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生命在刀丛锋刃中跌爬
作者:王雪环
更多经典:点此访问——应天故事汇
二、刀尖上的巧联妙想
《母亲》的情节呈线性发展,而“出于审美的需要,线性的发展线路需要带有‘陌生化’的曲折形态”③。另方面,为加剧人物的矛盾性和无奈感,加强内涵的深刻性和复杂性,突出母亲被逼而死的绝境,作者注重在矛盾的浪头里运用穿插手法,善于调配矛盾双方的力量,使矛盾双方呈现曲折、沉重的斗争态势,顺理成章地显示出矛盾的复杂性和尖锐性。因其中手法的运用自然而然,顺乎生活流程,切合人物心理,似天造地设,所以有刀尖上的巧联妙想。
纵观全文,每到矛盾锋头,必有双方力量的激烈较量和微妙偏移。作者以人物对话、自白、联想等方式穿插进与矛盾双方各自相关的内容,从而平衡双方的力量,让天平在炉火纯青的技巧拿捏中倾斜,其自然性、丰富性、动态性和逼真性便跃然出此,小说也因此具有了富有意蕴的审美性。下面以例阐述。
小说第九部分和第十部分,由商讨害母之计到毒计实施,矛盾冲突快速加剧,穿插手法也更灵活圆润,情节曲折多姿。首先是青香和二哥之间的唇枪舌剑,青香坚决捍卫母亲活命的理由,二哥痛苦地陈述害母的无奈。对话之中,儿女生存与母亲活命这对矛盾的力量都大幅度增加,突出了儿女们抉择的艰难和无可奈何,最后力量在生存的天平上微妙偏移,在二哥“不想搞死妈我们都要被妈搞死”的哀诉中,青香不得不悲情沉默。接着,在实施毒计的人选上,儿女们踌躇犹豫,矛盾重重。丧失亲情,何来不决?正因亲情未了,被逼无情,才这样难以决断,心痛胆颤。最终,在青留把毒药端向母亲面前时,小说以多种方式呈现出他在无情之举中的深情联想:有心理自白式,“妈呀,不是我没有良心,这两年我照看您我把老病都犯了,为给您捉蛇也差点咬死……”;有对话式的,“妈,都说您最疼我,……”,“我小时喜欢玩粪堆,腿上长疮,您就用口吸,吸得我疤痕都没一个。您吸了毒疮嘴却肿了……”;有描述性的,“青留哭着,说着,可他仍下不了手,他端着碗手抖得像筛糠”。如此穿插描述,让矛盾一方母亲活命的内力急剧上升。究竟母命如何?矛盾似乎有了点回旋的余地。但是,在那昏暗的像下雨的光线里,母亲却死死抓住了毒碗,母亲的陡转细节让矛盾力量顿然倾斜。母亲的生命消散了,有关母亲的故事却令人深深悲哀,久久回味。这其中的一个主要原因,即得力于作者于锋刃处穿插手法的巧妙运用。
“好的小说情节不仅真实可信,引人入胜,而且要把社会的矛盾与斗争典型化,‘用最小的面积惊人地集中了最大量的思想’,从而引导读者正确、深入地认识生活,理解人生。”④《母亲》揭示出了阳光下的阴影,和谐中的噪音。陈应松能置根于大地,写出大地深处的苦难,“替大地申诉”⑤,体现了作家应有的良知,可贵!而他对文学技巧不露痕迹的运用,又显现了作家的卓越才华,给读者以欣赏的美感。正因为作者对矛盾巧铺暗设、铸锋磨刃。才把《母亲》打造成浪口上绽放的一朵心花,怒开在读者的心尖。母亲的生命已丧在刀尖,许多人的生命依然要在刀丛锋刃中跌爬,究竟谁在罹难?谁将受煎?谁能拯救?谁来援助?谁又可能逍遥于外?……陈应松的《母亲》在深情地逼问。
华中科技大学中文系博士生河南漯河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
(责任编辑:吕晓东)
E-mail:lvxiaodong8181@163.com
①《中国新文学大系(19271937)小说集五》,1984年4月第一版,第443页。
② 转引自[美]马斯洛著(成明编译):《马斯洛人本哲学》,九州出版社,2003年版,第1页。
③鲁枢元等主编:《文学理论》,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7月第一版,第139页。
④马振方:《小说艺术论》,1999年1月第2版,第135页。
⑤陈应松:《关于〈母亲〉》,《名作欣赏》,2007年第11期,第31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