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21期

家中有账月月清

作者：齐运喜

　　阿敏长得特漂亮，脚丫都能当花看，走到哪儿都是一道风景线。阿尘不惜血本追求她，拍着胸脯向她保证：“什么条件我都依。”阿敏仅仅提出一个条件：“婚后花钱的事我管，其他事你管，同意不？”“同意！一万个同意！”阿尘高兴得原地蹦三蹦。
　　新婚第一夜，阿敏就接管了保险柜的全部钥匙，并令阿尘从本月起将工资和奖金悉数上交。阿尘有言在先，想说“不”字难出口，只好苦笑着点点头。
　　从此，阿尘出门就不用担心被人掏包了，兜里总是空空如也。阿敏很勤快，凡是该买的东西总是亲自去，尽可能不让阿尘操心。阿尘每次花钱，都要伸手向阿敏请示。阿敏是数学教师，圆周率都能一口气背诵百余位，账务特清，该给多少给多少，不该给的说声对不起，一分钱都不放。阿敏常吹枕边风：不许吸烟，不许喝酒，不许打麻将，不许搞女人，不许乱花钱……总之要“阿尘非尘，一尘不染”。
　　阿尘在文化部门工作，属于清水衙门，他每天都骑着自行车上班。回家后，阿尘总爱说在外面碰到如何如何便宜的商品，因为兜里没钱，眼睁睁让人抢光了。阿敏总是笑笑说：“削价的没好货，你又少上了一次当。”
　　半年后，阿尘一再要求“改革开放”，说是在单位遇到纳喜礼或者聚餐等场面，自己实在太尴尬。有次自行车断了链子，因为没钱修，只好气喘吁吁推回家，有次走到办公室就头痛发烧，因为没钱买药，只好咬紧牙关硬挺着。阿敏想想也是，大男人出门在外兜里空，有时确实难为情。于是，阿敏允许阿尘把工资拖到月底再上交，其间花钱都要他本人一笔笔记在账本上，到月底钱账两清，余额入柜。
　　从此，阿尘腰包里便有鼓鼓囊囊的工资在，工资在则神气在，出门在外腰杆总是挺得笔直。阿尘得意却不敢忘形，因为月底要交账，每次花钱他都慎之又慎，可谓“三思而后行”。尽管如此，月底结账时，阿敏还是板着脸指出其中几笔属于可花可不花，其中两笔是虚花，属于“冤大头”。阿尘都虚心接受，表示一定坚持科学花钱观，每分钱都用在刀刃上。
　　时光匆匆过，不觉又到了月底。阿尘本想给妻子一份满意的答卷以巩固家庭经济“改革开放”的成果，谁知一摸兜内，心里着慌了，账本不知何时弄丢了。没办法，只好将所余现金交上去。阿敏埋怨他是马大哈，要他今后把账都记在手机里，总不会连手机也丢掉吧？
　　阿尘的手机属于双保险，除了装在套里外，还系了一根绳子，平时又格外留意它的存在，自然不会轻易遗失。到了月末清账时，阿尘连手机带现金一块交给阿敏，让她逐项审查。阿敏匆匆清算一遍后，说：“账倒很详细，只是现金不符，少交300元。”
　　阿尘很吃惊，便亲自清算一遍，果真钱账不符，少了300元。阿尘连忙翻找自己的衣兜，兜里连一分硬币也没有。这就怪了，掏包的扒手只会将全部现金偷去，不可能从中抽取300元！
　　晚上，阿尘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反省”了一夜仍是柳树开花无结果。起床后，阿尘感到头昏脑胀，骑上自行车就上班去了。骑在路上，阿尘脑子里塞满了300元的问号，迷迷糊糊地撞在了道旁的铁栅栏上，“哗啦”一声摔在马路上。
　　阿尘摔断了一条左胳膊，上班成了上医院，医药费不知要花去几个300元。
　　阿敏走进病房里，愧疚地说：“都是我不好，把你害成了这样子。”
　　阿尘长叹了一口气，说：“不能全怪你，你精打细算过日子，也是为了咱这个家。将来的住房问题、看病问题、孩子上学问题，手不紧不行啊！你连一件高档服装都舍不得买，也够难为你的。阿敏，你说那300元，咋就这么奇怪没了呢？”
　　阿敏听了鼻子一酸，不由呜呜咽咽哭起来。其实，阿尘走后过不久，阿敏清理自己花钱的账目时，发现自己多出了300元，才忽然想起上次老邻居儿子结婚纳喜礼时，自己一时疏忽掏错了衣兜，误从阿尘兜中取走了300元。稍顷，阿敏动情地说：“现在我想通了，夫妻和谐需要一段模糊空间，没必要总是算来算去的。再说，咱老百姓的日子也会一年年宽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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