!”她索性撒赖要求。
“都十八岁了,还像个孩子呢!”殷邪笑了笑,没当真。把她手牵离衣袖,径自转移脚步拾级而上。
楼上书房是另一方静谧空间。
他开启计算机,输入密码,进入国际机密寻人档案之中,泛起寻宝的笑意,修长洁美的手指在键盘敲下五个字“……藤真砂衣子。
既有姓名,要找她的数据已非难事,纵然错失了十个月,但往后他们将有更充裕的时间重新认识彼此。
***虽是三年级又是转学生,砂衣子仍无可避免的要选择一个社团加入,这所学校颇为特别,并不会因为联考即将到来而逼迫学生放弃社团活动,所以每到社团活动时间,校园必是一片热络。
砂衣子选择的是剑道社,在她原本就读的女子高校里,她就是剑道社的社长,自小跟随在父亲身旁学习剑道的她,拥有一身傲人的本领,而沿袭旧有的,只因为熟悉,毕竟适应新环境已花费她许多精神,在社团方面当然是能不重新学起最好。
然说起另一个原因,她不否认自己想再见到殷邪。
昨天短暂的碰面,几乎算不上有交谈,沉淀在脑海中大半年的人物,原以为只能偶尔在她笔下跃然,不意竟又鲜活了起来。
扎高马尾,脸戴护罩,手持木剑拉开滑门,砂衣子以一身正式的剑道服装走进偌大原木地板的剑道练习常这座道场稍微比藤真家的场子小了些。但规模依然可观,隔壁是空手道的练习场,不时传来精神抖擞的喝哈之声。
是她早到了吗?场中尚空无一人。
幕地,一扇滑门被拉开了,一名同样戴着护罩的人缓步而出,他笔直走向她,木剑上扬,迅速的朝她攻进。
砂衣子倏然一惊,没时间弄清来人的身分,只得反射性的开始反击。
对方无礼的激进剑术及下手毫不留情的方式令砂衣子不得不全神贯注,即使她习武道多年,显然眼前这位对手的造谐不容小觑,他身材挺拔已占了上风,加上十足阳刚味的劲道,一不留神就足以使她肩骨碎裂。
一来一往的对仗之中,砂衣子如秋风扫落叶般渐屈下风,而对方却愈斗愈意气风发,气定神闲的将她节节逼退。
突然间,对方一声标准的喝喊,低沉稳健的男子嗓音传进她中耳时,她手腕一麻,木剑旋即从掌中脱落。
“啊!”砂衣子惊讶,本能的倒退一步,对方却像不打算放过她似的,硕长矫健的身形在瞬间对她扑进,将她压倒在地板上。
“你是谁?!”她又惊又怒,一开始原以为对方会出手,只是纯友谊赛的想与她较量较量而已,但是现在她已经不会善良的这么想了,这人,分明是个登徒子!
“你又是谁?不知道这里是私人道场吗?”欺压着她的身,让她完全嵌合在自己怀抱之中,一丝薄薄的笑意从护罩中传出来,似玩味,又似逗弄。
“私人道场?”她相信自己的眉一定挑得半边高了,护罩遮住了她倾泄而出的质疑眼光。
昨天去报名社团时,副社长告诉她的位置明明就在这里,更何况这里是学校,哪有什么私人道场可言?登徒子在蒙骗人。
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思,他占着箝制住她的地利,骤然使坏拿掉她的护罩,一手圈住她腰身,一手不由分说捏住她尖俏下巴,抬高她面孔。
“藤真,你警戒的眼眸像暗夜里的猫眼。”
呵,大野狼好兴致的调戏起她来了。
她瞄起了眼,知道她的名,这家伙……不得动弹的手指幕地触碰到长长的柔软发丝,脑中闪过一张似笑非笑又难测的男性面孔。
砂衣子试图动了动,发现他的怀抱相当厚实,一点都不似他外表般俊逸,他身上有着成熟男子令人晕眩的独特气味,也有香皂干爽的味道,更有淡烟味,这又令她惊奇了。
怪了,汪橘儿不是说殷邪是整个圣柏亚最有风度的绅士吗?他优雅,他亲切,他有礼,他文质彬彬,他风度翩翩,他最懂得尊重女子和照顾女子,然这些……老天,她认为自己该识时务的全盘推翻掉。
此际,她像只误闯禁地的羔羊般,被他紧扣在身子底下,而他就像个发号施令的王者一样率性狂放,没有他的圣谕,她休想走人!
一阵令人不安的骚动逐渐燃高体温,他不会没感觉到吧?陌生肢体的交叠,以及他鼻息间的灼热气息延烧出不可思议的髓缮,受困在他怀中,她就像快被他吞了。
悄然举高手,殷邪发觉了,但他并没有用他的优势阻止砂衣子的行动,反而像鼓励似的,他微微抬高身子,让她的手臂可以轻松地到达任何她要去的地方。
她的目的是解开他的防护面罩,而她也在下一分钟做到了。
护罩取下的那一剎那,黑如夜空的长发随即倾泄而出,发丝分别垂置在她面颊两旁,他扬起两道英挺的浓眉,炽烈撩人的黑眸定在她脸上,唇边慢慢浮起一朵诡谲有趣的微笑。
“别来无恙,棕发的和服小姐!”
殷邪淡淡的微笑,气息直接吹拂到砂衣子面颊上,颇为优闲自在,手掌依然不放过的搁在她纤腰上,看来已视为理所当然了。
“原来你还认得我。”亏她当时还以为他是什么侠骨柔肠的义士呢,依他刚才攻击她的阵仗来研判。这男子亦正亦邪,一张俊美的脸孔把他浑身上下如鹰隼的侵略性都隐藏起来了,若哪天惹他发怒,必定令人无从招架。
“从没忘记过。”昨天意外的相逢。她一派从容镇定,淑女如此表现,他自然也从善如流,但那并不代表他忘了去年七月三藩市的惊鸿一瞥,不必任何摄影器材。她的模样一直在自己脑海记忆犹新。
“他们说你有礼,尊重女子?”言下之意是请他高抬贵手放了她,若他再不放,面对这张魅惑力十足的邪魔脸孔,恐怕反倒是自己想侵犯他了。
“是实话。”殷邪眼中有笑意,落落大方的接受她的赞美。
“是吗?”不见得吧,如果殷邪真像流传中那么有绅士风度,那被他压住的她算是个什么?“流言总是夸大其词。”砂衣子把反驳丢还给他。
“相信他们,是实话。”他重复了一遍,带笑的眼眸下,擒笑的薄唇缓缓靠近她面颊,“你马上可以印证我对你的尊重。”热唇擦过她高挺的鼻梁来到她唇上。“藤真,我可以吻你吗?”
急速心跳冲进她脑门!这是什么问句?!
“你当然不可以!”砂衣子僵直了身子,她是对殷邪一见难忘没错,她是想拥有他的吻也没错,但她还没准备好,这太快了。
“不可以吗?”殷邪笑了笑,伸手盖住她睁得大大的瞳眸,如沐春风的好听嗓音在她耳际飘动,“我似乎尊重过你了,砂衣子!”尾字刚落,他随即温柔的含住她下唇,轻轻的、怜惜的、像情人般的吸(口允)着她柔软的唇瓣。
就在砂衣子意识到该要动手推开他之际,没有更进一步,没有唇齿交缠,殷邪移开了挡住她眼睛的手,湿润温存的唇也同时离开她的唇。
“社团时间开始了。”他微微一笑,矫健的起身,顺势将她拉起,还细心的为她拍整裙面,“我们进去吧!”
他走前两步,优雅的拉开一道滑门,眼前豁然开朗,赫然是一间看不见尽头的巨型道场,已有不少社员在里面练习。
殷邪转头对她微微一笑,以手势邀她进入,“藤真同学,让我来介绍,这里是剑道社,你今后的社团场所。”
她瞪着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同学都在这里,他竟然大胆到只隔着一道滑门吻她?难道他不怕被其余社员给撞见吗?
迎视着他如常和煦友善的眼光,砂衣子缓缓勾勒起一抹笑意。
他果然没辜负她为他做了几百幅的画,值得玩味的男子。
第四章
套上深蓝色西装外套,殷邪朝穿衣镜整整领带,镜中霎时反映出一张充满贵族气质的男性面孔来。
他近腰的长发用黑色皮革圈住,剑眉微微上扬着,漂亮的鼻尖有着阳刚的力与美,他轩昂潇洒,俊挺危险,浑身优雅的纹理显而易见。
“哥!”一张明媚的脸庞探了进来。
殷柔穿著薄纱似的睡衣,光着脚丫子走在地毯的模样就像踩在林间树梢的精灵,揉合了性感与纯真的气质。
殷邪转过身去,嘴角擒着笑容,“小心着凉。”他顺手拿了件薄外套披在妹妹肩上,很兄长式的揉揉她头发。笑问:“我吵到你了?”
“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学生会早上有会报吗?”她看得出来他并不打算在家里用早餐。
他们卧室相连,宅邸里的隔音设备相当好,他一早就起来的微微声响根本不足以惊扰她,但或许是身为孪生兄妹的心有灵犀与敏感吧,她与他几乎在同一个时间醒过来。
然后,殷柔故意换了身上这件性感至极的白纱睡衣,在房里坐了一会,估计他约未已经梳洗整装完毕之后,才特意不穿拖鞋,喷了点迷人香水,一脸无辜的来探门。
男人都是禁不起诱惑的,尤其她对自己十八岁的成熟恫体相当有信心,去游泳时,邻校的男同学看了她不都如恶虎要扑羊吗?因此她相信她大哥也会为自己姣好的曲线着迷。
“今天没有会报。”他俯视着她,温和的回答。
对于妹妹异常爱慕着他这件事,在朝夕相处之下,殷邪心中自然有数。
殷柔个性偏激、娇纵,先天有自负的外貌,又有遗传自家族的绝顶聪明,后天的环境宠得她要什么就非得到什么不可,对于他,他相当清楚她也是抱着誓在必得的顽劣心态。
他们自小一起成长,她眼中只有他,他的优异拔卓使得她根本不屑多看别的男子一眼。
在殷邪心目中,他这个大哥是天上人间绝无仅有,而她本人更是从小就等着当他的新娘。
小柔的讨好、曲意承欢他都看在眼里,但他们是无可怀疑的亲兄妹,相恋绝不可能,她必须知道这一点。
“哦?没有会报呀!”殷柔侦测般的挑挑眉,瞬间没掉那层不满的面霜,变出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来仰视他,“那你要去哪里?不在家里陪我吃早餐吗?我一个人吃会一点胃口都没有。”
一股想知道他行踪的欲念从殷柔心脏漫起,这么早出门,他究竟去会什么人?是男?抑或是女?她想知道!
殷邪亲昵的捏捏妹妹娇俏的鼻尖,“让管家陪你吃吧。”
看了看表,他必须出门了,否则会错过佳人,“听话,回房换衣服吃饭,我先走了。”
“哥!”她发怒的瞪视着他从容不迫的潇洒背影,一阵郁闷的情绪无从发泄,她不死心的奔下楼去。
殷邪正在车库发动他专用的银白色跑车。
“哥,今天不让司机送你吗?”清亮的大眼死命盯着他,娇躯硬是靠在窗边不走。
“小柔,我的约会要迟到了。”他笑了笑。
与他对看了几秒,殷柔骤然移开身子,愤恨难平的大眼眸满是委屈,慢吞吞的步伐像在控诉他对她的冷落。
虽然他语气依然温和,但她知道自己最好现在就让开,因为她很清楚她那平时一贯温和亲切又有礼的哥哥也有狂怒的时候,她这辈子只见识过一次便已永生难忘。
三年前,小湄丧生时,那场由他延烧出的狂暴烈焰,漫天炽火吓得她直到现在想起还会心悸的打哆嗦。
他并非像外界所看到般的像个神话王子,他也可以是火球,巨大的焰火足以吞噬掉所有沾惹了他的人,当初那个人的下场就是被他打断了肋骨,判刑终身监禁,至死不得释放。
尽管如此。她依然还是深恋着殷邪,兼夹着阳刚与温存、正义与邪恶的他,让殷柔沉沦着迷得无法自拔!
***微飘小雨是台湾典型的四月气候,圣柏亚春季的制服依然清新可喜,米色系就像春天枝芽的蓓蕾。
砂衣子提著书包,踩着惬意的步伐走出大门。
为了她的安全考量﹐原本她舅舅执意为她安排接送司机,但是她拒绝了,她习惯了独立,在日本时即是如此,未遇不明人士骚扰之前,她连保镳都不要,每天搭电车上学,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日本少女一样。
因此她不认为自己在台湾反而要用到专属司机与保全人员,那可能适得其反,而更加引人注目。
昨天她才接到森高介吾的电话,“静川会”已在她父亲的授意之下展开大规模的猎捕行动,每个堂口都在高度的警戒中,她在台湾所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自己,一旦揪出幕后主使者,他们会立即来接她回日……“别小看了这场小雨,你该打把桑”怎么自己才略一出神,就有人欺身而近?与温柔话语同来,顶部雨丝被接承了去,硕长挺拔的身影贴近了她。
“早。”砂衣子礼貌的抬眼,没有意外的接触到一双沉逸的眼,以及挟带着笑意的好看嘴角。
她不得不赞叹,一身笔挺校服的殷邪真是英俊!这是一个十八岁少年可以有的气势吗?
她在日本所有与他同龄的异性朋友都毛躁得教人啼笑皆非,而不消说,殷邪已远远的凌驾了同僚。
“砂衣子,你见到我不意外吗?”一手潇洒的插在裤袋中,一手为她打伞,他们在大道上缓缓并肩而走。
“经过昨天,你的作为已经没有什么可让我意外了。”道场里那教人心痒难搔的浅吻害她失眠一夜,再冷静的人都免不了吧,所以人说少女情怀总是诗呵!
“是吗?”
殷邪俊朗面孔笑意盈盈,突然间止住脚步,将她搂进一部银白色跑车里,她还没坐稳,他修长双腿旋即跨坐进来,发动了引擎。
这部优雅非凡的流线型百万跑车就像是为他专门订制的一般,将他形于外的贵族气质推上层楼。
太危险了,砂衣子暗自倒抽了口冷气。
“我们一起去学校。”他宣告他们的行程,熟练的将车身滑上公路。
她匪夷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高挺的迷人鼻梁、完美如雕的侧脸,老天,这人根本就不怕所谓的蚩短流长!
“别这样盯着我看,我会想吃了你。”殷邪单手驾驶,轻而易举的分出一只手来,修长手指戏弄似的摩挲过砂衣子脸颊,停留在她白晢的颈间,他的笑意不减,依旧挂在唇缘。
颈上那股温热的气息像要融了她。砂衣子讶然不已的退后,不意狭小的空间内,她无可避免的撞上了车窗。
迅速打了方向灯,殷邪将车身靠路肩停下。
“你不知道车速行驶间不能乱动的吗?”他端详她,眸光完全停驻在她美丽的脸庞上,又温柔又呵护备至的问:“告诉我,撞痛了哪裹?”
烙铁般的手掌离开她女性化的颈子,砂衣子以为他总算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了,谁知道他却又顺沿而下,握住了她的肩膀,稳稳的把她箝制祝“你想做什么?”她戒心十足的问,这人,不能轻忽他的举动,稍不留意,他的轻薄就来了。
“被你识破了。”殷邪笑,笑得率性惬意,“不愧是藤真家的后裔,你的敏捷与你的家族历史一样出色。”
他已从计算机数据的分析中得知她的身分,她的来历与他预测的一样复杂庞大。
“你知道我是谁?”她几乎竖起寒毛。
不可能!她隐身台湾根本是个秘密,除了她父亲、母亲与森高介吾之外,没有第四个人可以经由任何管道追踪她的下落,而殷邪……这是否代表着“静川会”的内部出了问题?
他注视着她震惊的瞳孔,“我知道你自小就受到严格的训练。但是别起疑心,相信我,砂衣子,我会保护你。”
笑意渐浓,蓝图在他脑海中也逐渐勾勒成形,往后她必须一直伴随在自己身边,他要定了她!
“我不会相信你。”砂衣子脸孔线条泛出敌对的弧度,两人相隔不过几公分,她更是深觉殷邪每一刻的笑容都让人捉摸不定。
在旧金山懈沟的他,俊美温柔得令自己怦然心动,他亲昵的挑起她一鯦发丝,让她产生无限怀念,一直想再见他一面。
这几天以来,她听了太多同学对殷邪的推崇,对他亲切有礼的描述,在同学们的眼中,他是一个比上流社会的绅士还要绅士的人,任何女子在他眼中都是珍珠,他相待有礼,视之瑰宝。
可是,为什么她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三天来,她见识到他敏捷若猛鹰的身手,身躯劲瘦结实得令人无从与他的面孔结合,当他以唇与她嬉戏,温存气息中,他半带邪恶、半带威迫的霸气隐约显见,莫非他有双重性格?
“当然!”殷邪完全同意她的话。笑意浮上嘴角。“没有任何人有义务去相信任何人,你当然可以怀疑我,尽管我是惟一尝过你红唇的人。”
他强硬又温柔的宣告占有,这让她挑起了浓眉,“我的技巧真有那么生涩吗?”
“当然!”他又同意她了,顺手一拐,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但是,我欣赏你的生涩,砂衣子。”英挺的面孔缓缓侵近她。“男人都是自私的,雄性动物喜欢要求他们的另一半纯洁无瑕,原谅我也有这个让人难以忍受的毛玻”“殷邪,你这是在向我求爱吗?”在车里,他们的肢体已贴近得不能再贴近了,他只差没把她搂上腿而已。
“我确实在向你求爱,虽然……”殷邪好整以暇的微笑,十指梳向她脑后棕发,将她的头颅托向自己,吻住她粉嫩唇瓣,手劲转为温柔,“你的国语有点奇怪,不过没关系,我会好好教你。”
见鬼!他这是在取笑她吗?
蜻蜒点水般的吻历时三十秒结束,砂衣子双颊一片嫣红,而他性感的唇就像利器,她得深吸好几口气才恢复过来。
“你很会接吻。”这绝不是夸赞,有此吻技,想必供他练习的女性不在少数,但他的过去她没必要知道,那只是过去。
“谢谢。”把车身重新开上公路,他从后座拿起一袋麦当劳纸袋递给她,“吃点东西,马上就到学校了。”
“你呢?不吃吗?”客人总要有点礼貌,在别人的车里,不好将主人使用殆尽,又川他开车又不让他吃东西,所以她随口问问。
殷邪促狭的一笑,“除非你喂我。”
砂衣子径自扬起唇角,这人当真不能宠。
***微暖的风吹拂大地,空气中飘着香颂的优美歌曲,香颂是法国歌曲的意思,圣柏亚的创办人是位法国艺术家,今天是这位创办人的生日,因此校园里整天播放他喜欢的歌曲来缅怀他。
与江忍一同走在校园中,殷邪随旋律轻哼着,嗓音之浑厚优雅,已远远的超越了原主唱人。
殷邪出身外交官世家,他母亲是位拥有贵族血统的中法混血,因此他自小就在母亲的教导中说得一口道地的法语。
“法国是世界艺术的发源地,艺坛奇才的事迹不少。”殷邪说道。
江忍缓步而走,看了他风度极佳的伙伴一眼,“而你却似乎对大和民族更感兴趣。”
殷邪闲适的笑了笑,调侃自己的说:“传人者,人恒传之。”谁教他素来揣测他人心意准确无误,这次逮到机会。伙伴们当然会还以颜色了。
“藤真砂衣子不是泛泛之辈。”江忍干脆点明,身为江氏集团的接班人以及学生会会长,他自然知道圣柏亚每个学生的来历。
殷邪慢条斯理的散步,空气中花香仍浓冽,“她来自日本三大黑帮之一,”静川会“,她是藤真武龙的独生女。”就因出身如此独特,她才会显得万分与众不同,神秘的环境孕育出她浑身难掩的绝伦风采。
“你已知道?”相识三年,江忍自然很清楚殷邪的神乎其技,世上好象已经没有什么可瞒过他精锐的双眼。
“了如指掌。”档案中除了原有的数据外,砂衣子十八年来的纪录正透过国际搜索一点一滴汇集到他的数据库中,他将钜细靡遗的掌握她的所有。
“有什么打算?”
殷邪回江忍一记微笑,“留下她来。”
这与“留她下来”相去甚远,他是要以最强硬的手段留下她,并非消极的打动与挽留。
“喃!我那两位好兄弟在聊些什么呀?让我来与你们分享一下。”伍恶拥着晓冽,笑嘻嘻的迎面而来。
“晓冽,你的辩论十分精采。”殷邪优雅的道贺。
这次晓冽代表圣柏亚参加全省高中辩论比赛,电视均有实况转播,她台风稳健,口齿清晰,轻而易举的打败诸多高手而得到省际总冠军。
“谢谢。”依着伍恶,她对殷邪及江忍投以一抹灿烂的笑意。
“我老婆总是那么出色!”伍恶得意的偷一记香,牵起晓冽加入男人们的谈话行列,“晚上大伙到”提斯“聚一聚吧!晓冽今番旗开得胜,荣誉凯旋归来嘛,当然是我来请客喽!”
“这样总舵主不会翻脸吗?”江忍微笑着问,他还颇为欣赏校内另一位“会长”的急躁性格。
伍恶喝一声,挑了挑眉毛,一脸“你别害我了”的表情,“奇怪,我为晓冽请客,她翻什么脸?”
