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6期
家养茶花
作者:魏 鸿
茶花不畏寒冷和寂寞,不论是荒无人烟的山箐,还是寻常百姓的院宅,都会有它的身影。
在我家的庭院,茶花随处可见,置身在茶花的世界,使人陶醉。苏轼的“春兰如美人,不采羞自献”,花朵之美与美人同日而语,是苏轼的一大创造。有人说:“鲜花、女人是大自然的杰作,鲜花与女人一直是文学家们永恒的主题。”大自然就是这么奇妙,人与花,永远是一个难解之谜,永远是文学家追寻的一个精彩的幻景和美丽的梦影。久久在庭院中沉思,花朵娇美,仿佛一个绿色之梦在静谧中期待良久,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惊动茶花的美梦。
乡风美俗,世代沿袭。我从小就酷爱茶花。在上中学时读到了“树头万朵齐吞火,残雪烧红半个天”的名句,出自明末清初诗人担当之手,着重表现茶花的色泽,同时表现了茶花万朵的阵势。“艳说茶花是省花,今来始见满城霞,人人都道牡丹好,我道牡丹不及茶”,这是当代文豪郭沫若先生饱览了昆明茶花后的遗墨。好一个“霞”字,刻划了茶花光彩照人的景色。历代诗人的赞誉把云南茶花艳而不俗的芳姿描绘得恰到好处,当我们面对一朵朵怒放的山茶,也总会情不自禁地想到这些诗。从此,我开始养茶花,茶余饭后,和爱人都要在花前流连、观赏、议论一番,免不了动动手拔草追肥。
深山之中,我曾采撷过野生茶花,看到过漫山遍野飘香的茶花海洋。而在我家的庭院,看到的则是另一番景象:精品、名品茶花,层层叠叠竞相开放,一丛丛,一朵朵,王者的天香,满布在眼帘,微风拂来,馨香满院,有如置身在深山空谷之中,尽情享受大自然给予我的无限欢欣。
我家院子栽有一盆名叫“童子面”的茶花十分美丽。粉白带红晕的花朵,真像童子清纯泛红的脸。初开时像微醉的少女,开过五日,则洁白如玉,似温顺的少妇。后来有养茶花名家的指点,知道这株“童子面”在茶花中可算上品。不论是骨朵里悄悄绽放还是凋谢时略嫌苍白的纯洁,给人以一尘不染的视觉享受,足足开了三个月,才被一阵风掠走最后一片落英。
因为爱茶花,每次外出公干或旅游,我都找机会到公园中古庙里,寻找茶花的芳踪。在昆明昙华寺,拜见了茶花中最奇特的“松子鳞”。花色极深,紫而近黑,枝干上布满蜂眼,清奇古拙。在昆明黑龙潭见到过被尊为茶花上品的“牡丹茶”。花大如牡丹,色艳若朝阳,叶绿得浓厚,枝俊俏如画。茶花中既有参天古茶,也有一种叫“恨天高”的矮化品种,生长百年高不盈天,花开百岁依然若经年嫩苗。
茶花不像昙花,瞬间绽放又迅即凋谢,留给人们不是美的享受,而是生命苦短的咏叹。茶花无需主人精心养育,一盆瘦土足矣,不甚需肥。茶花在家园之外的山野寺宇,在不识人间烟火的净土之上,会长得极快。在离我生活的小城不远的宝台山,有一株百岁古茶,从立春到立夏上百天时间里,一批刚开放,又一批打着花蕾,一批被风吹得如天女散花,一批正像待嫁的美女,前前后后总也有两三万朵。每年这个时候,游人如织,纷纷和百岁茶树合影留念,花热闹,人也热闹。
据《云南通志》记述,云南是世界山茶属植物最重要的发生和变异中心,全世界发现的80多个山茶品种中,云南就有35个。再翻翻有关山茶栽培史,早在公元8世纪,茶花就已成为庭院重要的培植品种了。经过上千年栽培,茶花已成了云南的省花,不论在公园,还是在寻常百姓家,都可领略到它的姿色。
茶花身姿俏丽,一缕幽香更能使人超凡脱俗。因此,茶花为雅者钟爱,那碧玉般秀美的绿叶,亭亭玉立的花枝,沁人心脾的馨香,沉醉了我的心。在茶花文化的陶冶中,在绿叶的轻轻抚动中,我发现了一朵朵绽放的心灵之花,香溢庭院,飘香千里万里之外,其中不就有我久久寻觅的那一朵吗?心声与花语相和,人生之大境界。此时此地,在我的脑际回荡着一句古诗“一生知己是茶花”。因为,那娟娟怡人的是绿叶,那亭亭玉立的是花枝,那天姿国色的是佳人,那世代流芳的是君子。
“大理三千户,户户养花”,山茶花、马樱花、杜鹃花、茶花,各种花卉,四季而开。物质社会,今天市场上流行这样,明天社会上又会流行那样。就我生活的小城,茶花热过,兰花热过,但我仍独钟情茶花。我以为,花要开就开个热烈,叶要绿就绿个纯粹。
或许茶花开出的花朵是永恒的岁月之花,生命之花,艺术之花,心灵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