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11期

丁香的婚事

作者：傅友福

　　丁香是大王庄的美人儿，这穷乡僻壤的大王庄，却养育出丁香这么美的姑娘。美是好事，美也是坏事。这不，庄里个体运输户二柱就是看上了丁香的美，早就托人来提亲了。
　　二柱身高只有160公分，是时下姑娘们眼中的“三级残废”，丁香当然不愿意。更主要的是，丁香早有了意中人，那就是在村里当文书的刘平。刘平高中毕业后，没能考上大学，就留在村里当文书。他个子高高的，又有文化，人长得英俊，虽然家里很穷，但丁香还是爱上他了。
　　这天晚饭后，娘把丁香叫到跟前，说是要把她嫁给二柱。丁香一听娘的话，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一万个不同意。可娘说她已经收下了二柱娘的彩礼10000元，不同意也不行了。
　　事情是这样的，丁香的父亲几年前就去世了。丁香还有个傻傻的哥哥，3l岁了还找不到老婆。如果有了10000元，丁香的哥哥就能找到老婆了。娘虽然也知道丁香爱刘平，可刘平家咋也拿不出10000元来，娘只好忍痛答应了二柱娘的要求。
　　丁香知道哭闹是没有用的，凡是家里收了人家的彩礼，就非嫁不可，这是庄里几百年来约定俗成的规矩。再说了，傻哥哥总不能一辈子打光棍吧，娘也够苦的了，就让她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吧。丁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两天后，就点头应允了这桩婚事。
　　二柱一家高兴得合不拢嘴，准备操办丁香和二柱的婚事。刘平却气得咬牙切齿，一边骂丁香母女无情，一边骂自己笨蛋。因为穷，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女朋友成了别人的新娘。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拿了结婚证，二柱和丁香就是夫妻了。这天上午，二柱和丁香来到镇里婚姻登记处，刚要走上台阶，二柱问了丁香：“丁香，如果你不同意，现在还来得及。我想了很久，总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我配不上你，你也可以退婚，钱嘛，就当是借给你好了，以后再还也行。我说的是真的。”听完二柱的话，丁香感动得热泪盈眶。想不到大老粗似的二柱，心肠却这么好。退婚，她不是没想过，可一旦退婚，她和娘一辈子也还不清那10000元。算了，一切都是命，认命吧。丁香摇摇头，继续上台阶。
　　婚姻登记手续基本上办好了，还有一关就是要进行健康体检，体检合格能放心结婚。近来凡是要结婚的男女都要进行健康检查。丁香红了一会脸，就由一个女医生带到房间里去了。
　　“三天后来拿结果，并办理结婚证。”出门的时候，医生交待说。
　　回来后，丁香的心就死了。她总是觉得对不起刘平，第二天，在地里种小麦时，丁香和刘平相遇了。看到没有旁人，两人偷偷拥在一起，哭得死去活来。“刘平，你别再来找我了，我已经不是你的人了。”丁香哭着说。
　　“不，丁香，我爱你的心，永远不变!如果你将来遇到什么困难，我会随时出现在你身边的。”刘平和丁香又说了很多话，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二柱高高兴兴地带着丁香来到镇上。刚走进体检处，二柱就被那个女医生拉到另一个房间去了。
　　“小伙子，你要想清楚，你那女朋友有可能是肝病变。”她说着，拿来那天拍的X光照片。“你看，她的肝区有个圆圆的阴影，这是肝病变的先兆。和她结婚，她是没有多少时日的。”
　　“哇……”丁香站在门边哭出声来。原来，医生叫走二柱时，丁香就感到奇怪，她悄悄跟在二柱后面，结果听到了医生和二柱的对话。
　　“我不想活了……”丁香边哭边跑，跑回了家。害得二柱在后面追得满头大汗。
　　丁香得了肝癌的消息不胫而走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娘更是哭得不知如何是好，丁香得病，二柱肯定不会要她，可那10000元早已送到了儿媳妇家里去了，下个月就要为傻儿子操办婚事了，去哪里弄这么多钱来还给二柱呢？更要命的是丁香的病，她才22岁啊，怎么办呢？
