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23期
神秘的女人
作者：刘权葆
晚饭后，黄福去小百货部里买东西回来，发现林俏红不见了。她随身携带的小包还在，上面有密码锁，黄福不知晓密码，自然打不开，随便按了几下，纹丝不动。他提起翻转了几下，又摇了摇，里面有细微的响动，听不出是什么东西。黄福人虽憨厚，但不傻，自林俏红向他提出约法三章后，他心里就隐隐感觉这女人一定有什么事背着他。他知道有包儿在，林俏红不会走远，她一定还会回来的。果然，黄福在桌面上看到林俏红给他留下的纸条，上写：
老公，我想单独外出走走，别担心，也别到处乱找，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相信我！
妻林俏红即日
林俏红回来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钟，她见自己的包被翻动过，黄福坐在一边闷头抽烟，一声不吭，立马扑到黄福身边，娇声道：“人家不就出去了一会儿嘛，我这可是有意考验你，看你是不是个合格的老公，别不开心啦，好吗？老公——”
黄福没想到，这个已过而立之年的女人居然还会像个烂漫的少女一样挑逗撒娇。如果她是真心跟了自己，以后的生活一定会十分欢乐幸福。他本来是要质问她干什么去了，但他改变了主意，他已经感觉到俏红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此番到此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她到底要干什么呢？想到此，他不露声色地在林俏红的眉头上亲昵地点了一下，拍了拍她柔亮的发丝，说完“我一切都相信你”，就到另一间房去睡了。
次日夜晚，黄福有意避开林俏红，在暗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林俏红见黄福出去了，就不声不响地出了院门，直奔后街。黄福在后边跟随着，看她进了老古槐下面的那个院门，心说她干什么一个人来会“南蛮女”，而且还选择在夜晚，她这是要干啥？黄福靠近“南蛮女”的院落，听见里面传出“南蛮女”的儿子黄小虎的喝斥声：“哪里来的野女人，跑来俺家干什么？快滚！”接着又传来“南蛮女”的哀求声：“别赶她走，她不是旁人，是……是你姐姐呀！”黄福大吃一惊，她怎么会是黄小虎的姐姐？“弟弟，我真的是你的姐姐呀！”林俏红倍感悲凉的声音叫。“我只认你是个野女人，老子从来没有什么姐姐，快滚、滚——”黄小虎粗野蛮横，声声相逼。他今天去赌钱，输得囊空如洗。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在外赌输了钱，回到家就发脾气。又过了一会只见林俏红离开了这里，她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黄福赶紧去追，他必须赶在她的前面回到家中。正走着，迎面过来两个黑影，黄福躲在一棵树后面让黑影过去。两个黑影像似抬着一个什么东西，鬼鬼祟祟，迅速从黄福面前走过，黄福隐约看见那被两个黑影挟持的东西突然挣扎弹动了一下，又听到一声类似人被堵了口从鼻腔发出的哀鸣声。黄福想一定是两个窃贼偷了谁家的猪，他想阻拦又怕不是两个贼的对手，猛然间他心头一颤，顿生一种后怕，急忙去追林俏红，直到追进家门也没见着林俏红的影子。坏了，刚才那两个黑影挟持的一定是她！黄福操起一根木棍转身直扑后街村口。
不出黄福所料，那被挟持的正是林俏红。两个黑影一个叫砖头，一个叫瓦块，二人沆瀣一气，偷鸡摸狗，不务正业。砖头的老婆前年跟着别人跑了，吃过腥的他一见林俏红，禁不住心猿意马。前天夜里，砖头与瓦块溜出赌场，正与林俏红相遇，砖头当时就要出手，被瓦块拦住，
二人密谋今晚劫持林俏红。从“南蛮女”家中出来，林俏红边走边想着心事，冷不防从一边蹿出两个黑影，把她按倒后塞住嘴装进一条麻袋里。等她明白过来，自己已动弹不得。砖头和瓦块把林俏红劫持到村口一堆麦秸垛边放下。砖头和瓦块这时因谁先谁后争执了一阵，林俏红拼命挣扎反抗，眼看筋疲力尽，即将遭到凌辱，这时黄福赶到了，一棍飞来，将砖头打趴在地，瓦块一看不好，提着衣裤落荒而逃。
4 一只手机
多亏黄福及时出现赶跑两个好色歹徒，林俏红才幸免不测。这使她非常感激黄福，甚至想把她这次来到黑土村的行动计划和盘托出，但转念一想，好人有时也会帮倒忙，这个“谜底”还是再拖一拖抖开的好。有了这次险遇，黄福原以为林俏红会主动向自己坦白她独来独往的目的，但他失望了，他知道这个女人对他还不放心，只能长叹一声，独自回到自己独居的房间。
夜很静，黄福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突然，他听见从林俏红的房间里传出异样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说话！他悄无声息地爬起，赤脚靠过去，里面没开灯，却有微弱的亮光。透过门缝，黄福见林俏红在床头侧坐着，手中握着一个像似香皂块大小会发光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只手机。林俏红正在和谁通话，声音压得很低。黄福暗吃一惊，心想这女人来头不小，居然还用手机与外界保持着联系！莫非她外边还有同伙？林俏红很快就通完了话，藏好手机，重又躺下，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黄福只得又悄悄踅回自己的房间。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黄福起来不见林俏红，推开她的屋门，里面没人，只见桌面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黄福大哥：
