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2期
流泪的白桦林
作者：叶雪松
照顾。”
哪知李卫国沉默了半天才说：“建军，我想和你说个事。”霍建军说：“咱俩谁跟谁，有话就说嘛!”
李卫国呷了口酒，鼓足了勇气说：“建军，也许，我和小雪结婚更合适。我早就有这个想法，可你还没回来，我觉得该先和你谈谈。”
霍建军怎么也没想到让李卫国照顾白小雪得到这个结果，他二话没说，一把抓住李卫国的衣领，暴跳如雷：“你知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你背着我跟白小雪做了些什么?”
李卫国轻轻拨开霍建军的手说：“我们什么都没做，更没有做一点对不起你的事。你如果真的爱她，就带她一起走吧，这个地方再呆下去她会疯的。”
霍建军不知道李卫国这话是什么意思。回来后，白小雪就问他到底还爱不爱她?霍建军说那当然了，白小雪说：“那好，明天你就带我走!”
霍建军问：“为什么?”白小雪低声地说：“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在这里呆下去了，这儿的一切都让我伤心。”
霍建军知道在他劳教期间，白小雪遭受了多少非议和自眼，想到这就说：“小雪，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我答应你，明天就带你走。”
第二天一大早，霍建军和白小雪悄悄离开了白桦林大队，从此以后，他们和李卫国再也没有见面。据说，后来知青们都返城了，只有李卫国不知为什么没返城……
不久，霍建军通过父亲的关系，提前办理了回城手续，和白小雪结了婚。婚后，两个人的感情尚可。不知为什么，没事儿的时候，白小雪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发愣。霍建军觉得妻子有心事瞒着他，但白小雪每次总是以其他事将话儿岔开了。
五、20年后释前嫌
知青们回城20年后的一天，霍建军这批当年一起下乡插队的战友在紫澜门酒店聚会。战友们差不多都到齐了，就差李卫国没有来，霍建军的心里感到有点空落落的。
这时，战友大林说：“霍建军，咱们回城不久，刘卫彪终于因为强奸罪被抓了起来，你总该解恨了吧!”
霍建军心里说，不就是因为当年刘卫彪调戏白小雪那回事吗?于是淡淡一笑：“解恨?我早忘了。”
大林愣愣地看了霍建军一眼说：“霍建军，看不出你小子大人有大量，白小雪被刘卫彪给强奸了，这事你就一点不记恨?”
霍建军当时就愣在了那里。不过，霍建军没当着大伙的面表露出愤怒和惊讶。聚会过后，霍建军约大林单独留下来，从他那里才知道，自他被劳教以后，刘卫彪又打起了白小雪的主意。在一个夜晚，趁女知青们都去看电影的时候，将孤身一人的白小雪强奸了。这件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因为刘卫彪伯父的关系，尽管知青们提出严正的抗议，可公社只是派了几个民兵将刘卫彪保护性地关了起来。
刘卫彪知道李卫国和霍建军的关系，白小雪受辱，李卫国绝对不会放过他，就扬言说李卫国不闹便罢，要是闹，就连他也一起送去劳教。
大林说：“霍建军，李卫国真够哥们，以后天天打地铺在白小雪门口守夜，整整看了三个月，直到白小雪搬到了他后边的宿舍。而且，他一次次地上告，不知挨了多少暗算，遭了多少白眼儿，最后公社终于把刘卫彪给抓了起来。虽然当时判得较轻，只有两年，可毕竟是出了口恶气。李卫国为了告倒刘卫彪，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呀!”
霍建军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在自己劳教回来后，李卫国说他和白小雪结婚也许更合适的话，他是怕自己受不了心爱的人被人侮辱过：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让自己带着白小雪离开知青点的用意。直到此时，霍建军才觉得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就是李卫国，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没去看过李卫国一回。他现在还好吗?霍建军决定和白小雪一块去当年插队的地方，看望这位多年来被他误解的老战友。
霍建军和白小雪到了村里，村里人告诉他们，知青回城的那年夏天，李卫国说自己的根已经扎在了这片土地上，他已经深深爱上了这儿，于是坚持留了下来。李卫国留下后当了白桦林水库的管理员，他说他对水库有感情，那水库是他和战友们建起来的。村民还告诉霍建军，李卫国是个好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成家，村子里许多热心人为他张罗说亲，都被他婉言谢绝了。那年李卫国牺牲后，乡亲们把他安葬在白桦林中，让他与水库终日相伴。霍建军和白小雪在村民的带领下，来到了白桦林，见到了李卫国的坟墓。就在霍建军将一束花放在李卫国墓前的时候，白小雪从挎包里拿出一封信来，说：“看看吧，这是李卫国当年留给你的。我遵照他的意思，一直没有交给你。我想，现在这封信该交给你了。”
霍建军接过一看，经过了二十多年，信纸已发黄。李卫国那熟悉的字体映入他的眼帘……
“建军：
你好!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们都已经老了。我担心小雪因为当年的那件事在你面前永远难以启齿，我也害怕那件事儿会在你心中结成一个永远的疙瘩，所以，我嘱咐小雪一定要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再交给你。我想这时候你已经是个沉稳心静的人了。我不隐瞒你，我一直深深爱着小雪，而且还走在你前头。
当你兴高采烈地在我面前讲述你对小雪好感的时候，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爱情这东西是自私的，我不是圣人，也不例外。可我没想到，你会花钱串通好贺耀武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来博得小雪的好感。当小雪在感情上倾斜于你的时候，我只好默默地退了出来，祝你们幸福。可我没有想到，因为刘卫彪侮辱小雪的事，你去了劳教所，你走后，刘卫彪那家伙仍然没有放过小雪。我知道我没有替你照顾好小雪，于是我就发誓，就是拼上身家性命也一定要将刘卫彪绳之以法……
信还没有读完，信纸就被霍建军的泪水打湿了。
霍建军跪在李卫国的墓前，将一瓶烧酒打开。给李卫国的缸子倒满一杯，又给自己的缸子倒满了，然后抓起缸子痛饮起来，一边喝一边流着泪说：“卫国，我的好兄弟，我对不住你呀!如果你泉下有知，就原谅我吧!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小雪的，因为，她也是你深爱过的女人呀!”
霍建军喝醉了，抱着白小雪痛哭起来。这时，白桦林也传出沙沙的声音，好像也在为这段感人至深的大爱流泪……
(责编：何碧 图：郭东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