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8期

夜半血案

作者:顾文显






  汪汝梅叹口气说:“残花败柳,真那么值得思念吗?恐怕早把人家给忘了。”
  “你不能这么说呀!梅子,这世界除了你,我还会去想哪个?虽然不能明媒正娶,可我啥时应付过你?”许德夫急了。
  “那现在我这样子,你可以娶我啦!反正我可是把什么都给了你啦!”
  “梅子,我怎么不愿意跟你在一起呢?但是,老马出了这事……舌头能杀人呢,你信不?”
  汪汝梅听到这话,突然坐直了身子:“这么说,老马是你杀的?”
  “说什么呀!梅子,我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会杀人?你要不信就报案,把我们的事说出去,让公安局查行不行?我杀老马有什么用?一开始我就反复说过,我绝不想破坏你的家庭,咱们彼此心中都有对方就可以了,对不对?事情到了这一步,我看这样:等案子破了,我一定娶你。”
  汪汝梅两眼直直地盯住他:“强扭的瓜不甜,咱们也算有一段缘分吧,可是小许,杀我男人的凶手,把我家的存折偷走了,3万元,我就这么点血本儿,你说这杀千刀的损不损?出门该不该挨枪子儿?”
  许德夫笑笑:“骂有什么用?像是骂给我听的。我若图你的钱,早点娶了你不就都有啦?梅子,咱们这事有人知道吗?”
  “你问这干什么?”汪汝梅问。
  “要是有人知道,那我们只能到此为止了。我倒是无所谓,千万别坏了你的名声。”许德夫满脸无奈。
  “熊样儿。”汪汝梅白他一眼,“我知道这事跟你没关系。要是漏出一点风声,这些日子你能逍遥吗?”
  许德夫点点头说:“今晚10点我上你家去?”……
  “许德夫要下手了,立即采取行动。”市县两局领导下达了命令。
  这天晚上,汪汝梅在回家之前,到菜市场买了好些鱼肉蔬菜,还有两瓶酒。回到家,她一口气做了6样菜,放进碗柜里。
  然后,她找来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把酒瓶盖开启,倒入一些药末儿,又晃了晃。最后,她把瓶盖小心地盖好,放回碗柜里。
  晚10点后,一条黑影幽灵似地闪进汪汝梅的单元门洞。汪汝梅没开灯,候在门后。许德夫刚进门,两人就紧紧相拥,一番亲热。
  窗帘遮得严严实实,汪汝梅将菜热好,两人点起台灯,准备对酌,突然响起了“嘭嘭嘭”的敲门声。
  屋里悄无声息,连台灯也熄灭了。这大约是野鸳鸯们的共同对策。无论你是查户口的还是别的什么不速之客,我不出声,你自然会认为屋里没人,久而自退。
  吕剑料定屋里的主人为安全起见,根本就没敢到猫眼向外窥视,因为那样会暴露室内有人。于是,他往防盗门的下方撒了一道灰色的化学药品,并示意同伴们躲到猫眼的视野外,然后将药品点燃。这种防盗门下端有缝隙,顿时,浓浓的烟味便钻进室内,好像楼里起了大火。果然,屋里的人坐不住了,到猫眼前看了看,又打开走廊的灯,只见浓烟滚滚,便急忙打开了门。
  协助吕剑办案的红旗街派出所干警老高,抢先一步跨入门里:“警察!刚才敲门为什么不开,在里面搞什么名堂?”
  “我们不知道是警察同志。最近社会治安这么糟,怕有坏人。”汪汝梅接上话茬。
  “他是什么人?”老高指着许德夫问。
  “我们、我们是朋友。”
  “今晚全县城大搜捕,抓一个犯罪嫌疑人。”老高问许德夫,“你的身份证?”
  “串门哪有带身份证的?我是医药分公司的推销员,叫许德夫,就住公司办公室。你马上可以打电话核实。”
  “那好,请你写一份自我证明。”
  许德夫很麻利地写下一份证词,说明自己身份,又说他刚认识汪汝梅,今儿来认认门,顺便在这儿吃顿饭等等。吕剑率助手走进门来,说:“汪女士,你好像对我说过,你从来不认识一个像他那样的人?”
  “吕科长,我没说谎,我跟他才认识。怎么啦?”
  吕剑没答话,对许德夫说:“请跟我们走一趟,有些事情要核实一下。”又看了看汪汝梅:“你也一同去。”
  皮毛小事惹祸端
  经过突审、调查、取证,案子终于告破。任何人都没想到,这两起命案乃是王发之妻刘奚娟造成的。
  事情发生在一年前。刘奚娟与马少祖是一个单位的,那天下班后,赶上个小活动,会议室里有十几名职工,马少祖和刘奚娟都在。马掏出一叠钱在摆弄,刘奚娟说:“马经理,你过得挺不错呀!”马少祖抽出一张百元钞拍在桌上:“你跪地上磕个头,这钱就归你了。”
  “当真?”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刘奚娟飞快地趴在地上磕了个头,爬起来就把那张钞票揣入兜里。马少祖平时吝啬成性,人缘很差,这下就如剜了他的心头肉,大家没笑刘奚娟,都觉得有些解气:“老马输惨喽!”
  马少祖冲刘奚娟笑笑:“这个头真是谢我。你不是托桂霞卖两条烟嘛,她卖了100元,让我捎给你的。”说完,他像讨了个大便宜似的十分得意。
  原来是这样,众人觉得马少祖做为一个男人,品质实在太次,可这事出在他身上,说奇也不奇。过后,大家都淡忘了这件事。但刘奚娟却耿耿于怀。她没招谁惹谁,平白无故受此奇耻大辱,心里老是堵得慌。她想,总有一天,让你马少祖知道老娘的厉害!