殷邪默契十足的接口,“上次谦雅田径比赛得到冠军,狂也没有为她举办任何庆祝活动。”
“哈哈,这也能扯在一块呀!”伍恶干笑几声,虽然换成一脸“别闹了”,可是语气偏又明显的愉悦不已。
既是如此,这桌庆功宴他更是非办不可,看章狂他们小俩口打起来是他近日最快乐的休闲娱乐之一。
“非办不可了?”殷邪勾勒笑意,拿出手提电话拨了“提斯”的号码,将电话递给伍恶。
“知我者,邪也,”伍恶很快乐的接过电话订位,“喂,老板吗?我是伍恶啦!对,晚上要订位,没错,还是九个人……哈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啦,只不过晓冽拿了个辩论冠军回来罢了……”晓冽频频好笑的摇头,拿他偶尔发作的孩子气没辙。
午后的沁凉风中,四人的笑谈声不绝于耳的飘扬在空气里。
***静谧的空间里流泻着柴可夫斯基活泼的“胡桃钳”,车身奔驰在平顺的公路上,夕阳晚照中,两旁枝叶茂密的行道树翠绿可喜,大地一片金黄。
“这条不是回我家的路。”砂衣子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陌生的景物。
十分钟前她才被殷邪挟持上车,现在则不知道他想把自己带到哪裹去,这家伙继天天到她家门口去接她上学之后,今天连送她回家的工作也一并包了。
“我知道。”殷邪按下仪器表其中一个钮,一只黑色托盘缓缓展出,两杯香味四溢的咖啡稳稳的立在托盘上。
砂衣子匪夷所思的挑起眉,瞪着车里的这项杰作,心想如果遇到什么突发事件,它是不是可以飞起来?
“喝杯咖啡。”殷邪微微一笑邀请她,他自己则一手驾驶,一手拿起咖啡浅尝一口。
“怎么了?砂衣子,你习惯喝茶吗?”见她迟迟不动手,他又礼貌十足的补了句。
她回过神来,“哦,不,咖啡就可以了。”这人变幻莫测,若自己真要喝茶,说不定另一个按钮就会送出一杯茶来。
“你在想什么?紧张我们接下来的去处吗?”
“我不紧张,”砂衣子平窗口外辽阔的公路美景,夕阳渐没,而天空实在蓝得惊人,看样子尽头是海,“我只是奇怪,你怎么有那么多时间老是出现在我面前,你不是很忙吗?”
闲聊时她从汪橘儿口中得知﹐殷邪甚至是台湾某重要政党的策画人。
“人们只对不喜欢的人用忙当借口。”愉快的逸出笑声,殷邪搁下咖啡杯,握住她膝上的手。十指交错紧握,并带到自己唇口处,轻啃一下,赞叹道:“你的手很细、很白﹐也很柔软。”
他的亲昵总是来得太过自然,十几天中,他偷吻她的纪录已经快要破百位数,拉她手、搂她腰的情况更是频繁。
私底下他就像只饿极的小色狼般独占着她少女的甜美,而在同学面前,他则总是一脸似笑非笑的唤她藤真同学,就像他们全然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而他们确实也没有任何关系,只除了几个吻,几个搂抱……而已。
只是而已。
“亲爱的砂衣子,你认得后头车号二七匹六黑色房车里的那些人吗?”殷邪的声音谦和极了,还给她一个迷人的微笑。
砂衣子微一扬眉,从照后镜望去,确实有辆轿车正对他们穷追不舍、亦步亦趋,她身子一僵。不好的预感涌现,不由得联想到旧金山国际机场外那些神秘男子。
“不必理会,我不认得他们。”她镇定的说。
那些人身分不明,有可能是亡命之徒,有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渣,她不希望殷邪卷入她的危机之中。
殷邪低笑,笑得诡谲,“不认识就好,看样子是一群无聊的登徒子,知道香车之内必有美人,所以一鼓作气前来追逐。”说着说着,他悠哉的加速,漫不经心的在公路上左右滑行,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就见后头那群笨蛋手忙脚乱追得狼狈不已,在殷邪超高的驾驶技巧中,那辆黑色房车与他们愈离愈远,最后终于变成一个黑色小点,被远远的拋在后头。
“开得不错。”砂衣子学过枪术、弓术、滑雪、骑马,就是没学过开车,看他驾车倒是一项视觉的享受。
“我曾经想过要当一名职业赛车手。”殷邪莞尔的想起有次纱纱搭他的便车到超市,差点没被他的车速给吓死,纱纱抚着胸口,说她一直以为只有狂开车才会这个样子,没想到误上了他的贼车。
“赛车手?”砂衣子脑中勾勒起他穿赛车服的帅气模样,可以想见那一定会迷倒许多少女。
“喂,不要忽略我的技巧。”他为自己不平。
她笑了,可怕的人,看穿了她脑中只想到他俊美外形的这个事实。
适才的危机在谈笑中轻描淡写的被他们丢开了,她是个素来惬意笃定的人,血液中甚至还隐含着一点点男性洒脱的气质,而殷邪更不用说了,他从来不懂什么叫危机。
因此当殷邪将车开到目的地之时,刚才被神秘跟踪之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我的贵客,下车吧!”他为砂衣子拉开车门,将她柔夷握在手中,激活遥控钮,带她走入敞开的华丽大门。
“这里是……”眼前的巨型别墅令她炫惑,这与藤真家的传统建筑截然不同,显然摩登多了。
“我的皇宫。”殷邪亲亲她耳鬓,笑着低语,“藤真砂衣子,你是皇后。”
室内雍雅得不可思议,巨大明亮的玻璃窗,高耸的梁柱,天花板有整排水灯饰,墙上欧陆式的浮雕异常优美,象牙白的地毯,简单的宝蓝色皮制沙发椅……不错,这确实是座皇宫。
这是属于殷邪名下的产物,在他出生的那一大,由他居住于法国的外祖父所迭,他十五岁时亲手将宅邸设计成现在的模样,这是他休憩的地方,就连他父母与殷柔都没来过。
他放了一张竖琴音乐,安置砂衣子在舒适的沙发里,随后端出细瓷茶具盛装的英国水果茶,以及一盘色泽美丽的樱桃。
窗外已夜幕低垂,遥望出去,万家灯火璀璨。
殷邪脱下制服外套搁在椅背上,松开领带,敞开领口的他,肌肤闪着麦褐色光泽,随兴的坐在她跟前的地毯上,狂野又潇洒,砂衣子相信没有人看过他的这一面。
“你很迷人。”他是造物主的杰作,最精心的雕琢,只要他想要,今生没有女子逃得过他的诱惑。
“这应该是我要对你讲的话。”殷邪微笑着,仰头喂一颗鲜红樱桃进她口中,随即搂住她腰,迫她弯下身来迁就自己,灼热温润的唇随即啃上了她白细的颈子,辗转、多情的吻着。
她制服上打得好好的蝴蝶结被殷邪优雅的解开来,紧扣的衣领也被他给松开了,他在她美丽的颈部流连了好一段时间,这才嬉戏般的回到她嫣红的唇上。
“你很喜欢亲吻。”砂衣子两条手臂和颈部以上都是他进攻的目标,都有他嵌藏的气息。
“那是我表达与你亲密的方法,砂衣子……”他以唇舌送进这句话,这回不是浅尝即止,而是货真价实的吻!
一股怎么也想不到的激荡冲进砂衣子脑门,她震惊之余一把推开殷邪,自己则跌回椅背上,立即反射性的捂住自己的唇。
他对她做了什么?!
“怎么了?”殷邪饶富兴味的观赏她的反应,连在旧金山机场遇挟都镇静如仪的她,刚刚居然失控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心有余悸的怒瞪着他。
她是在异常严谨的环境下成长,父亲是威仪的领袖,母亲是端庄的贵族,对于男女之事,她自然无从接触,但即便如此,砂衣子也知道殷邪刚才对她做的,是极亲密的情侣才会做的事。
认识才半个月,他们算什么情侣?况且他也从没承认自己是他的情人,她又何必多情到对他奉献烈焰红唇?
“我在吻你。”殷邪柔声说,声音中的引诱成分实在太浓了。
砂衣子背脊顶着沙发,尽量忽略他侵入自己口舌的骚动,也尽量不看他弧度性感的唇形,这是个高度危险的人物。
“你已经吻过我太多次了,你不能再吻我……”她的声明未完,冷不防的,殷邪大手一带,她即逃无可逃的与他一同滚倒在地毯上,他压着她娇柔的身子,笑意横生的看着她略过一丝紧绷的眼眸。
“砂衣子,以前那些不叫接吻,现在,让我来教你什么叫做接吻!”
他轻轻挑开她的嘴,来势汹汹的吻点燃了她体内的火团,他的唇齿摩挲着她虚软战栗的唇,炽热且煽情的需索她的吻,忍不住排山倒海的轻颤发自她口中,砂衣子闭上眼睛,没推开他,反而开始反应起他的热吻来。
第五章
“这个在明明德的意思是发扬光明的德行,这个上面的明是动词,那个下面的明是形容词,这个明明德于天下咧,就是让天下的民众都能发扬他们光明的德行,这个就是平天下的意思。各位同学,懂吗?懂吗?好。继续……”年近六十古来稀的国文老师在台上讲得口沫横飞,砂衣子的眼光悄然飘离,落在隔了她有六排之遥的殷邪身上。
她在偷看他,并好玩的在笔记本上勾勒他的侧脸轮廓,这是她排遣无聊课堂的乐趣之一。
他很专心,但想来那份专心并非用在台上的老师身上,他振笔疾书,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做笔记,但天知道台上老师的废话连篇哪里值得记下来?倒是坐在他身后的女生已经对他奉献了整节课的贪婪眼光。
他是那种走到哪里都有光芒,都不容人忽略的男子。
即使自己是他似假非假、似真非真承认的“皇后”,但对于他这么受人爱戴,她却缺少了那么一点点的妒意,而欣赏倒是有的,她深知一个人可以拥有这么多崇拜者须要实力,而殷邪就是恰有其令人追随的实力。
再翻一页,这是第三张画了。
殷邪的鼻梁非常俊挺,而剑眉非常漂亮,画熟了之后,她现在已经非常会捕捉他飘逸长发的神韵了,只消几笔就可勾勒得很传神,而脸部表情更不用说,似笑非笑就是他一贯姿态……冷不防的,殷邪像与她心有灵犀似的突然偏过头来,砂衣子一怔,想转正头颅已经来不及了,霎时对上他盈满笑意的眼眸。
她这个明目张胆的偷窥者总算被逮着了吧!也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这么俊美,看看他当然不犯法,索性对他笑一笑,以示友善。
砂衣子露出一个“纯粹欣赏你”的笑容,殷邪倒也彬彬有礼的以颌首微笑当回礼,有来有往,气氛在讲桌底下交流的还颇为融洽。
她不禁莞尔,殷邪会这么响应,恐怕是早被偷看成习惯了,每当无意中发现有人在偷看他时,他就惯性的回以谢礼,他并不是因为她是藤真砂衣子而这么做。
看吧,才说着呢,他又在对别人笑了,那名偷看他的女生心花怒放的承接了他潇洒的笑容,心满意足的回到书本中去了。
喜欢上他是一项严厉的考验,他的伴侣必须有雅量接纳别的女孩也同样喜欢他的事实。
大家期待已久的下课钟终于敲响了,古董级老师一走出教室,同学们立即沸沸扬扬起来,去上厕所去买东西,纷纷起身活动筋骨。
砂衣子拿出她读了一半的推理小说,下课十分钟是阅读的绝佳环境。
“橘儿,签个名好吗?支持反雏妓活动。”一个音量适中,令人舒服的声音传来。
“哦,好。”汪橘儿慌忙拿笔签名。
砂衣子略一瞥眼,修长双腿即映入眼帘,往上看去,殷邪挺拔的身躯站在走道上,就伫立在她与汪橘儿中间的走道。
微一扬眉,她还不曾听过殷邪对班上女同学有任何省去姓氏的称呼,而他对汪橘儿……忽略掉心里那股莫名被撞击的感受,将视线调回推理小说上,两分钟之后……“藤真同学,签个名好吗?支持反雏妓活动。”轮到她了,他还真是一视同仁。连语气的轻重缓急都一模一样。
熟悉的干爽气味一下子侵入她鼻息,还没来得及回答好或不好,一本显然专为签名而用的本子随即摊平在她桌面。
砂衣子拿起笔,没多考虑就准备签名支持这个有意义的活动。
蓦地,她瞪大眼睛,摊平的本子上根本就没半个签名,反而有一行挺秀优雅的纲笔字……五点学生会有活动,大约六点可走,等我吗?口等口不等。
她抬眼看殷邪,他眼里有浓浓的笑意。
“藤真同学,这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社会活动,只要签名支持即可,不须缴交仟何费用。”
她在“不等”的格子上打勾,签下自己的名字。
“谢谢你的支持。”殷邪笑容满面,俯身收回本子之际,突然温热的唇移到了她耳际,温存的说:“回家路上小心,晚上等我电话。”说完,他转而向下一个同学寻求支持去了。
燥热瞬间爬上砂衣子的耳根子。而手中那本小说,是怎么也读不下去了。
***“介吾大哥!”砂衣子一走出校门就有到一个教她欣喜不已的熟悉身影,一个多月不见,她实在想煞他们了。
“精神不错。”森高介吾毅刚的面孔露出一丝笑容,示意她上车。
“怎么要来也没先通知我?”她突然联想到一个不好的可能,转头凝重的看着森高介吾,“是不是静川会出了什么事?”
“可能吗?”森高介吾哼了哼,发动引擎,“这么不相信你大哥?”
她释然的一笑,是自己想太多了,或许这就是每个异乡人的毛病吧!亲人不在身边,总免不了会胡思乱想。
“抱歉,我好象污辱你的能力了哦!”砂衣子嫣然一笑,精神奕奕的问:“告诉我,父亲好吗?母亲好吗?香奈好吗?”她不在。那小丫头可是忠心耿耿的每隔几天就会捎一封信来报告生活起居。
“义父和义母都很好。”他又哼了哼。
“你好象有话要告诉我?”她微微一笑问,十年相处,她太了解介吾大哥了,每当他心中有话要讲时,就是这副瞥扭样,完全失去他运筹帷幄时的狠与快。
“嗯。”森高介吾撇撇唇,眼眸直视前方笔直道路,“听说你恋爱了?”
“听说?”砂衣子好笑的捉住语病,“你从哪里听说的?莫非真在我身上装了侦测器?”
既然森高介吾会来,那代表整个藤真家族都知道此事了,连她自己都还未确定的事,他们是从何处得来的马路消息?
唉,可想而知那种情况,家族方面一定人仰马翻,为了她在台湾擅自跟非我族类的外国人恋爱而紧张万分了。
“这么说是有这回事了?”
他没告诉砂衣子的是,这个具有震撼效果的消息并非由他们打探调查,而是自动输入“静川会”的信息网络当中的,更奇怪的,他们查不出数据是从哪里发送出来的,但显然有人想阻止砂衣子恋爱。
“我现在还无法回答你。”砂衣子还需要时间肯定自己的心意,如果确定了,她不会对森高介吾有所保留。
“什么意思?”对于这个含胡的答案森高介吾并不是很满意,砂衣子该知道她是藤真家惟一的嘀亲继承人,她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相当的瞩目,她的感情与婚姻也不例外。
她笑了笑,森高介吾的脑筋不会转弯,她的笑容有安抚的味道,“大哥,你该知道恋爱不是单方面的事,我不确定对方是否也有与我相同的感情,那需要时间。”
“多久?你要多久的时间才可以给我答案?”森高介吾一点也不放松,他也不能放松﹐这是他此行的目的,必要时,他义父给过他权力,他还可以将砂衣子给带回日本去,反正让她待在台湾也同样有风险,那个拐走她心的男人就是个大风险。
“好吧!”她耸耸肩,“晚上我托梦问他看看,明天吃早餐的时候告诉你。”一颗石头,女人若爱上森高介吾可累了。
“砂衣子!”他蹙起眉,一脸酷样,他可一点都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
“别气了,我们先去吃饭吧。”砂衣子知道再惹他就完了,连忙转移话题,“我猜你一定是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的赶来这里找我,你饿了吧?附近刚好有家好餐厅,我们坐下来吃点东西,然后交换情报,你说说追查不明人物的进展,我说说我传说中的恋人,如何?是个不错的交易吧……”***晨曦微透,传真机一早即哔哔的响,殷邪勾勒起一抹微笑从阳台藤椅起身转回室内。
很少人会这么早用他房中的私人传真机传真给他,十之八九是恶那无聊的家伙自己失眠,所以不仁道的想来吵醒他,搞不好忍和晓冽也是被吵的无辜牺牲者之一,反正那小子久久就来上那么一次,他也习惯了。
手里还握着盛有黑咖啡的德制咖啡杯,他边取下传真纸,边啜饮一口香浓汁眸光越过蒸气落在传真纸上的斗大字体,他瞇起了眼,邪气而危险。
“离开藤真砂衣子,否则,死。”
生硬的字体,显然不是出自华人之手,他剑眉一挑,不在乎的笑笑,将传真纸随手置入碎纸机中,继续将咖啡喝完。
轻巧的叩门声响起,殷柔又自动自发的转动门把走了进来,她一身很适合她的淡紫洋装,笑容可掬得很。
她有自信,知道自己即使再唐突,也不致招来大哥的责骂,他是疼她的,她相信。
“我就知道哥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呢?今天是礼拜天耶!”殷柔唇边堆满了令人可喜的微笑,炫惑的望着他,书卷味中带着潇洒,穿著休闲服的他依然挺帅得不可思议。
他定睛看着她,“你呢?也这么早起来?”殷柔最近似乎愈来愈对他不放松了,十八岁少女的爱恨已经非常强烈。
“哥,你绝对想不到早上我做了什么。”她挽住他手臂,仰着脸蛋,笑容满溢在眉端唇角,“我亲手帮你做了早餐,有你喜欢的三明治,你喜欢的煎火腿,你喜欢的水果沙拉。”
她扳着手指头一样一样数给他听。
“谢谢。”对外人一径高傲又冷漠的她,也只有在他面前永远像只去掉了爪子的波斯猫。
“我喜欢为哥哥做任何事情!”殷柔唇边漾开一个很动人很诚挚的笑,迫不及待的要拉他下楼享受自己烹调的爱情早餐,“哥,我们快点下楼吧,东西冷了不好吃哦!”
父母去英国参加官方会议了,家里就只剩他们两人,这是属于他们的小天地,无人可打扰的小天地。他是她的!
“嗯,你先下楼,我打个电话就下去。”殷邪的语气就像个承诺会给她糖吃的大人。
“哦,好,我下楼等你,你要快点哦。”虽然微有失望,但殷柔还是很柔顺的松开了他的手臂,知道惟有懂事的女子才会获得他的垂青。走到门边。她突然又探进头来,轻哼着,“对了,哥。刚刚陆拓打电话来找你,我在厨房接到的。”
她不喜欢那个阴阳怪气的陆拓,她甚至怀疑陆拓对她哥哥有所企图,本来嘛,像她哥哥这么俊美的男子理所当然会有许多圈内同志觊觎,而陆拓那阳刚味十足的家伙极有可能就是看上了她哥哥。
“他说了什么?”殷邪唇际泛起了然的微笑,陆拓明明就知道他房中的专线,而他却不直接打进来。
“哪有什么。”她不屑的抬高下巴,一脸轻鄙,“他好无聊,先是问你在不在,然后还突然问我在干什么。”
殷邪忍住笑意,“哦?然后呢?”那家伙太不高明了。
殷柔瞪圆了眼睛,“当然没有然后,我挂了他电话。”陆拓休想从她这里打听到任何关于她哥哥的消息,她什么都不会告诉他的。
殷邪点点头,“好,我知道了。”看来陆拓需要调教的地方还不止一点点哩。
“那我先下楼了。”殷柔甜美的一笑,拉开门把,轻快的隐身于门板之外。
见她走后,殷邪拿起话筒,拨了一组号码。
“砂衣子,是我。”他微笑,“今天去故宫好吗?对,就是有许多文物可观赏的地方,九点半去接你……”那卿卿呢语传入殷柔耳中之时,她像被原子弹轰过似的﹐脑袋瞬速停止运作,不信、震惊、讶异与受伤的情绪蜂拥而至,整颗心像被人摔碎般。
她紧抿着唇,收紧了拳头,飞快的奔下楼。
殷邪收了线,而后露出一抹微笑。
***位于阳明山脚下的故宫博物院是一座中国宫殿式的建筑物,收藏了文物艺术的菁华,外观古典雅致,园内设计也极富中国庭园之美。
“在京都像这样的地方应该也不少吧?”殷邪与砂衣子悯意的漫步其中。
“确实不少,平安神宫、银阁寺、金阁寺、二条城……”砂衣子浅浅勾了下唇角,“讲得我都有点思乡情切了。”
殷邪微微一笑,放柔音调,“日本距离台湾并不远,机票钱也不贵,你随时可以回去。
“他不是不知道砂衣子来到台湾的原因,那些无聊的狂徒……呵,没关系,他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我知道。”她笑了笑往前走去。
关于那些神秘骚扰客的存在,在殷邪的面前她还是有所保留得好,但她必须注意了,似乎已经有人察觉了殷邪的存在。
从故宫出来已是下午三点多,殷邪把砂衣子带到外双溪附近一间充满优雅气息的花果茶坊去。
果茶坊叫“白薄荷”,吧台裹有一位年轻男孩在负责调花果茶,室内轻轻播送者恩雅的歌声,背景与音乐融合在一起,剎时间就像回到中世纪里似的。
“喝点什么?”殷邪微笑着把Menu递给她,人不多,他们就坐在吧台前。
“看起来都很不错。”流览目录,绿果、荷香、蓝橘、莱姆、椪柑、橘皮……太吸引人了,每一种她都想尝试看看。
“这些都是汤尼亲自试调出来的口味,别处绝对没有。”他笑着收回Menu还给调酒师,“汤尼,这位是藤真小姐,每种口味她都要一杯。”
老天,他又看穿她心意了。
“先告诉你,我肚子可装不下那么多水。”砂衣子事先声明,况且她今天应殷邪的要求,穿了件他迭给她的淑女洋装,喝出肚子来就一点美感都没有了。
“没关系。”殷邪微微探向前,缓缓握住她把玩水杯的手,咄咄逼人的看着她,黝黑深邃的瞳眸中有她,“你喝不完,我帮你喝。”
胸口倏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跳动,再被他这么看下去,她稳会丧命,难怪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殷邪虽不是牡丹,那种感觉也差不多了。
“殷邪,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看人会害死人?”他的眼神实在有如催眠一般,己经被他偷走了吻,她要把持住呀!
