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11期

红梅迎春

作者:刘学焕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陈倩下岗了,丈夫李奇又见异思迁与她离了婚,7岁的儿子李勇判给她抚养。儿子聪明伶俐,使她那颗饱受情伤的心得以慰藉。然而,谁能料到祸从天降,前些日子,儿子突然感到胳膊和腿阵疼难忍,她带儿子到医院检查,查出儿子的肾上腺长了个恶性肿瘤,惊得她说不出话来!
  李勇虽小,但懂事。他看到母亲惊恐的表情,知道自己得了重病,并不害怕,像个大人似的安慰妈妈:“妈妈,您别担心,我病了并不怕。”
  陈倩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百感交集地说:“好儿子,你很坚强。你的病需要做手术,可家里没有钱。”说着,不禁潸然泪下。
  李勇仰起脸说:“妈妈,您别难过,我会画画,拿画去卖,钱够了就去做手术。”陈倩听着儿子的话,觉得儿子一下子长大了,懂事了。
  此后,李勇放学回家就去画画儿。他从小就爱好美术,在上幼儿园时,他的画多次被市画院选上参加展出。陈倩很想给他请个画师,但丈夫坚决反对,原因是家庭经济不允许,只能让李勇凭自己的天赋和悟性,拿名家的画来临摹。你还别说,他画的花鸟鱼虫栩栩如生,真有些大家风韵。
  一天,母亲拿着李勇的画到街上去叫卖。李勇在桌前照着名家的《红梅迎春》一笔一划学画。忽然,他鼻子一热,一股热血冒了出来,滴在画纸上,他又惊恐又生气,抓起画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篓,重铺画纸,刚画下几笔,鼻子又滴血,正好滴在花骨朵的位置上成了一朵花,引发他的灵感,他想用这鲜血绘一幅梅花图。说来也怪,梅花图画完了,他的鼻子也不出血了。这时,母亲回来了,看了梅花图,赞不绝口。他对母亲说,他的鼻子冒出血,他用这血画出这幅画。母亲听了心疼地将他搂在怀里,泪水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
  李勇从陈倩怀中站起来说:“妈妈,我的画儿卖了吗?”
  陈倩忙掏出20块钱说:“卖了。买画的人夸你的画画得好。”
  看画儿真能卖钱,李勇更加勤奋,更加用心地画。母亲每拿画儿去卖,都能卖回一些零钱。
  一天,李勇在画画,画着画着,忽觉一阵眩晕,不知不觉昏倒在地,幸亏陈倩刚好做工回来,她忙背儿子上医院。大夫告诉她,孩子要尽快做手术,拖得越久,病情越重,甚至会危及生命。
  回到家后,陈倩愁得饭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李勇搂住妈妈说:“妈妈,等我的画卖够了钱就去做手术。”
  陈倩又是一阵心酸。其实儿子的画一幅也没卖出去,那些钱是她打零工挣来的。大夫说手术费需要5万元,上哪儿弄这么多钱?