  刘奚娟将这股火压了很久,她信奉“咬人的狗不露齿”这一古谚。有一天,在去仓库的黑通道里单独遇上马少祖,两人说过几句话,她觉得机会终于来了。
  刘奚娟回家后,故意丢三落四,神不守舍,任丈夫王发百般盘问,她始终说没什么。王发是个心眼儿不能再细的男人,越问不出来的事越想问。三四天后的一天夜里,刘奚娟假装说梦话,尖声哭喊着:“马少祖,你不是人……”这是她精心设计的圈套,故意选择在王发失眠时演戏。王发正陷入妻子摆的迷魂阵中伤脑筋,听了女人喊的梦话,顿时醋意大发,一个耳光把老婆打“醒”了。
  刘奚娟不得不如实“坦白”:“马少祖他不是人,我在仓库通道撞上他,他搂住就摸。”
  “你妈的!怎么不告诉我?”王发气冲牛斗。
  “我敢告诉你吗?你这火性,惹出点事来,俺娘儿俩怎么办?”女人又嘤嘤地哭了。
  王发沉默不语。刘奚娟深知丈夫的心态,这是他决计报复的前兆,他一定会不动声色地叫姓马的吃些苦头。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马少祖会因此丧命;她更没料到,这回连丈夫也搭了进去!
  王发听了刘奚娟的哭诉,便酝酿着报复马少祖的计划,决定干脆除掉他。他有个狱友叫许德夫,这小子挺义气,最近又赌输了钱,背着债,让他除掉姓马的,这样做起来就天衣无缝了。
  王发就请许德夫喝酒,席间长吁短叹。问明原因后,许德夫咬牙切齿:“王哥,我废了他!”王发说:“你可别打不着狐狸惹一身臊,把老哥牵连进去,我可不想再去那里面(监狱)了。”许德夫被激,更来了精神,说:“就这么定了。但为了安全,你得给我时间。”王发当时打了一张两万元的欠条,说:“事成之后,算哥哥对你的酬劳,如何?”
  许德夫就着手打探马少祖的情况。他得知马少祖曾经想甩掉老婆,汪汝梅又爱去舞厅,他也就尾随着汪去那里跳舞。用这种手段接近马家真是再好不过了。很快,许德夫就把汪汝梅勾引到手。干柴遇火,汪汝梅神魂颠倒,许德夫也做出很投入的样子,说:“梅子,我爱你,但绝不拆散你的家庭。”汪汝梅早已忘乎所以:“我只恨自己配不上,你要是肯娶我,我义无反顾,给你当奴仆也心甘情愿!”
  之后这两人就十分秘密地幽会了几次。马少祖一离家,汪就把许德夫叫来,锁在屋里,方便夜里二人厮混,不容易让人发现。这正中许德夫下怀,他没费什么事,神鬼不觉地配了她家的钥匙。闲着无聊,他又把马家的箱箱柜柜搜了个底儿朝天。就这样,他找到了那个存折。
  许德夫搜到存折后并没急于拿走,他在等待机会。行凶之日,他穿着一双特制的皮袜子进入马家,既无声响又不留下脚印。他杀害马少祖后,取走存款,潜伏了几日,见没什么动静,胆子也就大了。他坚信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他与马少祖无任何瓜葛,汪汝梅也不会怀疑他,更不可能把他们的私情透露给警方,那么警方靠什么破案呢?
  许德夫待风平浪静后,伺机向王发索取“劳务费”。谁想,王发冷笑道:“老夫,你胃口也太大了些,玩了女人,吞掉3万,应当感谢大哥才是,怎么还向我要钱?你吃饺子,也得让我喝碗粥吧!”话里话外还暗示:你杀人死罪是定了,我指使杀人却死不了,有胆量咱就捅出去。
  许德夫受了耍弄,气得两眼发直。然而他不能与之硬斗,眼珠一转,假装不满说:“发哥,这么干我心里不平衡。这样吧,你今晚帮我做一件活,带上家伙。一般不用你上手,得利归我,咱俩就清了。”
  王发果然上当,他认为许德夫如果要暗算他,怎会让他带上家伙呢?二人如约来到县一中围墙后,许德夫未等王发明白就下了手……事后,搜去王发的凶器,逃之夭夭。
  杀了王发,许德夫感到自己在这儿再呆下去,迟早会有灭顶之灾,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但他还想再捞点,干脆拿上王发的欠条去找刘奚娟,她给了,作罢;不给,就连她也干掉。王发能打欠条,他家就可能有积蓄。
  他的计划尚未实施,汪汝梅便向他表露出怀疑之心。这让许德夫吃惊不小,这女人怀疑上了他,对他十分不利。于是,借与汪幽会之机,许德夫打算把她也干掉,毁尸后再远逃。
  他当然不会想到,汪汝梅已确认他就是杀夫偷钱的凶手,这令她肝肠寸断。她原是个作风正派的女人,却鬼使神差地把一切都献给了这个男人,而他竟然……汪汝梅决定与这负心贼同归于尽,她事先写好遗书,叙述了她和许德夫的一切。这遗书以及许德夫藏在身上的王发所立的欠条,还有许德夫随身携带的那把伤过两条人命的匕首,都成为铁的证据。
  案子告破,局长请有功人员吃饭。酒桌上,吕剑动不动走神儿。
  局长问:“你怎么打不起精神来?是不是因为没奖金?”
  “我在想,破过多少案子,比这曲折的多了,可从来没遇到过为这么点小事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我可学了不少东西,今后跟别人开玩笑,一定要掌握分寸!”
  (责编:何碧图:薛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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