笑意蹦上他瞳心,“我知道。”牵她手就唇,轻吻一下,亲密的热气霎时拂向砂衣子。
情悸激起体内的干热,她瞪着殷邪,他则微微一笑,意态闲适而自得。
“藤真小姐,你的来姆果茶。”年轻的汤尼送来第一杯饮料,冲着殷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老板第一次带女孩子来这里!”
老板?轻扬睫毛,她可不认为那是个绰号。
“你很阔气。”事实上她很怀疑,他这个在教室里经常不见踪影的大忙人,怎么还有时间来管理一家店?
“汤尼将店里打理很好,他不需要我。”他笑得促狭。
想法又被他给看穿了,这实在是十分沮丧的事,砂衣子对上他的眼,这么会透视人,那么他看得出来自己刚刚被挑逗的想吻他吗?
“汤尼,莱姆的味道香极了,你怎么做的?”不理殷邪的调佟璷她干脆和汤尼聊起天来。
“这个很简单,只要搭配奇异果和菠萝汁就可以……”有美人请教,汤尼兴致昂扬的开始当起老师,还大赠送的烤了他最拿手的玫瑰松饼给砂衣子试吃。
一一品尝过Menu上的各式水果茶后,砂衣子在汤尼的鼓舞之下跑到吧台里学调果茶,第一杯杰作便献给了殷邪。
“我加了椰子和莱姆,很香哦!”她站在吧台里笑盈盈的,还真有几分专业调酒师的架式,这是她在日本不曾有过的经验。
浅尝一口,殷邪颔首称许,一派行家品味的姿态,“名师出高徒,味道很协调,也很香醇。”
汤尼撩高带满笑意的嘴角。“藤真小姐,第一次调果茶就能有这样的水准,你可以考虑开店了。”
“真的?”砂衣子巧笑倩兮。
“你不需要开店。”殷邪的眼闪耀着趣意,隔着吧台,长指轻划过她美丽的颈子,对她附耳低吟,“这里就是你的店,亲爱的。”说完,他执起适才的杯子送到她唇缘,眼光灼灼的看着她,砂衣子被动的啜了一口,怦然悸动。
面对这样的柔情款款,她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他呢?是在宣告些什么,抑或承诺些什么?
走出“白薄荷”已是薄暮时分,阵阵宜人晚风吹人枫爽,灰蓝色的天际,他们并肩走向停在附近的车。
离车尚有一小段距离之时,他突然止住脚步。
“怎么了?”被他揽住腰身,砂衣子只得出跟着停下步伐。
殷邪酝酿着浓浓兴味把她搂向自己胸膛,俯下头与她鼻碰鼻,十足亲昵的漪泥缠绵。
“你想做什么?”她眼裹多了警戒。这里可是大马路边,殷邪该不会……“做你刚刚脑袋裹想做的事。”
他暧昧无比的回答了她的疑问,先是慢条斯理的覆上了她的唇,然后温柔的吸允她两片形状姣美的唇瓣,最后用舌尖顶开她红唇,灵巧的游走于她唇齿间。
他的吻看似温柔,却有股不羁的野性和不容人拒抗的大胆与热情,逼得她非回应不可。
“够了……”麻稣的感觉让砂衣子想逃,这种诱惑的方式太可怕了。
“不,不够。”殷邪不让她有喘息的机会,愈吻愈深,愈吻愈疯狂,愈吻愈邪恶。她仅存的理智正很糟的离她远去,脑海一片混沌,不可遏止的热烫蒸腾着她枪声骤然鸣起时,她确定自己还被殷邪给拥在怀里。
砂衣子星眸已睁,但他却没与她仓皇分开,反而极缓极缓的离开她的唇,手掌依然扣着她的腰,轻轻松开,唇缘叨着一缕淡笑,眼迸锐意。
“怎么回事?”谲怪的感觉掠过,训练有素使她并无失声尖叫,但就在一瞬间,她也立即惊查了殷邪搂住她腰际的手居然握着一把枪。
这么说,枪声是出于他手!
殷邪优雅的将枪收回腰际上的枪袋里。扬起闲谈的语气,“你知道我参加了一些政治活动,所以大概是仇家来寻仇了,别担心,这种事在台湾非常普通。”
她怀疑的看着他。
政治结怨,直是那么简单吗?该不会是那群神秘客……殷邪眼神舒慵,懒懒的勾起一抹笑,拥住她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然后他得查查那中了他一枪的家伙是什么来历了。
看来她身边似乎危机四伏,而他不介意当她的终极保镖,永远捍卫她。
***“杰儿,过来。”唤着酒柜前佣懒趴着的小白猫。殷柔将小指送到嘴里重咬一下,痛的!
她粉藕似的拳头落在茶几上,瞬间让一只昂贵的咖啡杯震碎于地,猫儿受惊,撒娇地跳到主人身上。
“藤真砂衣子……藤真砂衣子……”她美丽的眼眸几乎要瞇成一直线,口中犹自喃语,那憎恨怨妒的语气反应在猫儿的哆嗦上。
殷柔不相信她哥哥居然会喜欢上一个日本人,适才他出门前还狠狠的对她心房投落一颗炸弹……“小柔,打扮得漂亮一点。哥哥要带一个朋友来认识你,她叫藤真砂衣子,相信你会和我一样的喜欢她。”
殷柔愠恼的挑起秀眉,不!自己不会喜欢她,绝不会!
悠扬的门铃乍然响起,殷柔就像被阎王催命般的惊跳了起来,怀裹的猫儿也跟着哀鸣一声。
来了。
她强自镇定,以最灿烂但也最虚伪的笑颜迎接那对手牵着手、异常耀眼的金童玉女走入视线。
“小柔,我来介绍……”殷邪知道妹妹的心或许已经血肉模糊,那正是他此举的首要目的,捣碎殷柔对他的奢想。
“砂衣子?”殷柔绽开浅浅笑靥,手里轻缓的抚着爱猫,友善的平视她打骨子里想要凌迟的女子,“我是小柔,欢迎你来家裹玩,我爸妈都出国去了,所以你别客气,玩得尽兴点,我还有功课要做,先失陪了。”
殷柔纤细修长的背影隐没在楼梯尽头时,砂衣子仍有点怔忡﹐这么寒气迫人的女孩﹐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小柔一向如此。”殷邪搂住她,唇色流转着微笑。
砂衣子的眸光还胶着于殷柔隐没处,“她爱你。”聪明如他不可能没感觉,她索性直言不讳。
古今中外。恋兄情节不停的上演,这已经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了,从殷柔双眼那两簇难以伪装的盛火,她清楚的感受到殷柔在排斥她,不,不是排斥,而是不屑、妒嫉,与蛮恨。
“你看出来了。”他露出笑意,他的情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聪敏。
小柔向来伪装得很好,她以向兄长撒娇做为肢体的接触,以成绩优异做为向他讨吻的理由,连他父母都未曾察觉她的异常。
“这就是你一定要我来的理由?”砂衣子眸光掩上深思﹐“她似乎陷得很深。”她可以想见殷柔心中那股怅然的感受,爱上挛生兄长﹐煎熬在所难免。
修长的指掌猛地插入她后脑浓密的发间,她密密实实的落入矫躯之中。
“那你呢?你陷得深吗?”扬起弧度漂亮的眉,低喃拂过她耳际,殷邪吻舔她迷人的下巴,随即迁徙至她微凉的唇,“回答我。”
缓柔带魔的嗓音唤回砂衣子的心不在焉,她根本无从开口回答,他的唇虽未侵入她的,却紧贴着不放。
手抵着殷邪胸膛,瞳眸迎视他坏坏的笑纹,从未有过的,砂衣子缓缓降下了手臂﹐环上他结实迫人的腰际,然后,再正式也不过的,她闭上了眼眸,两排密密的睫毛煽动着﹐像种诱惑的邀请。
低吟一声,他温润的唇激昂的探进了她口内,她回以热切。
不必再问答案了,她的承迎已是回答。
第六章
夜晚的“提斯”热闹极了,今天是周末,大致坐了九成满的客人,橙色的灯光搭配印尼舞曲流泻在偌大的两层空间里,咖啡香、调酒香、爆米花和洋葱圈的香味相融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提神味道。
一个十二吋,令人垂涎欲滴的鲜奶油草莓蛋糕正引人注目的摆在进门左边一张木质长桌上,长方型的木桌大约可以容纳十个人没问题,但此刻空旷的东边就只有一名戴着黑色发圈的少女呆坐在那裹。神情很无辜,也很无聊。
“明明就约好六点……奇怪?难道我记错了时间?”纱纱第N次翻看手表,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力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间已经六点四十了。
纱纱再度看表,看着看着,她突然像被雷劈到似的陡然起立,“啊!老天,我该不会是没记错时间,而记错了日期吧!”
双手羞愧的掩上面颊。完了,她好不容易花了一整个下午烤出来的蛋糕就这样完了,啊!不行,她得快走,再留下来无疑是自掘坟墓,提斯的老板跟恶很熟,他一定会把自己这种乌龙行为告诉恶,然后恶也一定会找个机会“不小心”的将之公诸于世,那她……愈想愈可怕,纱纱连忙抓起包包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似乎来不及了。一个她再熟悉也不过的贼笑传入她脑海。猛然收住脚步抬眼一看,那个走路有风、吊儿郎当晃进来的不是伍恶是谁?倏地,她连忙坐回位子里去。咪咪的笑,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哇哈哈,我赢了,五十块!”看到纱纱,伍恶立即春风满面,笑嘻嘻的朝后头伸长了手。
“妈的。”严怒撇撇唇,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绉巴巴的五十块丢给伍恶。
“愿赌服输嘛,我真是神算呀!”把钞票收起,伍恶笑得更得意了。
两个男生后头的两个女生拿他们没办法的相视一笑。跟着入内。
“怒、恶、晓冽、芷丞,这裹、这裹!”纱纱笑容可鞠,很殷懃的朝他们挥手。
原来真的是约今天呀!暗自松了口气,好险自己刚才没走成,不然一定又会变成学生会的大笑话。
“嗨!可爱的纱纱,这么早呀?”伍恶露出坏坏的笑容。他大剌剌的在纱纱对面坐下,跷起二郎腿,马上向服务生要了海尼根。
“也没有啦!”纱纱甜美的笑,“你们刚刚好象很高兴的样子哦?”太好了,她快乐,他们也快乐,世界真美好。
伍恶直盯着她怪笑,“对呀,我们在打赌看看有哪个白痴那么守时,果然被我给蒙对了,小赢了怒台币五十元。”
纱纱继续维持她的甜笑,“哦,这样呀!恭喜你了……”咦,好象有点怪怪的,可是她又说不出来哪里怪,人家赢钱是好事,本来就该祝贺一下,那到底是哪里怪……“好漂亮的蛋糕!”纱纱还在思索怪不怪的问题,芷丞突然一阵惊喜的低呼。“学姊,这是你做的吗?”
虽然她的手艺近来也进步了许多,但比起纱纱仍是差了一大截,不过没关系。严怒现在只认她做的便当才吃,对她已是莫大鼓舞。
纱纱用力点头,“嗯!恭喜你脱离险境。”
芷丞一月到美国动心脏方面的手术,手术虽然成功,但需要三个月的观察期,如今期限已过,今天就是为她而办的重生会。
芷丞有点傻眼,“呀……谢……谢谢。”这祝福也祝福得太奇怪了一点。
“芷丞,恭喜你身体复原,希望你会喜欢这个小礼物。”坐在伍恶旁边的晓冽微微笑,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这是伊莉沙伯。雅顿的向日葵香水。清爽的香味很适合你。”
“直是懂事的老婆呀!”伍恶很满意的搂住晓冽的肩,骄傲他有这么一个带得出去又贴心、细心的女朋友。
“呀,谢谢!”芷丞羞涩已极的拉着严怒的衣袖,小脸蓦地红了,但那双灿亮的瞳眸泄漏了她心中的喜悦,被人重视的感觉原来这么温暖呵!
“你们别把她给宠坏了。”严怒故作漫不经心的哼了哼。
“不知道是谁在宠谁,昨天把芷丞鬼鬼祟祟带到枫树林里去,又是吻又是戒指……”随着懒洋洋的调调,竟狂与莫谦雅双双出现,而严怒和芷丞则是不自在的红了脸,昨天的戒指,正是他给芷丞永远的承诺。
“拜托,你不要牵我的手好不好?这样很烦耶!”莫谦雅别扭得想挣脱章狂的厚实手掌,没事牵什么手,肉麻!
章狂挑衅的看了莫谦雅一眼。腿站三七步,“我就是喜欢牵你的手﹐怎么样?你砍我呀!”
这种谈恋爱的方式真是令人甘拜下风。看着这一幕令人啼笑皆非的戏码,先到的那几个家伙都非常有默契的会心一笑。
“这么热闹,大家都到齐了?”与章狂那一对仅隔两分钟踏入“提斯”的是江忍,他笑盈盈的入坐,就坐在纱纱身旁。
迟到向来不是江忍的习惯,但是刚才临出门前接到一通越洋电话,他那酷爱考古的父母在中东考出了问题,乱挖人家的禁区,把那些个中东人给惹火了,他花了些时间才把难题给摆平。
“邪怎么还没来啊?那家伙搞什么……”闲不住又闷得慌的伍恶开始东张西望,“我饿死了……啊不管了,大伙先点菜吧,反正付帐的人在这里,要吃什么随便点!”
菜单送上来了,以复合式PUB方式经营的“提斯”,这里最有名的就是老板的拿手绝活……希腊佳肴。
据说老板年轻的时候曾到希腊流浪了近十年。学得一手好厨艺,因此非但年轻人和上班族喜欢来,老饕们更是经常慕名而来。
“这个、这个、这个……呀,干脆这排都来一份好了。”伍恶食指从页首滑到页尾,整整点了一整页,然后再亲亲爱爱的把Menu摊到晓冽面前,咧嘴一笑,“老婆,你想吃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很没风度的只照顾了晓冽一个人的口腹。
殷邪牵着砂衣子推门而入时,正好看到伍恶兽性大发在胡乱点菜。
“伍恶?”砂衣子抬起眼看殷邪,慧黠的瞳眸带着趣味。
殷邪轻咳一声,忍住唇际笑意,“没错。”此际伍恶的恶形恶状就跟他形容给砂衣子听得一模一样,要猜不到都难。
环顾席上一圈,砂衣子勾起微笑,“你的朋友都很可爱。”这是他们的另一步进展,殷邪带她来认识他的朋友了。
“确实。”他完全同意。这些伙伴将是他一生最重要的友谊之泉,当然,也包括了他们的爱侣们,纱纱、谦雅、晓冽和芷丞。
两人极其自然的牵着手向长桌走去,当事人的自在与旁观者的讶异成了对比,殷邪带女伴?!
老天!这是三年来从不曾发生过的事,殷邪的感情生活一直是他们五人之中最神秘的。
伍恶立即吹一记响亮的口哨,以示惊艳与欢迎。
“那是女的?”严怒挑起眉。
“是个很漂亮的女的。”吸口烟,章狂懒洋洋的补了一句,余光瞟瞟一旁的莫谦雅,她似乎一点都没有嫉妒的感觉,正吃得不亦乐乎,寄望她吃醋是不可能的事,这少根筋的家伙。
听到章狂的评语,纱纱目不转睛的看着殷邪带来的佳人,忍不住惊叹造物主的巧夺天工。
秾纤合度的漂亮身姿,长而挺秀的眉,黑如点漆的星眸隐含聪慧,深刻的五官美丽而自然,浓密的栗棕色微睠长发则有股野性的西方美,气质清灵,格局天成,神采迫人。
看着看着,纱纱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张成o型口,“我知道她,她是转学生,从日本来的!”这还是她从死党顾家倩口中听来的马路消息。
“邪很有眼光。”也该是爱情来临的时候了,江忍眼底浮起一丝笑意。
走到桌前,两人均很有默契的停住脚步,殷邪优雅的将砂衣子带到他伙伴们的面前。嘴角微微勾勒一丝微笑,知道他们免不了要品头论足一番,尤其是伍恶,他绝不会放过欣赏美人的机会。
看到众人的眼光均落在自己身上,砂衣子微微颔首,绽露笑意,“你们好,我是藤真砂衣子,从今后请多指教。”
“哇!好家伙,艳福不浅哩!”伍恶戏谑的比了个窈窕的葫芦形状,“你这登徒子快从实招来,你是怎么把上人家砂衣子的呀?这么美的美人,要好好爱护人家哟!”
殷邪从容的扬起笑意,他先体贴的为砂衣子拉开椅子,并在她落座时轻轻吻了她发鬓一下,柔情万千,令人心折。
“你放心,我们……”顿了顿,殷邪眸带兴味的看着他们大家,“两情相悦,至死不渝。”
***理理衣裙,确定自己外观完全完美之后,殷柔以一贯恬柔的姿态走进K党党部中心。
“大家好!”她面露优雅甜美的笑容,友善的与在办公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之后,直接进入属于殷邪的气派办公室。
“你们看,殷小姐总是那么美!”
关上门的剎那,她很满意的听到他们对自己的赞叹,这也是她要自己那么友善完美的原因之一,口耳相传的东西最真实,她要殷邪每当在这个环境中的时候,总能有意无意的听到关于她最被人爱慕的言语。
经过四椅一桌的小型接待室,后头就是殷邪的独立办公桌了,百叶窗并未拢密,隐约可以看到裹头的人正在忙着,殷柔抿唇一笑,心情愉悦的转进去。
“哥!”
正弯身在抽屉里翻找东西的人听到殷柔的叫唤声,先是停顿了动作,按着傲然的抬起头来,那一张精致浓艳的美丽脸孔令殷柔挑高了秀眉。
“你在这裹做什么?”她毫不客气的瞪视那个女人,咄咄逼人的本性霎时流露了出来。
她不喜欢陆苓,一直不喜欢,或者换个说法,所有会在殷邪身边出现的女人,她全部不喜欢。
“就像你看到的,我在帮殷邪整理数据。”陆苓扬起一边嘴角笑了笑,语气不是解释,而是挑衅。
没错,她是趁殷邪不在来偷看他的私人东西,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只是想多了解殷邪的莫测高深罢了,殷柔管得着她吗?
“是吗?”殷柔走向前去,精明的利眼一扫凌乱的桌面,“这叫整理数据?”白痴也看得出来陆苓在干什么,她像个贼一样在翻找殷邪的私人对象。
“信不信由你。”陆苓站了起来,她美丽浑圆的臀部往桌面一坐,姿态妩媚,凹凸有致的女人身段极为迫人的展现在殷柔面前,“你这个没工作过的小妹妹是永远不会了解何谓工作的。”
“你就了解什么叫工作?”殷柔冷冷一哼,“充其量你也只不过懂得妖惑男人罢了。”
陆苓若想挑起她的怒火恐怕还早得很,她虽然只有十八岁,要比伶牙俐齿,她不会输给陆苓。
“你在羡慕我对不对?”陆苓瞇起眼,兴致盎然的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纤纤手指,从眉心直线而下,经过美鼻、丰唇、白颈,最后暧昧的停在傲人的双峰上,“小妹妹,看清楚了,这里是你那位亲爱的哥哥最迷恋的地方,尤其是这张办公桌,不必去什么爱的宾馆,办公桌就是我们爱的殿堂……”“你胡说!我哥才不会看上你这种女人!”殷柔怒不可遏的打断陆苓的话,一张俏脸森冷无比。
这个不知耻又可恶的女人,他们陆家两姊弟都不是善类,全都对她哥哥别有企图,她会阻止他们的,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休想得到她哥哥。
“别幼稚了,殷柔,难道你不知道男人都是心口不一的动物吗?”陆苓睥睨的轻笑了下,“别以为你哥哥优雅的不会有生理方面的需要,他已经成年了,身边有一两个床伴是很正常的事,你崇拜他我可以了解,但你也绝抹煞不了这个事实,是吗?”
哈,她就快激怒殷柔了,得不到殷邪的人,戏弄一下他妹妹也不错,谁教殷邪不识好歹,辜负她一片倾慕。
一年前初见面之时,殷邪虽然只不过十七岁,却已俊美慑人,原以为他会是个对女人来者不拒的大众情人,谁知每回的精心引诱都令自己落得狼狈不已的下场,他的不解风情令她埋怨在心,也更令她非要得到他不可!
“你下流!”殷柔冷蹙着眉,她没想到陆苓连这种露骨恶心的话都说得出口。
陆苓傲然扬起笑弧,“下流总比得不到好。”而她确实得不到,如果殷邪肯接纳她……自嘲的扯扯嘴角,她知道不可能有那一天。
殷柔低哼一声,阴恻恻的冷笑,“陆苓,你恐怕是喜欢我哥哥喜欢过头了吧!你不知道我哥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挑着眉,她很满意的看到陆苓微微变脸了,虽然她同样恨着抢了她哥哥的藤真砂衣子,可是这也是她对付陆苓最有效的利器,这个事实绝对会让陆苓很难看。
“殷邪不可能有女朋友。”陆苓回答得十分冷静笃定,没被这个消息给乱了阵角。
是的,她深知殷邪绝不可能有女朋友,因为他看不上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匹配得上他。
他是造物主的杰作,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除非再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殷邪……哦,不,即使是相当于他另一个化身的挛生妹妹都无法胜任他伴侣的角色,要与他并驾齐驱,这太难了。
“为什么不可能?我哥又不是同性恋。”殷柔哼了哼,她这同时也是在警告陆苓,即使她哥哥没有女朋友,陆拓也没有机会。
“两位淑女,午安,在讨论当代同性恋的话题吗?”说人人到,殷邪笑盈盈的走进来,身后还有个陆拓,看样子显然两人才刚结伴用完午餐。
“哥!”殷柔立即奔过去挽住殷邪,适才的阴冷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无邪笑容,“你去哪里了?人家特地来找你吃饭耶!”
