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3年第9期
诗二首
作者：徐 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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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在昌平
除了在清晨
去郊外看看那些鸟
除了在深夜
想想故乡
听听沉闷
和疲惫的火车叫
海子在昌平
是孤独的
幸亏还有苇岸
来谈谈散文和诗歌
但他那素食主义的道德
和他那有气无力的语调
实在让人受不了
海子在昌平
是孤独的
所有的女友都在天边
不是在额济纳
就是在德令哈和拉萨
她们从来也没有感到
有一颗心
天天在为她们燃烧
海子在昌平
是孤独的
你以为以梦为马
是浪漫的吗
不。当深夜里
突然从梦里惊醒
想起年老的母亲
他听不见䙌䙌的奔马蹄音
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海子在昌平
是孤独的
一九九九年冬日某一天
我来到昌平
在法大校园里住到后半夜
我也深深地感到了孤独
这是因为在昌平
已经没有了海子
就连那个善良的素食主义者
也像一根脆弱的苇草
回归了大地的怀抱
昌平的月亮是美的
从山海关吹来的风
却那么凉
甚至，也看不见
飞鸟
甚至，也听不见
一声
沉闷的火车叫
北京的春夜
是如此迷蒙的春夜
是如此温馨的春夜
百合的芬芳浮动在空中
如轻轻飘散的音乐
这是林徽音的北京
这是徐志摩的春夜
新月初升，二十四番花信风
正在远处轮番吹过
仿佛有许多话语
可以向你诉说，当我的手
和你的手轻轻相握
而我为什么突然失语
星河不宽，却难以渡过
就像激情的手指
刚刚触到琴弦
又顿时变得沉默
你美丽的长发在夜色里
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你羞涩而迷醉的目光
比花瓣上的露水还要清澈
啊，今夕何夕，仿佛
昙花一现的精灵
天空无痕，而鸟儿已经
从梦中的天空轻轻飞过
那么，许多年后的
某一个夜晚，谁将
重新记起古老的北京
这个美好的春夜
那微微战栗的一瞬
像记起错过季节的
一朵落花。像记起
从时间之树上飘落的
一片静美的落叶
(原载《芳草》2002年第2期，选自《2002中国年度最佳诗歌》，《诗刊》选编，漓江出版社200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