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大义的江湖,清洁的精神

作者:达 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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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江湖》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却是一个复杂的文本。马步升在这篇小说中用饱满的行文描述书法之道,以此极力彰显了红狐的意志,寓心智于书道,溶性情于毛笔,看似轻松有趣,实则是内力和意志的角力。刀客不杀人而握笔,其结局只有两种,要么落败为寇,要么化险为夷。如果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只有马步升才可以给出的可能。
  “红狐向台下一望,只见上千双眼睛一齐射向他,在惨白的阳光下发出惨白的光。真个是聚光成火,他感到燥热难耐,身上虚汗潮涌。他一时把持不住,心跳手抖,那杆笔顷刻间化为活物,在手里蹦蹦跳跳,几乎拿捏不住。”事情没有出现意外,红狐的一“点”落下个牛头病笔。果然陷落于那场阴谋,这是他意志力的失败,也是刀客与文人对决的唯一结果。但这显然不是《一点江湖》的意图,作为小说,它毕竟要呈示另外一种可能,这种可能就建立在对“耻”的态度上。知耻而后勇,多么朴素的哲理。在红狐,他是这样理解的:“是了,大家都爱我红狐英雄,并未要求我文才与武功相当,可众人的担待让我更尴尬,缺陷毕竟是缺陷,别人把我身上的烂疮比成桃花,是给我打圆场,我自个儿也把烂疮当成桃花插在头顶招摇过市,那就是不知自重了。”
  知耻的刀客红狐撒下刀坛盟主的旗子,闭门苦修。纵使江湖乱盗犹心如止水,终成书法大器。刀客以刀立名,红狐终于以笔立命。江湖复归平静,镇守这方水土的竟是刀客的“一点”。
  文武相通,皆因于清洁的精神。
  然而文能治武,这又是一种境界,就像历史一样缺乏悬念。
  《秀才和》的秀才有点像韦小宝。金庸的韦小宝颠覆了整个武林的规矩,化解了武功的霸气。金庸仿佛说:历史就是那样。马步升也在说:江湖就是这样。
  “刀和血向来是连在一起的,无刀,见不出血的冷热;无血,刀是砍柴割草的劳动工具。”
  秀才是刀客,但却无刀,秀才也不会使刀。无刀也不会使刀的刀客是一堆烂肉,但秀才却要打出“无敌”的旗号。无敌秀才像那种最烂的笑料游走于江湖,他果真能纵行天下、战无不胜吗?
  韦小宝能,他便也能。韦小宝靠的是无赖流氓之术,秀才靠什么呢?他的回答是:“我不会武功又如何?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别的刀客有的,我没有,我有的,别的刀客没有,顶不济也能打个平手,有何可怕?”在小说的叙事中,我们看到,秀才所拥有的无非是个“礼”字,“礼”作为一种精神诉求,其通行的基础一是江湖规矩,二是人心不古。这何尝不是又一种清洁的精神?
  就这样,无敌秀才骑着他可笑的毛驴上路了。
  独流河流过的地方叫独流地,独流地分为两个村庄,两庄人家为争独流河而招集天下英雄刀客对决。又是对决,又是武功较量,但这次是两个集团的对决、较量。万马齐喑方显英雄本色,无敌秀才款款来到两军阵前。
  就像在《一点江湖》中,马步升侃侃而谈,大讲书法之道,故事的张力隐而不发。在《秀才和》中,马步升又玩起了隐而不发的招数,大谈历史掌故,大谈文武相克之道。这是小说最为疏朗明快的段落,像国画中的留白,让人心怡气和,又像浪涛中的谷隙,叫人心旷神弛。这些都是通过对话来推进的,笑谈间刀客个个面容松懈,收兵下马。
  无敌秀才以三寸不烂之舌,化诗书礼仪为兵刃,收取不战而胜之功。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因为多了一个无敌秀才,小小江湖便包含了世界万象。
  我真担心,无敌秀才都出来了,马步升的江湖还会有什么意外?事实上《秀才和》出现于《一点江湖》之前,看来江湖上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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