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10期

良心有价

作者：杨　青

　　
　　杨军曾给总经理开小车，风光过一阵子，后来公司资不抵债，倒闭了，总经理调走，小车拍卖，杨军身不由己下了岗，必须另找出路。如今就业很难，杨军借到一笔钱，租了一辆的士，当起的士司机来。
　　第一天出车，杨军早早就来到街上，只要看见有站立的人，就把车缓缓地开过去，可每次都扑了空。快到中午时，才有一位女士向他招手。杨军把车停在女士的身边，殷勤地帮她打开车门，等她上车坐好后，又替她关上车门。女士说：“谢谢你，你是我见过的服务最周到的司机。”杨军说：“现在找碗饭吃真难啊！乘客就是我的衣食父母。”
　　闲谈中，杨军得知女士姓陈，她要去阳光大厦。杨军一直把陈女士送到阳光大厦的台阶下，车资２５元。杨军说：“我今天是第一次出车，你又是我的第一个乘客，我收你１８元吧，图个吉利。”陈女士没有零钱，只有百元大钞。杨军也没有零钱，找不开。陈女士关心地说：“你开的士要准备好零钱呀，否则会影响生意的。”杨军说：“昨晚就准备好了，可早上急急忙忙，忘了带出来。”陈女士说：“如果你信得过我，就在这里等一会，我到楼上拿零钱。”杨军看她样子很正派，一脸的诚恳，估计不会为１８元钱逃跑，就说：“你去取钱吧，要快点。”陈女士说：“最多五分钟我就出来了。”边说边快步进了阳光大厦。
　　出人意料的是，杨军在外面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陈女士出来。他到阳光大厦里去找，可楼上楼下转了一圈，也没看见那个女人。
　　当杨军从大厦里出来时，看见一个交警站在自己的小车旁边。他提心吊胆地走过去，交警说：“你乱停车，要罚款。”杨军说：“我是进去找人。”交警说：“不管你找什么。罚款１００元。”说着就开罚单。杨军说：“我今天刚刚出车，一分钱还没有挣到。”交警说：“再狡辩连驾驶证一块扣了。”杨军哪里还敢争辩？乖乖地交了１００块钱。
　　想不到送第一个乘客不但没有一分钱收入，还惹来一张罚款单。杨军一边开车，一边大骂那个女人，有多难听骂多难听。
　　离开阳光大厦不远，杨军又遇到一个乘客，是个外地来的老头子。老头一上车就打听阳光大厦在哪里。杨军本来想告诉他拐一个弯就到，步行只需几分钟，不必坐车，可转念一想：那个女人骗得我好苦，我为什么不能骗骗这个老头？这年头，没有良心才能赚钱。他妈的，我也不要良心了。于是杨军说：“阳光大厦远得很，老大爷，你耐心坐吧。”
　　杨军开着车，信马由缰地兜了一大圈，才拐回阳光大厦，赚了老头子３０块钱。
　　从此，杨军凡是遇到外地客就狠宰。也有不服宰的，跟杨军论理，杨军无理可论，指骂奉陪到底，他说这叫虎口夺食。
　　有一天，一个乘客丢下一张报纸在杨军的车上。收车时，杨军随手把这张报纸带回家去看。报纸上有一封读者来信，作者叫陈玲，她说有位的士司机送她到阳光大厦，车资２５元，司机只收１８元。她进大厦取零钱，因有急事误了时间，出来已不见的士司机。她把２５元钱寄到报社，希望不知名的好心司机见信与报社联系取钱。她深表歉意。
　　毫无疑问，陈玲就是他的第一个乘客。杨军看得呆了，尤其是“好心司机”几个字，刺得他脸上热辣辣的难受。他把陈玲的信从报纸上剪下来。妻子问他剪报纸干什么，杨军说：“我做错事了。”他把自己出车的经历详详细细告诉妻子，妻子说：“就算被骗，也不能赚黑心钱呀，何况人家并没有骗你。”杨军说：“谁说不是呢，可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以后每天出车，杨军就把陈玲的信放进贴身的口袋，有空就拿出来看看。想起那些被自己宰过的乘客，杨军感到自惭，心很不安。于是他每天免费送了他的第一位乘客，还做到热情周到，连续５０天，算是赎罪。获得免费坐车的乘客感激不尽，问杨军叫什么名字，杨军说：“我的名字不值得一提，你就当我是你的一个陌生朋友吧。”
　　问不到杨军的名字，那些乘客就给报社写表扬信，信末附上杨军的车牌号码。还有一些表扬信寄到出租车公司。结果，年终评比时，杨军得到一块“文明的士”的牌子。他把牌子挂在车上，乘客争着招停，生意格外好，收入比宰客最厉害的时候还要多。
　　杨军感慨地说：“良心是有价的呀！”