　　丁香托一个要好的姐妹给刘平送信，要他赶快来看她，她想在最后的日子里，有刘平在她身边。可刘平说他要应付镇里的干部开会没时间来，虽然第二天刘平来了，却无法为丁香分担什么，坐了没多久，就说有事先走了。他心里暗自庆幸：我真幸运，谁想到她竟然得了肝癌？“你……”丁香望着刘平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丁香准备等死，谁劝也没有用。娘只好整天以泪洗面，悲痛万分。
　　这边的愁还没有愁完，二柱就找上门来了。娘又惊又怕，既然还没领结婚证，而且是因自己女儿的原因不能领，人家来找你要钱是理所当然的，10000元啊，叫我们母女怎么还啊？
　　“娘，虽然丁香还没有过门，我还是叫你娘，毕竟我和丁香的事谁都知道了。”二柱刚进门就对丁香的娘说，“你们不要担心钱的事，我二柱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人心是肉长的，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那些钱，就当是我借钱给你们好了。另外，我这里还有4000元，是准备丁香过门时办酒席的，现在你先拿去给丁香看病吧。”
　　“这、这怎么行呢？”丁香娘不敢接二柱手中的钱。
　　就在这个时候，丁香开门出来了，她扑通一声跪在二柱面前：“二柱哥，对不起，我们娘俩很感激你，只要你不逼我们还钱就谢天谢地了，我们哪敢再要你的钱？我的病没什么好医的，得这病谁也不知道能熬多久，不用再浪费钱了，你的好心我们领了……”丁香已是泣不成声。“什么也别说了，治病要紧，我昨天到县城给你买了一些药，是专家开的，先吃吃看吧。专家还说要进一步确诊，才能得出最终结果。”二柱扶起了丁香，硬是把钱塞在她手里，转身跑了。
　　看着二柱的背影，母女俩抱头痛哭。刘平再也没有来过，这反倒让丁香安慰了许多。她不想在死前欠下他的人情。几个要好的姐妹，还是天天陪着丁香，怕她出现什么意外。
　　天还没亮，丁香就出现在二柱家门口，她把4000元钱放在二柱娘的手里：“伯母，这钱是二柱哥昨天给我的，您替我收下吧。我们母女来生再报答您和二柱的恩情!”二柱娘心痛地抱着丁香：“孩子，去看看吧，钱二柱还可以再挣，说不定还有希望……”
　　“不了，不能再给二柱哥添麻烦了，谢谢你们……”丁香哭着跑了。
　　二柱娘望着丁香的背影，心想：多好的孩子啊!
　　这天晚上11点多，丁香的一个要好的姐妹跑来告诉二柱：“二柱哥，快开车过去，丁香姐割腕自杀，流了很多血，赶快送她去医院吧。快、快！”
　　二柱大叫一声，二话没说就发动了车子，并在第一时间内把丁香送到了医院。
　　还好，有惊无险，由于抢救及时，丁香得救了。
　　丁香在医院住了八天，二柱天天陪在她身边，人整个消瘦了。而刘平却从未踏进医院看望丁香一眼。丁香出院这天，恰巧碰到那天给丁香做体检的医生，她一再要求丁香再做一次检查，以便决定丁香的肝区是属于哪种类型的肿瘤。
　　丁香死活不同意检查，像这样子活着还不如死了。但二柱不让，硬是把她拉去检查了。
　　一个多小时后，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惊喜地叫道：“没了，肝区阴影不见了!奇怪啊，难道是我看错了？”医生又拿来那天拍的片子和今天的片子对照一下：真是这样，没错!
　　丁香和二柱的脸上都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可丁香却纳闷不已：我并没有吃什么药啊，肿瘤却没有了？是老天在保佑我？对了，那天我的内衣里不是揣着一个圆圆的小镜子吗，是不是这个小镜子惹的祸？
　　丁香把自己的想法和医生一说，医生一看X光片，恍然大悟了：“对，是它，是它惹的祸！恭喜你，吉人天相！不过呢，还得感谢你男朋友，要不是他照顾你……”
　　丁香一时羞得满脸通红，谢过医生后，她拉着二柱的手说：“走，我们办理结婚证去。”
　　“真的？”二柱不相信地看着丁香。
　　“我看上你的是你金子般的心！”丁香肯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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