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4期
门卫的日记
作者：萧吉州
县文化局的老胡，是个年过半百的汉子，负责文化局大院的卫生、收发、门卫等工作。他在这岗位上一干就是三十年。最近文化局的申局长对这项工作另有人选，便借口他身体不好，动员他提前退休。
退休是人生一大转折，每个人在将要离开工作几十年的环境，告别在一起工作过的同事时，总会有些难舍难分的情绪，而老胡却乐此不疲、笑口常开。更有甚者，就是常在门卫房里拿出一本红色的日记本抄抄写写些什么。
一天晚上约摸十一时许，申局长和他的女秘书兰小红从外面回来，见老胡还在伏案写些什么，车到大门前也不出来开门，局长揿响了汽车喇叭，老胡才按下自动关启的栅栏门的按钮。申局长把小轿车开进了车库，和兰小红走出大门时，又见老胡在灯下写起来。申局长觉得近来老胡的行动有些反常，就问兰小红：“老胡近来常这样抄抄写写，究竟在写些什么?”
兰小红说，她也觉得他有些怪，自动员他提前退休就没完没了地写，会不会是……
申局长心里咯噔一下，一定是他对提前退休不满，在记局里的“黑账”，如果是这样那还了得?他是门卫，全局的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进出出，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又兼做勤杂，常在领导的鞍前马后服务，局里的大小事务他都一目了然，特别是他和兰小红的关系，老胡再清楚不过了。这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想到这里，申局长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就要兰小红去了解老胡写了些什么。兰小红告诉申局长，她早就注意上了老胡的行踪，曾几次打听老胡写的是什么，都一无所获。不过有一次老胡正在写什么，嘴里自言自语地说：“算算他吃了多少……”
听兰小红说后，申局长更认定老胡在记他的“黑账”。申局长回到家，躺在床上无法入睡，他要想出办法遏制老胡的行为。他左思右想，唯一的办法就是取消他提前退休的决定。
第二天一上班，申局长就把老胡召进了他的办公室，亲自为他递茶奉烟。老胡受宠若惊，一双手都不知放哪里才合适。申局长对他说：“老胡呀，你干门卫、勤杂工三十年了，工作一贯认真负责，任劳任怨。你到60岁退休还有6年，这工作也该换一换了，局里决定把你放到‘群文股’工作，同意吗?”
老胡一听呆了，嘴巴也张成了个“0”形。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见申局长一副认真的笑容，就问：“叫我搞群众文化工作?不提前退休了?”申局长说：“叫你提前退休是错误的，局里收回这一决定。”
老胡听了不以为然地说：“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一个大老粗，没多少文化，能做群众文化工作?”申局长说：“我知道你没有什么专长，就是叫你到‘群文股’去休息，过那种一杯香茶一张报，逍遥度时光的日子；干了几十年苦差，也该清闲些了。”
这时，老胡才知道，这也是一种“退休”方式，可以不干事，仍享受在职的一切待遇。可是老胡不领这个情，说：“感谢局长的好意，这事我不能答应，既然局里作出让我退休的决定，就没有收回的必要，我已做好了退休的准备。离我54岁生日还有12天，到了那天，我就办好退休手续，回家过我那清闲自在的日子。”
申局长紧张起来，他知道这些都是老胡说的气话。但申局长好言相劝也没用，老胡执意要退。申局长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心想一定要在老胡退休前把那本日记本搞到手，或毁掉。
第二天晚上，老胡上厕所了，突然门卫间里着火了，顿时浓烟滚滚、火苗腾腾。老胡大声呼叫：“我的铁盒子!我的盒子!”说着就要冲进火海，被大家死死拉住了。
经抢救，火总算是扑灭了，可是桌子、柜子、被子全都烧了。火一灭，老胡闯进门卫间，什么也不找，就在摆二斗桌的地方翻寻，好不容易在灰烬中找着了小铁盒。大家见了以为老胡这小铁盒里放着什么金银珠宝，可是等他打开小铁盒的小锁一看，里面除了一本红色日记本什么也没有。老胡翻开一看，还好，除了日记本边沿烧焦了些其他完好无损。老胡想，这大火早不着，迟不着，他一上厕所就着?太突然了!再说这大火是哪里来的?难道是电线短路?老胡什么也没说，捧着小铁盒走了，没走几步回过头来说：“申局长批准我再提前12天退休，明天我就来办退休手续。”说完快步往家里走去。
申局长都看在了眼里。那日记本值几个钱?他为什么看得如此之重?这不是明摆着里面记着局里的“黑账”?看来这颗“定时炸弹”非炸不可了。不行，一定要稳住他!当天晚上，申局长和兰小红提了高档烟、名牌酒，还带了一个颇大的红包去老胡家。当他俩走到老胡家门前时，忽听得屋里传出老胡和别人说话的声音。他俩便驻足细听，只听到老胡说：“花花，明天我要退休了，以后就可以天天在家陪伴着你。”申局长和兰小红惊愕地对视着。花花，分明是一个女人的名字，难道是他的妻子来了?不可能呀!他妻子在老家农村，是个瘸子，行动不便，两人感情又不好，是一对名存实亡的夫妻。可是他家里哪来的女人?这时又传出老胡的声音：“花花呀，昨天我忘记买香皂，晚上那个澡我没给你洗干净，你睡在我身边还有一股馊气，好难闻哟!今天我买来了‘舒肤佳’香皂，要好好给你洗个澡……”
呵。这个女人还和他共睡一床呢!她到底是哪一路“货”呢?申局长和兰小红想进去看个究竟，如果发现他在男女关系上乱来，就可以抓住这一点做文章，让老胡放老实点。于是申局长按响了门铃。不多时，老胡开了门，见是申局长和兰小红，心中“咯噔”一下：这么晚了，局长和女秘书上他家来干什么?忙把他们迎进屋，又是让座又是递茶。
申局长递上烟酒说：“门卫间失火，我代表全局同志慰问你来啦。”“谢谢，感谢局长的关心。”“明天你就别来上班了，待遇不变，你就在家里好好过吧……”局长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寻找那个女人，“你住这一室一厅的房子太小了些吧?”“局长你知道我在这是一个单身汉。有一室一厅也够了。”“不把老婆带来?”“还带她来?我和她20年没交往过了。我就是另找一个，一室一厅也够了。”听他这话，是想女人了，可是那个女人呢?为了找到那个女人，拿到他行为不轨的证据，申局长就借故看他的住房，走进了卧室、厨房、卫生间，就是没看到女人。他见厨房有后门，认定女人往后门走了，就说：“老胡呀，为人要正直，行为要遵规守法，在男女关系上不可做违法的事哟!”
老胡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局长，听你说这话，好像我老胡不遵规守法，在男女关系上乱来?你说话可要负责任的!”申局长见老胡如此嘴硬，就向兰小红使了个眼色。兰小红会意地点点头，拿出红包对老胡说：“胡师傅，这红包里有一万块钱．是局里弥补你失火的损失。”
老胡怔了怔说：“这不可以，我那些破烂值不了几个钱。”说什么也不肯接受。
兰小红见老胡执意不收红包，话锋一转就说：“胡师傅，这次门卫间失火，你什么也不顾，只寻找你那个小铁盒，我们还以为里面有什么宝贝，可是打开一看，不就是一本日记本吗?”
“你别看那只是个日记本，对我来说却是非同小可。”
“写了些什么，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老胡听说要看他的日记本，很严肃地说：“不行，那是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