  翌日,陈倩把儿子送到学前班回到家后,用毛笔写了一张求救信:“我儿子李勇今年7岁,不幸得了重病,眼下急需5万元手术费。这幅《红梅迎春》图是我儿用血画成的。渴望有爱心的人高价买下这幅画儿,救我儿子一命。您的大恩大德,我和儿子将终生铭记……”
  陈倩写完求救信,带着那幅《红梅迎春》图来到市中心最繁华的步行街,将画和信铺开,期盼的目光注视着往来不断的人流。不多久就围来了许多人,可没有人愿买这幅画,却听到有人小声嘀咕:“用鲜血画的画儿不可信。”有的说:“7岁的孩子能画出这么好的画,不可思议。”……
  观看的人们来来去去,陈倩的心也随之变凉,可她并没有绝望,从众人的议论声中,她感到儿子的画是有水平的,她相信会有好人前来献爱心的。
  这时,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看完求救信和画后,问她:“这幅画儿真是你儿子用血画成的?”陈倩含泪详细地介绍了儿子的病情和画这幅画儿的经过。为能得到中年男子的同情,自愿献出爱心,她还附带地谈了她的家庭情况。
  那人听了说:“我很同情你的处境,可我手中只有1000元。如果不嫌少,我想买下。”
  1000元解决不了儿子的问题,陈倩打心里不想卖。可她又想了想,万一碰不到“大户”,这1000元也可给儿子买些药品和营养品。她思来想去,还是将画儿卖了。
  一天,陈倩被一家客户雇去打扫卫生,在擦桌子时,忽然发现市晨报上刊登了儿子的那幅《红梅迎春》图。她急忙拿起报纸细看,一看怒火胸中烧,这幅画被人盗用了。报上说的是有一儿童叫孙树,得了重病,这幅画是他用鲜血画成的,盼望有爱心的市民能高价买下他的这幅画儿,以救他的生命……
  陈倩干完活儿后赶到报社问个是非,报社一位姓高的编辑告诉她,前天他看到有一位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儿童,拿了这幅画来找社长,昨天,拍卖公司张经理来报社将这幅画儿拿去拍卖公司拍卖。陈倩含泪把她卖画的真情告诉了高编辑。高编辑听后,觉得其中有诈,便陪陈倩一起赶到拍卖公司问个究竟。然而,他们来晚了一步,那幅《红梅迎春》图被一位有爱心的公司老总以5万元买下了,那位中年男人已取回现金高兴地走了。
  回到家后,陈倩悔恨交加。悔不该将儿子的救命画儿卖掉,怨自己不懂得拿儿子的画作去报社求救。她恨那个买画的中年贼子,拿了她儿子的画去骗取他人的爱心钱。她请求高编辑为救她的儿子,再登一次这幅《红梅迎春》图及求救信。高编辑说,这不是叫报社对读者开玩笑?报社不能这样做。待弄明是非后,报社可以给予披露。
  这天傍晚,陈倩回到家,正在焦灼不安时,那位买画的中年男人突然来到她的家中,未等她开口,那中年男人便愧疚地说:“大妹子,请你原谅,我来是把这卖画得到的5万块钱送给你的。”说着,当即从皮包里掏出5沓百元大钞交给她。
  陈倩顿时惊诧不己,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是真的。她讷讷地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那中年男子对她说出事情的经过:他叫孙林,十年前,他10岁的儿子也得了骨癌,由于没钱医治,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家中死去。儿子死后,老婆怒斥他,说他作为父亲,竟救不了儿子的命,做他这种窝囊废的人的妻子倒了八辈子的霉。老婆一气之下与他离了婚。他去年又下了岗,到处找不到工作,靠低保勉强维持生计。一天,他从晨报上看到刊登一则报道说,一位中学生遇到困境求助,社会上有爱心的人纷纷捐款。当他在街上看到陈倩卖画及求救信时,他受到了启发。于是他买下这幅画,又到医院找熟人开了一份假诊断书,带着妹妹10岁的儿子和他买的这幅画儿来到报社,骗取了报社的信任。当他从拍卖公司获得这5万块钱时,当即心中大喜。回到家后,他打算用这笔钱开个服装店什么的。也许是良心受到谴责,他一连三个晚上都梦见儿子来到他跟前,怒斥他卑鄙无耻的行为。他还梦见过李勇,虽然他没见过李勇,但李勇跟他儿子长得很相似,也在严厉地谴责他,使他一直寝食不安。几天来,他一直在思考着,孙林呀孙林,难道你忍心为了自己而置一个鲜活的生命于不顾吗?如果你那样,你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吗?经过无数次思想斗争,良知终于战胜邪恶,他决定把这5万元不义之财还给李勇。
  孙林对陈倩说:“大妹子,我本想把钱汇给你,后觉得这样做不妥,还是亲自送来,当面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这样能减轻我的罪过,愿这笔钱能治好李勇的病,以弥补我的过失。”
  此时,满腔怒火的陈倩也变得大度起来,她说:“人哪,不是圣人,也有糊涂的时候,知错改错就是好样的。你主动上门送钱,表明你是一条好汉,社会上还是好人多。”
  两人正在说话间,老师背着李勇走进了屋,说:“李勇今天又昏倒一次,他的病不能再拖了,你们要赶快想办法给他治病。”
  孙林马上从老师背上接过身体虚弱、脸色苍白的李勇,焦急地对陈倩说:“大妹子,带上钱,赶快上医院给孩子治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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