“我已经和拓吃过了。”殷邪直看着陆拓微笑,后者则一脸不自然的坐进了沙发里。
陆拓很粗矿的把长腿搁在茶几上,径自拿出包烟,开始抽了起来,在烟雾弥漫中,他的脸部表情也就看不清楚了。
“哦!”殷柔虽失望﹐却还是目不转睛的仰望着她心爱的哥哥,“哥,你再陪我去吃一砍好不好?我现在好饿哟!”自从殷邪走进来后,她根本没把眼光看向第二个人。
“演得好。”奚落的掌声响起,陆苓很优雅的离开了桌面,她往门的方向走,经过殷邪身边时,纤指轻轻刮了刮他臂膀,语带调侃的说:“邪,推荐你这个妹妹去好莱坞,她很适合演FACEOFF.”她笑容诡谲的出去了。
殷柔一脸天真。“哥,陆小姐是什么意思?”这个陆苓太可恶了,自己都没揭她的底,却被她给反咬一口。
殷邪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不在之时,这两个女子不知道又为他而起什么冲突,以至于火药味满天乱飞。
“哥,我想吃蛋糕……”她今天非要让他陪她不可。
“真巧,我刚好也想吃蛋糕。”殷邪连连点头,“我想吃”哈瓦那“的棒果蛋糕,你帮我去买一个回来,以解口腹之欲,好吗?”
什么哈瓦那?她连听都没听过,不过既然是他喜欢的地方,那一定很不错,“我不知道地方,哥,你陪我去。”
“我现在暂时无法离开。”殷邪好抱歉好抱歉的一笑,诚意十足的建议道:“这样好了,让拓陪你去吧,他知道地方,我和他去过几次。”心中浮现笑意,好好把握机会吧,兄弟。
“他?”殷柔皱起眉,她怎么那么倒霉呀?刚走了一个难缠的姊姊,却又要她跟这个阴阳怪气的弟弟在一起。
殷邪回到自己椅中,“相信哥,拓会带你抄快捷方式。”他开始翻出一大堆档案,假装很忙的样子。
殷柔还在挣扎,她真不想跟陆拓出去,可是仔细想想,若她不把陆拓给带走,岂不是又把独处的机会留给他们两个大男生了吗?这可不行!
于是她答应了,“好吧!”她今天真是时运不济。
“拓……”殷邪示意。
陆拓撇撇唇,他懒洋洋的捻熄烟蒂,懒洋洋的站起来,双手很性格的插在牛仔裤袋里,“走吧!”
“这么凶……”殷柔有点委屈的跟着陆拓走了。
室内恢复了寂静,殷邪将把玩中的金笔给搁下,终止了他忙碌的样子。
拿起茶杯浅啜一口,笑意漾在嘴角,今晚他要记得打个电话给陆拓,以拷问他们单独约会的过程。
***六月初,三年级的毕业旅行选在素有“城市花园”之称的新加坡,三天两夜的行程已足够让他们探访星洲的魅力。
由于纱纱、谦雅、晓冽是二年级,而芷丞是一年级,全部都不符合参加毕业旅行的资格,因此学生会这次的欢乐行,加入的就只有砂衣子一个女生了。
“哇塞,好久没打猎了!”一路上伍恶一直嚷嚷着要到狮城猎艳,彷佛外国女人真有比较“圆”似的。
“那你就猎一只来看看。”严怒答腔,一边埋头苦干机上供应的午餐,一边抱怨比芷丞做的便当难吃了上百倍。
“好啊!”答应得可爽快了,可是谁都知道伍恶只是爱耍嘴皮子罢了,他对晓冽可是忠心得很,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还要忠心。
下了飞机之后,一大团人等着出关,身为学生会会长的江忍也过去协助随团老师,章狂却若无其事的拿出行动电话来,“邪,晓冽的电话好象是五四六八七七二……”“哦!老大!”伍恶立即扑过去夺走章狂手中的大哥大,“狂哥,你今天的发型帅呆了。”
章狂瞟他一眼,“我已经三大没洗头了。”况且他今天还戴着顶鸭舌帽。
“就是因为这样才帅!”伍恶诏媚的靠过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忍到最后,胜利就是属于你的,就因为你这份过人的气魄,所以总舵主才会这样对你生死相随,你们的恋情已经孝感动天了,终将开成美丽的花朵,与你们长相左右……。”
殷邪握着砂衣子的手,两个人相视一笑。
“我愈来愈喜欢他们了。”自小她所读的女校都较趋向拘谨、保守,这种哥儿们般的情谊令她颇为钦羡。
“可以喜欢,但不能太喜欢。”殷邪握住她肩膀,将她带向自己,轻轻附耳过去,恍如春风在她耳畔过境,“你最喜欢的,是我。”
***搭了四个多小时的飞机,再加上一整个下午玩罢圣淘沙主题乐园,每个人虽然情绪都还很亢奋,但也不免面露疲倦之色,因此回到住宿的酒店之后,领了钥匙,一大团学生立即作鸟兽散,个个都飞也似的滚回房里梳洗去了。
校方在这次的毕业旅行上设计得几近完美,为了给学生一个美好的回忆,因此一律两人一房,让学生有足够的休息空间,这个贴心的考量为校方获得了如雷好评。
行前砂衣子就知道自己与汪橘儿同房,比起其它同学,她和汪橘儿算是比较熟悉的,至少她们在教室里已当了三个多月的好邻居。
“砂衣子,这个门好怪,我打不开耶。”与门搏斗了五分钟之后,汪橘儿宣告投降,她败给门了。
“我来试试。”砂衣子接过卡片锁,开始发挥她的实验精神,但那锁确实构造有点怪,一时之间门还是打不开。
大概是看不下去了,正在隔壁开门的男孩跑了过来,高高瘦瘦,肌肤晒成很健康的古铜色,“嗨,两位同学,需要我帮忙吗?一看到他上衣的识别胸针,确定他也是圣柏亚的学生之后,砂衣子把卡片锁交给他,”谢谢,我们正需要帮忙。“左板右拗,没两分钟门就开了。
男孩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感兴趣的眸光停在砂衣子身上,“我叫戴颐,是吉他社社长,就住你们隔壁,是善良百姓,有什么事就来敲门别客气。”
“谢谢!”她们还以笑容。
终于得以进房之后,汪橘儿累得立即进入浴室冲洗。
冲了杯茶,砂衣子坐在床沿享受片刻宁静,电话铃声乍然响起。
“是我。”殷邪温柔的声音传来,“虽有勇士相救,也不可以身相许,知道了吗,亲爱的?”
砂衣子笑了,“你们在哪裹?”太厉害了,连刚刚才发生的小插曲也能立即知道。
他也笑了,“你的隔壁。”这当然是他动了些手脚特意安排的。
“晚上要不要出去走走?”听说狮城的夜晚更美,还有个高六十层楼的“天外天”餐厅可欣赏夜景。
“拾命陪君子。”殷邪饱含笑意。
于是各自梳洗之后,换上轻松的便装,选择了纽顿食物中心当闲逛的目标,而伍恶他们那几个家伙这回倒很合作的没有跟上来,全窝在酒店的PuB看表演去“摩登的高楼,但却处处绿荫,一个跟台湾很不同的国家。”当然也跟她的故乡京都截然不同。
殷邪微微一笑,“这裹虽然没有太多的文化特色,却有种令人可以舒服放松的感觉,不过,我最想造访的地方是你出生、生长的地方。”那将使他更了解她,更何况他也必须拜会砂衣子的父母亲,让他们认同自己这个未来半子。
“会有机会的。”如果带殷邪回去,她父母会感到惊讶吧!上回森高介吾来时询问她的问题,她都尚未给予回复,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与殷邪之间会发展得这么迅速。
“我知道。”他握她的手就唇,轻吻了一下。
到了纽顿食物中心之后,鲜美诱人的热带水果首先吸引了两人的注意﹐都嗜吃水果的他们,就站在街边开始吃起水果来,举凡红毛丹、山竹、面包果……吃得不亦乐乎。
吃完了水果,在古董摊贩前流连了一会之后,在殷邪的提议下,他们品尝了口感极佳的印度拉饼和与众不同的马来沙爹,最后还找了家传统茶馆吃中式甜品。
“别再让我看到食物,我什么都吃不下了。”砂衣子对旁边喝完最后一口莲子羹的殷邪竖起白旗。
她匪夷所思的看着毁邪,真想不到他外型俊秀,吃东西时也一派从容优雅,但却每每都能比她快将食物吃完,且绝不浪费,他是怎么会这项绝技的?
“我们还没吃到生猛龙虾呢!”殷邪逗她,她被喂饱了的样子真可爱,多了分慵懒。
“不,不行了。”砂衣子笑着摇头,“干脆这样吧,外带回酒店里去,再买点啤酒,你们几个男生就可以聊通宵了。”
“我们五人认职三年,前尘后梦、旧爱新欢,能聊的、不能聊的,什么都聊尽了。”他笑盈盈搂住她纤柔腰际,下颚亲昵的搁在她肩颈处,邪气跃上鹰眼,“我情愿与你彻夜不眠,挑灯夜谈。”
他的热气呵得她发痒,殷邪趁她笑之际,就近偷袭吻住她红唇。
热吻是恋人们最好的诉情言语,他非常擅用这一点,黑眸锁住她,将她吻得密不透风。
吻罢,她偏头端详他的脸,握住他手,十指交缠,将暖意传给他,“你一直是这样不在乎人们的眼光?”
他低笑,食指搓搓她鼻尖﹐轻啄了她唇瓣一下,“你也不在乎呵,小姐。”
他们手牵手走回夜市闲逛,一时间眼花撩乱,无论是搬弄法宝的印度人,或是兜售马来珠宝首饰的马来女人,都让他们看得津津有味。
就在他们在人群中看得兴味盎然的同时,一只手忽地袭上砂衣子肩膀。
“藤真小姐!”粗嘎的日文近距离的传至她耳际。
砂衣子惊悚的一凛,还来不及转头,肩上背包已被粗鲁的抢走,那人拔腿就跑,速度其快无比,她毫不迟疑,立即追上去。
是在旧金山机场挟持她的那个人没错,她认得那口音……“砂衣子!”殷邪眉峰聚拢,也立即追上去。
三人的疾速奔跑在热闹的人群中引起一片喧哗,人潮纷纷自动让出一条路来,生怕无端沾染了是非,而双腿修长、步伐矫健的殷邪很快的就超越了砂衣子。
依身手来看,那人并不像窃贼,虽没有看到他的正面,但粗硕的背影倒有点似曾相识。
他开始过滤记忆中的影像……
蓦地,一辆红色小型车疾驶而来,打横停在马路中央,那人很快的上了来者的车,谜般的消失在街道上。
殷邪骤然停下步伐,他并不打算与陌生客做无谓的体力竞赛,斗智才是他殷邪的一贯作风。
“跑了?”砂衣子追了上来,脸颊微红,但她呼吸均匀,未见喘息,足见受过相当的脚程训练。
“嗯,跑了。”他悦耳的回答她。
她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他选错人了,其实包包裹也没什么,只有一百块美金和一包面纸而已。”
他揽住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把一大堆东西带在身上的女生。”
这趟旅程,他把自己组装的精密小计算机也给带了出来,看来晚上有得忙了,不幸与他同房的恶,这回可能会被自己强迫着与他一起研究陌生客了。
“我们回去吧!”她必须与森高介吾联络,能追到新加坡来的,已然不是泛泛之辈,她要父亲他们小心一点。
“好。”殷邪从善如流。
第七章
轻扬着长睫毛,唇缘泛着淡笑,砂衣子神情专心一致的翻看着手中的相片,不时露出轻缓笑意。
殷邪喜欢她这个样子。
这是个微风和煦的假日上午,色彩缤纷的花园里,有从树叶中筛落而来的阳光,也有鸟声尚在啁啾,周围缭绕着淡淡花香和清爽的草香味,有股恬静的气息。
铺着亚麻布的典雅原木桌上,摆著名为“巴黎系列”的白色餐具,含有浓郁牛奶香的法式咖啡是早餐的主角,火腿片、全麦面包、涂着奶油和枫糖浆的松饼、水煮蛋和西红柿汁各自在容器里等着被享用。
“照片拍得很不错。”搁下毕业旅行所拍的相本,砂衣子的注意力回到殷邪身上,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他家中用早餐。
“狂是个摄影好手。”殷邪将剥好壳的水煮蛋放入她圆盘中,嘴边挂着莫测高深的笑,英俊的脸庞看得出戏谴,“我发现还有一个人也是摄影好手,只不过他是将模特儿锁定在同一个人身上而已。”
她扬起笑意,“你是说戴颐?”
关于戴颐那么明显的举动,砂衣子当然也注意到了,只不过她比较感兴趣的好像是殷邪的看法。
“就是他。”那个家伙,斜撇的弧度挂上他的嘴角,“他很成功的让你知道他的名字了?”
她忍住笑意,假装专心吃他剥给她的水煮蛋,闲闲的道:“他要说,我不能不听,那是无可避免的事。”
对于戴颐之事,她老早打算一笑置之,心中没有那个人的位置,自然就对那个人没有感觉,没有印象。
“天下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你当然可以避免。”殷邪笑意盈盈,伸展一下结实的躯干起身,徐徐绕过半边桌子,从椅背后头搂住她颈,优雅的亲吻着,“告诉我,你们将没有第二次交谈。”
他不容闲杂人闯入他们。
殷邪弯身倾泄到前头的长发实在太迷人了,她忍不住被迷惑了,顾不得回答就把玩起他的发丝来,“殷邪,你的长发好美。”
“只属于你一个人。”一任她把玩,他的唇沿颈而上,轻含住她巧美的耳垂,热气拂进她敏感地带,“砂衣子,叫我的名字。”低喃声中有着浓浓的占有和引导。
在他泛滥成灾的柔情中,她轻吐出声,“殷邪……”老天,他挑情的舌尖开始搔弄她耳廓了。
“不连姓。”他轻声指领他的情人,很有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吻她的耳,吻得放肆。
砂衣子深抽了口气,心房震颤,“邪……”“我在这里,砂衣子!”满意的听到索缉的答案之后,殷邪覆上她红唇,带着挑情勾逗的意味,攻占了她的柔软。
吻得频繁,让砂衣子已渐渐习惯他的气息和方式,有时轻缓,有时激进,无论是前者或后者,当他慰烫她喉咙时,总挟带着似有若无、让人迷乱的邪气,以一个男人对异性的魅力来说,殷邪无疑是危险的,相当危险。
她还没有机会考验这样年少的爱会有几分热度,未来太过漫长,至今他们也不过只有十八个年岁的历练,对于情,之于爱,没有人可以给予确切的承诺与担当,而发于情,止于吻是应该的吧,他从未对她越踰过,然匪夷所思的是,自己竟有一丝丝想与他更加亲密的渴望,冀盼能成为他的一部分,看来爱情是女人的全部,这句名言不是框人的……“一大早就这么亲热?”调侃讥诮声蓦地传来,惊扰了亲密中的爱侣。
殷柔直勾勾的注视着从容分开的两人,妒意骤然加深,没有仓皇失措,没有面红耳赤,他们根本不避讳她,若不是自己出声嘲讽,他们恐怕此刻还情意缠绵,吻得浑然不觉有人到来。
“小柔,过来一起吃早餐。”殷邪眼芒闪烁了下,修长的手掌还执着砂衣子的手轻轻摩挲着。
“我可以吗?”殷柔微瞇起眼,他们的亲密刺痛了她。
哼,日本女人没资格冠上他们殷家优秀的姓氏,这个藤真砂衣子愈来愈不象话了,登堂入室,视她若无物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早餐也赖上了她哥哥,她到底想缠她哥哥缠到什么时候?
“你当然可以。”殷邪微微带笑为她拉开椅子,揉揉她头发,“要伯爵奶茶对不对?让我为我们家的小公主服务。”
他兴致盎然的进屋去了,留下颇为优闲自在的砂衣子和像只刺猬的殷柔。
“你的杰儿呢?怎么没有见它?”她知道殷柔不喜欢她,动物该是最安全的话题,她虽无意与殷柔树敌,却也不认为自己有必要讨好她﹐即使她是殷邪的妹妹。
轻扫她一眼,殷柔勾勒起一丝诡异的笑意,“它怕生。”
“哦!”对于殷柔明显的挑衅,砂衣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位美貌少女恋兄已达巅峰境界,除了她本人与其兄之外﹐想必所有人都已被归类于“生人”族群里头去了。
“你们感情看起来很好。”殷柔把玩着殷邪的咖啡杯,就着唇,微啜了一口,她神往的闭上了眼睛,半晌之后才睁开﹐瞳眸垂得低低的,“有了你,看来哥哥已经完全忘了她了。”像是自言喃语,嗓音极低,却又清晰得不可思议。
非聋非哑,砂衣子当然听见殷柔在说什么,简单的故事架构浮上脑海……殷邪原有一名女友,感情弥坚,后因故分离,何故,不详。他一直无法忘掉逝去的爱,而今终于由她藤真砂衣子补了他感情的空白,真单纯,不是吗?
“她走的时候,我哥痛不欲生。”见砂衣子没有答腔的意思,殷柔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手里继续把玩着那只咖啡杯,眼眸也继续低垂着。“你知道吗?都三年了,直到现在我哥的皮夹里还放着她的照片,他太重感情了,一直忘不掉她……”说着说着,她忽而抬起头对砂衣子露出一个同情的微笑。“我告诉你哦,六月十九是她的忌日,每年的这一天,我哥必会失踪,砂衣子,你说,活人实在很难跟死人竞争的,对不对?”
***六月十九日,气温二十七度,天气微阴。
那杯茶已经喝得够久了,砂衣子搁下茶杯,瞳眸凝视窗外初夏的景色,上礼拜殷柔在殷家花园所对她说的话乍然鲜明……每年的这一天,我哥必会失踪……而今天就是六月十九,她也确实没见到殷邪。
“砂衣子,你这么早来?我做了包子耶,你要不要吃一点?”纱纱笑盈盈的把一堆便当放到桌上,开始泡茶。
砂衣子还没回答呢,江忍即微笑着跺了进来,“好象听到有包子,我可不可以也吃一点呢?”
“当然可以!”纱纱急急忙忙回过头去冲着江忍一笑,又急急忙忙回过头来继续泡茶。
“我也听到了。”懒洋洋的声调,进来的是章狂,他顺手拿了个包子回位子上,“邪没来?去看小湄?”
江忍点点头,把桌上的计算机打开,“嗯,他昨天跟我说过。”
“咦?好香哟!”伍恶蹦蹦跳跳的进来,“这一定是纱纱亲手做的对不对?邪真是没有福气啊,偏偏选今天不在,他就是太重感情了,这么久的事还忘不掉……唉,好吧,就由我来代他多吃几个吧!”
他们三个的对话再自然也不过了,就像殷邪今天不在是从盘古开天以来就天经地义的事,而个中原因他们也都十分清楚,毋需多追究些什么。
砂衣子微微敛眼,心中不禁思索了起来,那个名叫小湄的女子,是怎么样让殷邪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呢?他从没对自己说过这个人,如果不是殷柔,她将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另一段感情。
时至今日,他仍在祭她。
自己介意吗?是的,砂衣子必须诚实的说,她介意。
他多情的、眷眷不忘一名女子,这对她来说已是一种间接伤害,但是对于殷邪的过往,她也必须承认自己无权干涉,因为在两人未曾相识之前,他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个陌生人,就如同自己之于他一样……***推开玻璃门,砂衣子走进一家名为“银色咖啡馆”的店,殷邪告诉过她,这是他姑姑所开的店。
“欢迎光临!”清柔的嗓音传来,吧台里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可爱女孩,看起来像是附近大学晚上来打工的工读生,殷邪说他姑姑经常浪迹天涯去旅行,因此店里几乎难以见到她人影。
点了冰咖啡,她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子里,耳里听到的是电影“齐瓦哥医生”的主题曲,浅色的凸花壁纸有温馨的感觉,而窗外夜色渐浓,华灯初上,霓虹在夜色里闪着五颜六色的光华,奇怪,才一天不见殷邪而已,她居然异常的想念起他来。
他好吗?在碑前与“她”说了什么?他们过往的亲爱,今天在他脑海中必然历历在目吧……天啊,她好象个多疑的小妻子!
砂衣子笑了笑自己,决定把这件事给忘掉,如果殷邪不说,那代表他觉得没有提起的必要,自己又何必想得太多?
一阵风铃响后,随推门声而进的是一大群嘻嘻哈哈的男孩,他们立刻占据了最大的一张六人桌,最后还嫌不够,索性自己动手拼桌,揍成了十人桌。
砂衣子之所以会注意到他们,是因为他们穿著跟她有一样校徽的制服,同属圣柏亚中学。
“老大,你今天生日,非唱几首你自己创作的歌来热闹热闹不可!”一波起哄声在就定位后随之而来。
“别闹了,会吵到别人。”推辞中的男声有着中低嗓,相当干净好听。
“喂!阿颖!”起哄者朝吧台里的女孩挥手,笑嘻嘻的问:“你介意我们在店里唱歌吗?”
吧台里的女孩温温婉婉的笑了,“我不介意,可是你们总要问过那位客人吧!她说可以就可以。”
砂衣子一下子就意识到吧台女孩指的客人是她,在她进来之前,店里还没有半个人。
起哄者朝砂衣子张望了两眼,很笃定的眉开眼笑,“哈,这位客人铁定不介意,大家都是同学嘛!”