首先让我代表我们全家三口向你表示最真诚的谢意。我与你上演的这出“夫妻戏”该结束了，因为我的目的达到了。我骗了你，利用了你，但我是善意的，也是被迫无奈的，等你明白了真相，我想你会原谅我出此下策的。求你将这一切暂时保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林俏红于凌晨匆匆留下的字条像一片落叶从黄福手中飘落到地上，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不可逆转地发生了。林俏红最终像一只鸟儿一样从他身边飞走，留给他的只是一个短暂的凄美的桃色记忆。
下午，一辆警车和一辆出租车先后驶进黑土村。两辆车从黄福院门前经过一直开到后街老古槐附近停下。从警车里跳出几名公安人员大步冲进“南蛮女”的院门里，不一会，“南蛮女”被两名公安人员搀扶着走出院门，后面跟着“南蛮女”的不肖儿子——黄小虎。村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跑来观看。其中有黄福，还有大凤。
林俏红从出租车里出来，随后出来的是她的丈夫欧阳宇风和儿子欧阳峰。林俏红已不再是乡下普通女人的打扮，通身却是城里白领女士高贵典雅的装束。人们都用惊讶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神秘的女人。黄福和大凤都看呆了，不敢上前相认。
同来的公安赵队长看出了大伙的疑问，将他们一家三口一一向大伙作了介绍：“乡亲们，这位林俏红女士来自贵州省，是位民营企业家，现为‘天龙’鞋业公司总经理。这位欧阳宇风先生是她的丈夫，欧阳先生是‘天龙’鞋业公司的董事长，这位少年小朋友欧阳峰是他们的儿子。今天，林女士一家三口千里迢迢来到我们黑土村，是来迎接她三十年前被人贩子拐骗到这里的母亲回归故乡的……”
不等赵队长说完，大伙就议论开了。黄福望着林俏红，心想怪不得她神神秘秘的，原来她是来咱黑土村寻亲的……
林俏红上前一步，示意大伙安静下来。大伙见林俏红有话要说，都停止了议论。林俏红先给大伙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高声向大伙发问：“你们都还记得五年前吗？一个外地人来村上寻找亲人？”
5 良苦用心
黑土村的人都还清楚地记得五年前，有一个外地年轻人手持一封书信来村上寻找母亲，大伙都知道他寻找的是老古槐树下的黔籍女人，碍于黄小虎父子的情面，都不肯告诉他。
俗话说：南蛮子北侉子。黔籍女人打从来到黑土村，村人都叫她“南蛮女”。“南蛮女”向来少言寡语，和左邻右舍也很少来往，村上发生不少事情她都不知晓。
年轻人看寻问无果，就挨家挨户搜寻。一位老人劝他回去，年轻人不肯，执意寻找。有人告诉了黄小虎，粗野的黄小虎带领一帮人就把年轻人围在了中间，棍棒拳脚雨点一般将年轻人一顿暴打。
回到家中，年轻人直喊头痛，大夫诊断为严重脑震荡，但已回天乏力，果然没多久年轻人就死去了。死前，年轻人拉着妹妹林俏红的手叮嘱说：“妹妹，母亲就在那个黑土村里，哥哥无能，没有把母亲接回来，以后就靠你了，你一定要把母亲接回来，要不哥哥死不瞑目。”林俏红向哥哥保证一定接回母亲，咬破手指蘸着血水在纸上写下“一定”二字，哥哥看了才含笑合目而去……
当时，林俏红的事业刚刚起步，正处于低谷。她把对哥哥的承诺暂且压在心底，一心一意和丈夫谋求发展。几年过来，她的事业蒸蒸日上，产品广销四方，林俏红这才携夫带子北上中原寻找老母。
鉴于哥哥的教训，林俏红与丈夫欧阳宇风多次策划，千方百计都觉不妥。林俏红顿生巧计，只身以逃难女流落到此在黑土村假意寻家落户，有母亲托人悄悄寄回的一封书信在握，不信寻不到亲娘。欧阳宇风担心会发生不测，但还是支持她巧计寻母，并祝她心想事成，马到成功。林俏红让丈夫和儿子在县城宾馆里住下来，每晚12点钟保持联系，争取五天时间内接回母亲。接着黑土村就上演了本文开篇的那一幕，这一切黑土村的人们哪里会知道……
听完林俏红的述说，人们都为她的良苦用心感慨不已。大凤跨出人群真诚地说：“俏红妹妹，不，俺应该叫你林总经理了，俺代表全村人向你们一家表示欢迎，对你的善意蒙骗表示理解和原谅。”
林俏红接连道出几声“谢谢”，她来到黄小虎面前，温情地说：“弟弟，你不认我这个姐姐，看在一母同胞的面上，我还是认下你这个弟弟。想不到你竟然是个不思上进的混混，姐姐对你的将来表示担忧……”说着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信封，“姐姐资助你2万元钱，希望你以此自谋生计，搞些营生，以后就看你的造化了！”
黄小虎接过信封，头勾得低低的。
林俏红又递给大凤一个信封，继而又取出一个递到黄福面前。黄福连连摆手后退。林俏红动情地说：“黄大哥，你是个好人，我知道我伤害了你，让我再次向你道一声对不起，这点小意思，恳请黄大哥笑纳。”
黄福还想再推辞，大凤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黄福这才接在手中。
林俏红又取出一个塑料袋儿来到早已闻讯赶来的村主任面前：“村主任同志，这里面是10万元钱，请代为村人办点实事，感谢大伙30年来对我母亲的关心和帮助！”林俏红的话刚说完，周围的人们就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责编：王凡 图：薛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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