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去昧·去魅·返魅
作者:张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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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种对文学祛魅化、世俗化进程产生巨大影响的理论是弗洛伊德的相关理论。说到底,弗氏理论也是一种以“科学”为最终价值指归的理论,它使人们从“科学”的角度确证了人性的复杂,大大加速了文学的祛魅化进程。弗氏理论传入中国后,对中国“主情”文学传统的解构、破坏作用是根本性的,它从根部动摇了那种超功利、超生死的爱情理想的可能性。
大多数把二姑姑的“传奇”解读为“礼教吃人”的论述文章,都可以在其中找到弗氏理论或隐或显的影子。例如人们把二姑姑的自缢解读为迫于礼教压力(而不是因为男主人公落水而亡,女主人公随后选择的至情至性的、高贵的“殉情”);把二姑姑嫁给男主人公的“灵牌” 解读为传统礼教对女性的非人压迫(而不愿承认这也可能是二姑姑为自己至爱的情人所做的一个超越世俗的、自觉自愿的选择,她愿意相信男主人公“活”在灵牌之中);如果说以上的细节更多的在隐蔽的层次上运用了弗氏理论(这种解读,更多的受“五四”人道主义、个性主义的启蒙理论影响),那么以下的细节我们则可以在更加明显的层次上看到弗氏理论的影响:人们把二姑姑、兰花在菉竹山房中对壁虎、蝙蝠、燕子、蝴蝶的略显怪癖的态度和二位女性在山房中郁郁寡欢的亦可能属于个性性格的怪异表现,理解为性本能长期受到压抑,得不到舒解的“异化”的结果;结尾的“偷窥”是二位女主人公抒解自己受压抑的本能欲望的一种变态形式,是“人性”在强大礼教压抑下顽强存活的证明;甚至有人把文中一个并不重要的人物大伯娘对“我”和阿圆过分的亲热也解读为本能欲望在强抑后的别样发泄……
按照弗氏理论填补完成“二姑姑旧传奇”的“空白点”后,我们发现二姑姑的故事更像上世纪40年代张爱玲写作的某些“传奇”,如《金锁记》《怨女》。在这些文本中,张爱玲以一种宽容的姿态对人性中的种种“不完满”进行了深入的发掘。“人性”开掘愈深,愈加说明这种不计生死、不计利害的爱情理想的虚妄性。
任何一种理论,作为一种语言,在去昧、去蔽的同时,肯定也伴随着一定的去魅、遮蔽。文学具有一种超理性存在的感性文化特质,肯定不会与社会的理性化进程保持完全的同步。蔡世连先生曾经以去魅和返魅的对立转换来考察中国当代文学甚至现代文学的发展历程。⑦而在总体上处于强势的文学祛魅化趋势以及由此带来的读者的功利化的阅读接受心理,遮蔽了这个文本的多种接受可能性,而仅仅凸显了更为符合社会(文学)理性化、世俗化要求的“礼教吃人”主题。
作者系曲阜师范大学文学院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赵红玉)
E-mail:zhaohongyu69@126.com
①钱理群、温儒敏、吴福辉:《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修订版),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305页-第306页。
②杨义:《中国现代小说史》(第二卷),人民文学出版社,第377页-第393页。
③钱理群、温儒敏、吴福辉:《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修订版),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306页。
④杨义:《中国现代小说史》(第二卷),人民文学出版社,第390页-第391页。
⑤[德]马克斯•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于晓等译,上海三联书店,1987年版,第39页。
⑥张全之:《道德形而上缺失与“五四”新文学创作的世俗化》,《河北学刊》,2004,(1)。
⑥ 蔡世连:《祛蔽与返魅》,黄河出版社,200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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