砂衣子对那位发言者不置可否,她怡然自得的坐在自己的座位里,如果他们想唱歌的话,她不反对热闹点,及时行乐是善待自己的好方法。一个黑点朝她移近,显然他们之中有人向她走来了,她礼貌性的微微抬头。“嗨!藤真砂衣子。”戴颐主动在她对面坐下,一张极富朝气的笑脸显得很高兴。
他当然开心喽!自从毕业旅行认识藤真砂衣子之后,他就一直想约她,却苦无借口,如今能在这里与她不期而遇,真是老天送给他最好的生日礼物。
对上他的眼睛,“你好,戴颐。”是他,殷邪曾要她承诺不会再有第二次交谈的男孩。
这不算违反承诺吧?她记得那日自己对殷邪的要求并没有予以正面或肯定的答案。
“一个人?”看她样子不像在等人,这无疑是个好机会,他得好好把握住,吃饭、看电影、消夜……虽然他身边不缺女友,但是已经很久没有女孩子可以让自己心动了,而藤真砂衣子眉宇间的淡淡坚毅和从容姿态就像个谜,神秘得令他想奋力一解。
“你朋友很多。”那一大群人正好奇的对她张望着,显然戴颐人缘不错。
戴颐扬扬眉,很骄傲的笑了,为了她的称赞而雀跃,“都是吉他社的同伴,不过我就快毕业了,社长的宝座也得拱手让人。”
她了解的点点头,“这是不变的定律。”诚如她离开日本,一手带出来的剑道社也属于了别人。
“老大,带她过来嘛!”口哨声漫起,叉有人在起哄了。
戴颐拼命用手势制止他们不三不四的呼叫,有些紧张的清清喉咙,“你过去和我们一起玩好吗?今天是我生日,待会还会切蛋糕,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分享我的喜悦。”
吧台里的女孩也被他们拉着出来一起笑闹了,整间COffeeShOp霎时充满欢乐的笑声。
她不加入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如果她执意单独坐,就像个怪叔叔一样的看着他们玩,那想必他们也玩不起来吧!
于是砂衣子起身了,“生日快乐,很抱歉,没有准备礼物。”
喜形于色的戴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就是最好的礼物!”只要积极点,他好象有希望了。
***七点的学生餐厅一径是匆忙吃一吃就回教室的人多,坐下来好好享受这段时光的人少。
砂衣子站在柜台前,她正对服务生点了一份欧式早餐,一个颀长的身影在等候的短暂时间里对她靠了过来。
“一份与她一样的早餐,谢谢。”殷邪微笑着对服务生说,接着转头对她勾勒一抹俊美迷人的笑容,“早,亲爱的。”
他眼裹明显只有她,根本看不见在场那百多双对他急欲喷火的美眸。
“早。”砂衣子几几乎移不开视线,今早的他似乎特别神采迫人,过肩的长发服贴的用细黑皮革束在脑后,自若而放松的神态,西装外套随意的搭在手臂上,凭添了几分帅气与潇洒。
他俊挺的形貌无疑是女人最招架不住的致命伤,洞犀一切的眼神更是令人无所遁形。
“这么生疏?”殷邪笑笑,靠过去,一手无比优雅的撑住她后脑勺,当众在她漂亮饱满的额心轻轻一吮,才一日不见,他确实已如隔三秋,他想好好的抱抱她、吻吻她。
而当两人捧着餐盘找到座位坐下之后,他耸肩一笑,立即迫不及待的做了自己刚刚脑海裹惟一想做的事……吻她。
辗转的吻、深深的吻,如狼似虎。
殷邪的手,在她腰际摩挲着,温热的指掌汇集了炽烈火力,他优美的体态包围住了她,慢慢转为轻挑淡吻,给砂衣子一阵无端的心口悸动。
按着,他突然不吻了,他的唇搁在她的唇瓣上,亲密的贴紧了半晌之后,他倏然咬她的下唇,有点粗暴,有点残酷,就像在惩罚似的,他咬得很重,一点留情的意味都没有,一如他们初次在道场交手的情况。
幸而这个位子很隐密,前头有一大盆绿色植物掩映着,否则他们的热吻一定会在七点半之前传偏整个圣柏亚校园。
“你是我的,不是任何人的礼物。”吻罢,缓开她的唇,殷邪轻吐纳出,嘎哑如魔咒。
砂衣子微一愣,原来他在气这个,怪不得吻得这么失常。
她抬起头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人到底都躲在哪里偷看了,对她如此了若指掌?
“因为我是我,不是别人。”悦耳的给了她答复,面庞却微有愠色。
砂衣子莞尔的看他一眼,老天,其实他比章狂还狂嚣多了,怎么旁人都没发现她凑上前吻了下他线条极美的下巴,试图掠去他的不悦,“听我说,那只是玩笑,他无心之过。”
一阵啼笑皆非霎时爬上心头,怎会如此?戴颐的行为居然被她潜意识给归类到“过”字辈了,可见她心底还是在乎殷邪那似有若无的警语,幸而自己昨天只吃完蛋糕就走人,否则他给的惩罚就不止咬唇那么轻饶。
盯着她显现在嘴角的笑容,殷邪伸手拂着她耳后他爱极的粟棕色秀发,露出十分神秘的笑容,“我知道你吃完蛋糕就走了,可是我还想知道戴同学对你说了些什么。”他的所有物岂容觊觎?
看着他此刻悠哉盘问、势必问出的模样,她实在难以了解他在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悼祭“小湄”之后,又怎么有心情全盘掌握她行踪?
“他说他吉他社社长的位子毕业后要让给别人了。”砂衣子据实以告,既没加油添醋引他妒火,也没自行删减让他放心。
“确实该让。”殷邪还是微笑,但炯炯的眼瞳笑得诡异,着手喂她吃了口火腿,结实的手臂仍没放弃将她箝制于胸膛范围之内。“还有呢?”他继续问,唇边淡淡的泛了抹笑。
是她看错了吗?殷邪眼里的火苗是那么危险及不善,带坏的语气有些戏谑,有些嘲讽,以至于她有点担心他会眸光走火。
“他希望我分享他的喜悦。”这是仅剩的了,还好戴颐没约她今天去看电影,否则电影院可能会毁于一名不明身分的长发男子手上。
他笑得邪气十足,“他没有资格。”
“嘿!两位,我好象闻到一股不小的酸味哩!”伍恶神采奕奕的晃过来,把手搭在殷邪的肩上,“邪,皮夹借我,我忘了带。”
殷邪稀奇的看了伍恶一眼,露出玩味笑意,“恶,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肯好好付帐了?”
瞪他一眼,伍恶不客气的抢走殷邪的皮夹,“明知故问,当然是有了晓冽以后喽,她那一大套某某说、某某论,弄得我吃饭不付帐像千古罪人似的,女人,麻烦哦……咦,邪,你怎么还摆着小湄的照片?”他的语气似乎有点不认同,抽出一张千元大钞之后,他将皮夹递还给殷邪,还语重心长的拍拍皮夹主人的肩膀,“邪,照片该收起来了,以免睹物思人,自己难过。”
砂衣子隐约瞥见一眼,照片中的女孩稚气可人,明眸皓齿,浅浅的酒窝有甜甜的笑意,眉宇间却又有股淡漠的傲然之气,相当有味道的一个女孩子。
这就是小湄吗?他过往已逝的恋人。殷邪从容的收回皮夹,继续喂食他怀中人儿的动作,平静无波的面孔看不到情绪。
“砂衣子,晚上到家里去,我亲自做菜给你吃,好吗?”殷邪温存询问的语气片刻已缭绕在她耳畔,适才的刚强压迫乍然消失。
所谓的“家里”,指的是那座皇宫,那是他们独享幽静的天地。
“明天有会话考试,你忘了?”砂衣子反客为主,把吐司送进他口中。
“那不重要。”他笑得颇富玄机,“更何况寓教于乐,我可以一边与你切磋课业,一边吃你,何乐而不为呢?”
他的眼神像是已将她擒入口中,生吞活剥的锐鹰!
***夕阳金光中踩着缓步走向她的目标,殷柔堆起温婉的笑容,纵使校内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的到来仍然频引注目。
“砂衣子,在等我哥吗?”殷柔优雅的走向站在中庭走廊观看布告栏的修长女孩,明眸大眼迸激出强烈的恨意,嫉妒那女孩浑然天成的卓绝气势。
她已经调查过了,不过是个日本黑道之女罢了,藤真砂衣子凭哪一点神气?又凭那一点掳获她哥哥的心?
砂衣子从容转身面对殷柔,勾勒出一抹笑容,金光映在她极深的轮廓上,造成惊人美感,“如果你要找你哥的话,他五分钟后会来。”
“哦!”轻哼一声,殷柔挑衅的打量着与自己面对面的女孩,极恨、极恨藤真砂衣子对她哥哥的行踪了若指掌,那本是属于她的专利,如今却叫藤真砂衣子给硬夺了去。
“你有急事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上去帮你找殷邪。”砂衣子当然知道殷柔此来的目的是她,但是殷柔这样阴恻恻又诡异的看着她不发一语,活像电影里头演的情节,随时会掏出把刀来砍她泄恨似的。
同样身为女孩子,她很可以理解那种恨意,但是殷柔忘了,事实上殷邪是一个旁人左右不了的人,是一个即使没有外人的介入,也不可能会选择跟自己妹妹在一起的人。
“奇怪,你怎么还敢待在我哥身边?”轻扬起眉,殷柔终于比较正式的开口了,“难道你不懂得知难而退吗?”
殷柔不相信砂衣子对六月十九日她哥失踪的那一整天会没有反应,尤其在自己对她讲了那么多煽动的话之后,他们弥坚的感情,多少遭到了点摧毁吧?
“我不想退。”砂衣子笑了笑,而且也无路可退,她喜欢殷邪,过去来不及喜欢,现在喜欢,未来也将一直喜欢下去,喜欢的程度会日渐加温,变为爱,变为相持一生,所以她不想退,也不要退。
“即使我哥心中另外有人也可以吗?”询问的嗓音几乎是尖锐的,殷柔直勾勾的、挑战似的看着砂衣子,情绪难以自控。
砂衣子淡淡一笑,“死者已逝,来者可追,我欣赏他的念旧。”
即使曾一度介意过,现在也都释怀了,当她弄清楚自己是真的想与殷邪在一起时,一切关于他的风风雨雨与过往,她已有包容的打算,也具备了接受的雅量。
他们还年轻,不需要彼此给予太多束缚和追究,那只会让两个人想逃罢了,年少的恋情该是美好的,她要好好把握住这份美好。
“你会后悔你讲过这样的话!”
殷柔摞下狠话,盈满恨意的走了,她要藤真砂衣子知道,不是光她单方面不退缩就可以,看着吧,她将用所有的力量来打击藤真砂衣子的感情,她要藤真砂衣子知道什么叫输不起!
殷柔的背影消失后,书包里的行动电话蓦然响起。
“砂衣子。”藤真武龙的低嗓传来。
“父亲!”惊喜取代了殷柔台来的低气压,笑意乍现脸庞,她父亲还是那么严肃,即使多月不见,也不肯稍在话筒彼方泄漏一丝关爱之意。
藤真武龙轻咳了一声,似乎有话要说。
她微微一笑问道:“父亲想说什么?”她太了解父亲的性格了,对于他自认为身为男人不便启口的事,他向来会以清喉咙做为开场白。
“嗯。”沉吟了会,藤真武龙严峻的说:“介吾告诉我,你谈恋爱了,对方是外交官世家,一个姓殷的孩子。”
她笑了,这个森高介吾,看来他自己已经把殷邪调查得差不多,不需要自己多加补述。
“是有这样的一个人没错。”她愉快的说,“他姓殷,殷邪,很优秀的一个男孩子。”
“砂衣子,你会连累他。”藤真武龙语重心长的说。
他并非一个顽固的父亲,他也有过青春,有过恋爱,可以体会女儿的感受,但现在不是恋爱的时机,对于砂衣子和那个男孩来说都不是,这太冒险了,而他不能冒失去惟一女儿的风险。
她蓦然一惊,“这怎么说?父亲查到了些什么吗?”她会连累殷邪?莫非和那群诡异又不见首尾的神秘人有关?
“砂衣子,那群人要的是你。”在女儿面前毋需隐瞒,藤真武龙说得明白,“介吾查到,有人为了某样我们尚不明白的事情,因此不择手段的要得到你,若你跟那姓殷的孩子在一起,他将变成首当其冲的炮灰,他会为你而牺牲。”
“要我?为什么是我?”砂衣子眉端拢蹙,胸腔剧烈的起伏着,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对她太不利了。
然而她不明白的是,那伙人为何偏偏挑中她?她曾得罪了什么人而不自知吗?这是个待解的谜。
“砂衣子,稍安勿躁,这里一切有我。”藤真武龙坚定的说,“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离开殷邪,别让神秘人对他造成伤害,懂吗?”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已带着强烈命令的意味。
他已调查过了,殷家在台湾及法国两处的政经界都具有强大的影响力,他不希望藤真家族间接在台掀起风波,所以让砂衣子放弃殷邪是誓在必行的一环。
“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收线之后,她带着十分复杂的情绪往楼上走,她突然好想快点见到殷邪,即使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流也好,那都会让自己好过一些。
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分离而令她不安吗?还没开口对殷邪说分手,她却觉得自己已经伤了他,同时也伤了自己。
“藤真砂衣子!你怎么了?”从楼上弯下来的戴颐眼尖的发现她微不对劲的脸色,顺手攫住她手腕。
“我没事。”砂衣子想抽回自己手腕,戴颐却硬不放手,她抬眼看他,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好象生病了,要不要我陪你去保健室?”戴颐关心的问,眼睛一直盯着她苍白但美丽的脸孔,她是怎么了?很少看到她如此失措。
“谢谢戴同学的好意,砂衣子暂时有我陪就够了。”随主导性极强的声音而来,戴颐的手被格开了,砂衣子感觉自己瞬间落人一副结实的胸膛中,这是她所熟悉的气息,她的殷邪,她忍不住将面孔深埋在其中。
殷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三个人就这样卡在楼梯中间。
“既然殷同学来了,那我先走了。”戴颐笑了笑,也不强求,随即很潇洒的下楼走人。
“他走了。”殷邪露出惯有笑容捧起怀里的脸蛋,一看之下,他双眉具扬,“戴颐欺负你了吗?”他看的出来砂衣子很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吻我。”没有回答,砂衣子有丝颤抖的抬高下巴,迎视他不解的眼光,“请你吻我,邪……”率直的要求,纤手环住他削瘦的腰身,她难舍这熟悉的体温。
盯看了她半晌之后,殷邪忽然笑了,“好,吻你,都听你的。”
在他覆上了她红唇之后,她立即反应起他来,狂吻一发难以制止,就着夕阳余晖,浓情无法消褪,反而愈加鲜明起来。
第八章
砂衣子对殷邪的疏远已经有目共睹,她刻意回避他,早到早退,不再给自己和他亲近的机会,即使在教室非迎面相遇不可,她也神态自若的与他点头招呼,然后擦肩而过,再各自回座位。
眼神的接触是最可怕的,往往能流露出一个人心中真正所思、所想,因此她要自己在不得不看到殷邪之时把眼光落在他额心虚,不看他的眼睛,她就不会蔓延太多想念,不会有投身于他怀中的冲动。
幸而就快毕业了,两个礼拜而已,这并不太难熬,时间总会过去,人总会被另一个人慢慢遗忘,而……砂衣子说不出她有多珍惜这十四天呵!
是的,珍惜。
她诚实面对自己的心,坦言能在周围看到殷邪并不痛苦,虽不能与他说说话,不能碰触他,但感受他在身边会令自己安定而从容,即使就此分开,即使再不能相会,殷邪永远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回忆。
或许他日,春、夏、秋、冬四季不停的更替,当她再在京都和室内作画时,屋外落樱漫飞,他在她心中的影像依旧会那么鲜明,就像他们第一次在三藩市见面她即忘不了他一样。
***“邪,最近很少看到砂衣子来学生会耶,你们闹翻啦?”伍恶兴致勃勃的问,他对这种男欢女爱之事最乐此不疲,严怒感冒的扫了伍恶一眼,觉得男子汉如此行径十分无聊。
他们一行三人刚从学生会出来,正要分头回自己教室,在走廊上成横列的气势煞是动魄,从教室窗口探出来仰慕他们的女生头已蔚为奇观。
“更正。”殷邪惬意的笑了笑,“不是很少,是没有。”砂衣子在躲他,从楼梯口的怪异之吻后。
“你也发现啦?”伍恶兴趣更浓了,语气里不是叹息,而是幸灾乐祸。
殷邪笑意隐现,“再更正,不是发现,是知道。”但他不想强迫她,如果她要这么做,他会百分之百尊重她,尊重一个淑女是理所当然的,但结局如何就不是砂衣子可以掌握的了。
“那你还任由她?”严怒挑起了眉,像他的芷丞就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羞怯的她,就像牵牛花依赖着他这株大树而生存攀爬似的。
“有何不可呢?”殷邪笑了,他不担心人没在他身边,砂衣子的心属于他,不需任何形式,这就是最好的契约。
“女人不能这样宠啦!”伍恶马上口沫横飞的谈起了驭妻术,“要管管她,该骂的时候就要骂,该打的时候就要打,不能给她们太多自由,久了她们会造反,这对我们男人很不利……”“他妈的你对颜晓冽还不是百依百顺?”严怒打断了伍恶的长篇大论,他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家伙讲的那些他自己根本就都没做到嘛,教别人怎么能信服?
“那不一样。”伍恶眼睛瞟向别处,敷衍的哼哈了两声,支吾其辞。
严怒瞪着他,“哪里不一样?”他等着听答案。
“反正就是不一样就对了。”这下回答的更敷衍了。
殷邪握拳至唇轻咳一声,微笑建议着,“怒,其实你可以去问晓冽,她应该会比较清楚。”
“哇拷!你们不要害我!”伍恶立即扑上去,一手搭在一个伙伴的肩膀上,笑嘻嘻的说:“我杰出的伙伴们,其实你们两位都误解我的意思了,我刚刚的意思是男人天生就要有宠女人的雅量,女人嘛,宠宠她们又何妨?疼疼她们,多给她们一点爱,她们就会回馈的愈多……”“妈的,他刚刚是这样讲的吗?”严怒很怀疑的问隔着一个伍恶的殷邪,觉得前后根本就是两个版本。
“相去不远矣。”殷邪很好心的回答。
“真是我的好哥儿们呀!”伍恶拍他们一记,三人继续风和日丽的往前走,嘴里兴致昂扬的轻哼着,“我们都太幸运了,晓冽是那么优秀,纱纱做的饭菜又是那么好吃,总舵主她豪气干云,芷丞可说是温婉动人,而砂衣子就更不用说了,她……咦?她在干么?”
走廊上,殷邪的教室前,砂衣子正在跟戴颐谈话,他们靠得很近,戴颐似乎坚持要把某样物品给她,而她也接受了,看样子正进行到道谢阶段。
“这小子是谁?居然连邪的女朋友都敢动?”伍恶不平了起来,虽然他的晓冽也是他从别人怀里抢夺过来的,但看到这种挖人墙角的实况,他还是忍不住想过去教训教训,告诉一下别人什么叫先来后到的道理。
“你们先回教室吧!”殷邪一脸从容,看着伍恶和严怒分别进教室之后,他才走向砂衣子。
他优雅的介入他们中间,看到砂衣子手中拿着套谱,戴颐为她做的歌吗?还颇为有心嘛!
“午安,两位,今天天气非常不错。”他绅士的一笑,把眼光落在砂衣子力持镇静的脸庞上,盯了她足足有一分钟之久,见她制服领口打的蝴蝶结有点松了,他随即动手温柔的帮她重新打结,眼睛还是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长发披泄,令人炫目。
她几乎不得动弹。看到他毫无预警的走近自己,砂次子已经处于悸动边缘,而他的温柔动作又再再令她不断加速心跳,如果她会死,绝对不是死于神秘人手中,而是死于殷邪的温柔相待之下!
打好蝴蝶结了,但他修长洁美的指掌非但不离开,反而顺锁骨而绕,轻轻拂过她唇才收回。
殷邪潇洒的颔首,“两位慢慢聊,我先进教室了。”
她血液都快凝固了,然,适才被他手指拂过的地方恍似是热的。
“你们怎么了?”戴颐并不笨,他虽喜欢这女孩,但也不想乘虚而入,赢就要赢得光明正大,这才是男子汉该有的行为。
她的视线本能的停留在殷邪身上,挺拔的背影一走进教室即被蜂拥而来的同学包围住,他是核心人物,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都是被追逐的目标,泱泱大将的风采是他独树一帜的气质。
“我爱他。”砂衣子露出一抹笑容,答非所问的回答了戴颐的话。
而爱将藏在心底,永远藏在心底。
***殷邪优雅的一笑,拦住步出教室的砂衣子。
“到家里去坐坐,我买了一部很棒的片子,你一定会喜欢。”他极为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像是细腻体贴又像不容反驳。
“好。”她笑了笑,并不意外殷邪的拦截。
逃避不是砂衣子的原则,两人终有说再见和各奔东西的时候,即使不是今天,也会是在她回日本之前的任何一天。
于是他们来到殷邪那栋被她戏称为“皇宫”的家,其实也没多久没来,她却已感觉十分睽违。
为她脱下制服外套,吻了吻她发鬓,殷邪将她带到沙发坐下,“先听听音乐或看书,让我做一顿丰盛的殷氏晚餐让你品尝。”
他就像个居家新好男人般进厨房去了,不一会又探出头来,面带笑容的问:“砂衣子,你想吃澳洲牛排还是德国烤鸡?”
“澳洲牛排。”砂衣子微笑回答,开始翻阅手中的地理杂志。
这是一本属于殷邪的杂志,似乎借由此,她又更了解了他一点。
他体贴、细腻、幽默、潇洒、从容、意态优雅、善解人意,拥有贵族气质又挟带着危险、一旦爱上他就会深深着迷……就如她。
晚餐确实非常丰富,有她点的澳洲牛排,新鲜蔬菜沙拉和意大利面。
“你真的很会做菜。”只擅长煮拉面的她自叹弗如。
“当然!”殷邪执起她手深情的一吻,笑意款款的看着她,“你知道的,我具备了任何娶你的条件。”
她不置可否的扬扬眉梢,笑着开始用餐,并给予他的烹调技术五颗星的高评餐后两人移至视听室,幽柔的灯光下,她舒服的占据了柔软沙发的一角,准备好好欣赏这支片子。
殷邪端来托盘,里头有两只精巧的花茶杯组,另有茶壶、奶盅、糖壶、茶点及糖果一应俱全,满室酝气枭枭,茶香正浓。
“今天喝俄罗斯混合茶。”殷邪微微一笑,走到屏幕前方将LD放好,将灯光调得更暗,再坐回她身边,悯意的搂着她的腰,懒懒的靠在她身上,“亲爱的,如果我睡着了,片子结束的时候叫醒我。”
影片开始了,片名叫“激情海岸”,殷邪拥有很好的音响设备,英国级品鉴听级的扬声器完全捕捉了配乐的精髓。
黑暗中,她进入了澎湃动魄的剧情中,随着主角生命的起起跌跌,看他们在岁月交替里如何的一再错过对方,细腻的情感,浓烈的爱欲。
剧终,她忍不住为男主角落下泪来,余韵的激情还撼动着她的心灵,一时无法平复。
殷邪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头颅舒适的枕在她肩上,微有重量,也有他独有的气息。
砂衣子眷恋的感受他的存在,手指轻轻画过他俊挺的五官,深深审视他的每一个部分,才知道留恋他之深,已远远的超过自己的想象。
轻轻推他,他睡得很沉,她轻推了几次才醒。
“结束了?”殷邪冲着她一笑,懒意十足的动了动颈子,趁她没防备,一下子把她拉下身来,火热的吻上她凉凉的唇瓣。
胶合的唇吻得难分难舍,狂吻染红了她唇,扣子不知何时被解开,殷邪火热湿润的唇正停留在她雪白的前襟上。
他抬眼,深眸锁住她。“我爱你,砂衣子。”
砂衣子一颤,他眼中的欲望明显的告诉她,他要她!
这太危险了,为了不间接伤害到他,他们不能在此刻发展成不可收拾的复杂关系,否则彼此的牵绊将更加的深。
砂衣子看着他的眼睛,“我们分手吧!”这不是容易说出口的,轻吐纳后,她的灵魂就像骤然投身到荒岛去似的,她将会百年孤寂。
他的眼先是瞇成一道缝,按着便毫不在意的微笑,恍若未闻她的宣判,再度攫获她唇舌,热烫烫的手掌抱住她,将她压在身下,她看着他,难以预料他会有什么行动。
殷邪却什么都没做,只是漾着平静自若的微笑。“你爱我,我们不可能分开。”
他也给了她宣判。
她该知道他不会接受,他刚才吻得她几乎痛楚,这样的一个男子,又怎么会是随便弃权的人?
他们还有机会在一起,但前提必须是她解决神秘人的事件之后,她要确保殷邪的安全,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听我说,我们……”
“你的心跳得好快。”殷邪的沙哑言语截断了她的话,他的手掌则抚盖上了她的胸口,停留在心脏的位置,暧昧邪气的举动害她差点心律不整,“跳得这样快,你确定我们还要分离吗?”他似笑非笑,但又问得温柔。
她太傻了,为他担心,她忘了他是殷邪了吗?
她的心脏几乎要停摆,却还是被动的点头了。
“好吧,如果你希望的话,我支持你的决定。”殷邪笑了笑,松开她的身子坐起,顺势调明了室内灯光,让两人表情都无法再掩藏。
他答应了?砂衣子的情绪相当复杂。说不出为什么,浓浓的失落在这时候突然爬上心头,或许自己曾有过期盼吧,他会用蛮力将她硬留在身边,他会死都不放她走……事实证明他非但没有,还很轻松的放她走了,不负他一向满洒自若的传言。
或许在殷邪的心中,他们彼此都是彼此的过客吧,往后他们的生命中将会有更多属于各自的过客出现,而她的昙花一现只是为他多添几分色彩罢了,空白的余页也一定还会有其余霓虹陆续加入。
不需感伤的,不需。
“对了,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殷邪突然把长发束了起来,朗朗笑容中,一束长发随着剪刀喀擦,应声落地。
“啊!”砂衣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太突然了,他竟……竟将长发给剪了,而她根本就没注意到什么时候他手里多了把剪刀,想阻止已来不及。
“古有云,长发为君剪,这个君,是你。”他笑着把发束放到长形盒里,交到她手中,“见发如见君,这个君,是我。”他缓缓一笑,“别忘了我。”
凝视着他温柔款款,砂衣子逼回鼻中那股酸楚的感觉,稳住紊乱的心情,勇敢的也挤出一个笑容。
她是不会哭的,因为她姓藤真,可是,她怎么忘得掉这样一个人?怎么忘?
***一早,七点的圣柏亚大门口。
“老天!殷学长的长发……”把殷邪当神来膜拜的学妹们乍见短发的殷邪,全体忘了如何行走,在原地目瞪口呆。
“你们早。”殷邪神情俊朗,微笑走进校门,态度和蔼,逐一与女孩子们打招呼。
“早!”她们连忙回神应声,目送偶像走远,神情依然像被雷劈到。
“虽然长发没了,可是,”漂亮的学妹捂住口唇,炫惑的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可是他好帅……”“对呀,好有味道!”声音更神往了,表情十足梦幻。
剪掉长发的殷邪突然多了股迫人的勃勃英气,潇洒更形于外,俊美中有阳刚味,似笑非笑的姿态益加吸引人,眼里自然流露出的沉着冷静则有几分邪气迫人。
“可是学长他为什么要把长发给剪了?好可惜……”痴痴凝望完美王子的身影,一阵像感叹又像激赏的声音倏地逸出。
不止在校园内造成骚动,当殷邪一脚踏进学生会的时候,就像魔杖施展过一般,室内安静无声了数秒钟,眼光一致不可思议的落在他身上。
“邪,你、你……”纱纱指着他,才发出几个音,却又瞪着他讲不出话来,心里那股巨大的赞叹表现在迷惘的脸上,他帅呆了。
“很适合你。”江忍微笑,率先给予认同。
“确实适合。”晓冽欣赏的望着他,“邪,你可以考虑去拍电影,演一个入侵好莱坞的神秘东方男子。”
“简直要我们几个混不下去嘛!”伍恶哼了哼,这小子没事变这么俊干么?这副西装笔挺、神采奕奕的样子活像什么企业菁英似的,看了就嫉妒。
“不准你看。”章狂轻笑的咳了一声,最后干脆霸道的捂住莫谦雅张成o型的嘴,这家伙太不给他面子了,当着他的面看别的男人看得津津有味。
“你干么啦,奇男共欣赏嘛!”莫谦雅打掉章狂的手臂,漫不在乎的耸耸眉。“反正你们几个本来就是殷邪最帅,干么不敢听实话……”“你在说什么?”章狂拖起了她,“你最好说清楚!”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出去了。
“呀!我有课!”纱纱惊跳了起来,连忙抱起课本冲出去,瞧她,被殷邪一迷惑,连要上课都忘记。
“我们也走,这家伙太危险了。”伍恶像个老头子般念着念着,也把晓冽给带走了。
室内归于安静,江忍走过去,倒了杯咖啡递给殷邪,两人站在明亮的大玻璃窗前,看着窗外春意烂漫、夏日将近的景色。
“你们还好吗?”他知道殷邪懂他在问什么。
殷邪啜一口咖啡,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拨云总会见日。”况且他已布下多条线网。
江忍点点头,沉吟道:“不过,最近好象有点小问题。”
“我会解决。”他的视线落在新绿的矮木上。
“我相信你的能力。”江忍笑了,“要援助的话,一定要开口。”
“绝对!”殷邪的笑容莫测高深。
长发赠佳人,他们之间,是更加扯不清了。
***扬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殷柔婢婷的站在校门口等候殷邪的出现,她美眸微瞇,浑然天成的纤细令人屏息。
是她出场的时候了,待会她要对殷邪吐露白己的满怀爱意,不能再等了,她深深呼吸加强自己的信心。
就在昨天,她不知道她哥哥为什么把长发给剪了,让她措手不及又错愕异常,呆愣后,扼腕的情绪变成恨意,那长发,她深深迷恋着的长发,她连一次都没机会抚摸……他为谁而剪?疑问浮上心头,答案也跟着清晰可见。
是为了那个砂衣子吧!他居然为了失去藤真砂衣子而难过的将长发给剪了?
她的破坏可说是成功了,小湄的事果然让他们互相疑猜,无法再将感情继续。
哈,这样的感情基础也未免太薄弱,藤真砂衣子也太没有气度了,说得好听,什么欣赏他的念旧?什么死者已逝、来者可追?到头来还不是无法容忍另一个女孩永不磨灭的存在。
这太好了,殷柔得意的几乎想大笑三声,如今阻力没有了,她要更加殷懃才对,什么都无法打击她攫取爱人的心,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殷邪,而且是为她而造的殷邪,她绝不会把他拱手让人。
“小柔。”殷邪颊带笑容,如常亲切的由校内出来,他风采翩翩,以一派疼爱有加的兄长神色揽住她肩头。
殷柔看着他,目光烁亮得出奇,“哥,我们去姑姑那里喝杯咖啡好不好,我有话要跟你说。”
盯着她的娇容,殷邪不置可否,“好,”这小妮子的鬼主意层出不穷,看她眼泛慕情,暗涌的潮骚难掩,分明就对他别有企图,看来陆拓还没征服他这个古怪的妹妹。
兄妹俩到了“银色咖啡馆”,各点了饮品之后,坐在全店对外视野最好的一个位子,殷柔却顺手把百叶窗给放了下来。
她盈盈微笑坐下,掩不住嘴角的得意之色,“哥,你跟砂衣子分手了吧?”
似笑非笑的神色登时跃上殷邪英俊的面孔,“怎么这么问?”
她哼了哼,“我觉得她一点都不适合你。”更配不上她拔卓出群的哥哥。
“哦?”他悠哉的喝了口蜜茶,戏谑的眼神兜回她微红的脸上,“那么谁适合我呢?”
“我!”她毫不迟疑的冲口而出。
殷邪摇了摇头笑开来,“可是你是我妹妹。”
“妹妹又如何?”殷柔急切的想开解观念问题,这绝不能成为他们另一个阻力。“哥,我爱你!”且已多年,她在心中补上一句。
他眼底闪起狡黠的神采,温柔的说:“但我不爱你,小柔,即使你不是我的妹妹。”
殷柔似乎不敢相信会得到如此直接的拒绝,她表情冷硬了起来,“就算你拒绝我,也夺不回藤真砂衣子的心。”
他盯着她,修长的指头倏然顶住她下颚,笑意不减,但有丝淡冷,“你在暗示什么呢,小柔?”
她本能的打了个哆嗦,这是殷邪身上她所不熟悉的一面,她一直都想要探索,可是此时,她却又怕得怯步。
“回答我,小柔。”殷邪声音温存到极点,慢条斯理的要求。
殷柔困难的吞了口口水,突然不敢逼视这双她看了十八年的眼瞳,不是因为她耍弄了藤真砂衣子,而是因为……她低垂着眼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我暗示她,小湄是你已亡故的女朋友,你……一直忘不了她。”
“你连小湄也拿出来开玩笑?”他的眼眸阴惊了起来。
果然!她呻吟一声,凭什么小湄就可以得到他这么多的维护?她一直知道他疼小湄比疼爱她还多,她嫉妒,嫉妒小湄!
“我不是有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不想认错,但面对那一双着火的瞳眸,她不认错都不行。
“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家小心。”殷邪执起桌上的车钥匙。
“哥!你要去哪裹?”殷柔身体重重一震,气急败坏的站起来。
他唇角挑起一抹冷酷的微笑,“你这么聪明,应当知道。”头也不回的走了。
狼狈与恼怒同时跃入她心,殷柔咬着唇,可恶!他去找藤真砂衣子了,他一定是去找她解释了,自己必须立即采取下一步的行动才行。
***殷邪转回学校去,时间不晚,他猜想砂衣子、在教室,关于殷柔那个恶劣的谎言,他必须告诉她。
果不期然,砂衣子确实还在教室里,只不过不是她一个人,汪橘儿也还没走,连戴颐都来了,三个人聊得很愉快的样子。
“忘了什么东西吗?”汪橘儿笑盈盈的问。
汪橘儿是全班惟一不会对他恶虎扑羊的女生,是他的红粉知己之一。
当然,他过去也有过许多红粉知己,他身旁并不缺乏女伴,像他这样的人物,即使不去追求,也一直有许多优秀的女生在他身边来来去去,校内的、校外的、慕名而来的……他可以与她们无所不谈,但却不是男与女之间的关系。
只有藤真砂衣子的生命是紧紧与他连系在一起,他未来的每一天都不可能考虑放弃她。
他微微一笑,走向棕发佳人,“有件事忘了告诉砂衣子。”深邃的眼眸停驻在她脸上。
“什么事呢?”她微笑,问得轻松、自然。
汪橘儿与戴颐对看了一眼,他们虽然都大而化之不算敏感,但也都看得出来近日他们两个疏远了,只不过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们眼中分明只有对方嘛?尤其是殷邪的眼光,活像在狂吻砂衣子似的。
“哦,我想起来了,我还要回社团去,你们慢慢聊吧!”爬爬乱发,戴颐很识趣的打算离开。
“我……我也该去补习了。”汪橘儿跟进。
殷邪笑了,“你们不必避开,我只说两句话就走。”他根本不怕戴颐在此,他甚至有直觉,这个戴颐已经转移目标了,他的目标不是砂衣子。
“没错,戴颐、橘儿,你们不必回避。”砂衣子唇角堆着笑容,“我们不是说好待会还要一起去吃冰吗?”
戴颐与汪橘儿再对看一眼,既然当事人都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必坚持避开。
“那就你们聊你们的,当我们不存在好了。”戴颐耸耸肩膀,万一待会他们有什么肉麻兮兮的举动,他再窜逃不迟。
“我倒觉得两位好象我和砂衣子的证婚人。”殷邪打趣的说,同时取出皮夹打开,眸光回到砂衣子身上。
看着属于殷邪的咖啡色真皮皮夹,她知道展现在自己面前的照片是谁,那巧笑倩兮的女孩叫小湄,是他过去的、已亡故的女朋友。
“她叫小湄。”看着她,他直言不讳。
砂衣子点点头,“我知道。”如此的珍惜着照片,可以想见对她的留恋有多深,但愿自己也能在殷邪心中留下同样的感觉。
“殷湄。”他的脸色一反常态的严肃和郑重,“她是我的小妹,三年前丧生于一场交通事故中。”
她震颤了一下,目不斜视的、专注的看着殷邪。他的小妹,这太意外了,她从来不知道殷邪还有其余手足……“酒后驾驶的肇事者还在服刑,但我却永远无法忘记小妹的死亡,她结束生命的那一年,只有十四岁。”殷邪的神色首次有了苦涩,“自小到大,我从来认为自己没有办不到的事,但是对于小湄的死亡,我却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她在手术台上失去生命,永远的离我们而去。”
她深抽了口冷气,一瞬也不瞬的瞪视着殷邪,恻然的柔情倏地对她蜂拥而来。
“砂衣子,无论我们暂时分离的原因是什么,最后你仍要留在我身边,因为你懂的,我们彼此相爱,我们不能各据一方。”他深眸锁住她,声音低沉,语气却强烈得不可思议,“我要我所爱的人留在我的身边,我要看得见她、触摸得到她,真实的与她在一起,而那个人,就是藤真砂衣子。”
话末,殷邪还是与砂衣子保持着一步的距离,但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她,所有的感情都从他的瞳眸传达给她了,那浓烈、占有、索情与亲昵,全都赤裸裸的张扬在空气中。
没有冲动的拥抱,没有激情的泪水,但是砂衣子接收到了,接收到了殷邪所传递给她的讯息,明明白白的只有一个……她会属于他!绝对!
与来时一样,殷邪优雅的转身离去了,留下默然无语的三个人,室内好安静、好安静,汪橘儿首先易感的滑下泪来。
“老天,这样也能哭?又不是你的事,你们女人可真麻烦!”戴颐嘀咕着,不过还是抽了张面纸递到汪橘儿的面前去。
“砂衣子,你……你为什么不再和他在一起?”汪橘儿鼻子酸酸的,禁不住又硬咽,虽然不关她的事,她就是觉得难过,没有办法抑止。
砂衣子没有回答,但是她那小小的、庄严的脸庞上,却绽出了一抹洒脱的笑容,此情已无计可消除!
第九章
灯火通明的优雅花园,烛光摇曳的殷家大厅正传来极美的钢琴协奏曲,里头举行着一个约末一百人参加的庆祝会。
晚宴是为了殷柔而举办的,她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于爱丽丝女子中学,又身为风头矫健的学生会会长,因此她的崇拜者,包括了同学与学妹,她们为她举行了这个宴会。
既是女校,出席的也就自然几乎都是女性面孔,其实参加的男性就只有六名,分别是殷邪、江忍、严怒、章狂和伍恶,还有硬被殷邪给邀请来的陆拓。
砂衣子也在受邀的行列之中,而且还是殷柔亲自打电话邀她来的,这对她来说,委实有点受宠若惊。
不是她要这么妄自菲薄,而是她向来就知道殷柔对自己有敌意,这次的主动,她暂时将之视为她与殷柔友善的第一步,虽然她知道那有点天方夜谭。
“砂衣子,你千万别客气,多吃点,我朋友多,就不陪你了!”殷柔像只花蝴蝶似的扑到她身边甜甜一笑,又像阵风似的卷走了。
她一点都不介意殷柔的轻慢,反而很开心的吃起自助餐桌上精致的食物来,食物美味考究,她吃得兴致盎然。
“美女的身材都是这样吃出来的吗?”殷邪笑盈盈的晃到她身边来。
今天的他非常英俊潇洒,一套猎装将他烘托得挺拔尊贵,依然像过去所有公开场合一样艳惊四座。
“你杀出重围了?”砂衣子笑了笑,她看到他适才几乎被曼妙的少女身躯簇拥得难以开脱。
“她们很热情。”殷邪给了结论,顺手取用她盘中食物,并吃得津津有味。
微怔一下,殷邪的自然动作引发砂衣子一阵悸动,她对自己心跳加速的情况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禁莞尔失笑。
看着他,她轻声说道:“看到你,我想任何人都会变得热情大胆。”如果不是有所顾忌,她会把手搁在她渴望已极的部位……他结实的腰际上。
“是吗?”他幽柔的眼光盯着她,“那么你呢?你似乎不够大胆,也不够热情。”
这样露骨的问话,她答不出话来。
自从那次在教室里知道了关于他已故妹妹的事情之后,他们就一直维持着这种不冷不热的纯友谊关系,除了偶尔不着边际的谈话,他们什么都没有,连触碰都像有罪。
她实在想念他浓烈得化不开的吻,十分的想。
“哥!你在哪里?”殷柔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不语的相互凝视,“老天,你在这里!”
“有什么事吗?”殷邪对妹妹微微一笑,“别紧张,香槟还很充足,你的朋友可以慢慢享用。”
他已经原谅殷柔幼稚的行为了,只因她是自己在世上惟一的手足。
殷柔抱住他手臂,语气急切,“爸妈刚刚传真来,好象有紧急的事,哥,你快上去看看,传真在爸的书房里!”
殷邪拢起了眉,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他步伐稳健,很快的穿过人群弯上楼去,推开二楼大书房的门,经过设计的门扉自动轻轻阖上,他意外的看到书房中已有人在。
“嗨!”陆苓慵懒的坐在书桌后的牛皮高背椅里,她对他楚楚妩媚的一笑,衣着几乎是半裸的,香肩及半片酥胸性感可见。
“你怎么会在这里?身体不舒服吗?”急切,但殷邪依然维持着礼貌,“陆苓,如果你不舒服的话,隔壁有客房,你可以去那里休息。”
“我在等你。”她暧昧不清的笑了笑,扬扬手中的纸张,“哪,你要的传真,来拿吧!”
殷邪会对她心动的,他会忍不住碰了她的,只要他看了她的躯体,她有把握,绝对有把握……殷邪淡瞥了陆苓一眼,她眼中那抹混浊不清的笑意像是个阴谋,他依然一个大步向前,他根本不介意她出现在这里的真正理由,即使有阴谋他也不介意。
“谢谢。”
手才接过传真,不意陆苓却像烈火一般的缠住了他,湿润丰满的唇钻进了他耳廓,对他进行燎原的诱惑。
“陆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殷邪轻挑眉,徐缓问声顿时令陆苓又恼羞又难堪,连喝止都没有,显然已没有将她放在眼内,他根本不为所动!
就在她蛮缠着他的片刻,门把转动的声音传来了,另一个人推门而入。
眼前的画面不啻是会令人面红耳赤,陆苓在殷邪身后紧紧搂住他,一腿勾上他腰际,鲜红的唇停留在他耳中,表情欲火焚身,情难自己,任谁都会相信这是一幅男女欢爱的开场戏码。
有丝错愕,砂衣子却只微微一愣,眼光与殷邪交会旋即开口,“抱歉,殷柔请我上来的,她担心你……”蓦然地,整栋偌大宅子突然间停电,一片尖叫与黑暗顿时降临。
“砂衣子!”殷邪警觉的喊她的名,扬手唰地一声拉开窗帘,要就月光看清室内。
“我在……”
砂衣子的声音、拉窗的声音、恢复供电的声音同时而来,但视线光明后,室内却只剩两个人,砂衣子已然不知所踪。
***“这个帮会叫”稻合会“,帮主泽田刚在一年前死于仇怨暗杀,其子泽田秀一继任帮主之位,二十岁,是一个性情异常冷酷乖僻的男子,未婚,对女人没有兴趣,是个同性恋者,与其属下高木康男有不寻常的关系,关系尚在维持中。”
啪地一声,灯光骤亮,标示着组织图的幻灯片被取下了,偌大的会议室中冷气充足,除了适才的主席殷邪之外,还有他的四名伙伴。
这是砂衣子在殷家书房无故失踪的第三个小时,夜晚十一点钟。
“既然是个同性恋,这男的抓砂衣子干么?”伍恶大奇,难以了解这种心理变态的家伙。
殷邪开启大型计算机,他追踪藤真砂衣子的路线一目了然的呈现在超大屏幕上。“泽田掳人的动机不明,这是目前惟一追查不到线索的地方。”
确认动机是精准营救的首要条件。
严怒挑挑眉,“但是他确实已神通广大的将藤真砂衣子给送出境去了。”这是他托警界朋友给的数据。
“”静川会“和”稻合会“没有宿仇吗?”江忍开始思索。
“从表面纪录来看是没有啦!”伍恶大剌剌的喝了口茶,发挥他特有的黑道专长,“这两大帮派一直井水不犯河水,”静川会“是京都的强龙,”稻合会“则是北海道的地头蛇,向来都相安无事。”
殷邪点头同意伍恶的说法,“恶现在所说的,与我计算机所搜索到的数据完全吻合,因此已初步排除仇怨机率。”
章狂撇撇唇,双臂环胸,“依情势看来,邪,你可以考虑把你那位犯了罪的妹妹抓进来会审了,我想她要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声才落,一声即起。
“不必了,我来自首,你们要问什么,就问吧!”殷柔走了进来,她背脊挺得直直的,但却神色苍白,步履有丝不稳,不知道已经站在门外偷听多久了。
“小柔。”殷邪盯着她,阴帜的眸子里闪耀着火焰。
她几乎不敢逼视那道骇人的眼光,她咽了口口水,艰涩而困难的说:“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我不知道那些人对砂衣子另有企图,我……”老天!殷柔在心里呻吟一声,她的心肠并不恶毒呵,她只不想再看到藤真砂衣子而已,而那些人也承诺过她,他们的目的只是要将藤真砂衣子送回日本,绝对不会伤害她,谁知……该死的,她竟还找了陆苓来合演这出戏,什么传真、什么急事都是她一手导演的。“小柔,你可能会害死砂衣子。”殷邪正色看她,神情古怪。“不!”殷柔悚然一惊,脑中轰然一片空白,这是她想都没想过的结局。
“邪,别吓她了。”江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了。
殷邪轻咳一声,缓缓露出笑容。
“哥!”殷柔仍在惊悸当中。
“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殷邪微微一笑滑坐回椅中,示意殷柔坐下,“现在你可以说了,回答我们每一个问题。”
“小柔,你是如何结识上”稻合会“的人?”严怒问得凌厉,稻合会是连日本警方都难以缉拿的帮派,殷柔居然会跟他们扯上关系?
殷柔怔了怔,“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稻合会。”
“哦?”殷邪沉稳地说:“告诉我开端。”
尽管兄长语气缓和,她还是惭愧得不敢直视他,眼睫垂得低低的,声音也弱不禁风,“找上我的人,他自称高木。”
“高木康男?”严怒又挑起眉,这个叫高木的男人在日本道上也是有名的狠。
殷柔蹙着眉心,“嗯……好象是这个名字没错。”
“咦,这倒有趣,帮自己的情人找起女人来了。”伍恶笑得眉飞色舞,“看来内情很不简单,这个泽田秀一要的并不是美色吧,那么他要的是什么呢?平均瓜分道上的势力,嗯,很有可能……”殷邪对伍恶的推断不置可否,神情笃定,“我已订妥明早的班机到日本,并且直接拜会砂衣子的父亲。”
“明天?”众人皆愕然。
“就是明天。”他勾勒起一抹笑意,“只有我可以找到砂衣子。”
伍恶哈哈大笑,“喂,邪哥,你这样讲就不对了,简直置人家堂堂的”静川会“于废物嘛!”
殷柔担心的望着她大哥,“哥,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可是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我的处境不会比砂衣子更危险。”他俊雅面容扬了笑。
江忍看着他,“邪,毕业典礼三天后举行,你……”“如此盛会怎少得了我?”殷邪微微一笑,笃定的说:“放心,我会带砂衣子回来参加。”
“我随你去如何?”伍恶凑过去,“你先别忙着拒绝我,不是我自吹自擂,静川会是黑道,我黑虎帮也是黑道,而且黑的比他更黑,在日本还有分堂,让我同行绝不蚀本,况且我食宿自理,还有一身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绝技,这样的贴身保镳你哪里找寻?若拒绝了我,绝对是你千载的损失!”
殷邪根本连考虑拒绝的意思都没有,他俊逸的勾起嘴角,“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恶。”
殷邪那么坦然接受,这反而令伍恶愣了愣,他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脸颊,“奇怪,我怎么有种误上贼船的感觉?”他是不是不知不觉的跳进殷邪设好的陷阱里去了。
***从麻药消退的不适中醒来,动动颈子,四周一片明亮,砂衣子发觉自己正置身在一间相当华丽精巧的卧房中,一张极为柔软舒适的床正支撑着她的躯体。
这是一间看不出是女性抑或男性的卧房,只觉富丽堂皇,全是欧洲十七世纪的经典家具,不论是床或椅,每一件都充满了名贵之气。
“你醒了?”戴着黑色口罩、脸颊削瘦的高大男子走向她,斜飞的剑眉有股肃杀之气,他说的是纯正日语。
“你是谁?”砂衣子盯着他,同时发觉自己除了麻药之外,并无被下其它的药。
换句话说,掳她来的人并没有硬性限制她的行动,她甚至没像一般人质般被捆绑着,她的手足均很自由。
“你可以叫我高木,反正日后我们会常见面。”高木康男淡淡的说,如果这名少女属于了泽田,那么她即是稻合会的帮主夫人,他同样必须效忠,就如同他对泽田秀一一样,他们将共享同一个男人。
她轻扬睫毛,盯着他狭长而漂亮的眼睛,“高木,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我们素不相识。”
“要你,是因为你有价值。”他原本阴幽的眼光更形冰冷,如果不是那该死的条件,他何必千里迢迢逮回这名少女?
“我不明白。”挑挑眉,她确实不明白。
砂衣子看得出来,这个叫高木的男人憎恨她,可是他为什么要憎恨她?总不会与那无聊的殷柔一样吧!
“你会明白。”高木康男冷冷的丢给她一张纸和一枝笔,“把你要留下来的意愿清楚的写在上面,我会送到你父亲手上,还有,从现在开始,你不是藤真家的人了,你姓泽田,泽田砂衣子,明白吗?”
“不,我不愿留下来。”砂衣子十分莞尔,怎么有人可以这么任性的支配他人姓氏,他是修罗吗?假使她要从夫姓,那也会是个“殷”字,绝不会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泽田。
更何况,要她从姓,起码她有权利知晓一下这位泽田君是谁吧?
“你没有选择。”高木康男僵着脸告诉她。
她笑了,“除非你一棒打昏我。”否则她死都要自找方法逃出去,现在台北的殷家和她京都的父亲家,怕不为她的失踪快掀了天吧!
他以不可理喻的烦躁瞇视她,“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那么做。”
“动手吧,我不会写半个字。”砂衣子无丝毫不悦,认命的闭上眼睛。
她确实被打昏了,不过不是一棒,而是一拳,后颈相当结实的一拳。
***日航客机上,头等舱中,有个不象话的年轻男子正风流惕挡的逗弄着每一位经过他座位旁的空姐。
“哈啰,麻烦你给我一杯白兰地好吗?”
“老天,你蜜色的小腿肚真是人间绝色!”
“别拒绝我,我一定得要知道你的芳名,因为你长得实在太像我的初恋情人了!”
如此如此,层出不穷的挑逗,乐此不疲的勾搭,伍恶已经兴奋得完全忘了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了。
“邪,你确定你要这么老远去救一个人?”他眼睛乱瞟,瞟来瞟去,瞟去瞟来,“我建议你干脆换一个女人好了,这里每一个都是上上之选,何必那么辛苦嘛!反正都是女人。”
殷邪微笑,“这或许就是人与牲畜的不同吧,牲畜可以随意换伴侣,人却不行,因为人比牲畜有感情。”
伍恶不怒反笑,“佩服!老是骂人不带脏字。”
“我不会把你的行径告诉晓冽,放心。”
伍恶扬扬眉,“我才不怕她知道哩!”漫口的不在乎,其实他在乎极了,也怕死了,只不过年轻有为的男子汉当然不能承认这等儿女私情的小事喽,否则多可耻呀!笆锹穑俊彼挥柚闷溃媸址谋ㄖ健!靶值埽粽诺挠Ω檬悄惆桑菁栏复笕艘 蔽槎癫换澈靡獾男πΓ安还铱茨愫孟笠坏愣疾唤粽拧!?
由头至尾,自砂衣子失踪的那一刻起,殷邪就游刃有余且井井有条的将事情分析、安排,没流露过半丝彷徨之色。
他接过空姐特地为他送来的巴西咖啡,把弄着杯沿,诡谲的一笑,“紧张只会坏事,同时事倍功半,况且事已发生,再多追悔也都是无用。”
“那才真情流露呀!”伍恶可不同意殷邪的说法,人家说太冷静也是一种病,邪就是犯了这种超冷静的毛病,像他就不会这样,一定记得时时刻刻对他的晓冽保持高度紧张的态度,那样她才知道他爱她嘛!
殷邪抖出一记迷死人的绅士笑容,挑着微笑,“我喜欢在没有人的地方对砂衣子真情流露。”他说。
***再次醒来时,砂衣子发现自己在移动,哦,不,不是,不是她在移动,而是车子在移动,且移动的相当迅速,就像飙行于美国公路似的,感觉像是永无尽头。
“对不起!”她出声喊前头的人,“请问我们要去哪里?”
前方驾驶座旁的男子回头对她咧嘴一笑,“再睡一觉,到了你就知道。”
不是高木,高木已经不在这裹了,而且她的手也被手铐扣了起来,大概是为了防止她跳车吧,她想。
“那么,这里是哪里呢?”玻璃贴得乌漆抹黑,车速又太快,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
“日本。”同一个男子又对她咧嘴一笑,看来不是精神异常,那只是他表达友善的方法。
对于这种无厘头的回答,砂衣子莞尔一笑,“两位怎么称呼?”
奇怪,她遇到的这群绑匪真正奇怪,他们待她都算客气,连同旧金山和新加坡那次,她已经与他们的人面对面接触过四次了,时至今日,她倒是对那位泽田君兴起想见他一面的念头。
“我是原岛,他是崎山。”原岛克雄毫无戒心的介绍自己和同伴,一张带有刀疤的脸,但看起来并不恐怖。
“原岛,你们的主人呢?哦,我是说泽田先生。”,原岛克雄微微颔个首,“我们未来帮主在等小姐你。”
“帮主?”砂衣子疑问顿起,她究竟是落入什么怪组织手里去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不是什么夜总会就是。
“是的。”原岛克雄愉快的说:“帮主一定高兴可以见到小姐,大伙都一直期盼小姐能早点入帮,这一天总算来了,这都要归功于高木先生,若不是高木先生,帮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和藤真小姐结婚。”
又是结婚?砂衣子真的败给了他们。
是什么道理让他们认为她该与那个自己从未谋面过的泽田配成一对?而那个神秘的泽田究竟是什么人?
她脑海里忽然浮现最后一次见到殷邪的画面,殷家典雅的书房里,与他情欲纠葛的艳丽女郎……她相信殷邪!
***日本京都在藤真家高雅洁净的古朴大厅里,殷邪与伍恶正静待男主人的到来,离适才管家去通报,也不才经过五分钟而已。
“茶的浓度正好,不苦不涩。”殷邪品了口茶,清风拂面,怡然舒适,这就是砂衣子自小成长的地方,他终于来了。
“这点心才好吃。”伍恶猛吃盘里的精致茶点,几乎被他一个人吃掉一大半。“改天你跟砂衣子结婚了,我一定常来玩,到时别忘了准备这种小点心招待我,实在太美味了。”
“说的我好似要入赘。”殷邪勾起微笑。
“如果有这种清幽环境,我倒愿意入赘。”伍恶笑嘻嘻的接着说,“当然啦,首要条件必须招赘的那个人是晓冽,否则免谈!”
两人闲谈笑语之间,主人家已然来到。
藤真武龙没想到女儿在台湾的“朋友”会来拜访,昨日追查出砂衣子落人“稻合会”之手,与义子和帮中菁英彻夜研拟对策,以至于会客时面容稍为严肃了点。
“伯父、伯母,我是殷邪。”殷邪恭敬、有礼,但进退之间又不显生疏,外形英俊挺拔,举止尔雅得宜。
藤真京子几乎一见面就喜欢上了这个俊朗的年轻人,为了砂衣子到日本来,想必与女儿的交情不寻常吧!她一直微笑着、温和的打量着殷邪,想不到她的掌上宝贝也开始谈恋爱了,而且对象还是这么一位出色拔卓的少年。
“嗯,我听砂衣子提过你。”藤真武龙严肃不减。
森高介吾哼了哼,似乎不怎么满意这两个不速之客的来到,“义父,就是这位殷先生的妹妹让砂衣子落入”稻合会“之手,我认为大有文章。”
藤真京子面露一丝惊讶之色,但向来文弱的她,内敛的没有开口。
不懂日语的伍恶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讲些什么,不过看样子也知道很僵,害他连点心都不敢吃得太畅快,以免破坏谈判气氛。
“请伯父原谅舍妹的鲁莽,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将用一生来补偿砂衣子这三天所受的束缚之苦。”殷邪的语气不卑不亢,姿态成熟笃定,像是胸有千军万马任他差遣。
“三天?”挑起浓眉,森高介吾更不满意了,“砂衣子已经失踪两天了,你有把握明天就将她安然救回?”
“绝不少一根寒毛。”殷邪微微一笑。
藤真武龙缓缓的问:“殷毓夫是你父亲?”那位相貌端正尔雅的中年男子经常出现在各国的国宴上,显然在国际间地位极为崇高。
“正是家父。”殷邪噙着薄薄笑意。
藤真武龙再问:“殷家是外交官世家,令堂是法国贵族之后?”
殷氏贤伉俪风采优雅,一直是媒体捕捉的焦点,他们的一子一女更被喻为是新生代最优秀的接班人。
“伯父所言,一字不差。”殷邪笑意加深。
藤真武龙锐利的盯着殷邪,“砂衣子是藤真家惟一的继承人,”静川会“属藤真家所创,乃日本三大黑帮之一。”
“此事略有耳闻。”声音裹是一径的从容。
“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还是紧盯着殷邪。
他微笑了一下,“我将成为您的东床快婿。”
藤真武龙一愣,随即放声大笑,笑声宏亮,显然非常愉快,与他一旁冷峻着脸的森高介吾形成明显对比。
藤真武龙张扬起眉,“你会好好珍惜我的女儿?”
“穷我毕生之力。”他答得真挚,也确是这个打算。
藤真武龙哼了哼,“看来除了把她交给你,我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是您的明智之举。”殷邪这会儿回答得更直接了。
藤真武龙突然偏转头去看向妻子,眸光霎时转为温柔,“京子,你看这年轻小子可以吗?”
藤真京子唇边浮起一个温柔的笑,对丈夫轻轻点头,像是赞美他为女儿做对了选择。
得娇妻欢颜称赞,藤真武龙像是拾到宝贝似的,眷爱的眼光在妻子美丽如昔的脸庞停留了许久。
藤真京子对殷邪深深弯下腰,“那孩子就拜托你了。”
“是的,母亲大人。”殷邪也回以上礼。
步出藤真家之后,殷邪与伍恶优闲的在古都石板路上漫走。
“你们刚才在笑什么?”他真搞不懂那伙日本人,一下子严肃的要死,一下子突然变得那么开心,简直有玻“砂衣子的父亲说,你吃了很多他家做的点心,从来没有人到他家里吃的像你一样多,他很开心。”殷邪戏谑的勾起笑意。
“真的吗?”伍恶很怀疑,不过他吃得很高兴,这倒是真的。
“真的。”殷邪爽然一笑,从容的说。
第十章
泛起一抹冷然兼夹着狂放的笑容,泽田秀一打量着他好不容易到手的囊中物,年轻的身躯靠近了砂衣子。
“果然是个美人,不愧是藤真夫人所生的女儿。”轻轻解开砂衣子手铐,他并不怕她逃走,高木下的药应该可以持续三天以上。
“你就是泽田?”她有点难以置信,这有着阴柔之美的漂亮男子就是高木和原岛口中的主人?他要娶她为妻?
她深觉啼笑皆非。她见过的美男子不多,其中以殷邪为首,相貌最为俊美,而这个泽田虽然也够俊美,但却另有一股怪异的柔美之气,像是个难办性别的中性人,若不是他亲近自己时的喉结蠕动,她会以为他顽皮的在女扮男装。
“泽田秀一,你未来的另一半。”泽田秀一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中轻啜了口茶,搁下细致的瓷杯。
砂衣子摇头,“你看起来不像想让我当你另一半的样子。”尽管没说,但他眼中连一丝甘心都没有,这样的人会要娶她?她很怀疑。
“我必须想。”他答了,但答得没头没尾,怪异极了。
砂衣子也端起一旁热茶饮用,没在乎茶里会否下药这回事,径自与眼前的怪人打起商量来,“泽田先生,你可否告诉我,我们究竟为了什么原因而非得凑成一对不可?”
他皱了皱眉,似乎对她给自己的那个称呼不是很满意,语气瞬间有丝不悦,“你会有机会知道的。”
“既要成夫妻,你何不现在就和我先沟通沟通呢?”她微笑给他建议。
“没有必要。”泽田秀一勾起一抹笑,突然古怪的打量了她一眼,眼眸诡谲。“藤真小姐,你这是在暗示我与你亲热吗?”
“当然不是!”砂衣子又好气又好笑,她看起来像是那么饥渴的女人吗?呵,她是饥渴,不过她的饥渴只用在殷某人身上。
“不是就好。”他的表情又冷了回来,“别试图逃走,这里是北海道,离你伟大的静川会路途遥远,这点不用我提醒,你应该很清楚。”
砂衣子微微而笑,以杯温手,“这里不是北海道,这里是神户,我若逃得出去,很快便可以与我的组织会合。”
泽田秀一脸色一变,高木康男是怎么回事?如此大费周章的安排,居然这么容易就让个少女给识破?
“别怪高木先生的手下。”她扬起典雅的笑意,抱歉的笑笑,“他们已经很尽力的让我以为这里是北海道了。”简直绕得她头昏脑胀。
“他们该死!”泽田秀一眸中顿起怒火,挑起了细细的眉,像煞了红颜一怒,“你又是怎么知道这里是神户?”
砂衣子抬高眼眸,正视他,和缓的道:“在日本生长了十八年,我对这块土地恨熟悉,况且我似乎嗅到救援我的味道。”
泽田秀一瞇细黝黑眼眸,斜撇的弧度染上他嘴角,不屑与不信兼而有之,“你不会被救出去,他们全都会葬身火海。”
她盯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泽田得意的卷起嘴角,一抹自负跃上眉字之间,“我在北海道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藤真武龙派人来送死。”
“你以为我父亲不会察觉我在神户?”但愿她父亲不要因救女心切而丧失判断力,也但愿森高介吾不要那么冲动,一马当先的杀到北海道去。
“或许他会察觉吧,可是,静川会里,已经有人赶往北海道去救你了。”泽田秀一睥睨的笑,笑得冷森森,“如果藤真武龙神机妙算知道你在这里的话,那也无妨,我同样在这里恭候他的大驾,你放心,我不会置他于死地,毕竟他现在是我的岳父大人。”
“泽田,你跟我父亲有什么仇?”砂衣子实在难以想象有人花这么大精力,就为了对付她父亲,而这个人还要娶她?这太怪了。
“我吗?”他莫测高深的一笑,“如果你是问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无冤无仇。”
“但是你绞尽脑汁对付他。”这是不争的事实。
泽田秀一傲然的抬起下巴,“这是为了维护我的权益,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干预,你也一样。”
砂衣子直勾勾的瞪住他,“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帮会。”
“你不知道吗?”他张扬起眉,逼近她眼瞳,直冲冲的热气拂向她娇颜,放肆的一笑,“稻合会。”
她敏锐的瞇起了眼,“你是泽田刚的儿子?”
日本三大帮会之一的“稻合会”绑了她,还硬要与她藤真家结亲,这倒新鲜“没错。”泽田秀一收回脸容,低低笑了一声,“听说你已经有了亲密的男伴了是吗?
很遗憾,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错了,我不是你的人。”砂衣子打断泽田秀一的狂妄,语气比他还坚定。
“我的伴侣会来救我,而且很快,世界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哦?”他不置可否的怪笑一声,“感情这么好?算了,我不会强迫你忘了他,你只要做好你帮主夫人的本分就可以,想找什么人欢好,那是你的事,只须记住,不要让我撞见就无妨。”
“听起来这交易似乎不错。”明该愤怒的,砂衣子却有点想笑,世上怪人何其多,即使知道了这怪男子是什么身分,她仍难以明白他为何要娶自己,甚至容忍自己红杏出墙,找别的男人欢好?
“你也同意?”他满意的一个点头,“你可以在这个房间里自由活动,但是记住,如果想逃,那么你就是自寻死路。”
“你放心吧,我不会逃的。”砂衣子对上他的利眼,绽露一个徐缓笑容,“我会安安静静的等人来救我。”
泽田秀一一个冷瞥,比女人还纤细的手掌转动门把,“你尽管等。”语毕,步出房间。
***“稻合会的大本营在北海道,这个人叫泽田秀一。”殷邪从大叠数据中抽出一张放大的男子家居照来,“他是目前稻合会的代帮主,尚未正式继任帮主之职。”
这是“静川会”的密室,也做秘密会议之用,平日严禁闲人出人,此时在座的与会者有五人,分别是殷邪、伍恶、藤真武龙、藤真京子与森高介吾。
此时室外已月色深沉,殷邪继下午在此首次拜会了藤真夫妇,离开藤真家的六小时之后,他再度登门造访。
“这个人叫高木康男。”殷邪又抽出一张同样尺寸的照片,“他是泽田秀一的属下,同时也是目前与他关系最为密切的伴侣。”
森高介吾皱起眉,“同性恋?”
他搞不清楚这姓殷的在干什么,他们当然也查出砂衣子目前正落入稻合会之手,但有必要将这两个家伙介绍得那么清楚吗?连人家的隐私都说了出来,简直莫名其妙嘛!
“高木协助泽田绑走砂衣子,主要目的是为了娶砂衣子。”殷邪补充一句,随即将一张地图置于桌上。
“咦?”这下子森高介吾这个冷派的直肠子总算傻眼了,这算什么?砂衣子怎么会沾上这群怪人?
藤真京子霎时浮现惊恐之色,求助的望向丈夫。
“别慌。”藤真武龙安抚的对妻子点点头,给她保证,“你放心,我会把砂衣子救回来,她是我的女儿,没人动得了她。”
藤真京子焦急不安的神情流露无遗,“可是,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选上砂衣子?”
殷邪把眼光落在高贵雅致的藤真夫人身上,唇边浮起一个温柔的微笑,“伯母,恕我直言,泽田秀一会将目标摆在砂衣子身上,完全是因为您的缘故。”
“因为我?”藤真京子更惊慌了,她做了什么连累女儿?
藤真武龙握住妻子的手,“稍安勿躁。”
“伯母认识稻合会的前帮主,泽田刚先生?”殷邪一并取出泽田刚的照片。
见到照片,间断许久的记忆像是忽然被勾了起来,藤真京子轻声说道:“我们曾有数面之缘,不过,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泽田先生曾追求过您?”他盯着藤真夫人。
“是有这回事。”她点点头,没有加以否认,轻扬起长翘的睫毛,“我们在一个青年聚会里认识,他曾自作主张到学校门口等我放学,不过那也只有三、四回而已,后来我就明白的拒绝他了。”
藤真武龙忽地神色有点古怪,他怎么从来不知晓妻子有这段往事?泽田刚曾追求过他的京子?那家伙!
殷邪眼中笑意深深,“伯母可能不知道,泽田先生一直对您有很深的爱慕之意,连他后来娶的妻子,都与伯母的形貌有几分相似。”
“这……”她太意外了,若不是现在提起,她几乎忘了生命里还认识泽田刚这个人,虽然泽田刚贵为一代大帮的帮主,但她从来不理江湖中事,因此也与他没有交集。
“泽田先生于一年前遭暗杀,他留下了一个颇为有趣的遗嘱。”殷邪微微一笑,“他要他的儿子泽田秀一与伯母您生的女儿结合,方可正式继任为稻合会的下任帮主。”
藤真京子一时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说真的,她已经想不起泽田刚长什么样子了,而人家却如此挂记于她……见妻子居然有点感动,藤真武龙挑起了浓眉,不悦跃然面孔,“所以他把我女儿给掳了去?”
“可以这么说。”殷邪浮起一个诡谲的笑容,“不过您可以放心,泽田不会侵犯砂衣子,因为他爱的人是高木康男,娶砂衣子只是一个必须的手段而已,也或许,如此作法,他比砂衣子更为不情愿。”
“话是如此,但他也未免太小看我静川会吧!”藤真武龙板着面孔,他有点不是滋味……好吧,是很不是滋味。
有人暗恋他妻子那么久,想来就不舒服,更何况泽田刚在道上又是条硬汉,这么一想,他更不是滋味了。
“介吾。”藤真武龙叫唤义子,“岩井他们到达之后,要他们把稻合会给挑了,记住,不准伤砂衣子一丝一毫。”
殷邪轻咳一声,忍住笑意,“伯父,砂衣子人并不在北海道。”他这位未来岳父果然被嫉妒给冲昏了头,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
“你说什么?”句尾提高了起来,藤真武龙瞪视着殷邪,很怀疑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知道他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砂衣子不在北海道。”殷邪又重复了一遍,仍旧带着从容笑意。
森高介吾对他的见解十分不以为然,“北海道是稻合会的大本营,绑走了砂衣子,她当然在那里。”
“砂衣子在神户。”他把地图推到森高介吾的面前,指着其中一处用红笔圈起来的地方,认真的道:“有个地方叫港口塔,你知道吗?”
森高介吾觉得自己当下被看扁了,“我当然知道。”好歹他是这里的人,不知道岂不很逊?
殷邪点点头,“那好,砂衣子就在那里,我们必须去接她回来。”
“你怎么会知道?”森高介吾虽然问得鄙夷,但有个怪念头却突然飞进他脑海中,那个调查中显示被禁锢在北海道的少女该不会是另有其人吧?稻合会设下的圈套?
殷邪微微一笑,“因为我是我。”这种胸有千军的怪答案,也只有熟知他作风的学生会伙伴不会感到奇怪。
森高介吾瞪他一眼,显然认为他太狂妄,这个俊得过火的小伙子真的可以信任吗?砂衣子该不会是被他的男色给迷惑了吧?
“伯父派往北海道的人,请立即下令要他们撤回,否则将有危险。”殷邪抽出路线图,沉稳道:“今晚就要采取行动,夜是最好的保护色,人不需多。三人一组,两组人马已绰绰有余……”盯着那张年轻俊挺的脸孔,藤真武龙真的有些了解女儿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年轻人了。
***藤真武龙居然没有中计?!泽田秀一扬着不悦的脸色跺入室内,看着熟睡在床上的藤真砂衣子,逐渐凝聚一股不平之气。
女孩子不该长得那么漂亮的,她太漂亮了,他不喜欢太漂亮的女人,就如同她的母亲藤真京子一般。
如果不是藤真京子美得让他父亲难以忘怀,他也不必执行娶她的任务,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
但在事情没有正式确定之前,他还是完成这项任务吧!若继任帮主之位失败了,他可以想见高木康男会多么失望,他不能让康男失望,为了康男,他必须得到藤真砂衣子!
扯掉外袍,他精壮的胸膛理肌平滑柔腻,一百七十八公分的他,居然拥有一副美得教人叹息的男性恫体,除了投有突起的柔美胸部之外,他的躯体绝对更胜女性一筹。
他上了床,掀掉覆在砂衣子身上的薄被,欲动手解她衣钮之际,突地,一只纤手精确无误的打掉他偷袭的行动。
“你……”这少女居然装睡!
保持原姿势,缓缓睁开眼睛,吵衣子露出一个笑容,“对不起,泽田,我不想把我的第一次给你。”
他挑起眉,冷肃的眼投注她身,“你以为你逃得过?”老实说,泽田秀一对她的身体并无多大兴趣,占有她只足公事公办,即使她身材再好,也燃不起他半丝欲念。
“当然,我当然逃得掉。”她伸出自己的手掌给他看,“你该知道我成长的背景不会容许我手无缚鸡之力。”
他微扬起眉,冷酷的说:“别反抗我,我会让过程尽量迅速,你不会太痛苦,如果你自此着迷上男女之事,可以找你的情人满足你……”“喂,泽田,你爱的是高木先生吧!”不理他的承诺诱导,她忽地说。
泽田秀一俊挺柔美的脸霎时盈满讶然之色,大脑轰然一响,膛目结舌的瞪着她。
砂衣子嫣然一笑,“看你那么惊讶,我好象说对了。”
他撇撇唇,语气尖锐,有丝指控的意味,“放心,我没有爱滋病,你不会有事。”她是怎么看出来的?有那么明显吗?
“我并不担心这个。”她露出坦然的笑容,“况且人无分男女,都有爱人的权利。”
“你真这么想?”他很怀疑藤真砂衣子会站在他这一边,性向的痛苦是他永不能坦言的秘密,否则便是他对泽田家最大的侮辱,当这个秘密被发现之后,无论他做如何努力,帮主之位便再也不会属于他。
“嗯。”砂衣子轻点头,“只不过,我觉得你爱的有点软弱。”
“你懂什么?”他带着丝讥讽的口吻问她,语气十分僵硬。
她迎视他,嘴角若有似无的浮现出一抹淡然的笑容,“至少我知道,当你违背自己心意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会非常痛苦,我有这种经验。”
“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泽田秀一哼着,想诱他中计吗?他的真情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
她嘴角带笑,不疾不徐的对上他的眼,“你动不了我的,泽田,有人要来接我了。”她知道“他”已来到附近。“是吗?”泽田秀一阴狠的瞥向她,“就让你看看他接不接的成!”他一个使劲,扯开了她衣衫。
***神户。港口塔夜的气息笼罩大地,白天的繁忙已然不见,海风轻拂临港的建筑物,这里是神户国际海运中心,也是全日本第二天的商业港口。
黑暗中,殷邪键入遥控密码,一道巨大的铁门随即向两旁展开,三部德制房车往里开去,连同殷邪、伍恶、森高介吾,一共有九人。
“这是属于稻合会的堂口,砂衣子在前方铁灰色十八层建筑物内。”
同车的森高介吾拢着眉宇,“要通过前头的关卡,必须有指纹鉴定。”虽然这里戒备森严,他还是不认为砂衣子会在这里,稻合会称雄的地盘毕竟是在北海道一带,没理由舍弃他们熟悉的地点。
殷邪笑了笑,“这是当然的了,而我们也会遵守。”
缓踩煞车,殷邪将姆指按到指纹扫描仪上,小屏幕立即秀出准许进入的字样。
“你……”瞪着那座仪器,森高介吾这下可要怀疑殷邪是稻合会派来卧底的了。
“这个鉴定器已经被换过了。”殷邪笑了笑,“我的朋友伍恶,这是他属下的杰作。”
“伍?”森高介吾的眉高耸了起来,“台湾黑虎帮的……”“没错,就是我!”伍恶总算听懂“黑虎”两字的日文发音了,他连忙跳出来邀功一番,省得被人看作软脚虾。
森高介吾突然不说话了,他在独自抚平得知伍恶身分的惊诧。
天知道“黑虎帮”的帮主“蝎子”伍奕是他最崇敬的道上人物,没想到伍奕的儿子会跟他坐在同一部车里,这太震撼了。
“奇怪,这家伙怎么突然不讲话了?他在生什么气?”瞧了森高介吾两眼,伍恶用国语问殷邪。
“他没有生气,他是太高兴了。”殷邪微微一笑,继续往里头开去。
挑起眉,又打量了森高介吾两眼,伍恶惊喜的问:“难不成他也喜欢砂衣子?”他最爱这种天下大乱的感觉了。
漆黑幽暗的深夜,殷邪猛然煞车,按下车上通话键,“行动二号与行动三号,前方埋有炸弹,勿再前进。”
“你怎么知道有炸弹?”森高介吾哼了哼,难以否认的是,他居然有点开始相信殷邪的能力。
“我嗅到了。”殷邪一脚跨出车外,枪把紧扣在腰际,他打开笔记计算机,进入到分格监视屏幕,右下格立即出现了一名戴黑口罩的冷峻男子。
“恶,你的手下把事情办得相当好。”他不吝予以赞美。
“我说过他是个计算机疯子!”伍恶漾起一抹洋洋自得的笑意,并且认真盘算要把那名手下给调回台湾当左右手。
指着屏幕,殷邪缓缓的道:“这个人是高木康男,枪法极准,他……”“交给我吧!”森高介吾故作轻描淡写的接下了口。
殷邪对他微一颔首,“那就麻烦你了。”一切都在他的预期之中,不出三十分钟,他将见到他的爱侣砂衣子。
他拿起通话键,“行动二号,我是行动一号,五分钟之后我将引爆炸弹,请你们将铁灰色建筑物左边站岗者全数清除,记住,麻醉即可,毋需伤人。”得到行动二号的响应后,殷邪交给伍恶一片塑料磁带锁卡,“恶,行动三号交给你,你知道怎么将那班人马打得倒地不起。”
伍恶眼里有笑意,“这确实是我的专长!”
“好,我们可以走了。”他笑了笑,心中那股爱意在暗夜里愈来愈浓,待会见到了砂衣子,他必要先吻吻她,以解相思。
伍恶搭上他肩膀,噙着笑意,“喂,我的好兄弟,那你呢?你该不会就闲在这里等我们打回来吧!”
殷邪略略抬头,“看到那个了吗?”
从高塔有一条钢线直直悬勾到灰色建筑物的十八楼。
“嗯,看到了。”伍恶瞄瞄头顶上方那条看起来不怎么牢靠的线,“你要当空中飞人?”
他勾起笑,点头,“完全正确。”
伍恶啧啧叹息,大表激赏,“砂衣子会永远爱你!”
“我知道。”殷邪答得耐人寻味。
砂衣子必须爱他,这即是他爱上她,她所要付出的代价,甘心情愿的代价!
***泽田秀一撕开了砂衣子的衣襟,室内灯光通明,室外依稀可见星月,他自唇缘抖出一抹狂笑。
“这是你的第一次,也是我第一次破例碰女人。”他欺身压住她,却难掩想逃离这个房间的冲动,他不喜欢女人,一点都不喜欢!
“没有经验的两个人……”砂衣子对压住她的泽田扬扬眉梢,调侃的道:“这听起来很糟。”
或许是知道他对女人没兴趣吧!他压着她一点都不会令她感觉到恶心,反倒有点同情,同情他勉强自己的心情。
他欺近她的脸,盯着她如星黑眸,“我知道女人的身体很敏感,我会温柔一点……其实跟女人做爱多么乏味,哈,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最好的安排,大概是吧,每个人都期望我能快点接任帮主的位子,我没有退路……现在告诉我,我该怎么脱掉你这件复杂的内衣……”巨大的玻璃碎裂声毫无预警的响起,打断了泽田秀一的轻喃自语。
“或许你需要一些指点!”
随钢索荡进来的是一身黑色劲装的殷邪,夜风猛地灌进,月色照耀中,他像个黑暗王子般令人炫目。
泽田秀一拔出枪,迅速按上警报钮,拉起砂衣子当人质,转身一看见殷邪俊美的面孔,他微愣了愣。
“用警报器找高木康男吗?”殷邪朝他走近,微弯唇角,“他可能已经被森高介吾给制伏了。”
“我父亲来了吗?”迎视着殷邪,砂衣子镇定的问。三日不见,却已像在世上隔了千年。
“没有。”他又朝他们逼近一步,依然微笑,“我承诺将你带回去。”
“后天是毕业典礼吧?”她脸庞带着与他心灵相通的微笑,既已知神秘人是谁,她没有必要放弃殷邪了,自此之后,她再也不会轻言离开。
殷邪几乎已经走到他们身边了,只差一步,“嗯,我订了明天下午的飞机,我们一起回去,哦,对了,恶也来了,待会你可以见到他。”
泽田秀一猛地对天花板开了一枪,耐性尽失,“够了,你们!”他非常讨厌这种被忽略的滋味,他们两个就像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似的,尤其是这个男的,从头到尾就没把眼光放在他身上过。
殷邪没被他的烦躁影响,反而露出笑意,“泽田,楼下的炸弹已经被我引爆,你的手下现在也该被我的人给一网打尽,你带着藤真砂衣子就逃不出这里。”
“是吗?”泽田秀一冷冷一哼,按了墙壁一个钮,忽然一道门从墙壁打开了,不知是通往何处的门。
“我要带着她一起走!”他朝殷邪露出挑衅的怪笑。
“你可以。”殷邪轻描淡写的说:“但我会开枪。”
泽田秀一笑得愈加狂放,“请便。”
“便”字才落,一记精准的子弹已穿入泽田秀一手臂,他突然受击,五指一松,推开了砂衣子。
“你……”他扭曲着脸孔,痛得无发言语,他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以往都是有人代他挨枪,这是他第一次尝到吃子弹的滋味。
殷邪淡淡的笑了笑,“我说过我会开枪。”
拧起眉宇,神色古怪的看了殷邪一眼,泽田秀一按着手臂,惶惶然的往秘道逃走了。
“不迫穷寇。”殷邪淡然的勾起一抹笑,弯身扶起砂衣子,“痛吗?”他温柔的问,顿觉不够,索性将她搂在怀中。
“老天,你知道你是怎么制伏他的吗?”被他搂在怀中,砂衣子连连摇头,又好气又好笑。
她想,她的第六感非常准,泽田秀一会失手的原因,只因蓦然看到一个长得比自己更俊美却又不失男子气息的人出现,所以忘了他应有的狠毒,否则他不会留给殷邪下手的时间。
简单的说,泽田秀一他被男色给害了。
不过,她当然不会告诉眼前的殷邪,因为他极有可能会觉得打伤一个对他一见钟情的人很没礼貌,毕竟他一向是最礼遇“淑女”的,不是吗?
“你好象很愉快。”砂衣子眼中流转着光彩,已然将刚才的小插曲丢脑后去了,她必须要好好的对他说说爱情,因为她从未说过……“是吗?”殷邪俊容挑起一抹笑意,温润的唇,覆上了她的,“我喜欢胜利的滋味。”
两唇辗吻,热辣辣的揭开相思之意,凉风灌进,非但无法为他们降温,反而挑起更大烈火……终曲珍重再见!
伤感的骊歌在校园里响起,大伙含泪齐唱,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茉莉花香,礼堂里头,川流不息的都是同学,有人抱在一团不舍的痛哭,有人离情依依,不知该如何细说从头,三年的相聚,一千多个朝夕相处的日子,如今即将画下句点!
然,在礼堂外,中庭里却有五个制服笔挺的出色男生一字排开,他们既不显得忧伤,反倒神清气朗得很,之中无论是英俊挺拔或成熟稳重,都一如初时他们入学时般的引人注目。
“学长,真舍不得你!”学妹把花献给伍恶,恨不得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别难过,学长也舍不得你呀!”伍恶殷懃的为学妹擦眼泪,眼睛却一直看着在花圃旁和纱纱她们几个聊天的晓冽。
“学长,帮我签名!”一个学妹冲到了江忍面前,献上自己心爱的书包。
“好。”江忍好脾气的提笔就签,还没签完呢,一束昂贵的紫玫瑰就堆了上来,起码百朵,“谢谢!”
江忍收下花束,不由得微笑,这批一、二年级的学妹实在太热情了。
“老天,学长,原来你躲在这里!”一大群疯狂的追邪一族发现了他们的踪影,很老练的缠了上来。
不到五分钟,殷邪怀中已堆满了各式各样爱的纪念品和一大堆花束。
“大家要用功,知道吗?”殷邪笑容可掬的说。
她们个个显露出又难舍又叹息的表情来,“没有了学长你们,在这个校园里会寂寞的。”
严怒挑起骇人浓眉瞧着她们,“他妈的有那么多时间寂寞,不会去好好K书呀?”他就是搞不懂现在这些女生的脑袋瓜子究竟在想什么。
“是!怒学长!”她们吐吐舌头,一径的笑了。
“呀!怒在那里、在那里!”继追邪一族的人马之后,追怒一族的人也来了。
“学长,我爱你!”有人很大胆又很大声的朝严怒示爱。
“我不爱你。”严怒也回了一句,眼光有丝别扭的看了看在花园裹的芷丞,见她不怎么注意,这才松了口气。
“副会长,你怎么可以躲在这里?”尖细的女声扬起,不一会儿,一群二十人左右的娘子军便涌了过来。
章狂站着三七步,嘴缘叨着笑意,“怎么不可以?”
女生没好气的瞪视着他,埋怨道:“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耶!哪,这是礼物,呀,对了,要拍照片,学长们,跟我们合照留念好吗?”
于是就这样,在那个厉害学妹的一手安排下,他们五人开始了轮流被抓出来拍照的命运。
足足拍了一个钟头她们还意犹未尽,若不是广播叫一、二年级回教室,她们恐怕还要跟他们拍个夭荒地老。
人群散了,纱纱、谦雅、晓冽、芷丞、砂衣子依然还站在花圃旁聊天,那三个二年级的和一个一年级的,好象一点都没有要回教室去集合的意思。
“你们说,她们到底在聊什么?”伍恶率先有了疑问。
“怎么管男人。”章狂懒洋洋的接口。
伍恶扬扬眉,“不会吧?这种话题有什么好聊的?反正晓冽不必管我,我也全听她的。”
他是学生会里惟一一个打算一毕业就讨老婆的人,他与晓冽早有此共识,反正帮里那些家伙都喜欢晓冽喜欢得不得了,现在他们眼中就只有晓冽这位少帮主夫人了,对他反而爱理不理的,看了真会气死人。
章狂瞥他一眼,“谁都知道你被驭有成,也不必说得那么大声了。”
“你的总舵主也不赖呀!”伍恶笑得很坏,“听说她现在的声势愈来愈大了,天地会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们离开后,她就真的是一党独大了!”
大伙都笑了,就像过去所有日子他们在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一样,初时因惺惺相惜而聚在一起,现在该是踏上人生另一阶段的旅程了。
毕业后,江忍还是会边念书边接管江氏企业,他的第一志愿是建筑系,而他父母仍在考古海里倘佯着,半点都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章狂已决定要考医学院;伍恶要在黑虎帮里发挥他的专长;严怒则是他始终不变的警校。
殷邪将赴美深造,砂衣子与他申请了同一所大学,两人打算再继续当四年同学,暂时做对最惬意的男女朋友。
熏风吹拂,浓绿的叶子筛落着美丽金光。
“无论在哪里,都不要断了讯息。”江忍极缓极缓的说。
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就要各奔东西了,但是他知道他们还是会紧紧联系在一起,即使不相见,也会彼此挂念,回想起时,犹会庆幸能在学生时代就遇见了彼此,共同创造了一生最美好也最难磨灭的回忆!
“那当然。”伍恶笑嘻嘻的接口,“本足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们怎么分得开嘛!”
又是一阵爽朗笑声由五个大男生口中传出,他们的女伴们只稍微往这头张望了一眼,即又回到她们自己的话题里去了。
礼堂里,鼓号乐队奏起了高扬的乐声,在这骊歌初唱之际,在圣柏亚的校园一角,属于他们五个人的故事已经落幕了。
他们将带着对彼此的满满祝福飞向另一个里程,开启他们各自不同的人生,而下一届的学生会也将会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或欢乐、或喜悦,同样的流传在校园之中,让学弟、学妹们传颂着,就如同他们五人一样…… *欲知江户和纱纱的纠葛爱情,请看新月浪漫情怀300最佳男主角之一——江忍出猎《尊王本无敌》 *想知道章狂如何出击掳获莫谦雅的芳心,请翻阅新月浪漫情怀336最佳男主角之二——章狂出猎《狂徒霸四方》 *有兴趣看看恶棍——伍恶如何获得颜晓冽的青睐吗?请看新月浪漫情怀370最佳男主角之三——伍恶出猎《恶棍敢夺爱》 *关于严怒如何爱上纪芷丞,请看新月浪漫情怀390最佳男主角之四——严怒出猎《怒汉勇出击》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